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吕布一副不远提及的口气,秦旭也识趣的没有追问,又听吕布提起贾诩,看来对长安之失,吕布虽然嘴上无所谓,其实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的。秦旭苦笑道:“我本劝文和先生出仕我军,但……”
“行了行了,在你身边和出仕我军没什么两样,我还省了不少俸禄!”吕布撇了撇嘴,止住秦旭的解释,道:“我倒要看看能令我吕布吃亏的家伙,有什么妙计。快说。”
吕玲绮不知道秦旭和贾诩的事情,也是一脸好奇之色的看着秦旭。
秦旭苦笑,贾诩倒是提到过一个大胆的计策,不过此策之险,成功率之低,就连他这汉末第一毒士,都直言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更何况现在吕布和袁绍之间又起了龃龉。不过现在吕布问起,秦旭只好说道:“贾先生之策欲劝主公,出兵河内,令一大将闪击二贼,佯攻长安,主公亲率主力,绕过长安奇袭阳平关,夺取汉中,徐图蜀地,以待天时。”
“嗯?”吕布听完秦旭转述的贾诩的计策,眼中露出一丝精光,不停的咂嘴,道:“不愧是能令我吕布都吃了大亏的老狐狸。传言蜀地有天子气,昔年汉高祖当年封汉中王,据蜀地以窥天下,贾诩这是劝我谋反啊!”
“主公!?”秦旭见吕布意动的样子,急忙道:“文和先生此计极险,汉中张鲁,以教治民,军心极固,又占据山川之利,我军又无朝廷明令,便是攻下了,非三五年难以平治;而蜀地多山,出入皆由栈道,几处雄关皆依山而建,易守难攻!再者,此处虽少受战乱,人民殷富,称为天府之国,但四周多蛮夷,风俗人情迥异中原,若是我军没有详细的地图及合适的时机,仅凭我军两万余众,悍然侵入,非数年之功,胜负之数,着实难料!主公莫要忘了,不管是奇袭长安,还是攻略汉中,我军的后方都会暴露,袁绍、李汜二贼,可都不会坐视啊!”
“既然如此,那也只好徐徐图之了。”吕布本来听到贾诩的计策,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听完秦旭的分析,虽然颇感失望,但还是将秦旭的话记在了心中。
“报!主公,河内张太守有信函包裹送到!”
正当秦旭和吕布为贾诩计策的可行性商议之时,宋宪突然在帐外道。
“进来!”吕布示意秦旭将奔驰了一夜,此时又听得昏昏欲睡的吕玲绮扶道行军床上休息,便叫宋宪进来。
秦旭倒是没有多想,看吕玲绮困倦不已,心中也是不忍,便没有多说什么,从吕布怀中接过吕玲绮。
“诺!”宋宪听到吕布召唤,赶忙挑帘进入帅帐,第一眼就看到了秦旭将吕玲绮横抱起来放到行军床上的举动,眼角不由得抽了抽,心中暗呼万幸。敢在飞将面前抱着老吕家宝贝女儿的,还有什么好不服气的?服个软不亏!
不过好在宋宪经过了昨晚之事,沉稳谨慎了许多,当下装作没有看到秦旭的举动,恭敬的将手中的火封和包裹交给了吕布,垂手站立在一旁,目不斜视。
“咦?袁本初这是想做什么?”吕布检验火漆无误后,大致扫了几眼,又打开包裹,见到其中之物,十分惊讶的说道:“秦旭,你来看看这个!”
刚刚给吕玲绮盖上薄毯,秦旭正在盯着昂首站立的宋宪衣袖边暗红色的血迹,心想这大哥不会这么害怕吕布会折磨魏续,这么快就动手了吧?就看到吕布将张杨的信函递了过来。
秦旭没有发现宋宪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信手接过信函,看过后又看了看吕布手中之物,眼神中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吕布。
怎么会这样?
秦旭手中的密函,竟是张杨代转的,新出炉的车骑将军领冀州牧袁绍,表奏吕布为左将军领青州牧的奏书,以及盖有鲜红玉玺大印的任命诏书,而包裹中,竟然是一枚长三寸宽两寸半的金印!
怎么个情况?吕布一脸古怪的神色。
老袁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前脚刚刚劫掠了他的邺城,导致袁尚和两名邺城守将被黑山贼掳走,昨晚又杀了他二百多先登死士,估计留在怀城中的许攸逢纪也已经被留守的张辽成廉等将给抓住了,正在考虑怎样应对袁绍随之而来的疯狂报复的时候,张杨却送来了这个!太不合常理了!
吕布原本因诛董有功,被王允请奏献帝,封为奋武将军。这个将军称号虽然也是极高,但却并不是大汉常设将军序列中的称号,虽然掌握部分兵权,却只是战时才有的加官,类似于总监军而已,是可以随时撤掉的。也是当时王允掣肘吕布的一种手段。
但左将军不同,乃是正儿八经的大汉高级将领称号,金印紫绶,位仅次上卿,可有自己的军队,可以屯兵一处。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将军称号,和朝廷的任命诏书,吕布才正式跻身于汉末诸侯之列,而不再仅仅是随便说说而已。
验看了真伪之后,吕布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自从吕布弃守长安,别说是加官了,原本被封的奋武将军之职还能不能得到被李傕郭汜二贼把持的朝廷认可还不一定。可明显这任命诏书上的玉玺和金印都是真的。
袁绍疯了?还是别有图谋?不过还是秦旭首先从这匪夷所思的事情中清醒过来,问宋宪道:“宋将军,张太守送来这些东西还有什么话交代没有?比如这些东西从何而来?又如何找到此处?”
“秦主簿果真是明察秋毫!”宋宪先夸赞了秦旭一句,躬身对吕布说道:“主公,张太守派遣随从,是跟随我军留守河内的军士一起送来的,说是军营中的两位贵客送给主公的礼物。”
“果然如此!”秦旭和吕布相视一笑。以袁绍那软耳根子的脾气性格,的确是有可能做出后手准备的。甚至不用想,秦旭都知道袁绍的打算。一开始袁绍或许是存着想收服吕布为自己所用的心思,高官厚禄的拉拢吕布,至不济也能从黑山贼那里救回袁尚;但当逢纪传回吕布偷袭邺城,导致军力受损,害的宝贝儿子袁尚和两名邺城守将被黑山贼掳走的真相时,恨不得活剐了吕布的心思都有,又怎么会再给吕布丝毫的好处。这些诏书和金印,八成是张辽成廉在突然抓捕了逢纪和许攸时,搜到的。
“本初好意,布当如何处之?”吕布对金印爱不释手,头也不抬的问道。
“袁绍这回估计是要赔了官职又折地盘了!”秦旭笑道:“既然袁绍白白送给主公一个偌大的青州,主公何不取之?”
第五十五章怀城之下
青州牧,左将军?
看起来袁绍之前拉拢吕布的态度,还是很有诚意的,虽然份诚意的含金量差强人意。
袁绍听从了逢纪和审配的建议,和吕布结亲,间接控制吕布给他卖命。于是开出了青州的价码,委托逢纪来河内同吕布谈判。
“袁本初果然这般好心?”听秦旭说的痛快,吕布反而有些迟疑,道:“冀州同青州接壤,袁绍雄心又大,怎会将青州让给吕某?”
“袁绍的好心自然有限,所谓青州牧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秦旭倒是了解过这个时候青州的乱状,对吕布说道:“袁绍的死对头公孙瓒任命青州刺史田楷占据东武阳,又有同窗刘备占据平原郡,另有好友孔融占据北海郡,徐州陶谦也同公孙瓒关系暧昧,境内有有黄巾肆虐,可谓内有隐忧又四面临敌,袁绍上奏朝廷表主公为青州牧,哪里又有什么好心?”
“袁绍这是想让吕某为他挡住敌后?”吕布很快便反应过来,悻悻的说道。
“若是大小姐真同袁尚结亲,主公还就真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不过现在嘛!”秦旭冷笑道:“主公武力天下无双,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在袁绍看来不过是一片飞地的青州,却正是主公求之不得之所,送到嘴边的肥肉,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吃可不太好。”
“听高顺说你小子在来河内途中,倒是显露一身的好厨艺,这比喻倒是很恰当。”吕布指了指秦旭,说道:“只是我等已经将袁绍得罪狠了,袁绍恐怕不会承认这诏书吧?”
秦旭听到吕布的疑问,知道吕老板是又想得好处还不想落下话柄,笑道:“主公能封青州牧,明明是朝廷为表主公诛董之功,于袁绍何干?这印绶之上,可有他袁本初的字号?”
“言之有理!”吕布拍板做下了决定。因先登营校尉张南失踪,顾及到袁绍得知消息,恼怒之下来攻,平白连累张杨,便令全军起拔,返回河内,去青州上任去也。至于困于黑山的袁尚和吕氏兄弟,吕布是一点兴趣也欠奉。
来时疾奔,又忙乱了一夜,纵使是精锐兵士也略显疲惫,回程却是用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才在第三天午时左右,赶到怀城之外,却正巧碰上了率军来迎的张辽。
从张辽的叙述中得知,原来那日张辽成廉将逢纪许攸堵在了房间之内,搜出了袁绍在未知邺城真想之前给吕布的“诚意”,偌大的动静惊动了张杨。在得知了逢纪许攸二人的阴谋之后,张杨也没有多说其他,连夜派人叫开城门,放张辽等人出城,派亲随将信函包裹送到吕布手中,又瞒着河内诸将,将吕布的家眷送到了城外吕布的军营之中。做完这些之后,却是令杨丑等将率兵关闭城门,严令不许出兵,做出一副固守怀城与吕布决断之势。
“真是为难稚叔兄长了!”吕布难得的露出一丝愧色,看着怀城城墙之上,寻找熟悉的身影不得,喃喃道。
“张太守这是为何?难道是怕受主公连累,才禁闭四门?”宋宪满脸疑色,自复归吕布之后,似乎一切对吕布不利之人,都成了他的怀恨对象。
“宋将军莫要胡说!张太守这是告诉我等,袁绍已经对主公动了杀念,怕是要发兵来攻了。”秦旭神色复杂,慢慢的说道。
若是其他人敢说宋宪胡说,早已令这大汉勃然大怒,但偏生是秦旭,刚承了秦旭人情的宋宪只能无奈将这口气吞下,脸上还努力凑出一副笑容。
秦旭倒是没有在意宋宪的举动,对于张杨这名扬汉末的老好人,秦旭除了感叹他同吕布之间的情谊之外,之前并没有生出什么感触,反驳宋宪的话,也是不想这刚刚复归的将领令吕布心生嫌隙。
“不好!”宋宪的话却是令秦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顿时一惊。心中挣扎之下,不知道该不该对吕布说起。
“秦旭,你这是什么表情?有话就说!”吕布并没有注意秦旭和宋宪的对话,正待命令张辽率兵会同其余兵将和家眷拔除怀城外军营离开河内,突然见秦旭盯着怀城城墙凝视不语,满脸纠结的模样,不由得疑问道。
“主公!”秦旭深吸了一口气,刚张了张口,却又发现无从说起,却见怀城突然门开,河内诸将之首杨丑拍马出城,满脸谄笑的来到吕布面前。
“吕将军,我家太守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对您单独讲,希望您能随末将进城一趟!”杨丑本就生的十分狰狞,却偏偏做出这等姿态,令吕布心中顿生厌恶,但听到张杨说有话要同自己单聊,便想也不想,就要随之进城。
“主公且慢!”秦旭突然说道。
在吕布疑惑的目光中,秦旭冷眼盯了杨丑片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张太守封闭怀城四门,此举已经形同与我家主公吕将军割袍断义,又有何好说?”
“秦旭,你!”听秦旭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吕布脸色一凝,就要发怒,却突然看到秦旭眼角微微上挑,似乎别有深意,便强忍怒气,满面铁青的没有说下去。
“秦主簿此言差矣!”杨丑曾经在军帐议事之时见过秦旭,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官职不大,却能影响吕布的举动,也不敢怠慢,笑道:“现在怀城中路人皆知吕将军恶了袁公。我主张杨托庇于袁氏,自然要避嫌,这才关闭城门。只是我主毕竟同吕将军私交甚笃,送吕将军家眷出城时,却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未讲,为了避免袁公耳目,这才请吕将军单骑入城,以吕将军之武力,秦主簿莫不是还要担心我主要害吕将军不成?”
杨丑虽为武将,但毕竟是河内诸将之首,这番话说得是条理清楚,滴水不漏,对吕布恭维的同时竟然还能暗中算计秦旭,竟是听得吕布频频点头,不过出于对秦旭的信任,吕布虽然颇为焦急,依旧没有移步。
“果真是张太守邀请我家主公么?”秦旭微微一笑。杨丑的话太完美了,几乎没有一点纰漏,似乎针对吕布的性格脾性早就已经演练过千百遍似的,每一句话都说道了吕布的心中。
“秦主簿有所不知。”杨丑面色镇定,眼中却露出一丝焦急之色,道:“我主得到消息,吕将军袭击邺城之事,袁公尽知,已然派遣大军日夜兼程赶来河内,怕是不日就到,我主请吕将军进城商议的,就是关于如何向袁公解释的。时间紧迫,还望秦主簿莫要再无理取闹了。”
杨丑话说到最后,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吕布也愈发心焦,只是看到秦旭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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