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别人的血管,却能在某一瞬间看见你的……”
季秋白很震惊,什么意思?白泽的眼睛能像是x光线似的,看到他身体内部?那得多可怕啊。季秋白连忙问:“我的血管是什么样的?”
“嗯,很混乱。”白泽说道;“我没见过别人的脉络,所以那时候也不知道你的心脏有什么奇怪的。”
“那你看着我是不是就像是看着一张经络图啊?”季秋白打了个寒颤。
白泽有些生气道:“都和你说了,我是偶尔在某个瞬间能看到,又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
“哦。”季秋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白泽这才继续道:“你的血管流动的东西,一般都是带着些杂色的。越远离心脏杂色越黑,你腿脚血管流的血液里有许多的脏东西,像是小沙子一样。”
听了白泽这话,季秋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腿。
白泽看到季秋白的小动作,也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但是你心脏附近的血液都非常干净,就像是把那些脏东西都过滤掉了一样。我没见过几次你的经络,但是这里的血液。”白泽按住季秋白的心脏,道,“让我印象深刻。”
季秋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感叹着说:“如果你能看到别人的脉络,会不会他们和我的状况是一样的?”
白泽摇摇头,指尖不自然地划了划衣襟,然后说:“第二次看到你的脉络,又不是那样了。”
两人谈话的声音有些大,医生从七十五号外面走进来一次,吓得季秋白连忙闭眼装睡。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愿意除了白泽外的人知道他自己的状态。
又过了一会儿,白泽才说:“第二次见到你的脉络,又干净了许多。除了腿脚,其他的地方全是通红的,显然比前几天干净了。这两次间隔不到一个星期。”
季秋白点了点头,示意白泽继续说下去。
白泽咽了咽口水,精致的喉结滚动一下,才说:“第三次见到,就是刚才。你刚被海怪喷上污水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血管全都变黑了。那东西侵入进去你的身体内,把你的血液弄得很脏。我曾经在别处见过相同的毒液,那东西本来会钻到人身体内,然后把人毒死的,所以我还以为……你会死。”
季秋白回想到了白泽背着他时候说的话,差点笑出来。
白泽踹了他一脚,然后继续说:“你现在没死,联想到你刚才手上流出来的东西,我在想你是不是……能净化自己身体内的脏东西?”
“比如呢?”季秋白问。
“比如那个海怪的毒液。”白泽说,“一旦进入你体内,就被净化,然后通过你的指环排出去。我的指环一直是银色的,当我极累的时候会变成透明色。但是我从来没见过黑色的指环。”
季秋白说:“嗯,但是刚才我的指环是黑色的。”
“对。”白泽点了点头,“你自己觉得呢?”
“我当然是听你的。”
白泽又踹了他一脚:“我就是问你自己有什么感觉?”
季秋白揉了揉被白泽踢疼了的小腿,说:“嗯……我没有感觉啊。”
白泽支起身子,整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季秋白,然后道:“我这么说吧。你能不能感受到你自己血液流动的方向?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干净了吗?”
“我感觉不到啊……”季秋白心虚地说,“我觉得我越来越脏了。”
“怎么脏?”
“……臭。”
白泽摇摇头:“不,你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有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以前我想要靠嗅觉记住你的时候,但是我闻不到你的味道。”
季秋白啊了一声,道:“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了,以前有一段时间我特别爱流汗,流出来的汗都特别脏,难不成是那个把我整个人过滤了?”
白泽摇了摇头:“那个不是。”
两人都沉默了,季秋白其实很想问那个不是,是什么?但是白泽显然是在思考什么,他也不敢问了。
“这样吧,”白泽将自己的衣服掀开,在黑暗中露出自己精瘦的上身,“你能不能看到我的血管?”
季秋白睁大眼睛看着白泽线条分明的小腹,半天,摇了摇头。
“这里呢?”白泽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季秋白都不敢抬头看了,就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白泽牵着季秋白的手,把他的手指放到自己胸前,说:“能感觉我血液流动的方向吗?”
季秋白手都哆嗦了,一直摇头。
白泽挑眉,看着季秋白‘腾’的就红了的脸,有些奇怪地问:“那你能摸到我的心跳吗?”
季秋白还是摇头,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正巧这时医生走了进来,看着季秋白按着白泽的胸口,被白泽一把拽住的样子,还以为季秋白是偷袭不成功反被抓住,忍不住调笑道:“小季,你们俩干什么呢?”
季秋白缩回手,说:“我睡不着。”
“然后就调戏调戏白泽吗?”医生哈哈笑,“外面已经亮了,今天黑了六个小时,咱们是再休息一会儿还是直接起来赶路?”
张倚霄睁开惺忪的睡眼,说:“快赶路快赶路,我要试试我的七十五号。”
“行,你开着七十五号,我们在后面睡觉。”
张倚霄反对:“再留一个人给我啊。一会儿要下海,我开七十五号,还要有人观察旁边的情况。刚才小季不是说了吗?海底下也许很危险,我一个人应付不了。”
“遇到危险,我出舱护着你。”白泽擦了擦自己的指环,“现在的海水很奇怪,能把我的冰融化,以前不会……我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反正就是尽量快点吧。”
“好。”张倚霄站起来,往白泽身上系了个很细的链子,“系上这个,你就不会丢了。”
七十五号行走的时候不是靠轮胎,据说是因为张倚霄没找到轮胎,所以在陆地上它是滚着走的。
季秋白被晃得几乎要吐了,连爬带滚地从七十五号上跳了下来,一阵头晕目眩,暗骂张倚霄你个小人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看着威武霸气原来就是滚着走的吗?!
医生笑道:“多好的创意,我怎么不觉得晕?”
于是白泽和季秋白下了七十五号走到海边,到了岸边才看到原本被白泽冻住的海岸已经全部解冻了。
白泽很无奈的说:“吞噬大陆之前,我的冰至少可以存在一年。不知道为什么度过了中级进化能力反而下降了。”
季秋白一愣,问:“会不会是因为我?”
白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走上前,打开七十五号的门,问张倚霄:“这里面的密封怎么样?”
张倚霄比划了一个绝对没问题的手势。
“那走吧。”白泽对着季秋白招了招手,示意季秋白坐上来。
七十五号潜水的时候,季秋白是提着一口气,非常紧张。后来听到了外面咕噜咕噜的水泡声,有些害怕海水侵入,等了大概五分钟,才听到张倚霄吹了声口哨:“哎,竟然一次成功了。扶好了,我们要走了。”
季秋白暗骂你丫竟然没提前做试验,那我们当小白鼠呢。季秋白坐直了,四处看看,这才发现七十五号内部有好多的小窗户,可以全方位地观察四周。
季秋白好奇地打开一扇窗户,向外看了看。海底下的沙子被七十五号翻腾起来了,海水起来很混浊,暂时看不清什么。白泽也不慌张,在旁边闭目养神。
等到七十五号开始往前走的时候,季秋白才知道自己刚才误会了张倚霄。七十五号本身就是在海里游的,而且游得很快,自然在陆上走得不顺利。
往前走了一会儿,水慢慢变得干净了。
季秋白好奇地向外看,海里很静,没什么可怕的东西。张倚霄紧张地操纵着机械,季秋白看着他面前密密麻麻的按钮,觉得张倚霄真是个牛人。
过了大约十分钟,季秋白向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无聊地垂下了眼,这一看,在海底上看到了什么东西。
季秋白眯眼。距离太远了,他看不清楚海底到底有什么东西,于是忍着没说。但是一直向前走,他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甚至看到了可以反光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像是镜子什么的。
“哎,小狼。”季秋白喊了一下白泽,“你过来一下。”
白泽凑过来,离他很近。
“你看那是什么?”季秋白只给他看,“好亮。”
白泽看了看,突然转头对张倚霄说:“能不能向下靠近一点?”
“嗯?向下?”张倚霄慌乱了一阵,然后说,“没问题。”
到了一定低度后,白泽示意可以了,两人趴在窗子上看,白泽眼神好使,几乎是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但是他没什么,只是对张倚霄喊:“行了,我知道了,走吧。”
“等等,”季秋白眯起眼睛,想看的清楚一点,“我怎么……没看见……”
白泽捂住季秋白的眼睛:“不用等了,走吧。”
在白泽捂住季秋白的眼睛的那一刹那,季秋白突然尖叫了一声,声音凄厉,引得医生都忍不住回头问:“怎么了怎么了?”
季秋白扯开白泽的手,趴到窗户上看,一边看一边吼:“那是什么?”
☆、31·我快热死了。
白泽捂着季秋白的眼睛;不甚在意地对张倚霄说:“快走。”
“等等……”季秋白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地说,“你看见了是不是?你也看见了吧?”
张倚霄一边按着那些复杂的按钮一边插嘴问:“看见什么?别说话说一半;心脏病都要被你吼出来了。”
季秋白爬起来,也没功夫和张倚霄斗嘴了。医生一转头就看到季秋白面色惨白;吓了一跳,以为他犯了什么病了,连忙打开自己旁边的窗户,随意看了看,心说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小季给吓成这样。
季秋白半天都没办法呼吸;过了好一会儿长吸一口气。
他看到海底有无数的断手残肢,有的被泡得发涨,依稀能看出是人的肢体。季秋白一点一点分辨,虽然没有看到人头,但是他看什么都觉得像是自己家人的肢体,只一会儿,冷汗就浸透了他的衣服。
季秋白脸几乎都要贴着窗户了,弄出了不少哈气,看不清楚了就用袖子擦一下。过了半个小时,七十五号都走出很远了,他还能看到无数的残肢、头发,整个海底看起来死气沉沉,偶尔有水流将断肢吹动,就会让季秋白哆嗦一下。
“这……”季秋白喃喃地说,“难道吞噬大陆后死去的人都来到海底了?不……”
季秋白转头看着白泽,问:“是这样吗?”
白泽没说话,意思是你已经看到了。
又看了几分钟,季秋白满脸冷汗地从窗户上挪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的心跳声很大。七十五号内奇怪的沉默了好久,季秋白坐下后就紧紧搂着自己的脑袋。
虽然他知道那场地震应该死了许多人,但是一直也没有见过尸体,所以他心里总有一些侥幸,觉得也许人都跑到别的岛上了。但是走了两个岛也只遇到了两个人。
季秋白甚至没办法思考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这么多人扔到海里,也没办法考虑这些人的头颅都到了哪里去,他只是浑身颤抖地想,妈妈爸爸,能存活的可能性,真的是太小了。
季秋白把脑袋埋到了膝盖上,突然特别想哭,但是怎么都哭不出来,似乎这些天遇到的一切把季秋白的眼泪都弄干了,尽管伤心,也没办法表现出来。
季秋白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呼吸急促,脸越来越红,几乎要窒息了。
医生和张倚霄坐在前面操纵机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季秋白了。医生和小张的父母早就已经去世,两人都是光棍,当然能体会季秋白的痛苦,但是毕竟是外人,怎么安慰都没用。
医生只是时不时回头看看季秋白的后背,然后叹气,觉得季秋白这样的小孩儿,能忍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直坐在旁边的白泽幻化成狼形,沉默着走到季秋白身边,把脑袋毫不客气地挤到季秋白的膝盖中间,仰躺在地上,从下至上地盯着季秋白通红的脸,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季秋白的上唇,道:“季秋白,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会带着你找你的家人的。”
听了这话,季秋白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小狼的嘴说话的时候有些张不开,听起来很模糊,但是季秋白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刚才还拼命狂跳的心脏慢慢安静了。
季秋白伸手把白泽搂住,用力蹭了蹭小狼的脸,咬咬牙硬是没说什么。医生看着他的模样都觉得难受,郁闷地叼起了刚才沾到身上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