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邦德喊,“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另一个人在桑妮遮挡之下拨出枪,抽开身,朝邦德开火,差点儿打中。
邦德转而朝他开火,击中他的胸部,那人重重地摔倒在人行道上。另一个连忙放开桑妮,跳上车。桑妮跌倒在地,惊恐万状。轿车轮胎发出尖利的响声,绝尘而去,丢下同伙横尸街头。
邦德跑到桑妮跟前,扶她站起来。“没事吧?”他问。
她摇摇头,浑身仍在颤抖。
“快。我带你去你妈妈那儿,路远吗?”
“在东北面,离机场不远。”
“行,走吧。”
他们听到远处传来警车的警笛声。邦德意识到必须在警察到来之前溜掉。他抓住她的手,拐进旁边的一条小道,心想只要汇入人群就安全了。他们飞快地跑过几个街区,邦德将她推进一家出售各种竹鸟笼的商店。各类鹦鹉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我们在这里休息会儿,喘喘气。”
“谢谢。”她说。
“没关系。”邦德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很生自己的气,他本不该多管闲事,但现在想甩手也难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问。
邦德不回答。
“你是警察还是侦探?”
“就算吧。”邦德说,“我为英国政府工作。”
“是缉毒组的?”
他摇摇头,“只是解决麻烦问题的,可以这么说。”
“可是你那一论却给咱俩带来了麻烦。”
“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哎,你家在哪里?”
“观塘。我们可以坐公交地铁去。那样可能安全些。”公交地铁是香港高效的交通工具。
邦德知道陪她回家要冒风险,但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总得兑现。“好吧,你带路。”
她带他出了商店,走下地铁。
桑妮在售票机上买了两张票,领着胡德穿过转式栅栏门,走进站台。地铁出奇地干净。站台上不见杂物,车厢里一尘不染。邦德甚为惊讶,香港根本不像伦敦那样有涂写、污染与破坏公物的问题。
他们只等了几分钟,就乘上一列往北方向的列车。上下班的高峰已过,车上不那么拥挤。他们在石峡尾下了车,再换来去观塘的车,向东行驶。
桑妮和邦德在观塘站下了车。邦德感到这地方有些与众不同。观塘离机场不远,工业区与居民区混在一起。他们走进洪宁路那幢叫康凡塔的住宅楼。它是ZI层高的现代建筑,整洁又安全,窗户外满是挂在晒衣杆上的衣服,这是香港住宅楼常见的装饰。
“你不介意我提个问题吧?像这样的公寓里的一套房间要多少钱?”
“大约300万港币左右。”她答道。显然,她当女招待挣了不少钱。
他们穿过地下停车场走到电梯旁,门上方写着几个汉字“出入平安”。他们进了电梯,电梯往18楼升,他俩站着一声不吭。邦德发现她忧心忡忡,气喘得厉害。这姑娘确实长得很漂亮,尽管理智告诉他少管闲事,但曾多次给他带来麻烦的骑士风度又在左右他的行动了。
他们一到18楼,桑妮就朝一扇金属安全移门走去。她在门前站住了,恐惧地看到这上了锁的安全门被人撬过了,上面有明显的撬印。她抬头看看邦德,他用眼神告诉她别吱声,开门。她用钥匙开了门,邦德拨出手枪,先进了屋。
房间并不豪华,但装饰得很雅致。起居室里有一张可折叠的长沙发,一张咖啡桌,一台音响,还有别的一些家具。桌上放着一只镜框,里面写着一个汉字“忍”。墙上挂着一个十字架,这表明桑妮不信佛,在中国基督徒并不多。与起居室相连的是一个小小的厨房。
屋里太安静了。“妈妈。”桑妮用广东话喊。她沿着走廊走去,走廊那头是两间小卧室和浴室。
一位老妇人躺在一间卧室的床上,似乎睡着了。桑妮走近她,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桑妮推了推她,震惊万分,转身跑了出来。邦德立即知道出了什么事。他过去摸了摸那妇人的前额,抓住她的手按脉,她已气绝身亡,浑身冰凉。
“真不幸,桑妮。”
桑妮背对着邦德,抽泣着,“她……她有心脏病。”她好不容易才说出来。
邦德猜测可能是什么吓着了她母亲,但也很可能是在睡眠中死亡的。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才发现尸体已经僵硬,这说明她死了几个小时了。
这是个令人尴尬的场面,他不知道如何安慰桑妮。他把枪放回枪套,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她甩掉他,说:“请不要碰我。”她转过身看着他,泪水涟涟。“都是你的错!他们来过这里了,把她吓死了。”她扭转身子,跑进自己的房间,随手重重地关上了门。
邦德隔着门温和地对她说:“桑妮,我们还无法肯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死了几个小时了,身体已经僵硬,你今天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中午光景。”她抽泣道。
他点点头说:“她死了有两三个小时了。相信我。”他慢慢推开门,她站在那里看着窗外,她的卧室与她母亲的一样小。香港寸土寸金。
房间虽小,却充满女人味。邦德注意到她床边墙上插着一只圆圆的电炉,仿造的炭火发出明亮的红光。桑妮转过身,擦去眼泪,见他正打量着这新奇的玩意地。
她强作笑脸,说:“这是我妈妈给我的小炭炉,根据中国传统,红光代表‘火’,会给我带来婚姻……丈夫。我妈妈很担心,我快30了,还没有嫁人。”她又哭了起来。
邦德伸手搂住她,这回她没有反抗,倚在他肩头轻声抽泣。
这时他听见吱嘎一声开门声。该死!他忘了关上大门了,怎么可以如此粗心大意?他掏出手枪,“待在这里。”他命令道,立即返回起居室。
刚进去,就看见从前门冲进两个穿黑衣的年轻华人,挥舞着长长的大砍刀,朝他扑来。 邦德立即开枪,击中他俩的胸口,但其中一人的刀也狠狠砍在了007的左臂上。邦德痛得惨叫一声,但仍在近距离里向那人补了一枪。
他意识到桑妮在尖叫。立即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尽量平静地说:“嘘——没事了。”她很快镇定下来,注意到邦德的臂膀上有鲜血咕咕地流出来,露出一道长长的刀伤。他需要立即包扎处理。
“镇上门,桑妮,快!”他厉声说,她从惊恐中惊醒过来,振作精神,朝门口跑去。邦德走进浴室,脱去外套,取下手枪皮套,再脱下衬衣。
创口有8厘米长,l厘米深,幸好没伤及肌肉,但血流不止。他脱下右脚的皮鞋,从鞋舌处拉出撬棒,撬开鞋跟,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水池里。
“桑妮, 来帮我一把。 ”邦德喊。她在浴室门口犹豫不决,避开他的目光。“求你了,我需要你帮我把消炎药效在伤口上。”他用右手拿起瓶子递了过去。
桑妮看着他,两人脑海里闪现出同一个念头。
“桑妮,”邦德说,“你是对的,我想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应该让你去死,你知道吗?”她说,“我应该拿起刀来亲手杀了你,这样我就能重新面对他们,他们就会取消对我的缉杀令。”
“你不会真相信他们会帮助你吧,桑妮?他们只是利用你,你只是一件商品。”
“我是蓝灯会的。”
“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已经被批准成为三合会成员,但还没有正式加入。”
“这么说你还不是成员?”
桑妮终于接过了消炎药瓶,打开盖子,说:“你先得清洗伤口。”邦德点点头,走到蓬蓬头下,拧开暖水龙头,斜过身子,让水冲到左臂上,血和水一起流下来。桑妮从架子上拿了一条白浴巾,缠在他的手臂上,紧紧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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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法律角度说,我是三合会成员,只要我入了蓝灯会,我就会被挺进班房。”
“我根本没想到他们会吸收女性会员。”
“以前,三合会是清一色的男人,但最近几年,他们开始接纳妇女。但大多数都在蓝灯会,从来没有正式加入。”
“这就表明他们把你打入另类。”邦德说,“离开他们。”
她取下白毛巾,把消炎药倒在伤口上,伤口仍在流血,消炎药的刺激痛得邦德直打哆嗦。
“你看不出来我已走投无路?如果我逃跑,不是他们发现我,杀了我,就是警方逮住我,判我刑。我唯一的出路就是杀了你。如果你今天向其他小姐问起三合会,她们会杀了你,你信不信?”
“你总不会杀我吧,桑妮?”
她不理他,却说:“你的伤口需要缝合。”
“瞧,你需要帮助,而我能帮你。和我一起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可以得到治疗,他们找不到你。我得打个电话,几分钟后我们就可以上路了。”
她在他手臂上紧紧地缠了几道纱布,再系上毛巾。“这能使你挺上一阵子,你鞋子里有这么多东西,真是想得周到。”
邦德穿上衬衣,挂上手枪套,一抬左臂就感到疼痛刺骨。他取出两片退热净一片消炎片,蜷起右手掌,从水池里舀了一点水,和着药片吞了下去。他把鞋里的东西放回原处,穿上鞋,最后穿上血迹斑斑的外套,走进起居室,拿起厨房门边的电话。
“我打个电话。你可以和我走,也可以留在这里。如果你跟我走,最好带上行李,你很可能回不来了。”
“我不能扔下我妈妈不管!”
他拨着电话号码,说:“你现在对她无能为力。你得考虑考虑自己,你去还是不去?”
他听到线路那头的电话录音声,于是对着话筒说:“007,急需出租车,赶快。”他回头问她,“这里的地址?”
“观塘洪宁路147号。”
他对着话筒重复了一遍,就挂了电话。“你有五分钟的时间整理行李。”他说。他理解这可怜的姑娘经受的痛苦,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她突然面临生与死的抉择,她不得不抛弃原先的生活,面临可怕的前景。
她最后问:“你能带我离开香港吗?”
他认真地说:“我想办法。”
“能合法地离开吗?”
“我想办法。”
她踌躇片刻,拿出一只旅行袋,在房间里翻寻东西。她把一些衣物扔进袋里,接着走到了厨房里的记事板前,揭下了一些她在各个时期拍摄的照片。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从厨房窗户上拿下了一件玩具塞进包裹,这是一架花瓣型的风车。
“它会给我带来好运的。”她拉上旅行袋拉链,把袋子背在肩上,说,“好了。”
“好姑娘。”邦德边说边掏出手枪,走到前门旁听着,示意她跟着自己,同时拉开门闩,把门打开。过道上空无一人,他们走到电梯边,邦德注意到电梯正往上升,就要到他们这层楼了。
“我们从楼梯下去。”他说。
邦德握着手枪,走在前面,一直走到12楼。他听到下面有匆匆上楼的脚步声。他把桑妮推到一边,等待着。他估计得一点儿也不错,又有两个手持砍刀的华人出现了。邦德用广东话喊了一声“站住”,但不管用,那两个人朝他冲了过来。别无选择,只有开枪。枪声在楼梯间震耳欲聋,这两个中弹的三合会成员先后撞在墙上,接着摔在楼梯拐角处。
邦德知道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赶到了,他们必须在这之前跑出大楼,找到吴。此时他受伤的手臂火燎般的痛。桑妮吓得呆若木鸡。他朝她作手势,要她跟着走,然后继续下楼梯。
在七楼他们又碰到了四个人。他们冲上来,邦德低下头躲开挥舞如风的砍刀,近距离开了一枪,然后翻身滚下,躲过另外三个人,但脚下失去平衡,跌倒在楼梯上,手枪也飞了出去,掉在下面的楼梯转角处。一个人举着刀朝桑妮冲去。令邦德惊异的是,桑妮这回既没尖叫,也没退缩,而是使出一套很专业的拳脚功夫。她蹲下身子,卡住那人的胳膊,一个背包把他从头上摔了出去——真是好手段,那人一头撞在了身后的墙上。她转过身,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再举手朝他颈部砍去,折断了他的脖子。
这时,邦德已经站起身,那两个人舞刀砍来,邦德立即弯腰,双手撑地,倒立蜻蜓,双腿剪直猛踢过去,正好击中一人的腹部,踢得他撞在了他同伙的身上。桑妮正好在他们身后,伸手夹住其中一人的脑袋,使劲往墙上撞,同时她的脚踢在了另一个人的腰部,把他踢到邦德面前。邦德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踢下楼梯。现在,四个人都被打趴下了。
邦德抬起头,佩服地看着桑妮说:“了不起,桑妮。”
她耸耸肩,说:“去美国前,我是在香港街头长大的,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娇小姐。”
邦德捡起手枪,继续下楼,最后下到了一楼。他停住脚步,说:“这儿很可能有他们的汽车,至少还有一两个人。”
他偷偷地朝停车场看去,发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离出口处不远的地方,里面只有一个司机,正扭头往电梯门方向看,等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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