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贪局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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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贪局在行动-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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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臣很心疼压碎的西瓜,加起来能卖十多元钱呢,就后悔不该心血来潮,让逛荡跟车,要不是还有些过码,说不定会臭骂他一顿,或者让他赔个西瓜成本啥的,开起车就有些心不在焉,突突突里出外进,像画龙似的。有一个小伙子挑着黄瓜走在路边,车到近前才想起躲闪,车斗一抖差点从他身上开过去,小伙子跌倒了,黄瓜也撒在路边的水沟里,车还在突突突地向前飞跑,小伙子就骂王臣瞎了狗眼,早晚得翻壕沟里摔死!
  王臣出了一把冷汗,不得不格外小心,仍改观不大,一会儿又想起压碎的西瓜,车就开得还是不成样子。此时车已行至城郊,车水马龙,行人剧增,正好有两名交警在路边检车查找毛病,见王臣把车开得像条游龙,就喝令他停车。
  王巨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为时已晚,交警按部就班地将驾驶执照和年检等各种证件—一盘查,随后要王臣交出一百元钱的违章罚款。王巨哪受过这种损失,就磨磨叽叽不想交钱,不是这个交警是他三叔,就是那个监理是他二大爷。交警也不急不躁,一边将两只手放在胸前,一边斜着眼角慢慢看他,其中一个胖子交警还掏出烟来吸上,一副耐心十足,久战到底的样子。
  逛荡在车上待得心烦,更热得闹心,就爬下来看个究竟。他穿着裤子背心,一步三晃地朝交警走来;裤子后边的一个兜子里还给一个东西塞得胀鼓鼓的像手术后只留下一只宝贝的女人Ru房。凑到交警跟前,先用胳膊揩几把脸上的汗水,又伸了几下舌头,就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那个,老百姓开车真那个……”胖子身边的那位交警看着逛荡的样子很感奇怪,就歪着头问他:“你是哪路神仙,也跑过来凑热闹,真是一脚没踩住,又蹿出来一个。那好,你替交钱吧,瞅你这样,一看就像有钱的主儿。”说着就去拉逛荡那油渍麻花,大窟窿小眼子的背心。逛荡一把抓住交警的大手,连连告饶“我那个哪有钱,我那……”交警以为逛荡要交手的意思,右手一甩捉住他的脖子,用足力气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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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荡忽然感到呼吸困难,就双手猛地抓住交警扼他脖子的大手,打起提溜。身旁的胖交警看这种形势,已来不及多想,对准逛荡的屁股,狠命踢过去。
  逛荡“哎哟”一声,松开手蹲下去,用手捂着屁股半天一动不动。
  胖交警听到叫声,知道自己出脚太重,赶紧走过去像检车似地查看,只见逛荡后屁股哗哗地淌出水来,又见那痛苦的样子,以为膀胱给踢碎了,赶紧对那位交警使个眼色,便告诉王臣“看你也是初犯,又是农民,下不为例,赶紧扶那位大哥走吧。”
  王臣也不知道逛荡给交警击中哪个部位,看看交警已经走开,就上前扶他,“咋样,给踢坏哪了?”
  逛荡拍拍裤子后边的一个兜子:“‘夜来春’老板送给的半瓶大肚儿好酒,别这个兜子时,那个还没舍得喝呢!全,全那个给踢碎了……”逛荡不停地拍打脑袋,显出很痛苦的样子。
  王臣见交警已经走远,赶紧拉起逛荡:“赶快上车,到街里卖完西瓜给你买两瓶酒补上。”
  “说话算话,谁不算话,那个是这么大个的!”逛荡猛一下站起来,颠着屁股朝车斗里爬去。车走出多远,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给交警踢碎酒瓶子的地方。
  王臣带逛荡进城贩了十多次西瓜,效益很好。他干活虽不抵一个,却很揽生意。同样地卖西瓜,逛荡往那里一站,许多人就有意无意走过来看看,顺脚把瓜也买了。有人还东拉西扯地和逛荡扯起来没完没了。有调皮的小伙子故意朝逛荡那黄瞎瞎的头上摸一摸,他也不恼,还笑着说:“老了,年轻时那个可不这样。”小伙子就说:“我看年轻时也这得味。”逛荡就笑笑,“来个大的,保沙保甜呢。”小伙子就说:“像你脑袋这么大的就行。”随手挑个大西瓜过秤。有的今天买了又问逛荡的车明天还来不来了,和这哥们扯一扯心清清爽着呢。所以他跟着卖瓜回头客很多,一些常年卖瓜的人心里都忌妒了。
  王臣就觉得和逛荡在一起合财,干不干活都在其次了。所以瓜罢园后,他又向城里送苞米、送木材啥的也都带着逛荡,干多干少也不跟他计较。逛荡也很高兴,天天进城,有吃有喝,还想啥呢。
  这一天王臣他们进城送苞米卖了个好价钱。王巨高兴之余,就说要和逛荡好好喝一顿。一进餐馆还没有坐下,餐厅里的服务员就捏着鼻子跑出去,小声对老板说,来了个脏鬼,简直臭死人了。老板瞪服务员一眼,“不许胡说,顾客就是上帝,什么臭不臭的。”就亲自进来点菜。果然名不虚传,五十多岁,胡子拉茬,身上的汗泥横一道子,竖一条子,鼻子里不时有鼻涕流出来,也不换掉,只用胳膊一揩,整条胳膊斑斑疖疖,挂满了鼻涕嘎巴,一条灰白难辨的布衫搭在椅背上,上边的盐渍像一个个地图图案,脚上的黄胶鞋一抬,那股臭味,你就闻吧。老板就忍着恶心,一样样问他们都想吃点什么,好歹也是顾客,别让服务员给惹跑了,现在的买卖不好做呀!
  王臣所说的好菜,无非是尖椒炒干豆腐,大豆腐拌葱,凉拌黄瓜,芹菜炒土豆丝之类的便宜菜,最后一个酸辣烫他犹豫了半天才决定点上。逛荡吃菜不挑,有酒就行。现在虽不像过去见酒像见了老爹,对酒还是极有感情,且喝一喝就有些失控。王臣却不会让他失控,喝有二两水酒,就说头晕,不行了,剩下的匡大哥包了吧,却不再添酒,这点酒搁逛荡身上算个啥吧,好在餐厅的窗台上还有两个半瓶白酒,服务员嫌他有味,很少进屋,逛荡就把那两个半瓶酒收在一起,一口气喝干净,又拣起一个空酒瓶子,塞进屁股后边的兜子里,万一有散装白酒,就派上用场了。
  两个人从饭店出来,里边喊喊喳喳热闹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个啥。王臣又去附近商店进了点食品和小百货两个人才上路回家。
  深秋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太阳一落就开始凉爽,九点钟后就有些冷风刺骨。逛荡的布衫白天无处搁放,一条裤子让汗水打得精湿。现在可好,全部披挂上身,仍冷得发抖,车一跑又带起嗖嗖的冷风,真是雪上加霜。他在食品堆里找了一块破塑料布披在身上,挤在烟箱和酒箱的空隙里避风。随着车斗有节奏的颠簸,加上白酒的帮助,不除半袋烟工夫,竟甜甜地睡着了。逛荡是个爱做梦的人,这次也不例外。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春天,他正在一座城市里行走。这是一座很大的城市,光高楼他就仰酸了脖子,也望不到顶尖儿。正疑惑从这里上去能否踩到天上的云彩,有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走到他身边,恭恭敬敬地行个大礼,极温和地对他说:“我是平等国的国民,专给国王做秘书工作,听说您在家乡受尽凌辱,国王想给您平反,还将重用。”逛荡十分感激,还有把他当人,还要重用他的国家?就认真地回了一个大礼,然后跟着青年人去见国王。国王对他十分热情,给他让坐让茶,还拿好酒好菜款待他。还说我们这里吃喝都是随意,只是不能误了工作。国王只吃一小碗米饭,喝了一小杯水,就放下筷子,平静地看着逛荡吃饭喝酒。逛荡碍于面子,也只吃了一小碗米饭,喝了一小杯水酒,竟感觉很好,不觉得饿,也不馋酒了,你说怪不?
  此时的王臣却抖擞精神,瞪着眼睛,全力开车。尤其来到一个叫黑松岭的山坡,心里不由得打个寒战,这里树高坡陡,山险林密,晚上常有歹徒劫道,今天能不能点儿背遇上歹徒?他后悔为多挣钱在街里又拉了一趟短途,天晚了更不该喝酒,就向车后看了一眼,竟无声息,看不看都无用,那是个什么人呢?就加足马力,突突突拼命向坡上开去。中间的一个陡坡,上去后必须相应地缓下速度,不然很容易造成翻车。就在他将车慢下来时,突然有三个青年飞身跳上车来。有两个抓住他的双手,用匕首抵住他的后腰。他只好将车停下,一动不动,一切只有凭命由天,顺其自然了。
  另一位跳上车斗,手持扎枪,上车后不用手拿,只用扎枪乱戳乱扎。逛荡睡得正香,他坐在国王面前正谈论着如何平等,如何把平等国建设得更好,他自己也很奇怪,平时说话结结巴巴,吞吞吐吐,这会儿咋这样畅快?这样奥妙高深呢?突然一块巨石,压在背上。他妈呀一声,那青年的扎枪正好刺中了他的背部。他负痛“嗷”地一声跳起来,后屁股那只空酒瓶子不怎么还紧紧地握在手里。
  那青年人本被他这突然的一跳已吓得一抖,又见他手中握着家伙,酒瓶子在黑暗中阴森闪亮,酷似手榴弹或手雷一样的重杀伤武器,才知道遇见了强手。他二话不悦,丢下扎枪跳下车就跑,一直往树林的最深处,头也不回一下。那两名青年见同伴这般惊骇,也不敢怠慢,还是保命要紧,就丢下王臣,比赛似地向树林里逃去。
  王臣忽然间缓过神来,猛一踩油门,拖拉机便突突突地爬上山岭,一直朝于村奔去。
  逛荡最后一次跟车进城,是在初冬后的一天上午。那年秋天雨很多,这个节气一冻一化,道路显得很泥泞。这时的天气,和深秋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晚上很冷,晚上织起的薄冰,太阳一晒,很快就四分五裂了。大车一过,泥水冰碴就稀溜溜地给挤上来,车速一快,就四处飞溅。此时的车辆,也分成了三六九等,车速快的机动车,行人一见就远远地避开,生怕飞起的泥水溅到身上,王臣的28型拖斗车就突突突快不快慢不慢,行人见了就若即若离地瞄着,你一使劲人家一撤,也带不起多大的泥水,就够不成威胁,你一慢人家挨上去也没啥危险。这种车和小车与大解放比起来就是三孙子,人家过来了,你只能减速或停车,人家嗖的一下飞过去了,稀泥污水就溅你一车一身。
  王臣坐在驾驶室里还有些遮挡,逛荡站在车斗上纯属被袭击对象,溅起的泥污劲儿小还有车斗挡着,劲儿大了只能他一人享受,进几次城后又养成了看热闹的习惯,有事无事站在车斗的栏杆前看热闹,行人走过,男的、女的、大人、小孩,他都要看看,不认识的要瞧你都拿着什么,奔哪个方向走路,若遇见熟人,还要打一打招呼,“喂喂,干啥去,那个上来不,进城里玩去呀!”很多人只笑一笑,或不屑地瞥他一眼。有的就喊:“逛荡,干啥去,上火葬场么?”他还信以为真,“不上火葬场,那个拉趟酒糟。”有时听明白了,也会恼怒,大不了撤一撇嘴角,算做反击了。
  此时他正看着行人和过往车辆,非常兴奋,十分得意。“哟哟,你看你,那么大年纪,车来了也不躲躲,看那个这一身哧的;那个花衣服小姑娘,快躲一躲,后边汽车又过来了……”小姑娘就迅速地躲开,还向他点一点头,半大小子就瞅他两眼,还做个鬼脸。有一个小伙子推着自行车在前边行走,后边一辆大解放贴着他们的28型拖斗车飞驰而过,他就对着小伙子大喊:“汽车过来了,那个小心!”小伙子还是躲慢了,溅了一裤子稀泥,瞪他两眼就骂:“老鸡芭登,孩子死了你下来奶了!”逛荡也不回嘴,继续向前观看。有时小手扶和大解放抢行,溅得手扶车和司机连泥带水,逛荡就笑,“小手扶和大解放比,扯呢!”
  他就没看看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身上脸上全是泥水,偶而用袖头子一揩,脸上就横一条子,竖一趟子,浑儿画的,还浑然不觉。行人就纷纷看他。“瞅那小子让稀泥炼了个王八犊子样儿,还有闲心乐呢。”“快来看哪,耍猴的过来了!”几个小孩子就撵着追看,还有的拨下屁股挖起一块稀泥,朝逛荡撇去,他也满不在乎,还在看着、笑着,照样对别人议论着、指挥着,王臣却没有闲心看他,只顾突突突专心开车,他在后边愿咋的咋的,不出事就行了。
  大约离县城还有七八里路的光景,前边的公路突然给拦腰挖开了,说是要修涵洞,过往的车辆只好绕开公路从村边的一条便道走过去。村道本来不好,窄窄巴巴,坑坑洼洼,车又多,走起来就起起伏伏,像坐船似的。走一走前边的车辆又停下了,从前边传过来的消息说,那里有拦车收费的。不交钱一律不得通行。待王臣他们走到近前,见一中年妇女横在土路中间,手里拿着一把零钱、整钱,凡车辆过来,她就往中间一站,一摆手,停车收费。有不愿交的,她就高腔大调地和你理论:“这小桥你知道么,我和儿子花了半月时间才修好,光木头石料就花了一千多元,不收点费,谁给出钱,我也想学雷锋,可是肚子不让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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