“真相经得起考验。”柴仲森懒洋洋道。他伸直了双腿,手臂在胸前交叉,一副吃定她的模样。
注视着心爱的祖颖,他心里琢磨着——这次啊,绝对要让她无处逃。这几年,他办法试遍了,他敢肯定祖颖对他感觉不坏,要不然就不会常跟他耗在一起,可是每当他要求跟她交往,她就百般推赖,壁垒分明,强调他们只是朋友。
见鬼的只是朋友!
他陆陆续续被这女人重伤太多次了!她伤心就找他,想诉苦就打电话给他,甚至是狗屁倒灶的鸟笼事也央求他出意见、来帮忙。有次,甚至为了祖颖,还跟记者谎称自己追过她的作者车嘉丽!这个无情的女人,明着跟他当朋友,暗里便宜占尽,却不想负担感情的责任。他被她虚晃太多次了,对她的渴望已经闷烧到快爆炸!
为了让彼此关系更进一步,柴仲森不得不下猛药。他忍太久了,这次定要搞清楚祖颖的心意,弄明白她在拖磨什么,要她给个交代,他们不能再这样虚耗下去,光阴可贵啊!祖颖打量着柴仲森。“假如你说的都是实话,那好吧,现在我说的你听好了……”
像终于接受“酒后乱性”的事实,祖颖啜了口香槟,决定跟柴仲森摊牌了,正视他俩的感事件。他黑色的眼睛,在浓密的睫毛下,专注地凝视着她。“你说,我听着。”
胜利在望哪,祖颖快快弃械投降吧。他眼里闪着笑意,等着佳人表明心意,祖颖清清喉咙,作出结论:“那天我喝醉,胡言乱语,现在我跟你道歉,请忘了那晚的事。”
柴仲森听完,心如刀割。就这样,气氛顿时降到零下几度。
柴仲森愤怒地眯起眼,等她继续往下说。但,没了,她说完了祖颖啜口香槟,继续吃龙虾,一副就这么说定的样子。
柴仲森看着祖颖大啖龙虾,奸啊,好你个薛祖颖!他处心积虑打算将错就错拐来祖颖,结果,她三两下就解套了。
可恶!柴仲森面容一凛,咬牙道:“那晚的事我不可能忘记。”祖颖啊祖颖,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吗?心是铁做的吗?事己至此还能无动于衷?
祖颖拼着龙虾,吃得津津有味。“随便你,我不能嫁你。你最好明天发布消息,澄清是误会,省得以后丢脸。”祖颖边吃边想对策,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只要他配合,没事,没事的,很快就会风平浪静,船过水无痕。她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很多事该忘就忘,这就是她潇洒的地方。发生关系又怎样?逼他发誓娶她又怎样?反正那时她喝醉了嘛!柴仲森眼中闪烁着堆积起来的怒火。“当时,我们讲好要结婚,我还发了誓。”
“你发誓,有谁知道?”祖颖抹抹嘴,呼……好好吃。
“你。”“对喽,我不当真,你别认真,当梦一场,忘了那晚。来,干杯!”达成协议,举杯庆祝。
“你当我三岁小孩?”随便哄哄?柴仲森一对黑眸仿佛在喷火。
“别这样,你条件那么好,要什么女人没有?”祖颖干笑。
她真不在乎?那张精明英俊的脸孔,因受挫、生气而胀红了。
“我只要你。”祖颖笑了,帮他斟香摈。“我不适合你啦!乖,干了这杯,当什么都没发生,哦?”
“有句话说酒后吐真言,你想嫁我,才会那么说的。”这女人是怎么回事,都说他们发生关系了,她还可以这么云淡风轻?他气馁。难道是他误会了,祖颖真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再这样,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你希望这样?”祖颖板起面孔。他皱眉,看着她。“给我个理由。”他不甘心!
“什么?”
“拒绝我的理由。你刚刚也说,我条件好,那还少什么?不能打动你?”“很简单。”祖颖搁下杯子,看着他,坦白道:“我确实喜欢你。”“那还犹豫什么?”不懂!
祖颖凑近,盯着他瞧。“你一定有什么劣习,或是很糟糕的地方,绝不可能像你外表那么完美。”
“你怀疑我人格有问题?”
“我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懂。”他剑眉一扬。
祖颖叹气,举杯望着香槟。“跟你说也无妨,凡是我喜欢的,最后证明都是烂男人,不是人格有缺陷,就是性情偏差,要不背景有问题,思想脱勾,个性糟。”她气馁,摇头道:“我不想谈感情,对爱情彻底失望,或者该说,是对自己的眼光失望。”神魂颠倒的感觉,太可怕,她习惯现在无情无爱、轻松自在的生活。
“原来如此。”总算明白,长久以来她抗拒他,只肯当普通朋友,不是因为对他没感觉,而是怕重蹈覆辙,爱错人。
这个好解决,他可是很有诚意的。柴仲森取走祖颗手里的杯子,将它搁好,跟着握住她的手,注视她。
“我人格没缺陷,兴趣广泛,懂得怡情养性,不滥情,也没坏习惯,我保证,我跟你过去交往的男人不一样,绝不让你失望。”这样够清楚了吧?“谈恋爱,很辛苦哪。”祖颖摇头,坚持己见。
“跟我谈,就不辛苦。”柴仲森也很坚定。
“爱得太深,包袱很多啊。”祖颖还是摇头。
“跟我在一起,你只会觉得轻松。”柴仲森给她“加持”。
祖颖第N次摇头。“我一旦爱了,就很执着,一执着就太在乎,太在乎下场就会很惨。”
柴仲森深情款款,给她“催眠”。“难道一个人孤单到老,比较好?”
很好,一个是作者一个是编辑,辩才都无碍,一来一往,不分胜负。祖颖叹息:心在动摇,爸爸、弟弟的话,快要抛到脑后了。答应他吗?
不行!怎能忘了教训。拒绝他吗?可是,好心动喔!毕竟柴仲森迷人哪……
那答应好了?不行,以前吃的苦都忘了吗?还是拒绝吧,但是……“我……我……”好挣扎、好矛盾!结果她看着他,很迷惘,不能作主。有希望了!看得出佳人有软化迹象,柴仲森更卖力说服,握紧她的双手,虔诚地保证:“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这次你的眼光没错。”
“柴仲森,我……”祖颖目光闪烁。
叮……该死的门铃,在这关键时刻,他妈的响不停!
第二章
柴仲森叹气,走向墙前的监视器。祖颖也跟过去瞧,这一瞧不得了。
“搞什么?”她惊呼道。
屋外,有五部黑轿车,十几名身着中山装的男子,在他们中间,站着一名肤色黝黑、体格壮颁,戴墨镜,看起来四十多岁,穿黑色西服的男士。
“糟。”柴仲森低叹一声。
“糟什么糟?”祖颖感觉不妙。上天明监,她还没恋爱喔,没有喔,衰事不该发生喔!
柴仲森说:“你躲起来。”
“嗄?”为什么要躲?
柴仲森揪住她,拉开穿衣镜,里边是个藏物柜,推祖颖进去。“别出声,不管看见什么,千万别出来。”
“等等,他们是谁?地下钱庄?黑社会?你欠钱?”
柴仲森推上镜子,没回答她的问题。
薛祖颖将镜子推开一点,好偷看外边动静。她看见一群男人将柴仲森团团围住,他们个个长得凶神恶煞,体型剽悍。年纪最长的黑壮男子应该是他们的头头,柴仲森对他态度恭敬,他坐到椅子上,柴仲森听他说话,低头应答,讲的是澳洲英语。
可恶,听不懂。这时,柴仲森不知讲了什么激怒老大,老大拍桌站起,兄弟架住柴仲森,老大伸手进西服摸一阵,不知要拿什么。
枪?是枪吧?!柴仲森完了……
当机立断,随机应变,聪敏勇敢的薛祖颖立刻掏出手机,背身蹲下,拨电话到警局,报案。
她的手发抖,冷汗涔涔,对着手机悄声道:“这里有凶杀案,地址骛州街十八巷,有一栋歌特式建筑,快过来——”等等,背后有杀气。转头,啊咧,祖颖跌坐在地。
穿衣镜几时拉开的?一群兄弟瞪着她,其中一个冲过来抢手机,祖颖对手机咆:“救命!”
十分钟后,警车杀来,闪着红灯,呜呜呜地大响。二十分钟后,警察查明状况,离开了。
屋内,兄弟还在,老大还在,祖颖坐在老大对面,欲哭无泪,想问苍天,为什么情路坎坷?她就知道,她看上的一定有问题,看上她的也有问题,她上辈子一定得罪月下老人,情路才这么多问题!
原来眼前这位黑黑壮壮,脸上有疤的男人是柴仲森的父亲,是澳洲黑社会老大,柴仲森是老大的幺子。
老大挤出笑容,和蔼可亲地跟儿子的女朋友讲话。
“※C浓一%井……”
听不懂,祖颖回敬个僵硬的笑容,柴仲森帮她翻译:“我父亲说,他很高兴认识你。”
“喔。”祖颖在他耳边悄道:“告诉他,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他。”
柴仲森翻译给父亲听,老大听完点头,又说一串话。
柴仲森翻译:“他说,很高兴听见我们结婚的消息。”
祖颖点头,又附在柴仲森耳边说:“告诉他,我没打算嫁你,一切是误会。”
“不。”柴仲森拒绝翻译。
“照实说。”祖颖瞪他。
“不,我们要结婚的。”柴仲森摇头。
“不?不?!”祖颖取出手机。
“干么?”
“有个作者会说澳洲英语,我叫她帮我。”
柴仲森抢下手机,叹气,看父亲一眼,再望着祖颖。“不是我不讲,讲了对你不好。”
“让他误会更好吗?快说!跟他说清楚。”
“祖颖……”柴仲森一脸为难。
“快、点。”祖颖双手抱胸,立场坚决。
“唉。”柴仲森跟父亲说了。
老大听了,瞪住祖颖,凛容唔了一声。
“完了”柴仲森说。
“完什么完?”祖颖不解。她看老大拍拍手,兄弟递上盒子,老大掀开盒盖——哇靠,祖颖跳起来。有没有搞错?里边是把刀,不嫁就要杀她吗?
老大抓起刀,冲着祖颖说话,不时挥舞刀把,祖颖躲到仲森身后。
“他说什么?他干么?叫他放下刀子,我要报警喔!”
柴仲森跟父亲议论,父子争吵。兄弟劝架,柴仲森想抢刀。老大高声怒斥。妈呀,薛祖颖被眼前情况吓呆,有一刹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普天之下有这么荒谬的事吗?一定是梦,神,快让我醒来……她用力眨眼,但场景依旧鲜明。不、不是梦!忽然间,老大挣脱众人,抓着刀子冲过来。
“哇啊……”祖颖尖叫,转身跑给老大追。手脚俐落,咚咚咚爬上橡木制的大电视柜,直攀到电视柜顶。
咚地一声,老大跪在地上,哭着嚷嚷,挥着刀子,对着祖颖说了很多话。
?祖颖楞住,傻在电视柜上。
柴仲森蒙脸叹息,很羞愧,低声翻译:“我爸说,如果你不答应婚事,他要断腕自杀。”
祖颖听了,惊吓过度,抱住电视,只觉头顶乌鸦飞过,问号满天。
但柴仲森的父亲,很有诚意地跪在祖颖面前,拿着刀子,又鞠躬又拜托。
柴仲森命令弟兄们扶父亲起来,父亲不肯,扭推挣扎,混乱中,祖颖的手机响了。
铃声悦耳,悦耳得与现场情况形成强烈对比。
Oh……mydarling,oh……,Ohmydarling……
众人停住动作,瞪着祖颖。祖颖挥挥手,尴尬地说:“对不起,接一下电话。”
在这非常时刻,祖颖掏出手机,接听。
电话那头是弟弟。“姊?爸问你事情处理得怎样?我跟爸担心得没办法睡。”
“呃……没事,就好了,差不多谈清楚了。”祖颖关掉手机。
继续!
老大继续用澳洲英语替儿子求婚,柴仲森继续劝老爸冷静,兄弟们继续注意刀子的动向,祖颖继续看着眼前闹剧。
忽然,老大不求了,柴仲森不劝了,弟兄们不理刀子了,因为,祖颖放声大哭,她太伤心了。
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能拥有正常的爱情?感情运为什么这么
差?瞧瞧她,竟缩在电视柜上,拒绝澳洲老大的请托,拒绝跟他儿子结婚。更惨的是她什么时候跟柴仲森发生关系的?他记得她右臀的胎记,她却不记得他们曾有肌肤之亲。她是受害者前来兴师问罪,结果对方变苦主,她变成加害人。
她几时要柴仲森发誓娶她?不记得啊,天……苍天啊……
薛祖颖哭得唏哩哗啦,柴仲森抱她下来。
“好了,别哭,我会处理,别哭了。”结果,祖颖巴在柴仲森怀里,哭了很久。
星期六,不上班,祖颖暂时不必面对同事们的追问,可是一大早电话就响个不停,记者争相采访祖颖,弟弟也来电,说要跟爸爸来找,祖颖溜到她的作者兼好友——车嘉丽家里。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祖颖抱着嘉丽的爱猫咪眯,陈述这个鸟龙事件。
白舶士在一旁煮咖啡,边偷听她们谈话。嘉丽听完,拿出记事本,振笔疾书。
“耶?写什么?”祖颖问。
“做笔记。”
祖颖警觉地问:“做笔记干么?”
“可以写在专栏里,这是个好题材。老大的儿子爱上一个编辑,拿着刀帮儿子求婚……”嘉丽嘻嘻笑。
祖颖面色一沉,不爽地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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