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她知道自己不能放纵情绪的大哭大闹,家里只剩下自己,元元和小彘还。若是她倒了,家里就散了。
“多谢大哥嫂子来告诉我,我想打电话到船公司问问情形,在香港那边绍仪也是有些朋友的,我也见过他们几个人,我立刻打电报去那边请他们帮着打听下,大哥看怎么样呢?”清秋知道现在她能做的只能是安静的等着消息,不过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个消息渠道。
“也好,我竟然没想到叫香港的朋友帮着询问下。我最近认识个在香港港务局做事的人,可以请他问问。你在这里陪着清秋,有什么事情就立刻给我打电话,绣珠你也该回家了,哥哥送你回去。”白雄起想想叫妻子留下来照顾清秋和孩子,绣珠已经成家了,不好在外面过夜的。
“我来的时候就和家里说了,没准就不回去了,我已经打电话给唐立德了,他也叫我留下来陪着清秋。等下家里人送衣裳过来,哥哥还剩一个人先走吧。”绣珠拒绝了白雄起送她回去,要留下来陪着清秋。
清秋对着绣珠说:“你的好心我领了,现在我们只能等消息,在那里都是一样的,我虽然悬心你哥哥的安危,这点事情我还能担得起。我没事的,你还是回家吧。对了时间不早了,大哥你们先留下来吃饭,再走吧。”说着清秋叫张妈进来吩咐预备晚饭刘白雄起兄妹吃饭。
白雄起一家哪里肯留下来接着打搅,只留下白太太在这里陪着清秋,白雄起见清秋虽然担心难受,可是还能控制的住情绪,对她忍不住心里感叹,绍仪娶了清秋倒是真的娶对了人,娶媳妇纪就要能独当一面,遇事不乱的女子才好啊。他想想对着绣珠说:“你清秋嫂子说的对,眼前只是等消息。大家在一起胡思乱想反而是添乱。你还回家吧。叫唐立德也帮着打听下消息。”
白太太看着清秋食不甘味,只对坐在餐桌上发呆。“你还是多少吃一点,身体要紧啊。”白太太还想说,一转眼看见元元和小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孩子正在津津有味的吃饭呢。她也就没说下去,只是接着劝慰清秋:“你心里难受就和我说,憋在心里会生病的生。”
清秋被白太太提醒,她看看两个孩子,对着白太太挤出来个满是苦涩的笑意:“多谢嫂子劝我,我知道了。”说着清秋勉强自己喝了一点粥。元元忽然抬头看看母亲和大伯母:“你们要商量着躲开我出去玩么?我怎么觉得今天大家都怪怪的样子。”元元以为清秋要和白太太上街去不肯带着她,期盼的看着母亲和伯母。
白太太看着元元轻声的说:“怎么会,元元大伯母和你说,你妈妈身体有点不舒服,这几天你要帮着妈妈,带好弟弟。知道么!”
元元立刻皱起眉头担心的看着清秋,清秋忙着说:“妈妈没事,你好好地吃饭吧。今天你的作业做完了没有,有没有要家长签字的?”
“我的作业都做完了,妈妈今天晚上我看着弟弟洗澡换衣裳,哄他睡觉。我已经能看懂读故事书上大部分的字了,我给弟弟讲故事。妈妈的脸色不好要早点休息,不能累着了。爸爸临走的时候说要我听话照顾妈妈,我能照顾你和弟弟的。”听着元元天真的话,清秋眼圈一红,嗓子里面堵了一个酸酸涨涨的东西。白太太见清秋伤心难受忙着叫张妈带着元元和小彘去小客厅吃饭。
“你伤心就哭出来吧,小孩子童言无忌你别想多了。”白太太放下筷子过来温柔的拍拍清秋的肩膀,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清秋担心白绍仪的安危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张妈看着清秋脸色苍白,担心的说:“少奶奶要出门么?我看外面有大爷在帮着打听消息,少奶奶还家等消息吧。”
清秋脸色苍白,一夜之间憔悴的厉害,可是她依旧是梳洗整齐,穿戴着要出门的衣裳:“我已经答应去学校了,修订古书的工作是多少人一起做的,每个人都自己的一部分,我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在家也是没事做只能胡思乱想。我刚才和大嫂说了,请她先回家。元元和小彘呢?都上学去了?”清秋不想把坏消息告诉元元和小彘,因为事情到底怎么样还没定论,她也不想孩子受伤。
“是,元元和小彘都上学去了生。有司机和保姆接送,肯定没事的。”张张妈递上一杯牛奶,放在清秋的手上:“我叫厨房煮参汤,少奶奶你再担心少爷不能不吃不喝啊。”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等着清秋从学校回家的时候佩芳,楚环,玉芬,赵忠恕甚至是赵一涵都来了。见着清秋进来,佩芳抢上一步握着清秋的手:“我听了消息就赶过来了。你昨天晚上就该和我说。梅丽也是要来的,可是她怀孕了,医生说胎儿不稳要卧床,她急的什么似得叫我和你好好地说说呢。凤举还在外面,等着他回来也能帮着打听消息。”
玉芬和楚环一起劝清秋别着急:“这个是常见的,我有个牌友是常年在香港和上海之间往返的,她说晚点的事情司空见惯。清秋别担心了没准等一下表哥就来信了。”
赵一涵默默地看着清秋,她端了一杯茶放在清秋的手上:“我看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因为船上有政府派去国联交涉的代表团,记者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新闻的。我看你最近别出门,别理会那些记者们。若是别的船也就不说了,政府岂能坐视不管,肯定会积极地寻找那条船的。”
“说的有道理,清秋你别担心了。看你几天没见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楚环很心疼的摇摇头,叫张妈给清秋做些滋养身体的东西。
已经煮了参汤,可是少奶奶担心少爷,整个人都憔悴了。张妈很无奈的叹口气表示自己尽力了。
“参汤太热性了,我哪里有西洋参是别人送来的正经原装的美国西洋参。我立刻叫人送过来。还有我立刻派来几个人每天接送元元和小彘,在门口也该放上几个人,省的那些记者什么的打搅你。”赵忠恕站在当地,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的几个女人,完全掌握可全局。
赵一涵看看大哥,她垂下眼睛想想,嘀咕一声:“你的那些人就接送孩子上下学吧,放在清秋家门前叫人不知道还以为怎么样呢。”
对于赵一涵的吐槽,赵忠恕则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反驳道:“你知道什么!绍仪离开之前代理的几个案子,已经成了新闻人物了。又来了这么一个那些人岂能白白的放过?清秋这个样子你认为适合面对那些人么?”
赵一涵还要说什么,佩芳则是出声赞成赵忠恕的话:“还是赵先生的话在理,如今小报记者是和苍蝇似得,人家遇见个什么事情他们就蜂拥而上,一点也不体谅事主的心情。”
清秋抬眼看看赵忠恕和赵一涵姐妹:“多谢你们来看我,我倒是没什么,元元和小彘坐汽车上下学,还有司机保姆照顾应该没事的。你手下的那些人都是为政府办事的,你叫他们来在我家守门岂不是公器私用?”赵忠恕见清秋反对,也就没在再坚持。
清秋转向赵一涵:“还要你从南京赶过来,真是叫我过意不去。我已经给绍仪在香港的朋友发电报,请他们查询消息了。我想最快今天晚上就能有消息了。”
清秋话音未落,就有张妈拿着电报进来,清秋满怀希望的拆开,却得到个失望的消息,目前白绍仪搭乘的轮船还没消息。
☆、第一百二十章
清秋很是无奈的叹口气,苦笑着说:“虽然都明白世态炎凉,可是轮到自己身上还是忍不住叫人伤心。多谢你帮着我解围。其实学校里大家都知道姜范源的为人,我想着公道自在人心。谁知还是作壁上观的多,肯出手帮助的人少。”清秋早就察觉出来姜范源在学校里面说自己的坏话,她原本以为大家都心里清楚自己的为人,她人正不怕影子斜,自己行端坐正谁能说什么。
谁知今天她在外面停着姜范源一个劲的诋毁她,大家只是不疼不痒的哼几声,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着清秋说一句公道话。姜范源又在大庭广众之下骚扰自己,还不是他看着大家都沉默旁观才敢得寸进尺的?清秋对着人心有些失望,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人性如此,他们那些人一个个清高的很,平常对你客气一半是因为你的学问确实不错,一半是看在你的身份上。那些所谓的知识分子,我看是真清高的少,假清高的多。他们不肯站出来帮着你说话一是因为他们心里嫉妒你。你想想,你一个小女子家庭和美,自己才貌双全的,婆家也算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你家庭事业没一样不顺心的,那些人嘴上不说心里总是有些不自在。都是寒窗苦读上来的,凭什么他们要对着老家的黄脸婆偷着和女学生约会还要担心被人骂负心汉。他们一个个大男人,在旧书堆里面埋首半辈子还不如你个小女子的见识精准。换谁都生气。你忽然遇见难事,他们自然不肯嘴上说,那样的话就和刚才那个人一个档次了,会污染了他们高级知识分子的名声。可是看着你被那样龌龊的小人欺负,他们内心也能稍微的平衡下。看这个世界上也不是谁都能一帆风顺的。没准有些人已经在心里描绘着你今后的凄惨生活了。”赵忠恕一阵见血竟然把不少人内心的阴暗全是剖出来清秋听着赵忠恕的话低着头沉默不语,半天她才是深深地叹息一声:“刚才那番话不能洞察世事是再也不能说出来的,我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真是无趣的很。”
“你明白就好了。眼前你只要安心的等着那边的消息,我们回去吧。”赵忠恕说着打开车门叫清秋上车。赵忠恕亲自开车,一路送清秋回家。在路上赵忠恕接着宽慰清秋:“你担心绍仪大家都知道,可是你也不能整天闷闷不乐伤害自己的身体。你在我们这些朋友跟前伤心,倒是没什么。大家都体谅你的心情,可是在外面你哪怕是强打精神也要做出来坚强的样子。你不是知道,外面的世界就像是丛林一样,我看过一本书,说的是非洲的草原上。一旦野兽受伤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因为血腥气会传得很远,哪怕是一头雄狮受伤了也会招来野狗和野狼的围攻。我们所在的这个世道何尝不是一样呢。你的伤心只会招来觊觎的眼光和算计。我这几天陪着你,叫那些人断了心思。”
清秋低着头仔细体会着赵忠恕的话,越想越觉得赵忠恕实在是个洞察人心精明人。“谢谢你的提醒,以前竟然是我错了。如今绍仪不在家我可不能再软弱可欺,你来学校找我是绍仪那边有了消息么?”赵忠恕每天事情多得很,今天竟然来学校找自己,清秋紧张地盯着赵忠恕,一定是白绍仪有消息了。
“叫你失望了,还没有那边的消息。不过我从福建那边得了个小道消息,一股海匪打劫了一条船,不过那条船好像是脱险了。不过具体的情形还不清楚,似乎好像是有人伤亡吧。”赵忠恕握着方向盘关注着路上情形。
清秋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抓着赵忠恕的胳膊急切的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按着时间能推算出来是不是绍仪的船啊!”
“别拽了,你再抓着我不放可要出车祸了,我提醒你一声这里可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方。要是我们撞上前边的车,你想明天报纸上会怎么写的?——上海特别行动局局长赵与一女子于街头闹市肇事 。再配上咱们的照片,你还想过安静日子么?”赵忠恕打趣着看着清秋抓着他的手,难得和她开起玩笑。
“你这个人真是的拿着这样的话开玩笑!”清秋脸上一红忙着放开手,她蹙着眉头生气的说:“你再胡说八道的我就从车上立刻跳下去!”
“别生气了,我是闹着玩的。都是整天和那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变得没正经起来。你别生气了,等着绍仪回来我任凭你处置。跳车还是不必了,你要是想下车散散心我就停车。百货商店里面来了不少的新鲜的东西,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孩子们也该添置点冬装了。对了我还请你帮个忙,你知道的对着孩子的衣裳我根本不明白。以前我担心春生冻着叫保姆给他多穿点。谁知孩子还是老生病,医生看了说是穿的多了,我就少给他穿,结果幼稚园的老师说孩子穿的少了。反正是多多少少的没一次合适的时候。你能不能帮着我给春生挑几件衣裳。省的我每次去幼稚园,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说没娘的孩子可怜什么的。闹得我不像是舅舅而是后爹了。”赵忠恕把车子停在百货公司门前,早有门童过来帮着他们打开车门。
清秋想着小彘和元元也该添置新衣裳了,其实孩子们的衣裳不少。今年也不用置办很多。只是家里出了那么多的事情,两个孩子都变得沉默起来。清秋想一点礼物能叫孩子暂时高兴下。她下意识的用手摸着提包,那里面装着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