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谢我?”
丁无惧——救了奕儿?怎么回事儿?
“丁无惧,你这个混蛋!你就这么急着讨好她?你……哎哟!为了她的儿子,你宁可伤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早知道我就不收留我!我……该向小王爷密告,叫他抓了你,杀了你!呜……”一旁的紫蝶挣扎要起,立刻又痛叫连声,瘫软趴卧,嘴里又哭又叫。
紫蝶似乎受伤,而且很重的样子!但是沐夏无心管这些,她惟一想知道的是皮裘里躺着的——是不是奕儿?
像是看穿沐夏渴望的目光,丁无惧又是一笑,伸长手把皮裘拖过来,从里面抱出一个婴儿,送到她眼前,神色讨好,“你看,这是你儿子不是?丁某人爱屋及乌,怎舍得伤害你心爱之人?”
奕——儿!
是她的奕儿!
的确是她的奕儿!
沐夏看着近在眼前的熟悉的小脸,又想哭又想笑——她的奕儿还在,没被摔进深渊,没有粉身碎骨,还活着……
不对!他为什么安安静静,一动不动?是睡着了,还是……
恐惧再度揪紧沐夏,她死死盯着儿子,想伸手抱他,办不到,想开口询问丁无惧,也办不到!
奕儿……到底怎样了?
她快急死了!
像是终于欣赏够了她的焦急,丁无惧悠悠地在婴儿身上拍一下。
“哇……哇……”
原来声息全无,一动不动的赵奕放声哭起来,声音宏亮,依然是个鲜活的婴儿。
沐夏放下心来,愤怒却更加浓重——这么小的孩子,丁无惧竟也狠心下手点他的穴道!
把孩子给我!
沐夏无声地瞪着丁无惧。
“想抱你的儿子呀——说好了,可不许再对我动手,怎么说我也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哟!”丁无惧调笑,伸指在沐夏身上点了两点,解开她被封的哑穴和双手。
沐夏的手能活动了,她拖动僵硬的下半身,勉强坐起,靠在车厢板壁上,伸手向丁无惧要她的儿子。
“要儿子可以,你先答应我几件事!”丁无惧抱着赵奕往后缩,无赖地邪笑。
“你想做什么,还需要我答应吗?”沐夏冷冷地看着丁无惧,“把我儿子给我!”
“自然需要!否则他日你必定责怪我逼迫你——”丁无惧拍着大哭不止的赵奕,想要他停止哭声,赵奕不领情,犹自哭得天崩地裂,山河变色。
丁无惧眉头一皱,又举起手掌……
“他饿了,给我!”沐夏伸直双手,坚定而坚持地看着丁无惧。
“饿了?”丁无惧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婴儿,然后盯着沐夏,嘴边邪笑加深,缓缓把婴儿递给沐夏。
失而复得的宝贝安然无恙,沐夏百感交集,紧紧把儿子抱在怀中,脸颊贴着他的脸颊,几乎潸然泪下——但是,她不会哭,尤其不会在恶贼面前哭。
“丁无惧,你这个混蛋!呜……”那边紫蝶又哭叫起来,“她有什么好?你忘记她是你仇人的女人了吗?她儿子是你仇人的亲生儿子,你抢仇人的妻儿,就不怕仇人找你,不怕仇人的儿子将来报仇吗?你鬼迷心窍……你是自寻死路……呜……”
“闭嘴!”丁无惧恨恨地踢过去一脚,把紫蝶扫入车厢更深处。
“哎哟——”紫蝶长声惨叫,几乎昏死,缩在车厢角落呻吟,不敢再出口不逊。
丁无惧和紫蝶为何内讧,沐夏不明就里,也没有兴趣追究。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在云雾山,紫蝶发狠把赵奕摔下山崖,沐夏急痛攻心昏厥过去,紫蝶自认为出了长久以来憋屈的一口恶气,正自得意狂笑之际,丁无惧竟然飞身扑来,一脚踢开她,一面解下披风卷住坠向深渊的赵奕,硬是把快踏进鬼门关的小鬼救了回来。对于丁无惧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紫蝶又气又恨,尤其可恨的是,丁无惧无情地踢她,不但踢断她的手,力道之大还一直把她踢撞上巨大的树干,以致鼻青脸肿,肋骨折断,大受内伤,这还不算,丁无惧重伤她,居然置若罔闻,把尹沐夏和她的儿子抱进马车,就要撇下她驱车而走,要不是她疵蚯螅此琅郎下沓担虏痪痛吮灰牌谠莆砩缴狭恕?
想起这些,她就好恨!恨自己根本不该把脱离风尘的最后希望寄托在丁无惧身上!恨自己看走了眼希冀借助丁无惧来报复所有侮辱和践踏她的人!恨丁无惧绝情绝义不知顾念恩情、旧情!
自从她被石威强行带出京城,噩运就一直跟随她,再也摆不脱。石威不要她,姓周的不要她,姓贾的不要她,澹台拓也不要她……她好不容易从苏杭回到京城,再度回到“仙乐坊”,却已是人渐老,珠渐黄,不复昔日那个人人宠着爱着的花魁娘子,勾栏院的生活竟是一天比一天难过……难道说人生机遇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在她愈加的落魄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澹台拓一天天成为京城财大气粗的大商贾,想着他身边女人的位置原本应该是自己的,无尽悔和恨的同时只有更加的不甘,她不甘就此了却残生,所以,有一天,当她意外碰见丁无惧并得知他被赵隽的手下追捕时,计上心来,答应给他提供庇护所,条件是娶她,还是这样……他也不要她!
丁无惧!枉她在他犯事之秋协助他躲过赵隽天罗地网的搜捕,又和他费尽心思谋划劫掠赵隽的儿子以此报复,谁能想到他竟是一心一意谋夺赵隽的妻儿……而她,到头来只落得被他一脚踢开,奄奄一息……换来如此狼心狗肺……她太不值!太不值了!她……怎么如此命苦?她好恨!恨尹沐夏!恨丁无惧!恨所有人!恨这个世界!她恨呀……呜……
紫蝶悲凄惨嚎之时,赵奕也大哭不止,他当然不是伤心难过,而是——饿惨了。这当然怪不得他,毕竟从一大早到现在,可怜的小娃娃半天时间里根本就没吃过奶。
第 105 章
赵隽一口气奔出上百里,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形迹可疑之人,也打探不到任何消息,越发疑窦丛生,怀疑自己根本就是判断失误追过了头,于是掉转马头,打算沿原路回头仔细搜索,而且,他突然才想起,自己漏过了一个地方——云雾山。
当下,赵隽不再迟疑,回头往京城方向奔去。
他的决定是对的——
距离京城三十里的地方,凭空出现一辆马车!空旷的四野,回荡着婴儿的哭声!
马车……婴儿哭声……
他要找的人儿在这里?
赵隽不敢大意,远远下了马,悄悄掠近马车,刚潜行到马车前,“碰”的一声车门洞开,从里面飞出一个女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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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
赵奕还在大哭,他平素都由健壮的奶娘按时喂养,可现在……奶娘不在啊……
“夫人,孩子看来饿坏了……”丁无惧涎着脸,目光发直,盯着沐夏和她怀里的儿子。听他口气,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个极其疼爱孩子的慈父。
这世间还真有如此下作之人!
沐夏看也不看丁无惧,把儿子紧紧贴在怀中……
“丁无惧……丁爷……好痛……我受不住了……痛死我了……求你救救我……”
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中,丁无惧暧昧的提醒声中,又加进了女人极度痛苦的呻吟声。
这个声音——自然是蜷缩在角落无人理睬的紫蝶发出的。
紫蝶呻吟出声,仍然无人理睬,在痛不欲生的疼痛驱使下,她不顾一切地爬到车厢前部,扑到丁无惧身上,死命拉扯他的衣裳痛苦哀求,“丁爷,看在紫蝶数月来替你隐瞒行踪的情面上,你……救救我,日后我为你作牛作马……丁爷,你我也算是一场情份,你这么狠心……”
“滚开!”
被紫蝶滚到身上,并且又拉又扯,丁无惧气恼地把目光从沐夏身上移开,狠狠瞪紫蝶一眼,用力扯回衣裳,又恨恨地一甩手,登时把紫蝶从身上甩脱开去。
紫蝶“哎哟”一声,重重地撞上车门,竟把车门震开,扑通跌出车外。
“啊——”
马车外雪地上传来紫蝶长长的痛彻心肺的惨嚎——她原本受伤不轻,这一跌自然难以禁受,不过她倒是强韧,没有就此昏厥,犹自在地上翻滚、呻吟、号叫、痛哭,“天杀的……狗娘养杀千刀……没良心的……你敢丢下我……你……你敢这样对我……你不得好死……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小鬼抽你的皮……拔你的筋……呜……我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样对我……丁无惧,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你敢撇下我……我做鬼也跟着你……呜……呜……小……小……”
紫蝶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昏死过去,只是最后的尾音惊恐奇怪得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丁无惧本是狡诈之徒,寻思眼前情况颇有些诡异,警惕之心顿起,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又悄悄把头探出马车外张望,这一张望,却使他迅速缩回头来,脸色登时大变,一副不敢置信和慌乱至极的神态。
沐夏对丁无惧视而不见,不清楚他的神色变化,所以也未曾留神意他接下来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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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蝶跌出马车,跌到赵隽脚下的时候,赵隽开始没有认出她来,直到听她大骂丁无惧并且随即抬眼看他然后惊恐大叫骤然昏厥过去时,才能确认,而他刚确认,紧接着就看到丁无惧的脸飞快地从马车里探出来又飞快地缩回去……
拨开云雾见太阳!
赵隽立刻明白:劫掠他儿子的人,原来是——丁无惧和紫蝶!
马车里婴儿的哭声是儿子的,他不会听错,他的儿子在这里——那么,他的妻子呢……
赵隽心思急转,还没想好个万全之策,马车车门已是轰然一声碎裂,片片碎裂的木头由里而外飞将四散开去,一大扇车门更是直直往他身上撞过来。
赵隽迅速旋过身,腾起一脚踢飞车门,同时举起手中的“寒光”剑,旋舞击打,瞬间便把周身碎木片击落个一干二净,然后向马车冲去。
“姓赵的,你看清楚了!我手里是谁——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赵隽硬生生顿住脚步,瞳孔不由自主收缩——五步之遥的马车车厢里,清楚地现出妻儿单薄弱小的身影……
他的妻子坐在车头,怀里抱着还在专心啼哭的儿子,她的后面,是一只手持剑横在她颈侧,另一只手掌心按在儿子头上的丁无惧。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淡然,看不出身处险境的恐惧变色,惊慌失措。可是……他不行……赵隽目眦欲裂,怒火中烧,恨不能将眼前的恶徒碎尸万段——但是,他不能轻举妄动,他最心爱的人全在丁无惧手心里,每一个都重逾他的性命……
“放了他们!本世子饶你不死!”赵隽盯着丁无惧,沉沉地说。
“放——”丁无惧嗤地一笑,“世子大人似乎主次不分了罢?敢问世子大人,你——凭什么命令丁某放人?”
“你进我晋王府闹事,本世子下了追捕令,谅你天涯海角跑不掉!你马上放了我妻儿,我与你前账一笔勾销,收回追捕令,还你自由,如何?”赵隽看着丁无惧剑下沉静的妻子和掌下哭个不休的儿子,心焦无比,却得拼命压抑不能随意表现在脸上。
“听起来真是不错!姓赵的,丁某不如你权大势大,自从别过晋王府,虎落平川,为你四处追辑,江湖之大,难寻自在安身之地,只好蜇居于‘仙乐坊’,给紫蝶这个臭婊子当随从。老实说,这数月来丁某的确憋闷坏了!世子大人愿意成全,丁某荣幸之至!哈哈!可惜……”丁无惧皮笑肉不笑,冷哼道,“可惜好话谁都会说,丁某若轻信你,岂非愚蠢至极?”
没想到丁无惧竟然躲在“仙乐坊”里,是他失察了。赵隽心里暗忖,不动声色地问,“你想怎样?”
“取信于人,便该有个立誓的样!”丁无惧阴狠地盯紧赵隽提着“寒光”剑的右手,“你妻儿在我手里,你若想要回他们两条命,拿点有价值的东西来换!否则——”
“你要什么?”赵隽平静地看着丁无惧。丁无惧的不怀好意全挂在脸上,但是……兵来将挡,没什么能够吓阻他!他要救回他的妻儿,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哈哈!我要——你的——右手!”丁无惧纵声狂笑,“姓赵的,你当初伤我右手,一报还一报,现在还回来不算为过罢!你若有诚意,自己动手做个了断——”
什么?
丁无惧想要他的右手!
“世子,不可以——”沐夏脱口而出。
且不说丁无惧是个无耻之徒,即便赵隽自残右手也未必肯放她和儿子,她……也不要他付出这种代价!
“夏儿,不用担心为夫,你和奕儿平安无事便好……”
“世子,你别傻了!此人非君子,岂会守信?”沐夏不由得发急,这夫婿平日里看着聪明,丁无惧如此低劣的伎俩他难道看不出?
“夫人太轻看我了!我答应夫人,用姓赵的右手换你和他儿子两条命,这生意其实是世子大人大大地划算……姓赵的,你不这么认为吗?”丁无惧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