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把准备好的鲜花送给韩智:“祝你演出成功。”
“谢谢舅妈。”韩智穿着燕尾服,头发三七分,梳的一丝不苟,小脸上尽是严肃的神色,丝毫没展露笑容,看得出来小家伙极重视每一次演出的机会,容不得半点差错。
“紧不紧张?”秦桑岩摸摸韩智的脑袋。
韩智摇摇小脑袋,一副小大人的口气:“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是第一次上台,这种演出小菜一碟。”
“不紧张就好,那我们就等着你弹出最完美的曲子。”秦桑岩拍拍韩智的后颈,鼓励道。
“嗯。”韩智又是非常严肃的点点头。
韩漠这时候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关萼给韩智整了整理衣领,韩漠突然从外面探进头来,让秦桑岩出去一下。
“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儿陪陪韩智。”秦桑岩温柔的对米娅说着,然后出去了。
弟弟和丈夫一出去,关萼有点心不在焉,说自己去趟洗手间,也走了。
韩智在学校小有名气,享受的也是特别待遇,这间化妆室是他一个人独享的,米娅在到后台前看到另一个化妆室挤满了候场的小朋友,完全比不得这里安静又宽敞。
“韩智,你挺棒的。”米娅忍不住夸奖,“一个人享受这么大的化妆室。”
谁知韩智反应冷淡的瞥她一眼,小身板一挺,叹了口气往椅子上一坐,“舅妈,你和舅舅吵架吗?”
“没有。”
韩智眼睛里出现一丝迟疑,又叹了口气说:“我不喜欢我爸妈,你当我的妈妈好不好?”
都说单言无忌,米娅想不到韩智如此成熟的小朋友也会说这种孩子气的话,便问:“为什么呀?总得有个理由吧?”
韩智似乎不想说,米娅等了一会,韩智终于低下脑袋小声说:“我爸妈总吵架,我好烦的。”
米娅由此想起了关姨生忌在楼上看到韩氏夫妇争吵的画面,看得出来韩智非常不开心,于是开导说:“大人吵架绊个嘴什么的挺正常的,你不要太在意,你看你今天演出他们不是都排出时间来给你加油打气的吗?所以,他们还是爱你的。”
“可是,舅妈,你说你和舅舅不吵架,为什么他们就吵架?你骗人!”韩智情绪突然失控,大叫起来。
米娅吓了一跳,被弄的有点措手不及,同时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安抚好小家伙的情绪,不能让小家伙一个劲的钻牛角尖,往偏处想。
“那你告诉我,他们吵什么?”米娅的打算是针对韩智的话进行一一解释,这样或许会平复小家伙的心情。
“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杨什么舞的,还有什么不让舅舅给钱的,说怕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米娅听的云里雾里,杨什么舞,是指杨小舞?
腾的她睁大眼睛,再一想韩智说岩给钱,给什么钱?为什么说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难道说,他前天去是假的?
他为什么要骗她?
给什么钱,他被勒索吗?
假如是这样,为什么会引起韩氏夫妇这么大的反应,连小孩在场都不顾,就那样争执起来。
这里面的谜团太多,韩智年龄又太小,讲不清楚,米娅企图再问,关萼推门进来截断他们的对话。
韩智这时候情绪上来了,一看到关萼小脸就耷拉下来,关萼要给小家伙整理小领结,被小家伙一把甩开。
关萼收回手,朝米娅尴尬的笑笑:“都被我和韩漠给宠坏了,以后你们的孩子出世了可不能这样,该纠正的错误就得纠正,要不然等想纠正都晚了。”
不待米娅回答,韩智大声反驳:“我不是坏孩子,我不是坏孩子!”
关萼心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我没说你是坏孩子,妈妈没说你不好。”
“你就是说我不好,最不好的是你们,我讨厌你和爸爸,我讨厌你们,我不想看到你们。”韩漠情绪大变,从椅子上跳下来就往门外冲。
秦桑岩和韩漠刚好进来,韩漠把儿子拦住,问关萼:“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你心里知道。”韩智最近老发火,关萼一脸的无奈和心痛。
韩漠蹲下身,把韩智拉到眼前:“智儿,别耍脾气,爸爸妈妈是爱你的,你明白吗?”
“我讨厌你,讨厌妈妈,我讨厌所有的人,我讨厌你们……”韩智扭着身子想挣脱父亲的手臂,哪里能如愿,小脸气的通红。
老师这时候过来:“韩智,下一个到你了。”
秦桑岩用身体挡住老师的视线,出去应酬着,把老师打发走了,然后从韩漠手里把韩智抱出去:“我和他单独待会儿。”
韩漠默默点头,关萼啜泣着用拳头捶打丈夫,韩漠抓住关萼的手,低声说:“有完没完,让你不要在孩子面前吵架,你每次都不听,孩子如今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难道你想让他继续与我们拉大距离吗?”
关萼头埋在韩漠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米娅发现自己成了多余的,拿上包也出去了。
走廊外有个小花园,秦桑岩和韩智一大一小在那儿交谈着什么,秦桑岩弯腰把手放在韩智的小肩膀上,米娅过去的时候只听到他说了几个字:“……明白了吗?”
韩智低着脑袋,轻轻点了两下,秦桑岩抬头看了米娅眼:“好了,快轮到你上场了,拿出你的最好水平,舅舅相信你的实力。”
韩智又点点头,撒开小腿儿往后台跑,秦桑岩叮嘱着:“慢点,别摔着。”继而拉着米娅跟着进去。
“看不出你哄小朋友挺在行的。”米娅说道。
秦桑岩模棱两可的笑:“有吗?”
“怎么没有,你们都在外面的时候韩智甚至还想说他要做你和我的孩子,不要他爸妈了。”
“孩子话而已,你也信?”他脸上划过什么,一闪即逝。
米娅试探的问:“韩智的父母到底在吵什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夫妻间小打小闹属正常。”他摸摸她的脸,“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演出快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你还没正式听过韩智弹的钢琴,相信你会喜欢的。”
他牵着她的手绕过后台来到前台,第二排最右边关萼夫妇已经坐在那儿了,旁边留了两个空位给他们,台上韩智已经开始弹奏,台下的观众个个听的聚精会神。
米娅听不进去,满脑子是韩智的话,以及自己的那些猜测,不禁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她知道怀疑他不对,可是种种迹象表明他真有的事在瞒着她,而且这事还不小。
希望不是关于杨小舞的,因为一提到杨小舞,她就会想到从始至终都在大喊冤的佟拉拉,会想到佟拉拉挨了两次枪,最后一次被法警残忍扔进火炉的情景。
佟拉拉的下场被公认为罪有应得,自古中国刑法就是杀人偿命,可是如果没杀人却失掉性命,岂不是太冤枉?
越想到这里越觉得脖子后阵阵发冷,她不相信杨小舞的死与秦桑岩或是关萼夫妇有关,她宁可相信佟拉拉下的手,相信佟拉拉对杨小舞怀恨在心。
台下的灯光昏暗,她闭了闭眼,手哆嗦着想抓住什么,眼前浮现出佟氏夫妇嚎啕大哭的画面,事实真的如他们所说是黑白颠倒吗?
真的是与秦桑岩有关吗?
她看到的真相难道不是真相?
颤抖的小手很快被一双厚实的大手覆住,她转头看着他,他也正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中目光熠熠,俯头过来轻声问:“冷吗?手这么凉。”
她扯唇笑笑,“还好。”
他把她的小手裹在大掌里,目光再度调向台上,仔细认真的聆听着韩智的钢琴,米娅也调整好思绪,全神贯注听起来,不得不赞叹韩智弹的真不错,节奏流畅,极富有感情,虽没达到一流钢琴家那种让人听到如痴如醉的地步,起码不像同龄孩子那样弹奏的完全是机械的曲子,只要音准就行了,韩智在这方面大大超出同龄人,难怪小小年纪就拿奖无数,果真实至名归。
结束的时候,现场响起一片如雷的掌声,米娅和秦桑岩他们一同站起来鼓掌。
下面有小女孩上去给韩智送花,米娅仔细一看,那小女孩不是唐三的女儿温樱沫吗?也对,听说这俩孩子在同一个班级。
米娅边鼓掌边在台下找唐三的身影,终于在后面一排最右边找到了,但不是唐三,而是温贤宁。
“岩,我去打个招呼。”米娅拉了拉秦桑岩的衣袖。
秦桑岩也看到了温贤宁,搂着她说:“人多,我怕挤着你,陪你一起去。”
来到温贤宁那儿,米娅打了招呼问:“唐三呢?”
“她快到预产期了,不方便到人多的地方来。”一提到妻子,温贤宁满面温和。
米娅深感欣慰,她和唐三同样经历过感情的伤,同样发誓此生与前夫老死不相往来,又同样前后复婚,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出了学校,秦桑岩开车,米娅见他的车是往高中部反方向开的便说:“先去看冯陵章,然后再去母校看看?”
秦桑岩其实早把看母校的事给忘了,一心想着六点半在白鹭路会合的事,转而说:“天不早了,改天去母校吧。”
米娅和秦桑岩进了病房,冯陵章的妻子也在,正将一个软软的靠垫塞在冯陵章的背后,看到他们提了很多东西,直说:“来就来吧,不要买东西,你看看咱们这儿堆的。”
病房一角确实堆了满满的东西,米娅笑着说:“这是一番心意,请务必收下。”
冯陵章的病其实没什么大碍,动了一个阑尾手术,秦桑岩和米娅与他们夫妇说了会话,便告辞了。
秦桑岩看看时间,四点三十五分,开车送米娅回到家,亲了亲她的脸说:“我就不送你下去了,公司还有点事,我要去一趟,晚上可能会晚点,你和爸妈先吃,不要等我。”
“好,路上开慢点。”米娅目送他的车开出去,直觉告诉她,他一定不是去公司。
她必须要弄明白,他到底去做什么,他有什么事隐瞒着她,他们是夫妻,她信任他,但他不信任她。
拿出车钥匙,她坐进自己的车里,开车跟上他的车。
秦桑岩的车开到小区外停下来,米娅远远的看着,发现韩漠的车开过来,一前一后相继往东开,她挂上档,跟上去。
开了大约十几分钟,秦桑岩的车先停下来,然后是韩漠的,韩漠手里提着两只大箱子钻进秦桑岩的车内,两人短暂交谈后韩漠又回到自己车上,继续往前开。
到了前面的路口韩漠调头,秦桑岩的车突然加速冲过十字路口,米娅想追上去来不及了,路口跳为红灯,同时南北方向的车开始动起来,根本连让她撞红灯的机会都不给,眼睁睁看着秦桑岩的车消失在车流中。
米娅懊恼的同时,秦桑岩接到了韩漠的电话:“人甩了吗?”
“嗯。”秦桑岩声级紧绷,早在开出小区时韩漠就发现了米娅的车跟在他后面,这是他没料到的,这说明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想不到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防住。
他心里明白,不管今晚能不能成功,接下来他都得面对她质疑的目光,而他必须做出回答,否则两个人间就有可能会产生矛盾和猜忌,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把人跟丢后,米娅又朝着那个方向开过去,绕了老半天也没看到秦桑岩的车,她只好原路返回。
而秦桑岩的车如期来到白鹭路,韩漠之前给他的两只箱子躺在车后座,他提着两只箱子下车,按着男人昨天电话里所说找到了109号住宅。这片属于老旧的居民区,来往人很少,偶尔有一两个也是蹒跚着经过的老人。
秦桑岩拍了拍门,里面很快有个胖女人过来开门,一脸的警惕:“你找谁?”
他什么也没说,拍了拍手中的箱子,胖女人的小眼睛里立刻发光,看看四周:“没人跟着你吧?你可别带尾巴过来,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没有。”秦桑岩声音清冷说道。
胖女人扭头对门后的人说了什么,然后才打开门,让秦桑岩进去。
屋子里一片阴暗,光线不太好,秦桑岩进去后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手中的箱子被人夺走,随后是箱子打开,钞票被翻的哗哗作响,以及数钞票人贪婪的惊叹声。
微微眯着眸,秦桑岩总算适应屋子里的光线,屋内一共有五个人,胖女人挨着门后站,拿他箱子的是个瘦高个男,旁边椅子上坐了一个抽烟的男人,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人也不看满箱的钱,而是盯着秦桑岩,那眼神如鹰般直勾勾的,透着一股子阴狠。
此人人称阿贵,在道上混了好几年,一直没混出名堂来,却是个不甘心的主,一心想赚大钱,这一次被他逮到了机会,必然要狠狠敲一笔。
“贵哥,不多不少,整整三百万。”数钱的瘦高个难掩兴奋的语气。
三百万换谁都会心动,阿贵心中激动,眼神倒却淡定,白了瘦高个一眼:“你***有出息点行不行?甭弄的跟这辈子没见过钱似的。”
“是,是。”瘦高个兴奋的搓着手。
秦桑岩这时候开口:“既然钱你已经收到,东西该给我了吧。”
“别急呀。”阿贵瞄了一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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