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做到这么精确的情报采集和传递工作。”
莫言愁不悦道:“公子转弯抹角就是想套我的话啊。不过告诉你其实也不妨事,以前倒也有人尝试过,不过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只有‘无影’做到了这一点。不是我看不起公子,就是您知道了方法也没办法模仿。”
莫言愁眼中又出现了骄傲的神情。
吴忧好奇道:“那么就说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吧?”
莫言愁伸出手来在吴忧面前捻了捻,吴忧奇怪道:“什么意思?”
莫言愁笑道:“这是关系‘无影’的绝密情报之一,价值黄金三万两。拿钱来就告诉你。”
吴忧皱起脸,摆出一副苦相道:“好了,好了,你明知道我没有的,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个价的。何况你也说了,我知道了也没用。不问了,不问了。”
莫言愁笑道:“其实你只要答应和我们合作,这个情报可以免费赠送的,‘无影’庞大的情报网也可以为你所用,你何必定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吴忧也是一笑道:“正如‘无影’不甘心臣服于我们一样,我们也没有理由给你们可乘之机不是吗?咱们就不要乌鸦嫌猪黑了。”
两人相视一笑,倒有种老狐狸遇上了小狐狸的惺惺相惜之感。
忽然一滴大大的雨水落在了吴忧脸上,吴忧一下跳了起来,道:“不好了,忘了要下雨了。快走!”
莫言愁正要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转到树后,提了一个人出来,却是跟踪她的艾云,艾云武艺哪能和她比,刚一跟上就被莫言愁发觉了,莫言愁也不言声,走到树林才忽然现身将她点晕了,放在树下。
艾云穴道解开,狠狠瞪了莫言愁一眼,看见吴忧安然无恙才略微放下心来。一路上却阴沉着脸,一点儿都不搭理两人。
吴忧没法,想方设法逗艾云说句话,却没有得到回应,看来这位艾云妹妹是真的生气了。也怪自己一时粗心,刚才一门心思想着同莫言愁较量,居然没有注意到莫言愁出手点倒了艾云,实在是对她不住。
吴忧一路陪着小心回到营地,偏偏莫言愁还一直冷言冷语撩拨艾云,弄得艾云脸色更是不善,吴忧不太擅长安慰人,夹在中间十分尴尬。
艾云心中气恼的是,自己多年苦练,本以为也算一个高手,不料这莫言愁似乎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武功却高出自己甚多,刚才莫言愁击倒她不算是偷袭,她现身出来,正面和自己交手,一个照面就将自己放倒,这对艾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莫言愁的冷言讥刺固然让她难受,吴忧的温言抚慰却让她更加心痛。身为护卫却不能尽职,这让艾云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其实是在跟自己生气,倒不是故意给吴忧脸色看。
吴忧哪里想到这个?还以为艾云仍在生他的气呢。
三人回到营地之时,雨点儿已经化成了雨幕,哗哗地落了下来。幸好众侍卫早已有所准备,早就给自己和马匹寻找了避雨之所,饭菜也都在下雨前就整治完毕。所以吴忧他们倒还有热饭吃,只是苦了那些护卫,刚才没有下雨的时候就做好了饭,正主儿不在,他们也不敢吃,现在只好也陪着吴忧在雨中吃饭。听着吴忧对着大雨悠闲地吟咏诗句,看着不知为什么显得心事重重的艾云队长,护卫们只有苦笑的份儿。
这场雨下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止住,所以吴忧他们进城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早有家中阮君派来的一个老仆人等在那里,就在前边引路,一行人进入城里。
吴忧不无惊讶地看着眼前这栋看起来很是豪华气派的府邸,上面有崭新镏金的“吴府”两个大字。侍卫们也是啧啧称赞。不过很快吴忧的脸色就沉郁下来。
阮君早就等在那里,她现在身材有些变形。两个丫鬟左右搀着她,虽然走动有些不便,但她还是坚持亲自出门来迎接吴忧。吴忧一进城她就听到消息了,此刻见到吴忧更是喜得俏脸儿通红。
“谁让你住在这里的?马上搬出来!”吴忧沉下了脸问阮君,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怒气。
吴忧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豪华的府邸。即使前一阵为了平叛在灵州城办公,也是住在比较简陋的太守府,他还真没想到灵州居然还有如此豪华的房子。靖难军一向不尚奢华,吴忧相信阮香现在即使有心也没有精力给他整治这么一所豪华府邸。在吴忧想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地方官员为了奉承自己而建造了这所府邸。而阮君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倒显得理所当然似的。
吴忧知道自己年纪轻轻就得到阮香重用,优宠有加,位高权重,难保军民中不会有人眼红。他出身寒微,虽然有才,家世背景却不能和那些世家大族相比,在不少人眼中恐怕全是因为娶了阮君的关系才得到这种恩遇的。
吴忧平时行事一向低调,也从不在别人面前摆架子,除了他天性随和之外,还有一层深意就是不想给别人以口实,说自己年轻轻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吴忧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在行政官员中口碑都甚好。
而就在靖难军全都勒紧了腰带,励精图治,忙于建设的时候,自家却住着这样扎眼的一栋房子,要维持这样一栋房子,光仆从就得有二三十人,只凭着吴忧的薪俸根本就没法维持。吴忧都不敢想象百姓们会如何议论自己,其他官员又会如何看待自己了。也因此他马上就让阮君搬出来——这房子也是住得的?
阮君本来一腔欢喜,等着吴忧像往常一样过来温柔地轻轻地抱一下自己,说几句贴心话儿。她已经在外边等了一个多小时,就是为了早些见到吴忧,不料吴忧一下马,一反常态,非但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凶巴巴就来了这么一句,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阮君脸色一下就白了。
此刻她正好又看到吴忧身后三个军装的女子先后下马(艾云、莫湘、莫言愁),这三人或妩媚,或娇俏,个个都是美人胎子,哪容她不往歪处想?她又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越想越觉得是吴忧变了心,枉费自己一番痴心还总担心他在外边的安危。现在可好,不但把狐狸精(在阮君看来,在吴忧身边出现的美女差不多都可以归到对吴忧有企图、企图抢走吴忧的狐狸精这一类里边去的)带回家来,还当着她们的面对自己吆来喝去,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难道吴忧是对自己因为怀孕而略有减色的容貌不满了么?可是自己还不是为了他。
一边是对吴忧的怨气,一边是自怨自艾,阮君在这短短片刻间柔肠百转,一阵气苦,眼泪却只在眼睛里打转。吴忧哪里想得到阮君转了这么多念头,只见阮君脸色倏忽间变了数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却怔怔地流下泪来。吴忧最看不得就是女人哭了,阮君这一落泪,吴忧立刻慌了神,感到自己话也说得太重了,毕竟阮君是阮香的姐姐,也是郡主的身份,虽然没有封号。她一直无怨无悔地跟着自己,从来没嫌弃过自己的平民身份,一腔柔情全放在了自己身上,又怀有自己的孩儿,自己怎么会昏了头这样对待她呢?即使是阮君的错,吴忧也不打算追究了,只剩下柔声细语,小声呵护的话了。
阮君更是得势不饶人,一把推开吴忧,指着三女问道:“这是谁?”
吴忧正要介绍,艾云抢上一步道:“属下征东将军部下虎卫军中队长艾云奉命护送公子。”
莫湘和莫言愁只是淡淡施礼,分别报上自己的名字,却也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
阮君倒是没有注意,她见三人都穿军装,以为都是阮香派给吴忧的护卫,也就没有追问,只是暗地里埋怨阮香怎么给吴忧派了这么三个美貌的侍卫。
终于搬去了心头一块大石让阮君心情好了不少,见吴忧软了下来,她心中又是一喜。不过她可是很记仇的,吴忧刚才的话太伤人了,她可没那么好说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扭身进了院子,甩给了吴忧一个后脑勺。
吴忧赶忙把马缰绳扔给艾云,道:“你们先找地方住下吧,启程的时候我会找你们。”不料先前搀扶阮君的丫鬟出来一个,对吴忧道:“夫人吩咐,三位姐妹就不要到外边住了,家里房舍宽敞,只需略作收拾,尽可以住得下,就请一起住进来吧。”
原来阮君听到了吴忧的话,忽然想到,这三女若是住在外边的话,吴忧真要偷鸡摸狗岂不是大为方便?不如就将她们放在眼前,也好就近“看管”,顺便观察一下吴忧到底有没有对人家姑娘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吴忧这时候也没什么主张,见老婆发了话,自是不好反对,只得道:“这样也好,你们就住到我家吧。”
艾云等三女却是暗笑吴忧没有主张。艾云道:“让两位莫小姐先跟着公子进去吧,我先去安排大家住下。”说着朝吴忧拱拱手,带着二十名侍卫先去了,留下十人保护吴忧。
吴忧进了院子不由得更加埋怨起自己来,看起来阮君确实有生气的理由。
原来这座房子倒是真正称得上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外表看着挺光鲜气派,里边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房子确实很大,分前院和后院两层,前院有一个能容纳十几匹马的马厩,可是现在里边除了老鼠什么都没有,能住几十人的两排厢房也都结满了蜘蛛网,本来还有一个花园的,可是假山崩坏,喷泉中也只有污浊的水,荒草长满了院子,虫鸣蛙叫,十分热闹。
吴忧刚才是为了府邸外表的奢华而生气,现在则又有另一股怒气涌上心头,阮君居然住在这样破败的房子里?就算是崇尚简朴也不用弄得这样简陋吧?
吴忧闷头走进后院,后院比前院小得多,六间正房、两边各有六间厢房,以游廊相连,院子比前院干净,还算宽敞明亮,现在一个丫鬟和两个老仆人正在收拾厢房,看来是准备给艾云、莫湘和莫言愁住的。
阮君在一个丫鬟的陪伴下已经在正厅坐下了,吴忧三步两步进入了厅里,顾不上喝丫鬟端上来的茶水,压抑着怒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你住在这里的?”
阮君白了他一眼道:“现在知道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会乱发火。”
吴忧道:“我不是不知道嘛,快说说,是谁这样欺负你?我给你出气。”
阮君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总是要打要杀的,是不是背着我在外边做了什么坏事,心虚了?”
吴忧忙摇手道:“怎么会呢,你看你,我的心意你还不了解么?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这上面来了。你还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咱们原来不是有间房子么?”
阮君偏偏不着急,慢慢呷了一口茶,这才道:“这座房子原来是城里大户黄城的,张静斋攻陷此城后纵兵劫掠,黄城全家死于乱兵,房子就空了下来,后来淄州兵来了,又是一番搜刮,这房子里值钱点儿的东西就全都不见了,也就成了这个样子。前几天,咱们原来的房子那一整片地区都被征做驻军的营盘了。我知道你不愿意搞特殊,就随着那些拆迁的居民一起搬出来了。哪知道就有多嘴的人去告诉太守我跟平民们挤在一处住,那太守吓坏了,立刻派人装修这所房子,我听说这件事之后,阻止已经晚了,还好只是外墙刷了一下,里边正厅也收拾好了,他们送来的家具什么的我都让他们搬出去了,用得还是咱们原来的家具。两个丫鬟、两个老仆都是原来妹妹给配的,我也只住了正房三间,其他房屋都没占,我已经吩咐他们把门都锁上,还通知太守安排别人来住,只是现在还没什么动静,我想大概那太守不敢安排人来住了吧,你倒是想办法催催他,我自己住着这么大的房子也怪害怕的。”
吴忧一直听完阮君的话才长吁了一口气,挨挨蹭蹭挨到阮君身边道:“小君,你做得好。都是我不好,我最近有些烦躁,说话有得罪老婆大人的地方,任打任罚。”说着抓住阮君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拍。
阮君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好任他握着,气哼哼道:“别想蒙混过关,要是没有点儿表示,我可饶不了你!”
吴忧将阮君的小手在脸上轻轻摩挲,感受着妻子柔软温馨的柔荑,涎着脸笑道:“我把自己给你带回来了还不够么?今晚就好好安慰安慰你。”
虽然结婚时间不短了,阮君听到这种调情的话儿仍然忍不住脸热心跳,啐了一口,抽回玉手道:“没正经!”心头却别有一番甜蜜的滋味。她将头靠在吴忧怀里,吴忧轻轻揽住她的肩头,把头埋在阮君雪白的脖颈后边,阮君伸出左手,轻轻揉着吴忧的头发。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厅内温馨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