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没有力气再反抗他的行为,所以,这样的方法,是最好的。
她的手抚上平坦的小腹,知道,孩子,不在了。
没有任何感觉地,已经离开她的躯体,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从手术室出来后,虽然麻药没有过去,她仍陷入昏沉的睡意中,但意识却并不朦胧,她感觉得到他用温暖的手轻轻地,在磨着她的手心,她的脸。
也许,只有在那时,她的手心才是冰冷,她的脸才是同样地没有温度。
也只有在那时,她在撕心的痛苦之后能感觉到他一丝一缕传递过来的温暖。
从他抱起她的刹那,她知道,是他,只有他才有那墨黑若星辰的眸子,所以,在那一刻,她最后一次纵容她的感情,让自己安静地倚赖在他的怀抱中。
但,当清醒的时刻,注定,她不可能做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原来,人流是不痛的,痛的仅是她的心。
在被麻药吞噬意识的前一秒,她能清楚听到,心碎裂开来的声音,碎成,一片一片,每一片纵使漫着弥天的血,但也是在不可示人的暗处。
谁都不知道,她多么想要这个孩子,因为,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她可以为最爱的男子去孕育一个生命。
可‘孩子’陪伴她的,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上天赐给她孕育这个‘孩子’的机会,却没有赐给‘孩子’降生的机会。
同时等待流产的另外三个人,流掉的可能是负担,是累赘。
于她,是维系残存所有眷恋的最后的爱。
她只想好好地爱一个人,这样没有错,错就错在过于在乎,反而会伤己伤人。
她的心,她的身体,都无法接受另一个人!
到现在才知道,她心里所有的关于爱的感情都被他完完全全被掏空了,没有一点余下。
当她知道,法国他对她的背叛,无论过后,他再多的解释,她都没有办法相信耳朵听到,忽略眼前所看到的真实。
当她知道,这个孩子,才可能是他所在意的,她更明白,一切,于她,对感情有着完美偏执的她,没有办法,和他继续。
纵然,她发现,真的爱上了他。
“你一定要这么狠吗?”
这句话,将所有关于爱情美好幻想打破。
他信任她,不会说出这句话,关于爱,是需要信任,才能长久的。
没有信任,也就不会有爱。
她闭上眼,泪水,没有滑落。
心底的疼痛,将眼眶中的泪一并逼退。
她将自己埋在薄毯中,这样,就能暂时逃避,窗外的阳光灿烂吧。
心,不需要阳光普射,在这一刻。
而这一刻,也有人,宁愿在阳光灿烂的午后,谈一些并不是十分阳光灿烂的事。
沈傲简单用了午餐,便和司徒霄来到二楼的书房内。
“外公,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是大家所都不希望的,但请你相信,我对颜的爱是真诚的,一直没有改变过。”
在走进书房前,司徒霄的脑海中还满是刚刚辰颜的那一字梦语,但,关上房门,他必须摒弃所有的杂绪,才能在这个精明老人面前,不露出任何的端倪。
“我在等你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这些话算是解释吗?”沈傲的语音如刀锋一样犀利地从司徒霄的耳边剐过。
“外公,我承认,是我疏忽照顾颜,才让这个孩子没有办法保住,所以,我请求您的原谅,我保证,以后不会让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疏忽?难道,一定要我提醒你,你的错在哪吗?”沈傲的语音依然冷冽。
“塞班之行,我不该让颜去那么危险的蓝洞,这点是我的疏忽。所以才让颜发高烧,间接使这个孩子没有办法保住。”
“你似乎漏了一点,你在法国皇家套房所做的事,应该才是最大的错误吧。这个错误才是导致今天这种局面的最关键因素。我明白,你作为一个财团的总裁,只守着一个妻子是不可能的。但我也提醒你,不管你外面有再多的女人,都要基于安抚好小颜的基础上,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希望你清楚一点,不管是司徒,还是沈氏,血统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个楚彤,她永远只可以做你的情人!”
“外公,我都知道,法国,我是想解决一些过去的事,并非是和您所了解的一样。从我娶她的那天开始,我不会再有任何出轨的言行。”司徒霄依然恭敬,哪怕沈傲提到法国,提到楚彤,他都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
但他的心底则浮起一丝厌恶,沈傲果然一直在监视着他,并没有对他完全放心。
“解决也好,继续也好。这点不需要对我解释,同样的错误,你只可以犯一次,如果再犯,我会带走小颜。你娶的,并不是一个女星,或者一个普通的女孩,而是沈氏第三代继承人,你们的孩子,将会是沈氏第四代继承人。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对吗?”
“是,外公,我清楚。但我娶小颜,并不仅仅因为这一点。”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娶她,别让你的那些花边新闻,再打扰到她,你把她从叶苍霆那抢来并不容易,虽然在那时我是站在支持你的一方,可,倘若你让我失望,我们之间的所有合作,都到此为止!”
“是,我很爱颜,今后,不会再有同样的事发生,请您相信我的诚意。”
“这样,最好!”沈傲结束咄咄逼人的话语,换上和蔼的神色:“小颜经历这次事情,一定身心都受到伤害,我希望你能好好陪陪她,女人嘛,哪怕她再怎么不原谅你,哄哄,也就过去了。不管你是真爱还是假情,但在她的面前,你所能做的,只能让她相信你对她的爱,是最真的。”
“我对她的是真爱。”
“好了,哪怕现在是爱,但你的保鲜期一直只有三个月,这点,我在把她交给你时,我就清楚。不必在我面前继续言不由衷。毕竟,你我都是在商言商的人。所谓的联姻,不过是另外一种附属的契约,和任何感情无关。”沈傲说完这几句话,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至于永达地产的认筹,只要你这段时间表现得让我满意,我也会在9月18日,让你们满意。”
“外公,谢谢您。”司徒霄的唇边浮过笑弧,他的眼神在镜片后,永是琢磨不透的深邃。
书房内,随着他们俩人的离开,重归一片寂静,阳光灿烂的斑驳洒在书房的铀光的桌面上,折射出的,仅是一抹别样的清冷。
清冷的感觉,是辰颜再次苏醒时唯一的感觉,她覆住脸的被子被人轻轻拉开:
“颜,这样对呼吸不好。”
声音很温柔,她对这样的温柔,仅剩鄙夷的反映。
她的手试图将被子继续拉上,但被那人紧紧拉住,她知道能进入卧室,只有他,可,她仍然闭着眼睛,不去看他,手被他抓得有些疼,她没有力气陪他玩这种游戏,既然,他喜(。。…提供下载)欢抓,由得他去。
“颜,你睡了一下午,起来用点晚餐,好吗?”
沉默,她用沉默来应付他。
“我让厨房做了你平时爱吃的菜点,医生说了,手术后十五天,是康复阶段,只有在这阶段,饮食注意,身子才会尽快复原,乖,起来,好吗?”
他的手意识到抓疼了她,稍稍放松,但她仍然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我知道你醒了,如果你再不理我,我会继续用流氓的方法,让你理哦。”他尽量用最温柔的话语哄着她。
他清楚,这样的哄,绝不是沈傲口中的意思。
他是真的爱上辰颜,无关乎他和沈傲之间最初的合作交换。
辰颜睁开眼,眸底秋波无澜地睨着他:
“说完了吗?”
司徒霄没有想到她的第一句回应他的话,是这样的反问,如果换成其他的女子,他早就有了脾气,但对着她的翦水瞳眸,他所有的脾气都化做此时的绕指柔:
“没有,你不起来吃点东西,我会一直唠叨下去。”
“现在,这里就我们俩个人,你可以不必演戏。”
“你认为我在演戏也好,虚情也罢,你现在必须起来吃点东西。”
“我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但我对着你,实在没有胃口,麻烦你,门在那里,请出去。”
司徒霄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任何一丝的怒意,唇边的笑意渐渐浮起:
“你有继续生气的权利,毕竟之前都是我的错,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提以前的不开心,重新开始,好吗?我把饭菜端进来,你用完,再叫我。”
重新开始?可能吗?不是他愚昧,就是她天真。
辰颜冷冷地看着他,不愿意再对他多说一句话。
他起身,不一会,便从外面端进一个托盘,一边,兰月也将一个可放置在床上的小桌摆放妥当。
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四菜一汤,都是些家常的小菜,但,也是辰颜平时爱用的。
做完这一切,他对她继续笑着说:
“趁热用一些,我先出去。”
他将房门关上,辰颜端起饭,才咽下一口菜,就发现,再用不下更多的一口。
她想快点恢复体力,然后,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但现在,她才发现,连吃饭都变得这么地困难。
有什么东西哽在喉中,一咽,就是疼痛袭来。
她甚至分不清,这份疼痛,是来自喉中,还是心底。
房门在这时开启,她没有抬头,声音冰冷:
“对着你,我没有食欲,你又进来做甚么?”
“小颜,就这么对外公说话吗?”略带着威仪的声音响起,辰颜惊愕地抬眸,竟是沈傲。
他返身,对门外的人道:
“你们俩个替我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吩咐,不能让任何人进来,你是叫兰月吧?你可以暂时离开一下吗?”
“是,先生。”
然后,他才关上房门,慢慢走到她的床边,看了一眼她面前完全没有动过的饭菜,道:
“不多吃点,身体怎么能恢复得更快,这个月的18号,外公可还要你陪着,参加盛世一号的认筹晚宴呢。”
“我不想去。”她放下筷子,那纸巾擦试嘴唇,并端起一边的热水,稍稍漱了一下口。
“小颜,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必须去,以司徒夫人,和沈氏企业执行董事的名义。”
“我没有做好就此进入商场的准备,经历今天的事以后,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
“这不是我沈傲的外孙女该说的话,我们沈家的人,从来不会说累,也不能说累!”
“我不是沈家的人,我姓辰,您忘了?”
“不管你姓什么,你身体中流的,始终有一部分是我沈家的血,这点你没有办法否认。”
“那有什么关系?我母亲都做不来的事,难道我就可以?”
“你的母亲,是受了蛊惑,你和她不同,你很理智,从你选择嫁给司徒霄开始,你就比她理智得多。”
“您现在亲眼看到,这所谓的理智带给我的是什么?难道他没有告诉你,我们之间这两个月发生的一切吗?”
“不用他说,我都知道。”
“对啊,有什么能瞒得过您呢?反正,我无时无刻,不是被他监视,就是被您监视,不论哪种监视,对我都一样。”
“何必说监视这两个字,我只是关心你,小颜,毕竟,你是沈氏唯一的希望。”
“可,我现在会得到的是绝望。”
“失去一个孩子,就轻言绝望,那么,你以后在残酷的商战中,不是每时每刻都会绝望?”
“所以,我认为,我并不适合商场。任人唯亲,这样的弊端,其实,您可以尝试改变。”
“我不会改变,从沈氏创立开始,只会传给嫡亲的血脉。这点,我不会改变,也不能改变。”
“这是您的固执,也是您的固执,将我母亲的幸福摧毁。”辰颜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她看到沈傲容色不惊的脸还是抽搐了一下。
“你母亲的不幸福是她咎由自取!我给她安排了最幸福的婚姻,她偏偏还不知足,最终,毁灭是唯一的结局。”
“是吗?那您认为,您给我安排的这桩婚姻幸福吗?”
“你不幸福,会甘愿替他生孩子?”
“您错了,我没有替他生,我选择了流产。”
“那是因为这个孩子没有办法保住。”
“能保住,我也不会替他生,因为,我要和他离婚。我不想重蹈母亲的覆辙,一辈子得不到幸福地待在一个男人身边,所以,我要选择重新开始另一段新的生活。”辰颜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其实对于母亲,她所知甚少,她不知道,母亲和父亲之间是否真的没有幸福,但,在此刻,惟有这样的说辞,才能让她有这个勇气开出这个口。
倘若母亲和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也会原谅她的吧。
毕竟,和司徒霄在一起,虽然,有过甜蜜,但,慢慢地,所有的甜蜜,竟都演变成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