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有害+番外 1…36 林寒烟卿
寂寞有害+番外 1…36 林寒烟卿
1…6
李昊远作为优秀毕业生,母校青年一代学子的骄傲,华尔街年轻一代最杰出的银行投资顾问和风险投资家受邀回京大演讲。剩余时间参加了学生会主办的一场聚会形式的汉服展览。京大这届学生会的宣传部长是他的亲弟弟,在两周前就拿着他的尺码为他找名家定制了一套汉服。
衣服送过来时,李昊远照了照镜子。他向来知道自己的相貌不错,这件黑色的衣袍衬出了从前并不分明的霸气与锐利。举手间的贵气越发分明。他对着镜子整整了头上的冠冕,一时有些怔怔。
汉服是自黄帝垂衣裳而治天下开始的几千年来汉民族的服饰,交领右衽,衣不用扣,蕴含着汉文化中天人合一的主旨,衣冠上国之名由汉服而得。周边国家无不深受影响,日本韩国现在仍以汉服稍加改变作为他们的民族服饰。
满清入关后为了瓦解文明的骄傲,强迫汉人剃发易服,历经三十七年的血腥屠杀,将汉服送进了坟墓。岁月沧桑,在世界各国的历史中,都发生着野蛮征文明的事情,有很多文明甚至被彻底灭绝。满清圈地滥杀摧毁中国资本主义萌芽之时,欧洲正在进行几千年来最深刻的变革,酿成了日后华夏民族的又一次惨剧。虽然李昊远知道这世界上没有能强横千载一直领先的民族,难免要有反复。也深信华夏文明在曲折过后会再度辉煌。可穿上这身衣服,还是觉得有些沉重和痛心。
但这一刻的心痛只是为了历史上的文化浩劫么?为何这酸楚像是忘记了什么熟悉的事情?李昊远轻轻抚胸,那里似乎疼的更重了。他望着镜中的自己,困惑的皱了皱眉。穿著这身衣服的自己,应该是陌生的,为何却又在其间看到了熟悉。
李昊远实在不明白这痛楚从何而来,只好苦笑。他随便翻了本书看,想分散一下心情。直到管家何叔来敲门,才知道已是两点一刻了。
一路架车赶往会场,李昊风选中的地址是一家俱乐部,专门招待些新富阶层,离市区很有一段距离。
李昊远本还担心穿这身衣服进去时会有些尴尬,毕竟汉服已经有三百六十年没有出现在中华大地上了。而满装的马褂易名唐装博取认同。在不知历史的国人眼中,汉服倒成了陌生的。自己的弟弟就曾经说过,身穿汉服被叫做韩国人,日本人。
等他的车到了门口,李昊远就完全放下这种顾虑。几个身着汉服的女学生正在招呼来往宾客,衣袂翩然,平凡的面貌也透出几分秀气。服务生自去停车,那边现代科技,这边衣香鬓影,有种奇特的平衡。
京大认识李昊远的人不在少数,一拥而上簇着他进去了。长长的走廊已被披上锦绣,挂着木制边框的古典宫灯。
这家俱乐部常被国际大牌选做在中国的服装发布会所在地,有专门修建的T型台,展示服装颇为适合。
李昊远被引到较前的位置坐下。左右坐的都是一些国内熟悉的面孔。间或夹杂着几位正在走红的演员歌手。
眼球经济是当前的发展趋势,明星势力不可小看。李昊远以目光向身边人示意,便留神看着台上。
李昊远他曾看过迪奥首席服装设计师约翰.加里亚诺的一场秀。模特们绘了中国京剧的脸谱粉墨登场,一片轰隆热闹的让人不忍细看。李昊远对这位天才的设计师一向很欣赏,可他不真正了解东方,不能体味含蓄的隽永。相比起来现在展台的布置就令人赞赏认同的多。
展台大致分为五个区域,分别展示了古人的书房,客厅,卧室,庭院,及很明显的郊外送别之景。背景做的十分精致。卧室里那张贵妃椅,看色泽质感竟是真的紫檀。台上穿著汉服的人在演示日常的生活场景。有作画的,有吟诗的。
台上的主持人是现在正当红的艺人王青珊。她笑靥如花,穿著真正的唐装,雍容绚丽。正在对台下的观众做着简短的介绍:“从小时候起,我就有一个爱好,披着被单,广袖翩翩,想象自己是一个仙女。记得在看甲午海战电影的时候,我和父亲说,爸爸,我更喜欢日本的衣服。被父亲狠狠的斥责,骂我没有爱国心。那时候我觉得委屈,因为美是一个孩子很直观的感受。我的确觉得交领右衽宽袖的衣服更美。男子英俊,女子温婉。长大之后我才知道,其实日本的衣服就是我们的民族服饰汉服,保留了汉服绝大部分的元素,只不过做了很少的改动。而当时清朝的服饰是满服马褂现在又叫做唐装。至于现在有些人穿的旗袍出现不到一百年的历史,属于时装。有次我参加一个服饰展,一位服装设计师介绍说旗袍是传统服饰。我很坏心的想,原来服装设计师都会分不清传统服装和时装,那我小时候的错误更加微不足道了。”
她说的风趣幽默,台下顿时笑声一片。主持人笑着继续说下去,一个个场景的介绍汉服的主要款式。人们的注意力也随着这
李昊远被贵妃椅上一个单薄的身影吸引。那个人始终捧着一本书做阅读状。自他这面望去,看不到那个人的面孔。可不知怎的,李昊远觉那穿著广袖衣衫的背影格外引人。
李昊风走了过来,拍了拍兄长的肩。
李昊远回过神来,问弟弟:“这全是京大的学生么。”
李昊风笑:“是,全我亲自在爱好者里选的。哥哥觉得怎么样?”
李昊远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李昊风身兼数职,在他这里停了一会,就绕到其它地方了。
李昊远与身边坐着的一位女士随便聊了几句。
那女士年纪已不轻了,相貌还很好,气质也颇不俗。
聊了几句,她脸上现出一种惊艳的神色。吐属优雅,内涵丰富的女人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是很动人的。
李昊远循她的目光转过头去,看见了更动人的一张脸。
事实上,李昊远从未见过比这更美丽的面孔。
李昊远痴痴的望着那在贵妃椅上转过头来的少年。是男孩子,穿著书生的儒衫。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来。
李昊远觉身体里什么地方猛的一震!
仿佛站在了通风口,有大股悲风夹杂说不清楚的片段与思绪呼啸而过。人被刮的生疼,却又带着酸楚的暖意。
李昊远站起来,迷糊着向台上走过去,几乎接连撞了几张桌子,才醒了过来。他看着左右人不解的目光,停下脚步。台上的人也注意到了下面的骚动,纷纷向下注目。椅上的那人却又卷书看了再看,丝毫没有留意因他而起的波荡。
美男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物。自然也没有人想到李昊远向前走是为了什么。既然他已经坐下了,没过一会儿,就又各自畅谈起来。
一些被允许入场的记者拍了些学生的汉服照。他们镜头更热衷对准社会名流与娱乐圈的新宠们。
那少年始终没有再回头,自然也没有被拍入照片。不知为什么,李昊远心中竟有些欢喜。
这场展览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李昊远被拖去参加宴会。
等到一切结束,李昊远回到家里。一个人躺在床上,想起那张精致的面容。他的记忆力一向优秀。认定自己从没见过那个少年。可恍惚间偏偏觉得很是熟悉。颇有些红楼梦里贾宝玉初看见林妹妹,仿佛前生见过的意思。心里竟涌起些难以言喻的热情,想着把那少年抱在怀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李昊远向来是个正常的男人,有固定的女友。暗骂自己真是疯了,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到了黎明时分,渐渐疲倦,终于沉沉睡了。
他的事情多,这也不过是过眼烟云。忙起来之后,连自己都顾不上,一个惊艳的面孔,也转瞬就被拋在脑后。
李昊远再次回国是在半年后,如今实业兴旺,几个同学先他一步回来,都弄得风生水起,很是逍遥。李昊远不甘人后,他规划了一段时间回来创业,颇见成效。这天一时兴起,去母校看望昊风。
李昊风是校园的风云人物,始终都很忙碌。李昊远看过他之后,打算再看看母校。他才毕业六年,已觉母校的样子变了很大。还好去的是从前喜欢的一些文物级的老园子,倒仍是旧貌。
天正初春,二月兰热闹的开着,一路春色延伸过来。李昊远四处看了,偶尔遇到隔了级的学弟学妹们。他总觉得自己离开学校的时间不长,现在看着那些还长着青春标志的面孔们,才算是惊觉自己已经不算很年轻了
天气隐约还有些冷,他又转了转,就想走了。前面再有十几步路是个六角凉亭,当年李昊远曾在这里摸索着吻了他的初恋女友。久违的柔情在心底涌动,他走了过去。
凉亭里现在坐着一个人,只看得见背影,是个单薄的男孩子抱膝坐着。李昊远看的皱眉,这亭子里的椅子全是石头的,冷天坐在上面,不生病才怪。他向来也不是什么热心的人,今天却忍不住想劝劝这不知低几届的学弟。
走过去对那那男生说:“这位同学,冷天坐在这里不好。”
那男生听见声音,抬起头来。
李昊远看见那张连明媚春色也远远不如的面孔,怔在当地。
那男生也楞了片刻,厌恶的转过头去。李昊远看他眼睛发红,是偷偷躲起来哭的,难怪讨厌自己打扰他。若是平时,他也就识趣走了。他这样优秀的人,从小便是在别人的眼光中长大的,从无什么不妥言行。也不知怎么,偏想和这面前的人拗上一拗。
在那男生的对面坐下,笑着问:“你是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
那男生瞪他一眼,转身便走。
李昊远伸手拉住他,那男生挣扎了几次,也没有拽出手来,气急道:“你放开我。”
李昊远笑了一笑:“名字?”
那男生真的生气了,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李昊远一把把他拽到自己身前,用手臂钳制住他,把他两手都握在手里。惊觉他手指的纤细与柔滑。李昊远笑:“咬人,真不像是京大的学生。”
怀内的人异常的单薄,引起李昊远的好奇,忍不住问他:“你几岁了。”
那男生一直在挣扎,却是徒劳无功。李昊远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捏。
那男生哎呀一声,承受不住持续加重的力道,低声说:“十六。”这个年纪在京大是极小的。
李昊远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生忽然用力挣了一下,却没有挣动,发脾气:“关你什么事。”
李昊远也不出声,握住他的手更加用力。
那男生知道挣不开他,服软了:“我叫安风。”说完这句话,忽然软在李昊远怀里。
李昊远吃了一惊,忙松开了他。安风飞快的跳出凉亭,骂了一声:“有病。”闪电似的跑了。
李昊远根本没想追他,看他消失在楼群拐角处,手上似乎还留有他肌肤柔腻的触感。男生很少能有这样细腻的肌肤。李昊远回味的轻触自己的手指,觉这男孩子真挺有意思。
他笑着往回走,想起那男生骂自己有病。隐约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有些不妥,可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当重回校园,又多了些莽撞的青春气息。
李昊风看见大哥一脸迷茫的走回来,过去拍他一下:“哥,干什么呢?”
李昊远见是他:“你们学校有个叫安风的学生,你熟悉么。”
李昊风奇怪问他:“算认识吧,怎么了。”
李昊远微微摇头:“没什么,刚才遇见了就随便问问,他大几了。”
李昊风说:“大一,其实我也不是很熟。就找他参加过一次汉服的展览。只知道他是个同性恋,前几天才闹出风声来。”
李昊远听了,心里隐隐有些自己也说不出的滋味:“这种事怎么会闹出来。”
李昊风叹了口气:“他是个孤儿,住在姨妈家。他姨妈的儿子和他有些不干净。过年的时候被他姨妈姨夫撞见了,把他赶了出来。这学期开学,他那个表哥悄悄来找他,又被家里知道了。追骂到学校来,闹的无人不知。他那表哥是个胆小的,说和他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平时亲热了一点也都是安风勾引他。这之后他就天天逃课,再凑几天,就够直接开除的份了。”
李昊远皱眉:“学校里搞这个的男生也不少,他这点事怎么就够无人不知的了。”
李昊风苦笑一下:“哥你也看见他的长相了。学校里不少看上他的。一次几个男生把他堵在厕所里,他硬挣了出来。现在下作的人还不多,没占着便宜就四处去传他随便让人上。还有人去寝室找他麻烦。寝室老师跑的勤才没出乱子。”
李昊远想起刚才看见安风那哭红的眼睛,心口有些酸。岔开话题与弟弟谈了些别的。等李昊风去忙他的事后,才心不在焉的离开了京大。
晚上一个人回到住处,脑子里全是安风的模样。回忆起半年前,在汉服展上第一次遇见他,是何等的惊艳!
这半年虽然没再遇过他,心里其实装着他的样子。现下不期而遇,总该有点什么事发生才是。
他向来自认是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