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从家里出来后,其实心里就一直担心着一件事,那就是让美步发现了真央的存在,这对真央来说是一种“危机”。
美步的性情太极端、太任性妄为,他很怕她会做出一些伤害真央的事情。
做为一个男人,他当然会竭尽所能地保护真央不受到伤害:但事实上他受到非常多的钳制,尤其是来自他家族的。
如果美步以他父亲的支持做后盾而他又不想在父亲病重的时候违逆他的话,那……最后会走到什么地步?
他当然愿意等,等他终于能够摆脱所有约束,然后对真央的身分及存在负责;但是真央能等吗?
他们也许很快就能等到结果,但也或许要拖上一段时日。不管过程是长是短,他知道这绝对是一条艰辛的路,尤其是对真央来说。
流言、打击、轻视以及种种不公平的对待及责难,真央可以忍受这一切,可以捱得过去吗?
他很担心,非常担心。
“我的人跟感情已经是你的了,”他深情地凝望着她,“美步她只是还不想面对现实,不过……迟早她会明白的。”
“将人……”
“这条路会很苦、很艰辛,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他问。
“嗯。”她用力点着下巴,泪水不觉又盈眶。
他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你饿了吧?”
她露出初恋少女般羞怯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也饿了!”他一笑,眼底带着一种炽热的光芒,“不过我在犹豫,是要先吃了你,还是便当?”
他的暗示大胆而直接,逗得真央羞红了睑。
不过她并没有回避这个话题,因为此刻的她心底满满的都是他,而她疯狂地渴望自己的身体里……也能满满的都是他。
她勾住了他的颈项,主动地凑上了自己的唇。
“先吃了我吧!”她娇怯地说。
第七章
步出公司大门,真央信步朝车站踱去。
“菊地小姐,菊地小姐……”突然,她听见有人在叫唤她。
她四下张望,赫然发现叫她的声音,是从路边的一辆鲜红色宾士卒中传来,而探头望着她的人不是别人,竟是宫尾美步。
“宫尾小姐……”她微微地蹙起了眉,有点惊讶、有点不知所措,也有点为难。
“上车好吗?”美步取下太阳眼镜,露出她骄纵、充满侵略感的眼睛,“我们聊聊。”
“我……”虽然有将人的保证及承诺,但面对有着法律及家族做后盾的宫尾美步,她还是弱势的。
“你不会拒绝我吧?”美步撤唇一笑,带着试探。
真央犹豫了一下子,被动地、不得已地点了头。
她没有理由拒绝宫尾美步,因为她是将人的“妻子”,即使早就名存实亡。
绕到车的另一边,她坐上了美步的车。
不久,她们来到一家颇高级的咖啡厅,并由美步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坐定,美步便直接切入正题。“将人他住在你那儿吧?”
自从周末时,将人从家里出去后,就没有再回去。她猜想,他应该不会住在饭店,而最有可能的就是住在真央那儿。
真央没有否认,纳纳地点了头。
美步用那双如火炬般的眸子盯紧了她,“菊地小姐,你会劝他回家吧?”
真央一顿,倏地抬起眼望着她。
“我没有留着他,他……”
“我知道,是他想跟你在一起。”美步打断了她,哼地一笑,“我看得出来他很迷恋你。”
真央没有搭腔屈为她猜不透美步到想做什么。
“男人就是这样,”美步把玩着桌上的瓷器糖罐,自顾自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当他迷恋你时,就把你当宝一样捧在掌心,但是等到他又发现了更新鲜的,立刻无情地走人。”
真央依旧没有附和她所说的话,只是略显防备地望着她。
美步掀起蓝色的眼皮睇着她,“你觉得将人会迷恋你多久呢?”
“宫尾小姐,”真央神情一凝,“我们是很认真的,不像你说的迷恋。”
“认真?”美步哼地一笑,“你对一个有妇之夫认真?”
“你跟他已经没有夫妻的情分及实质关系了。”真央脱口而出。
当然,说这些话对传统的她而言,还是带着些心虚的。
美步脸色一沉个恨地盯着她。
她咬咬下唇,幽幽地说:“你们的婚姻情况,将人都告诉过我,是你先放弃他的,不是吗?”
“他这么说?”美步直视着她。
“嗯,”她点头,“你提出分居的要求,并跟别人同居,不就代表你不想要这段婚姻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将人是我的。”美步霸道地打断了她的话,恨恨地瞪着她,“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他就是我的。”
“将人不是东西,他是活生生的人,他有感觉有情绪的,你……”她犹豫着该不该说这样的重话,但还是说了,“你当初离开了他,现在却要回过头要求复合,这实在太不合理了。”
美步圆圆的眼睛里燃烧着憎恨的怒焰,她恶狠狠地瞪着真央,“合不合理轮不到你来评判,你不过是个‘小偷’。”
真央一震,惊愕地望着她。
“你是偷人家老公的女贼子,跟我说什么道理?”美步忽地将手中把玩着的瓷瓶往地上一丢,瓷瓶应声碎裂,白色砂糖洒了一地。
真央陡地,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离开他,不然我就让你跟这个糖罐一样的下常”话罢,她抓起小珠包霍地起身,“Heismine。”
话落,她转身步出了咖啡厅。
真央怔怔地坐在原地,莫名心惊地望着碎裂一地的糖罐。
她怕的不是宫尾美步的威胁,而是忧心她跟将人的未来。
从来不曾拥有,有时比曾经有过来得幸福。她不想失去将人,却对能否永远地拥有他缺乏信心。
※※※
将人在稍晚时回到了真央的住处,一进门,他就看见神色黯然的真央正坐在客厅里呆。
“真央?”他走了过去,仔细地、温柔地检视着她,“你脸色不好,很累?”
她勉强地扯出一记微笑,摇了摇头。
她不想把今天遇到美步的事告诉他,因为他一定会追问美步究竟跟她说了什么,而一旦他知道美步对她了那些话,他就可能去找美步理论。
激恼了美步,只会让情况更糟。
“你吃了吗?”她望着他问。
“吃过了。”他脱下西装外套,松开领带,放松地坐在她身边。
真央习惯性地将头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迷人的男性香水味。
他搂着她纤细的肩,低声地道:“你怎么了?”
“没有呀……”她淡淡地说。
“你瞒不了我的。”他望着她,像要看穿她似的,“在别人面前,你或许很精明,但在我面前,你装不了。”
“将人……”她为难地微蹙着眉心。
睇着她为难又不安的神情,他警觉地道:“是不是美步去找你?”
真央惊讶于他的敏锐,但她不能承认。“不是啦!只是今天的工作很不顺利……”看她回答得毫不犹豫,将人相信了她。
“那就别工作呀!”
“别工作?”她皱皱眉头,玩笑地说:“你养我?”
“好。”他突然神情一凝,十分认真而严肃地望着她。
他那认真的眼神教她为之一震,“将人……”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因为知道,她更心痛、更不安、更访惶。
他是个肯认真给她承诺的男人,她想要拥有他这样的男人,但……未来却充满了变数。
如果有一天,她必须失去他、放弃他,她活得下去吗?
她的感情是如此地依赖着他,她不敢想像没有了他,她会掉进什么样的痛苦炼狱里……“我不是随便说说的。”他温柔地一笑。
她点点头,眼眶一热,“我知道。”不知不觉地,她流下眼泪。
睇见她的泪,他爱怜地笑话着她,“你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也许你就是那个专门让我哭的男人……”她拭着眼泪,娇嗔地说。
“我是让你感动到哭,还是伤心到哭?”他一脸认真地问。
“是……”她凝望着他,神情显得幽恻,“是心痛。”
“心痛?”他一怔。
真央如驯服的小羊般偎进了他怀中,“你的温柔、你的认真让我觉得好心痛……”“真央?”
“我怕这样的幸福随时会从我手中溜走……”说着,她声线硬咽。
“真央,”将人沉叹一记,紧紧地将她拥进了胸膛里,“你不会失去我的。”
“嗯!嗯!”她使劲地点着头,而眼泪却已湿了他的衬衫。
※※※
午后,将人的母亲道川文京子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
“将人,妈妈有话跟你说。”已经将近六十岁的文京子雍容华贵、黑发红颜,感觉上好像才四十出头。
见母亲神情严肃,将人已约略猜到她来此的目的。
“妈,您坐。”他倒了杯新沏的茶搁放在文京子面前。
文京子坐下,优雅地啜了口茶。“你应该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吧?”
她开门见山,他也不好再装糊涂。“美步去找您了?”
“嗯……”她睇着他,“我还没敢让你父亲知道,要是他知道了,恐怕会加重病情。”
他没有说话,只是忖着美步不知道在他母亲面前说了什么。
“美步她想跟你复合。”她说。
“不可能了。”他非常直接地回答了她。
“将人,”她蹙起眉头,神情严肃,“美步或许是任性了点,不过也算是名门闺秀,年轻人不合是难免,时间可以解决一切的。”
在他双亲的了解中,他跟美步只是因为个性不合而分居,他们并不晓得美步其实是跟着男朋友离开的。
他的性格虽不至于过分厚道,但帮别人留条后路的事,他还是会做的。
再说,这种不名誉的事情,他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他的父母亲。
“美步她哭得很伤心,说你另结新欢,而且已经搬去跟那个女人同居。”
“妈,”将人皱着眉心,“我们已经分居两年多,我另有所属也是正常,何况我跟美步之间根本没有感情。”
文京子脸上一沉,“那你想怎样呢?跟美步签字离婚,然后娶外面那个女人?”
将人眉丘隆起,心情显得很郁闷。
离婚?谈何容易。要是能离,他早在几年前就跟她离了,还要摩蹭这么久吗?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父亲绝不会同意。”文京子搬出病重且持续接受着化疗的道川广夫压他,“你父亲也不知道还剩多少日子,难道你忍心在这种时候让他忧愤焦急?”
“妈,”他望着文京子,无奈却也坚持,“我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婚而刺激到父亲,不过要我跟美步复合,那是不可能的。”
“你真是……”发现他相当坚持,文京子顿觉头疼。
“妈,”他打断了她,“我答应你绝不会在父亲还看得到、听得到的时候跟美步离婚,这件事您就别再管了。”
“将人……”惊觉到他的认真及坚持,她知道自己是无法说动他了。
既然说也是白说,她决定不再浪费唇舌。
反正从他这儿无法下手,那么……她就直接找那个女人聊聊。
“好吧!我让你自己再好好思考一下。”她睇着他,意味深长地道:“认真想一想,美步跟那个女人哪一个才是对你最有帮助、最有利的选择。”
将人没有搭腔,只是神情越显凝重。
※※※
“菊地小姐,有位太太在楼下大厅等你,她说一定要见你。”
接到楼下总机小姐的通知,真央不觉满腹疑惑。
有位太太要见她?是什么太太呢?为了一探究竟,她飞快地前往大厅。
一下楼,她发现有位衣着讲究、气质雍容的女士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她猜……那位女士应该就是要见她的人。
“请问……”她走过去,疑惑地道,“是您要找我吗?”
道川文京子转过头来,第一件事就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就是菊地小姐?”
“我是,请问您……”
“我是道川文京子,将人的母亲。”她说。
真央一震,惊讶地望着她。
将人的母亲?他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到公司来找她?难道又是为了她跟将人的事?
“您好……”知道她是将人的母亲,真央不自觉地紧张惶惑起来。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就开门见山的说……”文京子从皮包里取出一本支票簿,“你要多少?”
真央陡地,震愕地望着她。
文京子神情冷肃地瞅着她,“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将人呢?”
“道川夫人,您……”她实在无法相信将人的母亲会拿着支票簿,到这儿来跟她讲条件。
她以为她菊地真央是什么样的女人呢?为什么她会想要拿钱来打发她?
“你开个价吧!”文京子又说,那表情笃定得像是真央一定会答应她的条件似的。
一种受伤的、受辱的痛楚袭上了真央的心头,她神情一凝,声线微微颤抖地道:“我不是您以为的那种女人……”“那你是哪种女人?”文宗子带着攻击意味地,“我看你长得貌美,又是个聪明人,为什么不好好找个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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