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岑肩膀一僵,复又轻松道:“怎么会,我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微凉闷闷道:“子白不喜欢我……虽然他回来之后仍会像从前一般与我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在逃避什么……”
絮絮叨叨向程岑述说着这些时日来的抑郁。
十月深秋,微凉。
程岑背着微凉踏上花园小径,踩着落叶沙沙作响,沉默许久,忽然低声道:“宝贝,要是你喜欢的人是我就好了”微凉一窒,乖巧的伏在程岑肩上:“是啊,要是我喜欢的人是你就好了”只可惜,我爱的人是子白。
而爱,不能转移,不能勉强。
子白已等待许久,见程岑到来,只微微挑眉:“提前回来了?”
程岑半蹲将微凉放下,走上前去拍拍子白肩膀:“惊喜吗?”
子白淡然道:“你的性格,猜得到”程岑嘴角抽搐,转头向微凉撇撇嘴:“小白的冰山脸越来越冷了,难为宝贝你要天天看着”微凉只温温婉婉的笑。
微凉心中对子白本就怯怯,又兼许久未见程岑,便黏在程岑身旁叽叽喳喳,子白只淡淡望着两人俪影,安静随在两人身后。
微凉说:“岑岑你看这个……”
微凉说:“岑岑你听这首歌……”
微凉说:“岑岑你试试这件衣服……”
微凉说:“岑岑……岑岑……岑岑……”
子白不知道,心原来竟可以这样痛。
但即使再痛,也不能表露一丝一缕。
微凉中学时只与子白程岑玩得极好,但毕业后回到Z市的中学同学只有寥寥数人,几番联系下,倒是熟稔了许多。班长借着微凉生日当作同学聚会,将认识的同学约了个齐整|奇+_+书*_*网|。微凉又约了夏静小熊等几个相熟的同事,待八点半,因事拖延的微凉三人赶到钱柜包厢,现场已是似颠似狂。
小熊不知怎的又与夏静吵起来,一人占据着沙发一角狠狠互瞪着喝闷酒,却是谁也不肯认输,几位同事劝也劝不住。
而同学中有位男生刚调回Z市,大家许久未见,已然喝得面红耳赤,见程岑到来,又是一阵喧闹,将程岑硬拖了去狠狠灌了几杯。
微凉倒是成了最透明的女主角,只得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还是子白将微凉领到角落坐下,挡在微凉身前,一一饮下递予微凉的酒。
微凉左顾右盼,悄悄戳戳身旁同事,低声问道:“夏静姐和小熊姐怎么了?”
同事鬼鬼祟祟的附在微凉耳畔:“不知道,据说昨天下班后,小熊和夏静在楼下遇见一个男人,小熊当场对那男人大骂出口,然后夏静就哭了,便哭边骂小熊,然后小熊就和夏静吵起来……”
微凉:“……”
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色纠纷吗……
那厢男同学搂着程岑的肩膀,笑嘻嘻的低语:“你和纪子白,是谁搂得小阮美人归啊?”
程岑微微挑眉:“你说呢?”
男同学一捶程岑肩膀:“我看也是你,你小子从小就会泡妞”又塞给程岑满满一杯酒:“这杯不喝不行了吧,什么时候摆喜宴?”
程岑仰头,一口饮下:“快了”即使,那不是我的婚礼……
又被灌了几巡,程岑也已摇摇晃晃,子白转头向微凉郑重交代:“不许喝酒,一滴也不许”才不得已走过去为程岑救场。
微凉不能喝酒,也不会玩色盅,只得走至点歌板前按下一串歌名,拿起mic唱道:“我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程岑一僵,忽然掩着嘴冲出包厢,子白起身便要跟出去看,却被同学一把拉住:“有小阮在就行,你跟出去做什么?”
又向微凉摇摇手:“小阮,快去照顾程岑啊”微凉楞了一下,慌忙跟了出去。
包厢的洗手间便在门外转角,待微凉推门进入,程岑正掬起水拍在脸上,洗手盆的水开至最大,如珠四溅。
微凉轻抚程岑背脊:“没事吧?”
程岑抬头,眼圈微红,声音低哑:“没事……”
微凉微微颦眉,抚上程岑脸颊:“怎么喝成这样,我去买些解酒药来”转身要走,却被程岑自身后抱住,微凉惊疑:“岑岑?”
程岑俯身在微凉耳畔低语:“宝贝,你爱我吗?”
微凉只觉不妥,却只脱口而出:“岑岑,我喜欢你,但那不是爱……”
程岑叹息:“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宝贝长大了……那你爱子白吗?”
微凉羞涩垂头:“爱……爱的……”
程岑手臂一紧,似欲将微凉镶入怀中:“那我将子白打包送你当作生日礼物,好不好”生日派对至深夜方散场,将微凉送入家门后,程岑转身向子白扬扬下巴:“小白,我们再去海边喝酒吧”子白微微皱眉:“你刚回来,应该好好休息”程岑伸臂搂住子白的肩膀:“一句话,喝不喝吧”“……”子白无奈揉揉眉间:“喝”在便利店买了一袋啤酒驱车驶至海滩,程岑随意将啤酒一扔,翻身滚在细沙上:“Z市,我终于回来了”子白整整衣衫,优雅坐下:“英国的月亮没有特别圆吗?”
程岑又翻了一圈,懒洋洋的挪至子白身旁,靠在子白背上:“有,月亮特别圆、空气特别好,但我还是喜欢Z市”因为这里有微凉,还有你。
摇摇头,将发间细沙蹭进子白衣领内,子白也不恼,只由着他孩子气的恶作剧。
漫无边际的聊了许久,不觉已是凌晨,沙滩上空无一人,分外静谧。
程岑一口一口饮着啤酒,偏头似仔细聆听海浪拍岸的声响,沉默许久,忽然问道:“你很难过吧,为什么不动手抢?”
子白微微挑眉:“若我不了解你我会以为你在向我示(葱)威”又道:“若是你,你会抢吗?”
程岑笃定:“我会”子白轻轻摇头:“你不会”程岑猛然转身将子白压在沙滩上,深深望入子白的眸:“我会!我真的会!”
一字一顿,似用尽全身力气:“你为什么不抢!宝贝对你而言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你他妈的为什么要顾虑我!你总是这样左右计算要我怎么放心将宝贝交给你!”
子白面色一凝:“什么意思?”
程岑颓然倒下,躺在子白身旁,呐呐道:“小白,我希望宝贝对你而言是最重要的,无论她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第一时间陪在她身旁,若是有谁想要抢走她,你都要不顾一切的抢回来……”
声音破碎在风中:“无论是我,或是任何人”一片沉默,许久,才听见子白微哑的声音:“你说清楚”程岑微微敛眸:“小白,如果我说,那张相片是我故意发去骗你的,我与宝贝并没有在一起……你会怎样?”
子白声音一凝:“……揍你!”
程岑清浅低笑,摊开手脚大字型躺在沙滩上:“你揍吧”子白转身,狠狠一拳砸过去。程岑也一跃而起,与子白扭打作一团。
这一架直打得天昏地暗衣衫凌乱,待两人都用尽力气倒在沙滩上,子白才沉郁道:“你真的很不愿我与微凉在一起吗?”
程岑撇撇嘴:“管我做什么……如果我说我不愿,你会放开微凉吗?”
子白极淡漠道:“不会,但你对我也是最重要的”程岑抽得脸上伤口一阵疼痛,呲牙咧嘴:“小白,你对个大男人说这些话你寒不寒啊……”
我并非不愿你们在一起,我只是嫉妒,很难过。
明明是三个人的游戏,为何到最后却要我出局。
你总不能残忍的让我祝福你,对吧……
我又不是圣人,我只是程岑。
小剧场:英国,初冬。
露露跪坐在程岑床上,无措的望着程岑收拾行李,声音中已是带了哭腔:“你真的要走吗?可是Sam他们都还没有毕业啊,为什么你要提前回去?”
程岑瘦了许多,容色疲惫,声音沙哑:“宝贝的生日就要到了,我想给她一个惊喜”露露忿忿:“可是你做了那么多,她都不知道!你为她打架受伤她不知道,你为了她连续两个月熬夜写论文她也不知道,她是个笨蛋笨蛋!你为什么还要喜欢她?”
程岑摸摸露露毛茸茸的小脑袋:“照你的说法,大众情人就该是爱因斯坦而非玛丽莲梦露”似安抚小兽一般拍拍露露,转身将零碎杂物收入行李箱中。
程岑的衣物书籍并不多,行李箱中更多的是他与微凉的回忆,露露跳下床,蹲在行李箱前翻拣许久,抓起一张微凉三人少年时的合影,懊恼噘嘴,“她究竟哪里好嘛”水眸流转,凑到程岑面前:“你看她以前都没有我漂亮,等我长大会比她更漂亮的啦!”
程岑低声浅笑,抽过相片小心夹在书中,放入行李箱:“小露露,我喜欢宝贝,无论有多少人比她聪明比她美貌,都与我无关,我只喜欢她”露露纠结:“可是……可是……”
程岑将行李箱拉好锁上:“好了,我去学校交论文”露露急急跳上前搂住程岑的脖子:“若是这次通过了,你就要回去了是不是?”
程岑扯下露露的手臂,浅浅勾唇:“嗯,小露露听话”露露呜咽:“可是她不爱你啊,我爱你,你留下来好不好?”
程岑轻叹:“我爱她,与她无关”稀薄的阳光透过浓雾浅淡的洒在古堡斑驳的石墙上,湿冷压抑。
程岑深吸一口气,整整衣领,拘谨敲门。
这已是他第十三次被到时单独唤至办公室,也是他第十二次修改论文,程岑懊恼的甩甩头,推门进入:“教授,下午好”英国籍教授白发苍苍,从半月型眼镜后淡漠的向程岑瞥一眼:“程先生,请坐”屈指轻敲桌上宗卷:“你的论文……”
程岑屏息以待,导师唇角勾出一抹极浅淡的笑意:“不错”程岑夸张的长长呼出一口气:“谢谢谢谢”导师被他逗得抿唇一笑,语气也和蔼了许多:“事实上,是非常好!程先生,你很聪明,而且你的勤奋让我十分感动,若你愿意,我可以向学校推荐你继续攻读博士学位”程岑微微敛眸,沉吟许久方道:“读博士……很抱歉,恐怕我要拂逆您的好意”导师惊讶:“为什么?恕我直言,一般中国的留学生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欣喜若狂的……程先生,你的反应和我想象中不一样……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也许不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
程岑浅笑:“但我有更重要的事”不知后悔弥补,是否来得及。
小白、宝贝,对不起,其实我也极不愿让你们难过。
婚礼
子白微微挑眉,许久方道:
“对不起”
程岑撇撇嘴,嘟嘟囔囔: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若宝贝喜欢的人是我,我早就将她吃干抹净了”
声音中一抹低哑的忧伤,瞬间被海风吹散。
子白缓缓敛眸。
程岑,对不起。
但唯有微凉,不能让。
程岑长叹一声,无赖的拽过子白的手臂枕上:
“小白,你觉得对不起我吧?”
子白:“……”
程岑:“你内疚吧?”
子白:“……”
程岑:“如果你内疚的话,那我们来玩个游戏,你不许与宝贝说,看看宝贝还敢不敢向你表白,好不好?”
子白:“……”
程岑:“而且就算你们在一起了,我还是会叫宝贝宝贝,还是会对她搂搂抱抱,你不许有意见!”
子白:“……无耻”
程岑疲倦的阖上眼,声如呢喃:
“谢谢……”
小白,要是你不答应就好了。若你不答应,我就有理由,变得更坏一点。
微凉疑惑的发现,子白近来变得有些奇怪,经常将她拉到各大酒店试菜不说,某天经过婚纱店门口驻足许久,(奇*书*网。整*理*提*供)指着橱窗中一件婚纱,偏头略略挑眉:
“这件不错。”
微凉缓缓敛眸,仔细望去。只见那是一件珍珠色裹胸婚纱,长裙曳地,裙身笼着一层薄纱,裙上绣着圆润的粉珍珠,如梦似幻。
微凉微微抿唇:
“很漂亮……但是为什么要看这个?”
子白淡淡瞥微凉一眼,牵起微凉的手:
“结婚。”
微凉胸口一痛,轻轻挣脱子白的大掌:
“是我认识的人吗?”
子白脚步停顿、转身,拉过微凉的手握紧:
“是。”
也不顾微凉挣扎,径直将微凉的手塞进他的大衣口袋。
子白结婚的对象是YoYo姐吧,那日隐约听见YoYo姐自言自语的抱怨说即将坠入婚姻的深渊,却不想是与子白……
微凉瑟缩着一阵寒颤,将苍白的小脸埋进白色粗针织围巾中。
这个冬天还是太冷了一些。
圣诞节,子白循例忙得一塌糊涂,待终于处理完所有卷宗打电话予微凉,却只听见微凉与程岑在夜市玩疯的消息。
情人节,子白状若无意的问起:
“之前在海边,你为什么亲我?”
微凉面绯如霞,落荒而逃。
每一日,都在试探与逃避中度过,却又那样平静,平静得微凉以为,这样便是一生。
四月一日,愚人节。
清晨,微凉便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睡眼朦胧的摸出电话,微凉呢喃如梦呓:
“岑岑……”
彼端传来程岑低缓深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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