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红於紫,果然不是自己从前那个厚到举世无敌天下无双的皮囊了啊。
轻轻动了动右手,将东西换到左手上,风语源抬头,才发现向日岳人的凄厉喊声已近在眼前——
“前面的,快闪开!!!”
“砰——”
“哗啦——”
手上的提袋被撞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袋子里的东西哗啦啦洒落了一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向日少年在把风语源冷撞倒的那一瞬间良心发现把她抱在了怀里,避免了她的身体再次受伤的可能性。最最重要的是避免了风语源被压在重物下心脏病发的可能。虽然,那个时候的向日少年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也许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小心,那个狗……”
冲口而出的提醒在看到不远处意外停了下来乐乎乎地玩着自己的骨头玩具的大狗自动消声了。向日岳人眨了下眼,恍然记起不久前路过某栋楼的某个窗户时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了自己的连衣帽里,还没等自个儿反应过来,一条大狗就冒了出来,吓得自己一个激灵拔腿就跑……所以……然后……
回忆完毕,关于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被大狗如此激情且锲而不舍地追着跑的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向日少年华丽丽的囧了。原来,向日少爷的魅力还比不过一根玩具骨头!!!
“你还好吧。”冷淡的声音拉回了向日岳人的思绪,风语源的脸痛得有些发白。虽然在被撞倒的最后时刻向日岳人护住了她的身体,但是那突兀的碰撞还是让她脆弱的心脏跳得过快了些,更遑论再次受创的手掌心中温热的鲜红所造成的痛楚。
“我没事,倒是你,你这个坏女人还好吧?”注意到风语源苍白着的小脸还有流血的手,向日岳人忍不住皱了下眉,看向她:“喂,你还能走吗?要不我送你医院去处理一下?”
“啊。”虽然有些讶异向日少年的态度,风语源还是淡淡应了下来。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喜欢逞强的人,更何况自己受伤的手需要处理,还有心脏隐隐的疼痛都表明了医院非去不可。
静静地看着向日岳人帮她把散落了一地的东西捡起来,然后过来搀住自己,风语源淡淡开口,“麻烦你了。”
“哼!不要以为我帮你就代表我原谅你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是被我连累才受的伤,我才不会理你!连自己的姐姐都伤害,你真是个坏透了的女人!!!”
“还有,不要再去缠着侑士,侑士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老缠着他,自己都不觉得腻烦吗?!”
“真搞不懂,你怎么会这么坏!小初对你这么好,你还伤害她,你不知道手对一名钢琴师有多么重要吗?!!!”
“还有,你这个坏女人BALABALABALA……”
耳边的声音絮絮叨叨嘟嘟喃喃讨伐起来没完没了。懒得费气力去纠正热血少年青春的想法,风语源勾了勾唇角,轻描淡写,“你怎么会被狗追?”
“……”于是扶着她的少年身体一僵,顿时噎住了。
“风语源冷,你这个坏女人!!!不要以为你看到我被狗追了,就能拿这件事来威胁我!我,我……我才不怕侑士他们知道了这件事笑我!!!”
如果少年你说话再有底气些,会刚有说服力的,
暗红色的眸不咸不淡地扫了眼径自在一旁跳脚的少年,风语源微微抿唇,“不要用手指指着别人讲话,太失礼了。”
“……嗨!”乖乖地放好自己的手,向日岳人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不禁恼羞成怒:“风语源冷——”
“医院到了,我自己进去就好了。天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家家里人会担心的,向日君。”她自认为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尤其在对待孩子这方面。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风语源挥挥手,便把还来不及反应的向日少年扔在了医院大门口,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径自向里面走去。
既然到了医院,就把两周一次的例检也顺便做了,省的再跑一趟。风语源冷如是想到。
所以当她终于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夜里的风带着些许的凉意。受了伤的手被白色纱布严严实实地包好了无法动弹,风语源冷看着脚边超过一只手的负重的东西,微微抿了抿唇,有些烦恼。
“Who are those little girls in pain just trapped in castle of dark side of moon Twelve of them shining bright in vain like flowers that blossom just once in years ……”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风语源从裤袋里取出小巧的手机,按了接听键:“ 你好,我是风语源冷。”
“风语源,你还知道接电话啊!!!”
“切原君?”电话里传来少年带着担心的怒气,风语源才记起自己忘了给某人准备晚餐,不禁有些抱歉,“抱歉,没来得及回去煮饭。”
“你现在人在哪里?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还有短信,也发了好几条……”
“啊,我现在在医院。饿了的话冰箱里还有些零食,你先垫一下底,我过一会儿就回去。”缠着白布的手抚平被风吹乱的发,暗红色的眸中浅浅淡淡,一片冷静。
“冰箱里的东西我早就吃完了,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啊——什么,医院?”电话那一头似乎才反应过来,切原焦虑不带掩饰的声音由电话的那一端传了过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等等,我马上就过去……嘟嘟嘟嘟……”
电话那一头只剩忙音,风语源眨了下眼,有些来不及反应。不过——
你似乎并没有问我在哪家医院吧,切原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向日少年被狗追的真相:
在路过某一栋楼的某一扇窗户下,屋主给狗狗准备的骨头玩具不小心掉到了向日少年的连衣帽里。还没等向日少年回过神,亲亲的大狗就凶猛地追了出来……于是……所以……向日少年悲摧了……
伤后的生活
NO11伤后的生活
在医院门口见到气喘吁吁的切原少年时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浓浓的黑夜中风语源冷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荧蓝的幽光明明灭灭,长久以来在与陌生世界的磨合中产生的厌倦与疲惫在这一晚静寂的夜色中也归于了沉寂。
她,一直都还是她。并没有为了什么而改变过。
这样,就足够了。
看向切原赤也的眼睛难得的清透,没有模糊的距离感,也没有漫不经心的忘性,风语源将脚边的重物交给了他,语气一如以往的浅淡,“今天先到我家住一晚。”
从神奈川到东京,再由东京到神奈川。即使切原少年不觉得累,她从下午开始到现在都还没进食的胃也会抗议。
好在她东京的住所离医院并不算远,和提着一大袋东西的切原少年回到家,时针刚刚指向11点。家里的冰箱还有几个鸡蛋和两包没有拆包的面食,风语源煮了面喂饱两个人的肚子,再将切原少年今晚要睡的地方整理出来,就道了声晚安,各自睡去了。
一夜无梦。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窗外的初阳暖暖撒了一地的光芒。
收拾好心情回到神奈川,不知不觉就过了两天。生活似乎一如以往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右手受了伤对于风语源冷的日常行动多少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影响。
比如,一日三餐。
系上印有小熊维尼图案的切原少年别扭的站在厨房里,听着风语源冷的话洗菜,切菜,洗米,放水,内心无比悲摧的纠结着。为毛,为毛,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把白萝卜切成片,香菜切丝……锅里的汤已经滚了,可以把砧板上的佐料放进去了,切原。”
“嗨。”
“菜里的盐已经放过了,你该拿的是味精,切原……”
“哦。”
“米饭里的水放得有些多,下次少放点……”
“我知道了!”
从东京回来,动手做饭的人便由风语源冷变为了切原赤也。让切原少年纠结的是提出这个意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切原少年他自己!这是为毛啊为毛啊为毛啊啊啊啊!!!
哀怨的眼神扫过一旁静立着的人被纱布层层包裹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手,原本泄愤着切菜的手劲又变得规规矩矩了。
果然,切原赤也你悲摧了啊。所以饭他煮,地他扫,房间他整理。如果被自家老妈看到一贯不做事的儿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疯喊着去买彩票——自己的儿子都火星了,不中奖岂不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政府最最重要的是更对不起老娘她自己的钱包!
需要的食物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切原把凉置的甜点包好放入冰箱中,少年的心愈发悲凉。
这还不是他最纠结的最纠结的啊。他最最纠结的是风语源冷的身份。
虽然当初自家老妈招房客的时候他便知道对方和自己是同一所学校的,但是因为风语源的生活习惯(比如,每天出门比切原少年早,没参加什么社团所以回来的时间也比切原少年要早得多……),再加上切原赤也自己的粗心大意,让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家那个比自己还小了一岁的房客竟然是立海大三年级生——是自己要叫学姐的身份!
看着她一身的高等部三年级生的校服,切原觉得世界万分的悲凉,“我说……”
“什么?”一旁倚在厨房门口的人翻着手上的书页,听到切原少年开口微微抬起了头,暗红色的眸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少年接下来的话。
切原一下子气短了,呐呐道,“没什么……ma,你傍晚放学真的不等我一起回来吗,作业什么的我可以帮你提。”
“不用。”她只是右手受了伤,不是四肢都残障了,连一个小小的书包也提不起。
“那……”
“吃完饭就出门吧,你的晨练时间也快到了。”多少知道他想要得到确定的答案,风语源淡淡扫了他一眼,在走出厨房的时候终于还是开了口,虽然依旧漫不经心,“在学校遇上了要叫学姐,这是基本的礼貌。”
虽说,叫不叫敬称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切原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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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海大的生活日复一日,平平淡淡中却给了她一份难得的宁静。每天上课,下课,午间时间休息,社团时间活跃……规律性的作息习惯让她意外的轻松。
午餐后风语源冷一如以往去了静谧的图书馆。
因为尚在吃饭的高峰期,图书馆里的人三三两两,还不是很多。从书架上取出自己要看的书,风语源才不紧不慢地向靠窗的位置走去。桌面上放着自己的热水杯,还有自己看书时要用到的笔记本和两三支不同颜色的笔。这是她曾经过了30年夜若冷生涯的副产品,即使是看童话,也要随时记下自己的感悟心得。一如相比美丽良善且单‘蠢’的白雪公主,她更乐意当白雪公主她后妈——即使失败,至少也曾为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争取过,努力过,奋斗过——诸如此类。
她目前准备重读的是变态心理学和犯罪心理学。
心理学是她从刚做法医时起就很有兴趣的学问。人类社会的发展,贫富差距带来的刺激,还有日常生活中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隐藏着千丝万缕纠结在一起的心理活动。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再继续以前的法医生涯,那么做一名心理医师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所幸自己也不是个缺钱的主,虽然还算不得是什么有钱人,但是用那些钱来做自己想做的事还是绰绰有余。
手上握着黑笔芯的水笔,风语源在不知不觉中就投入了书中的世界。笔记本的空白处一点一点填满黑的,红的,蓝的三色笔迹,等到她停下来喝水的时候,时间已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大半。
对面的座位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位清俊的少年,紫红的发色,鼻梁上架着一副椭圆镜框的眼镜,白皙的脸上带着一抹礼貌的笑意,衬得人很是儒雅。
他并没有打扰风语源冷一个人的世界,在风语源看书的时候,他也在专心致志地埋首于手中的书本中。一直到上课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