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百岁挑眉,“你觉得我神经有问题?”
祁穆连忙摇头,“绝对没有。”想了想,又问:“你知不知道鬼是不能和阳间的事物接触的?”
“不知道。”
“。。。那现在知道了。就因为鬼不能接触阳间事物,才会被人怀疑他们的存在,但是你能碰到鬼,就打破了这个限制。”
“所以?”
祁穆摊手道:“没有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碰到,就像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看见一样。”
封百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你说只有我能碰到,但是你也能吧?”
“活人碰不到鬼是建立在看不见的基础上,我能看见他们,所以就能碰到他们。”祁穆解释说。
封百岁又把话题转回了之前:“刚才在你背上的鬼,是不是那个工人说的事故死者?”
“。。。很有可能。”
“你准备怎么办?”
祁穆奇怪了,“什么怎么办?”
“你不是能看见吗?不用去驱鬼什么的?”
祁穆瞪眼,“关我屁事!”走了一段又补充道:“他投胎之前我是不会再来了。”
事实证明,做人不能太铁齿。
三天之后,方纪过生日,祁穆拒绝了参加生日宴会的邀请,方纪为了表达他们之间的友谊,要求祁穆无论如何要和他吃一顿算是庆祝,祁穆推脱不了,只好答应。
于是方纪兴奋地提议:“最近开了一家新的西餐厅,我们去那里试试!”
“在哪?”祁穆心不在焉地问。
“中央大街!”
“。。。。。。”
已经答应的事情不能反悔,祁穆只好推掉和封百岁的晚餐,陪方纪来到三天前决定不再踏足的中央大街。
所幸那家餐厅是在外围,没有深入步行街,饭吃到一半都没有问题,祁穆稍稍放下心来。
方纪点了不少东西,吃得很尽兴,反正是他请客,祁穆也无所谓,转头想看看窗外的天色,却和一张青紫色的死人脸对个正着,他喉咙一紧,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全喷到玻璃上。
见他神色有异,方纪问道:“怎么了?你要回去啦?”
祁穆立刻顺水推舟地站起来,道:“我忘记了还要去买东西,你慢慢吃吧,礼物过几天补上。”
“嘿,别跟我客气!”方纪朝他摆摆手,祁穆快步走出餐厅,转到行人很少的停车场,抖抖肩膀。
“你跟着我干什么?”
那只鬼慢吞吞从他背上滑下来,“你真的能看见我吧?”
“废话!”同一个问题被同一只鬼问了那么多遍,祁穆十分不耐烦。
“那你把我带出去吧!我想去找我媳妇!”
祁穆不解地道:“你是意外死的吧?怎么不能自己去?”
“能啊!”那鬼说:“但是我记不住外面的路,只敢留在这附近。”
“如果我不带你去,是不是要一直跟着我?”
“嘿嘿,只有你看得见我嘛。”
祁穆叹了口气,道:“说吧,你家在哪里?”
那鬼突然傻了,半天才幽幽地道:“我忘了。。。”
“忘了?!”祁穆不相信他的鬼话,“你把你家的地址忘了?”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那鬼急得在原地转圈,“工地上的事我记的很清楚,但是之前的只有很少的印象,我记得好像有个媳妇,又不知道她在哪里。。。”
“那你让我怎么。。。”
祁穆的话还没有说完,那鬼突然张大眼睛,他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视线中。
左右张望,祁穆没有找到那只鬼的踪迹,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严厉却稚气的声音:“那边那个人,不要留在这里,快点去人多的地方!”
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想说的是。。。水泥柱里埋着死人
这是真的哦~~^_^
7
7、活埋(下) 。。。
祁穆转过身去,一个年轻人向他跑来,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运动服少年,不过这次他穿的是一身白色的唐装。
“是你?”少年认出了祁穆,顿时停下脚步。
祁穆微笑,“是我。”
少年立刻竖起眉毛,气势汹汹地教训道:“你怎么老是往有鬼的地方跑!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你是看不见,不清楚那些鬼有多恐怖,被附身的话就晚了!”
祁穆连连点头称是,等他说完,才问道:“你来买东西?”
少年顿时像被侮辱了一样跳起来,“我是来驱鬼的!”
“驱鬼?”祁穆故意向周围看了看,“这里有鬼?”
“当然有!”少年解释道:“这里以前施工的时候出了事故,死了一个人,尸体还被封在地下,所以怨气很重,你竟然还敢在晚上一个人来这里!”
祁穆笑笑,道:“谢谢你提醒啊,既然有鬼,我就先走了,你慢慢驱吧。”
“哎,等等!”少年拉住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你经常去那些凶地,肯定很倒霉,这是我们家的辟邪符,你带着就不怕了。”
祁穆接过那东西,仔细看发现是一枚折成三角形的符纸,塑封以后栓上红绳,可以挂在脖子上。
“这是免费的?”
“当然!”少年不悦地道:“我给的东西难道还要你付钱!”
毕竟是陌生人的东西,祁穆想还给他,但是少年伸手一推,道:“快点拿着,这是天师的责任!”
祁穆不好再推辞,少年又说道:“如果碰上麻烦可以来找我,我叫戚卜阳,听说过我们戚家吧?最有名的天师世家!”
祁穆面不改色地点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戚卜阳满意地翘起嘴角,“你快点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祁穆收好辟邪符,向他告别。
回去的路上想了想,祁穆觉得如果不把那只鬼解决,他就不能靠近中央广场,也就意味着月末采购时要转车去更远的超市,这个结果太黑暗了。
要不让小天师把他收了?但是总感觉不太舒服。。。
所以祁穆决定,明天去找那个工头问问,他应该知道手下工人的情况。
“丁头!丁头!有人找!”
男人手里拿着橙黄色安全帽急匆匆跑出来,工地门前站着前几天晚上遇到的学生哥。
“有事?”
祁穆笑笑,道:“想问问您关于之前工地失事的情况。”
丁头立刻警惕地瞪着他,“你问来做什么?”
“别紧张,我是校报的小记者,听说这件事就想做个采访,顺便去慰问一下死者家属。”
丁头想了想,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好。”祁穆点点头。
丁头领着祁穆到旁边一个清静的空地,随便找个地方蹲下来,祁穆拿出一包香烟,和打火机一起递给他。
丁头看他一眼,祁穆解释道:“是我爸的。”
丁头这才伸手接过,熟练地抽出一根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死的兄弟叫阿祥,家里有个媳妇,除了她就没别人了。中央大街这楼太高,要在地下埋支撑柱,那天我们在给柱子灌水泥,开着机器,大伙都很轻松,只有两三个人在旁边监工,阿祥离柱子最近,一不留神就摔下去了,那机器填得太快,几乎是摔下去的同时水泥已经灌进去了,等我们关了机器,早就填了一大截,人埋在水泥里,挖不出来了。”
顿了顿,他又说:“这个事情开发商已经上报了,但是怕影响生意,没有让群众知道,也不许我们说。最惨的就是他媳妇,本来就没什么收入,现在男人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有。。。”
祁穆看着他的脸,没找到任何悲伤的表情,丁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抖了抖烟灰解释道:“你也别奇怪,这种事情很常见,几乎每次盖房都会死一两个人,我们都习惯了。”
“你知道阿祥的媳妇住在哪吗?”
“知道。”丁头转头看他,“你要去?”
祁穆点点头,丁头站起来随手把安全帽扣在头上,对他道:“那就现在去吧,正好今天事不多。”
丁头和工地上打了招呼,祁穆又买了些水果罐头当做慰问品,随后丁头便领着他去找阿祥媳妇。
她住的地方其实离这里很近,就在工地不远处的巷子里,祁穆知道那边环境不好,很多外来务工人员都住在那里。
在巷子里拐了四五个弯,他们停在一幢很破旧的小楼前面,丁头爬上楼梯,敲了敲二楼的门,等了一会儿,一个女人打开门探出头来。
“丁哥?你怎么来了?”
丁头指了指祁穆,“带这个学生哥来看看你。”
从阿祥媳妇那里出来,已经接近傍晚了,祁穆干脆直接到中央大街的停车场,却不知道怎么找那只鬼,只好在停车场里漫无目的地绕圈。
他的行为很快引起了保安的注意,祁穆硬着头皮装成在等人的样子,嘴唇不动地小声说:“你到底在不在?不出来的话我可要走了。”
很快肩膀一沉,耳边传来那个模糊沙哑的声音:“我时间不多了,昨天来了个天师要收我,我只能躲起来。”
祁穆停下,无奈地问:“你为什么总喜欢出现在我背上?”
“嘿嘿。。。”那鬼不好意思地下来,飘到祁穆面前,“你来带我出去呀?”
祁穆点头道:“我找到你媳妇了,丁头帮她找了个工作,加上赔偿金,现在过的还不错,你去不去看?”
“去!”那鬼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说惊喜还是惊悚,布满血点的眼珠瞪得更大了,鲜红的颜色在水泥一样的青灰脸皮上更加突出。
祁穆转身,对他道:“跟着。”
再一次来到那幢小楼前,那鬼叫道:“哎呀,这真的是我家!我有印象!”
“那最好。”祁穆抬脚上楼梯,那鬼忽然拖住他道:“不用了不用了,不要上去!”
祁穆停下来,不解地问他:“你不是来看媳妇吗?干嘛到门口了又不上去?”
那鬼摸摸头道:“反正以前的事情我只记得一点点,看见她以后又会想起来,说不定就会觉得自个儿死得不值,那多难受!我知道她过的好就行了。”
祁穆正要转身离开,楼上的门却开了,阿祥媳妇从里面走出来,看见祁穆就道:“是你呀!刚才的学生哥。”
祁穆朝她笑笑,再看旁边,那鬼已经不在了。
阿祥媳妇接着道:“你来的不巧,我要过去给人家煮饭了。”
祁穆摆摆手,“没关系,我就是来这边转转,你去吧。”
阿祥媳妇点点头,匆匆从他旁边走过,祁穆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现在过的好吗?”
女人愣住,双手在衣裤上擦了擦,笑道:“还行。你们学生就是心眼好,快点回家去,这边太脏了,弄脏你衣服。”
祁穆点头离开,直到转过弯去,那鬼才从旁边的墙上冒出来。
“刚才看见了吧?”
那鬼垂着头飘到他身边,“没见着,不敢看。”
又走了一段,从巷子里出来,那鬼对祁穆道:“谢谢你啦,以后我不会跟着你了。”
祁穆问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中央大街那边有天师,不怕被收了?”
那鬼道:“那就不回去了,我想到别处看看。以前打工去过好多地方,光顾着干活了,没顾上玩。”
“你认识路?”
“飘到哪算哪呗,我是鬼嘛,怕什么!”
祁穆轻声对他说:“慢走。”然后看着那鬼一点点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见,旁边的路灯突然亮起来,抬头一看才发现,天已经暗了。
入眼是五颜六色璀璨的灯光,热闹得不太真实。
隔天和封百岁吃饭的时候,祁穆说起这件事,封百岁问他:“那个天师给你的符,你放哪了?”
祁穆从衣袋里把符掏出来晃晃,“在这儿呢,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感觉这几天都没遇上鬼了。”
封百岁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你去找那个阿祥的时候有没有带着?”
“呃。。。。。。”
“那就是没用。”
祁穆讪讪地把符放在桌上,封百岁伸手不客气地把它拨到一边,问祁穆道:“那个天师世家,你真的知道?”
“怎么可能,听都没听过。客气一下而已。”祁穆耸耸肩,又道:“你有没有见过天师收鬼啊?”
“没有,算命的神棍倒是见过不少。”
听他这么说,祁穆不禁好奇道:“你还算过命?”
封百岁虽然取了个古旧的名字,但是这人一看就和封建迷信沾不上边,也难怪祁穆会好奇。
封百岁淡淡地说道:“八岁的时候,我妈带我去过,听说是个很有名的老头,他说我的八字很奇怪,还说看不见我十八岁以后的命格,所以我妈就把我的名字改成了‘百岁’。”
“闺女,看不见命格会怎么样啊?”一旁的撞死鬼问道。
“我怎么知道,不过肯定是凶兆,说不定十八岁一过就死了。看他这个年纪,估计已经十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