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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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器-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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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如受伤的豹子一般大吼一声,刺在他身上的兵器有四件没有刺进去,兵器划破了他的外袍,露出里边一件金色的背心。“金蚕丝甲!”吴忧在京城见过一次同样的背心,那是他们挑了黑龙佣兵团之后得到的战利品,后来送给了呼延豹,也是这种金灿灿的颜色。石勒勉强把脸转开,但是他两腿各中一枪,还有一剑差点儿就割断了他的气管,一个使单刀的杀手则在他脸上豁了一个大口子。



石勒身上受伤的地方鲜血狂喷,他的上半身有金蚕丝甲的保护所以没受什么伤,而且金蚕丝甲还有抵消部分法术效果的作用,所以他的双臂还没有被法术完全锁死。石勒双臂用力,“喀喇”一声压碎了椅子,整个人落在了地上,让那八个人的第二次合击都落在了他的金蚕丝甲和腿上,他的左腿几乎要和身体分家了,又被一个流星锤击中了前胸,一口鲜血直喷在一个离得近的杀手脸上。趁他一愣神的功夫,石勒的双手已经插进了那个杀手的胸膛,硬生生捏碎了那人的心脏。这个杀手只发出了半声凄厉的惨叫。



清风和鸣凤还是首次参加实战,被那杀手濒死前的惨叫吓了一跳,两人施法都中断了。阮君急道:“不可以中断,继续施法!”两人手忙脚乱重新开始准备,却被外边不时传来的惨叫声扰得心神不宁,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这给了外边的石勒一个喘息的机会,他感到身上的束缚忽然减轻了,身上的压力骤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没有浪费时间,他艰难地挪动身子,任凭几件武器落在不是要害的部位,右手抓住了一柄想斩断他手腕的长剑,同时用几乎全断了的大腿关节夹住了一柄单刀。他的表情无比狰狞,满脸是血的他现在就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他甚至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因为他把那个没有及时撒手的使长剑的杀手拽了过来,左手用力一扳,就扭断了那个杀手的脖子,吓得那个使单刀的杀手急忙撒手后跃,不过他也没有摆脱厄运,石勒将手中滴血的长剑掷出,剑柄撞入那人前胸,又从后背穿出,那杀手带着一蓬血雨落地,顿时气绝身亡。



剩下的五人脸上都露出畏惧的神色,这时候的石勒浑身浴血,宛如战神。五人对视一眼,再次扑上。石勒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随着鲜血的大量流出而逐渐消逝,他知道今天自己是走不了了,他信错了裴烈,错怪了王英,对蒲山的提醒没放在心上,太小瞧了穆恬这小子……他犯了太多的错误,也许真的是气数已尽,报应终于来到了。不过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要战斗到底。



扑上来的五个杀手又死了一个,石勒的右手还有双腿都已经完全废了,只有左手还能动弹。石勒勉强坐在地上,伸出还能动的左手,冲着其他杀手勾勾手,喘息着道:“来啊,接着上啊。”杀手们虽然还有四个,却没人敢再上前了,他们畏缩地向后退着,就像石勒正在步步紧逼一般。这时候穆恬身后的两个汉子走上前来,对幸存的杀手斥道:“退下!丢人现眼。”那四个杀手如逢大赦一般,长舒了一口气,匆匆逃离了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



盖霸取出一柄钢刀,对石勒道:“按江湖规矩,你已受了重伤,我本不该向你出手,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就给你一个痛快了断吧。”



石勒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也不知道这番话他听到没有。



盖霸钢刀挥出,取的是石勒的咽喉,刀法轻灵优美,确是一派高手风范。石勒没有反应。盖霸心中一喜,暗道这斩杀石勒的大功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突然石勒猛一低头,一口咬住了刀尖,盖霸大惊回夺,石勒咬住不放,两人较上了劲,盖霸忽然想到石勒现在已经不能移动了,自己随便出一招他就没法躲避,正欲变招,不想石勒“嘎崩”一声竟然将刀尖咬断了。盖霸身子不稳,晃了一晃,就在这一瞬间,石勒口中的刀尖脱口飞出,正中盖霸眉心,盖霸一脸不能相信的神情,慢慢跪下,前扑倒地。



石勒咝咝喘着气道:“生死相搏,偏有这种伪君子!活该!”又对已经变了脸色的封君武道:“大个子,你还不上?你家主人养你不是让你在一边看热闹的。”



封君武心中害怕极了,他行走江湖多年,还没见过这样悍不畏死的打法。盖霸的武功他很清楚,还在他之上,可是一个照面就被这样一个只剩半条命的人给杀了,而且这个人好像永远都杀不死一样,怎么叫他不怕?不过想到这里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呢,他要是不上,这辈子永远也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了。封君武把心一横,慢慢走向石勒。



石勒道:“好嘛,这才像点儿样子,我的脑袋就交给你吧。”



封君武不敢走得太近,用他最擅长的闪电腿一腿将石勒从地上踢飞起来,在空中又是一番连踢,石勒落在地上的时候,全身骨头已经几乎找不出一根完整的了,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死了么?”封君武敢保证,挨了自己这么多脚还能活着的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多了。这个半死的石勒会不会是那不多的几个呢?封君武第一次对自己的武功没有了信心。不过这回石勒好像真的死了,因为他全身就像一滩烂泥,一动都不动,手脚都呈一种不自然的形态扭曲着,可以肯定他现在浑身的骨头都碎了,封君武总算放下心来,他把石勒的上身翻过来,虽然很不愿意,但他还是看到了石勒那张已经支离破碎的脸。这是封君武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因为石勒现在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头猛地甩了一下,无数头发如钢针一般扎进封君武的脸上,然后石勒的嘴就死死咬住了封君武的咽喉。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封君武临死前发出的“嗬嗬”声。



纪冰清已经开始呕吐,吴忧转开了脸。裴烈脸色惨白,正要招呼人,杨影道:“不必了,他已经死了。”



穆恬脸色也很不好,眼前满地的血腥,让他胃里直翻腾,虽然没有像纪冰清那样呕吐,不过显然,报仇的滋味不像想象的那样美好。



黎城太守府展开刺杀行动的同时,黎城外的军营,王广还没有收到消息,一个军官骑马赶到军营,带来了石勒签发的手令,命令王广进城,军队就暂时交给前来传令的军官统领。这军官正是破军牙。王广虽然有些疑惑,但核对命令没有错误,就交接了部队,自己进城。不过等待他的不是石勒,而是黎城的大牢,那里还有他的兄弟王英。石勒带来的五百人的卫队早就被裴烈专门安排的人灌得酩酊大醉,加上群龙无首,很快就全都被穆恬的手下士兵制服了。



柴州城。石勒去黎城,将柴州军队全都交给了弟弟石欣统领。石勒已经两天音信全无了。石欣不断派人打探消息,但是派往黎城方向的探子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一个回来,现在他正在焦急地等待最近派出去的探子回报。终于,看到了马匹狂奔扬起的烟尘,一个探子回来了,不过他带来的消息却是石勒在黎城被杀,现在各城军队都已向穆恬效忠,穆恬率领大军正向柴州城杀来。石欣只感到天旋地转,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众将忙把他扶起来,石欣哭道:“天亡石家!如今大哥被害,诸城皆反,如之奈何?”



部将石勇道:“不如整顿柴州兵马,和穆恬决一死战!”



主簿田廷敬道:“不可,柴州城原有四万多兵,石勒将军带去一万精锐,柴州其它各城兵马加起来有十万人以上,硬拼是下策。我看应该固守城池。”



石欣道:“没有外援,守城只怕也难逃一死。”



石勇道:“将军和蒲山先生经营柴州多年,军中多有亲信,我就不信穆恬有那么大的本事在短时间内将所有人都收服。相信只要将军登高一呼,必定有人响应,这柴州还不是将军的囊中之物?”



这时候穆恬派来的使者到了。正是跟随石勒去黎城的一名军官。石欣得知石勒带去的一万士兵已经被穆恬所控制的消息之后,不禁长叹一声,道:“穆恬能轻易控制我大哥直系的一万部队,其它各城那是更不用指望了。”



那军官也带来了穆恬的条件:只要石欣投降,可以保证石家家人的安全,其他人也可以宽大处理,以往的罪行可以不予追究。此外,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各城的军队正向柴州城集结,两天后就将会师于城下,到时候就不是现在的条件了。



可以说穆恬是恩威并重,双管齐下,不怕石欣不接受。石欣犹豫再三,不能决断。石勇急道:“请将军杀了使者,速速整军,和穆恬决战,若是投降,我等都死无葬身之地啊。”



田廷敬道:“不可,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路,若是作战,我军必败,到时候将军一家绝无幸免。还有柴州百姓会如何看待我们?为了一己私利就让柴州军自相残杀,会留下千古骂名的。”



石勇拔剑怒视田廷敬道:“你莫不是穆恬安排的奸细?为何处处为那厮说话?”



石欣喝道:“不得对田主簿无礼!田主簿说得有理,我们不可能打赢的。与其让柴州百姓受苦,不如让我们石家自己承担这苦难吧。大家都不要多言,我决定交出柴州兵权,向穆恬投降。”



石勇急道:“将军三思啊。一旦没有兵权在手,我们就只能任凭别人宰割了。”



石欣道:“我自问心无愧,穆恬若是毁约,便是他对不起我们石家,是他理亏。为了柴州百姓不受战争之苦,我决定牺牲我自己。”



接下来的工作就变得简单多了,穆恬率领军队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就大摇大摆地进了柴州城。原本石家派系的军政要员被隔离监视起来。其实穆恬说各城都已归顺效忠是大言欺人。穆恬虽然在各处都安插了人手,但除了黎城,他并不能保证一举将所有城都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各城确实都派军队向柴州城进发,但这些军队到底支持谁就很难说了。穆恬实际上能调动的只有黎城的两万人的军队,刚刚收编的石勒那一万人他还不敢完全信任,向柴州进发时,穆恬还得派人监视着这支部队,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进了柴州城,穆恬的心才算是放在了肚子里。各城派来的军队从几千人到上万人不等,见石欣已经投降,局势已经明朗,石家在这场夺权的斗争中已经一败涂地,各城马上见风使舵,纷纷上书揭发石勒、蒲山等人的罪行,表示效忠之意。穆恬让各城派来的士兵都留下来统一整编,派自己的亲信掌握军队。



接下来几天,柴州一片腥风血雨。穆恬经过周密准备,在各个城都对石勒、蒲山余党进行了清洗,柴州文武官员被满门抄斩者五十余家,牵连获罪者上千人,石家首当其冲,满门八十六口,尽数斩首。石欣这时才后悔没听石勇之言,不过他永远也没有机会反悔了。



柴州军政体系基本上全部换了一批人。穆恬彻底铲除了异己势力,现在柴州没人再敢把他看作是只知道玩乐的纨绔子弟了,现在的他有一个新外号——“屠夫”。



第十四节归途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诗经·月出》



淡淡的月色下,走着一只小小的队伍,吴忧骑在马上,缓缓前进,轻轻地吟唱着这一首《月出》。在寂静的道路上,只有不知名的昆虫的鸣叫声陪伴着他。



“大哥。”马车里传出阮君没有完全睡醒的声音。“嗯?”吴忧把头探向马车。



“这歌真好听,能再唱一遍么?”阮君小声说,好像生怕扰了这静谧的夜色。



“你喜欢么?那我就再唱一遍好了。”吴忧又轻声哼唱了一遍。



“大哥,这首歌你为什么唱得这样忧伤呢?”阮君轻声问。



吴忧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星雨呢?这一首歌就是为她唱的吧?”阮君撩起了马车的窗帘。趴在车窗上,睁大眼睛看着骑马走在马车侧面的吴忧。



吴忧看着阮君,眼神里有一股柔情,又带着一点儿愧疚,道:“小君,这位星雨姑娘做事是有点儿偏激,当然主要责任在我,我这次可是彻底伤了人家姑娘的心了。虽然我必须得这样做,但总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这位姑娘不论是容貌还是才情,都十分出色,偏偏老天跟她过不去,事事都不如意,如今又遇到我这尴尬事,说老实话,我心中觉得对她不起。要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补偿她一下就好了。”



阮君嘟起嘴道:“哼,冒冒失失就来抢人家老公,这女孩子好不知羞。就算她身世可怜,也不能这样啊,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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