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小绿瞅瞅冷冰冰的小白,再看一看正在干仗的小金与黑豆儿,最后,龟小绿很识趣的蹲在乐呵呵的参胖胖脚边:他是和平人士啊。
龟小绿过了明路,自此正大光明的在水仙谷拥有一席之地。
不过,龟小绿的性子跟小白、黑豆儿、小金、参胖胖都不同,龟小绿是只非常勤快的小龟。每天除了服侍他那黑肚皮的师父外,还会在知趣身边帮忙,余下就是刻苦修炼,把时间安排的井井有条,知趣委实叹为观止。
若不是罗志高再次到访水仙谷,知趣险些要组织一回“向龟小绿同学学习”的茶话会呢。
罗志高这次依旧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两人皆是容色憔悴,满脸祈求。知趣一看便知是肉戏来了,知趣做出微微惊讶的模样,“二婶也来了。”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罗老二的老婆。尽管同样是出自修真家族,但是,既嫁给罗老二,女子的修为亦不高,只是一直服用驻颜丹,故此,容颜依旧清秀俊俏,只是脸色不好,眼中带了几分焦急。
罗二婶一见知趣“扑通”就跪了下去,抱住知趣的双腿道,“知趣,救命啊!”一声嚎啕,大哭开来。
知趣道,“二婶,有话好好说,你先起来吧。”
罗二婶哪里肯起身,涕泪横飞的嚎,唯恐他人听不到呢,“你二叔就要不行了,知趣,你就看在小时候的面子上,救一救你二叔吧。”
知趣道,“既然二叔身体不好……”
知趣正想周旋几句,罗水仙不知何时出现,冷冷道,“去刑堂,请青一师兄,罗英师兄一并过去。我倒要看看,罗家还没有规矩!”
罗志高面色一变,正要说话,罗水仙一张灵符过去,已将这母子二人困住,凭你是哭是啕,外面竟听不到半分声音。
知趣实未料到罗水仙忽然出手,且一出手,就是狠的。
突然三尊大神驾临刑堂,罗十年连忙出来迎接,罗梦仙收到消息也过来了。
罗志高与罗二婶自然一并被带来了。
罗水仙冷冷道,“罗志高是青一峰的弟子,故此,请青一师兄一并来了。罗英师兄就做个见证。十年,你是刑堂长老,审官司断案,最有经验不过,如今就替我断一断这案子。”
罗十年还迷糊着呢,小心翼翼的问,“水仙师叔,可是有人触怒了师叔。”
罗水仙冷笑,“我也正奇怪呢,一大早上的就有人去我水仙谷鬼哭狼嚎,这样天大的胆子,我还以为是哪个仇家来寻仇呢。不想一看,竟是个小小炼气期弟子。现在真个怪了,是不是我规矩不够严明,还是家族教导无方,养出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来!”
这么说着,罗水仙随手就解了罗志高与其母的束缚。罗志高再也没料到事情闹的这样大,而罗二婶,毕生第一次见到这些元婴修士,元婴修士无形之中的威压下,罗二婶再泼辣的性子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罗志高忙跪下道,“水仙真人恕罪,我母亲是头一次来家族,并不熟悉家族规矩,扰了真人的清修,我愿意替母赎罪,任由真人处置。”
“她不懂规矩,看来你也是不懂的。不然,你怎么能陪着你母亲来我水仙谷吵闹呢?”罗水仙除了修炼上的天分非同一般外,他得罪人的功力亦是不凡,这就说明此人其实非常善于找茬。
罗志高敢到水仙谷来,自然有所准备的,何况他本就是个机伶人呢,“实在是家父突然病重,我找了师叔为我父亲诊视,需要知趣师兄救命。我与母亲心焦之下,就失了规矩。”
罗水仙道,“这事真奇了,知趣难道是大夫,怎么要找知趣救命?让我来猜猜,想必是什么东西,别处没有,单我水仙谷才有吧?非但是水仙谷有,怕还是珍贵的不得了,你们生怕知趣舍不得往外拿呢。”
罗志高低头道,“水仙真人神算,的确,要救我父亲性命,非一味灵参不可。我听说知趣师兄有灵参,特意找知趣师兄救命的。”罗志高抬头看了知趣一眼,急切道,“只要一些灵参须就可以了,知趣师兄。”
知趣沉默一会儿,道,“给罗二叔看病的大夫是哪位师叔?”
“罗千回师叔。”
“事已至此,水仙爹,不如就请罗千回师叔一并过来,我想问一问,有没有别的办法救罗二叔的性命?”
罗千回来的很快,他手头的事虽然多,总不好叫三位元婴真人等他,故此,匆匆赶来。一听事情原由,罗千回心里当时就觉不大好,他并不知道罗志高与知趣还有这种关系。
罗千回道,“病人是炼气二层修为,常年辛劳,体内有一些暗伤,如今暗伤发作,身体衰弱,若有灵参调养身体,的确可以延年益寿,甚至修为亦会有所进益。”
“千回师叔,非灵参不可吗?”
罗千回心下一叹,“灵参是最好的。”
知趣点了点头,看向罗志高,“志高兄,罗二婶,虽然二叔等着灵参救命,不过,很抱歉,我不能把灵参给你们。就是参须也不成。”
罗志高顿时眼眶微红,哀求道,“知趣,真不能予我些参须么?”说着,罗志高掉下泪来。
“大家都知道,灵参祖孙俱已化形,他们跟着我,是信我可以庇护他们,而不是把他们当成灵药送人做人情。他们已经通灵窍,化人形,一心向道,潜心修炼,与人族修士并没有差别。我不会让他们当做谁的药材,今天我不给你,他日,谁求到水仙谷都一样,灵参祖孙是水仙谷的人,我绝不会为了标榜自己是个道德圣人而牺牲自己人。”知趣神色淡淡地,“志高师兄,二叔二婶若是有空,来家族逛逛,我欢迎。我少时的确是在二叔家住过,不过,十二岁那年我在灵庄干活,就搬到灵庄住了,自此再未回去过。”
“我能在二叔家长大,是因为我的生父罗梦仙将我托给罗二叔,条件就是带你到家族培养,不然,依志高师兄的家世出身,不可能在未筑基时便拜入青一峰门下的。”知趣道,“本就是条件交换,真说恩情,远谈不上。”
“我从一出生,就是有丹药配额的,虽不多,也是外门弟子的份例。那些炼气丹,我一颗都没吃到过,俱被罗二叔一并送到志高师兄的手里。”知趣微声一叹道,“罗二叔以为我年纪小,便不记得了。其实,我都知道。你是他亲子,他对你付之全部的心血,爱子之心,皆是如此。我不说,当做不知,只是不愿计较罢了。我想,相对而言,志高兄这些年在青一峰的待遇远好过我在你家的环境吧。”
“我在你家长大,你同样因我父亲的原因在青一峰长大。这之间,谁也不欠谁。若说情份,我与你家的情份远未到我要为罗二叔牺牲化形灵参的程度。你们要取他的参须,无异于割他血肉,损害他的修为。”知趣看向罗志高,淡定道,“我虽不通医理,但也知晓一续命之法。古籍记载,以自身修为续他人性命,渡厄术。志高师兄若是不晓得渡厄术如何施展,我倒有此术珍藏,若志高师兄需要,派来来说一声,我自命人给你送去。”
罗二婶虽是泼辣,到底未见过什么世面,连忙道,“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割别人血肉便行,割到自己儿子,就不行了。”知趣一句话羞红了母子二人的脸,罗志高暗暗一咬牙道,“既有这等办法,一会儿我就去取渡厄术的玉简。”
罗二婶已经凄厉的哭起来。
知趣叹,“这事,先前绝不可对二叔言。否则依二叔的爱子之心,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自残的事来阻志高兄尽孝呢。”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子谁见了。若罗志高真有孝心,断不会把父母弄到家族来折腾这一遭了。渡厄术什么的,纵使罗志高拿到手,知趣也只怕罗二叔没命享。
“还有,如今我仇家不少,先时还有人偷袭我,只恨我不死呢。志高兄,你要注意二叔二婶的安危。人若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前我与你们交好,自然有人想杀二叔二婶给我颜色看。如今,两家情分已了,说不定还会有人报复到你们身上,近而嫁祸于我什么的。”知趣对罗十年行一礼道,“若有人想透过他们报复我,兴许能查到些许线索。十年师叔,不妨多留意罗家叔婶在本家的安危,兴许能有所得呢。”
罗十年只得应下,心想,知趣这小子,一口一个为他的案子着想,无非是想用刑堂的人暂时保护罗志高父母在本家的安危罢了。这样,但凡出事,刑堂总难脱开干系。
知趣再为罗志高母子求情,“水仙爹,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莫与志高师兄与罗二婶计较了。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水仙谷了。”
罗水仙不悦的点了点头。
一场闹剧,就此终结。
罗二叔果然没活几日,倒不是被人暗杀,只是听闻儿子要用渡厄术救他,悄悄自尽了。罗二婶与罗志高带着罗二叔的骨灰回家安葬。
其实,修真之人最是洒脱,何处青山不埋骨,并不是很讲究丧葬。只是,先时闹的这一出,罗志高怎么着也要做足孝子的本份。
不过,罗二叔也算没有白死,第一,解了罗志高是否要用渡厄术的困境;第二,总有些不明真相的人出来指责知趣无情无义、忘恩负义什么的。再加上水仙谷仇家的有心运作,知趣的声名,到底受了些许影响。
不得已,知趣出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本由自己名子署名的玉简——《族长私生子的奋斗史》。
此玉简之火爆,连罗英真人都买了一本看,尚未翻阅,罗英真人抚摸着玉简外面的书名,微声一叹,“太无耻了。”
罗剑倒是很为知趣说话,“师父,都是外头有些不明真相的人污蔑知趣的名声,知趣才写本玉简辟谣呢。”
罗英真人语重心长道,“筑基弟子,比无耻,谁比得过知趣呢。罗剑,你就是太正直,这方面,你多跟知趣学。”
罗剑默。
他师父夸人的方式,很特别啊。
第一五六章 族长就是族长啊
族长私生子的奋斗史。
若是一般做人亲爹的;被儿子爆出这种秘闻;别的不说;吐两口老血是轻的。罗梦仙筑基修为时就做了罗氏家族的族长;便绝非寻常人可比。这种搁别人身上一准儿吐血的事,罗梦仙丝毫不以为意;而且人家还捧着知趣大卖的玉简看的津津有味。
其中有几段,罗梦仙觉着精采异常;还反复看过。
玉简是这样写的: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爹是罗氏家族的族长,他高高在上;而我只能生活在破败的罗二叔家。那时,我还没有见过他。于是,很多时候,我都在幻想,我的生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心情好的时候,我会想,他或许高大威武、威风八面;心情差的时候,我会想,或者獐头鼠目、猥琐下流。
当我第一次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我仍是忍不住的吃惊。他真的是非常英俊的一个人,身量高挑魁伟,穿的衣裳也很考究,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带着一种让人倾慕的雍容的优雅。我当时就知道他是我的生父,然后扑上前去行礼叫爹。
叫爹倒不是因为我有多孺慕于他,只是当时,我的处境太艰难了。我希望能通过这样一个不大光彩的身份来改变一下我的处境,我想,他总是个要面子的人,虽然我一直觉着他有些惧内。
后来,我顺利的拜师,这与父亲当然有很密切的关系。
血缘是很复杂的一种关系。
我的体内流着他一半的血,他的正妻是个很厉害的女人。那个女人不喜欢我,这是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的事,因为,据说我的名字就是那个女人取的。后来,我在师父身边见到了那个女人,她夸我茶煮的好,问我要不要跟她回去做个茶童。
我当然拒绝,甚至认为她是在侮辱我。不过,她当然可以侮辱我,我那时不过炼气四层,我师父因伤病,境界大跌直至筑基。而她,已是金丹后期修士。我们惶恐不安的生活在灵药园里,朝不保夕。
不过,与父亲相认的事带给了我一些生活上的改变。灵药园里的人开始对我变得客气,每个月,我能得到一些有助修为的丹药。我内心的感觉非常复杂,有一些辛酸、开心、感激或是屈辱。
父亲不只我一个儿子,亦不只我一个私生子,但是,因为本身资质有限,唯独我不被承认。我从小从未见过他,亦未相处过,自然感情淡漠。我上赶着认他,是为了得些好处,而非父子情深。但是,当我得到这些好处,我又觉着心酸而悲凉。
我想,在内心深处,其实我是期待能有一份父爱的,甚至,我是期待能因为父子之情而唤他一声父亲。而今,我将此当做筹码来换取好处以改善我的处境与生活,不论是这种艰难,还是别的从未得却已经永远失去的东西,都带给我深深的感伤。
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