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在门口目送员工下班,夏风一直站在秋水旁边,生怕她跑了似的。冀漂和嘉洛最后出来,冀漂跟值夜班的人道了声辛苦,见秋水站着没动便问:“走啊?”秋水腼腆地垂下眼帘,夏风忙上前接道:“冀总,你先走,秋水刚才忙得没顾上吃饭,我陪她去宵夜,一会我送她回你那。”
冀漂呃了一声,马上含笑跟嘉洛交换着眼色,等到再看秋水时,她已经把头扭向一边,冀漂冲夏风眨了下眼睛:“那你把人家陪好,慢慢吃不用急。”夏风忙笑着点头答应,等冀漂他们上车,便问秋水道:“走吧,咱们去粤海轩?”粤海轩是当地比较高档的一家酒楼,夏风平时见秋水一身名牌,不能在大排档请人家。
秋水仰起脸颊,嗔怪地看他:“搞什么?去那地方干嘛,咱们就去夜市。”夏风吭哧着:“我怕你嫌不卫生,吃不惯。”秋水睇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是娇大的啊?我在老家经常跟表姐在路边摊吃饭,我们还争着吃,总是撑得走不动路,比在酒楼里吃饭舒服多了,在那种地方吃饭简直是受罪。”
他们来到当地最大的东寨夜市,当年卓妍跟冀漂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跟彬雪相约要一起结婚,但却是一个遥远而无法企及的梦想,留下的只有伤感的记忆。秋水听卓妍提到过这件事,看着路边摊位灯火点点,想象着表姐年轻时曾在这留下过青春的脚步和甜美的笑靥,不禁心里顿生悲怜,眼里差点滴出泪来。
夏风见秋水突然情绪低落,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关切地看着她问:“是不是不舒服?”秋水嘴角一翘摇摇头:“好着呐,我是想到我表姐了。”夏风隐约知道她表姐以前曾是冀漂的恋人,但那是老板的隐私不便多问,便有意岔开话题:“你是不是想家啦?也是的,你一个人在这也确实不容易。”
夏风也确实没搞明白,她在老家呆得好好的,没事跑这来干什么,难道真像冀总说的,她是为了一份感情而来?但却从来没见过她的男朋友,真是匪夷所思。夏风一提到家还真碰到了秋水的痛处,她有时候也在想,为了这份真挚而又虚无的感情,值不值得孤身一人飘零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离心上人这么近但却又那么远。
她极力掩饰着内心的酸楚,不敢看夏风:“还好啦,有冀总和伦哥照顾我,同事们对我也不错。”夏风笑:“倒也是,比如我,平常对你也还可以吧?”秋水切了一声嗔笑:“少来了,你们货品部的人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肯定都是受你的影响。”夏风马上一脸委屈:“天大的冤枉,我可是一直让他们让着你们卖场部的人。”
秋水嫣然一笑:“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呐?你们从来做事都不跟我们商量,还总爱对我们指手画脚。”夏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可是她们经常干的事,怎么扣到自己头上了?这要搁以前就算不辩解几句,心里也难免郁闷,但是现在反倒觉得她不讲理得可爱,便连忙点头道:“你批评的对,我们以后一定改正。”
秋水睇了他一眼:“我怎么听你说这话好象有点不对劲,而且笑里面有调侃的意思?”夏风连忙摆手:“哪有啊?我是很诚恳的,不然我再重笑一下。”说着对秋水嘿嘿傻笑,秋水扑哧一乐:“扮猪吃老虎。”夏风哈哈大笑:“我是猪倒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你是承认你是老虎啦?”秋水嗔了他一眼也低头轻笑。
秋水要了一份汤圆,她这个爱好跟卓妍一样,卓妍当年在这也是吃的汤圆,地点虽然相同,但却不在一个时空,而且身边跟的人也不是同一个意义的关系。夏风忍不住问她:“光吃这怎么能够啊?你再点一点别的吧,别我第一次请你就吃不饱,到时候让你的那些监护人们知道了,我可没办法交代。”
秋水嘻嘻一笑:“话多,那我就再要一碗,你别笑话我吃得多?”夏风直接叹道:“你们女孩真是的,不管胖不胖都要节食,就不怕把自己饿出病来?”秋水嗔他道:“一看你就没谈过女朋友,不了解女孩的心理,没一个女孩会嫌自己瘦。”夏风露出一脸坏笑:“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你只管吃你的,我又不会告诉你男朋友你能吃。”
一抹晚霞立刻飞上秋水的脸颊:“我才不怕你告诉他呐,胖瘦是我自己的事,关他什么事?”夏风唉了一声:“嘴上不说心里话,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要不然你们没事折磨自己干嘛?”秋水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还会有这种大男子主义的想法?我们女孩可是为了自己感觉好才这样做的,谁会管你们的想法。”
秋水说这话并不完全是为了跟夏风抬杠,现在的女孩已与旧时的女子有所不同,即便是男朋友或老公不在乎她胖一点,她也会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这一点不管男人能不能理解,它都现实而执着地存在着,女人已经活得比男人更加自我和纯粹。夏风不敢再辩驳,否则他们之间好不容易融洽的关系,又会回到从前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赶到商场,公司派车将发放DM刊的员工送到各个社区,由朝阳和明月带队,员工统一穿着工装三人一组,遍布直径五公里以内,包括各大十字路口和菜市场。省内最大报纸的广告和区内所有报纸的夹页广告也都送到订户手中,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国贸东郊分店二期开业的促销活动。
很多顾客还马上赶过来了解具体的活动内容,有的甚至要求今天就开始,员工们都耐心地做解释。冀漂在天台上看见张霞领着一群人在对面朝这边张望,边说边指手画脚,看动作显得很急躁,李伟俯身跟她交流着什么,黑夜和星云站在旁边低着头不吭声,不一会她们急匆匆地往直营店里走,边走边掏出了手机打电话。
冀漂的嘴角往上一翘,心想这一阵下的苦功终于让她们手忙脚乱了,但不知道下一步的博弈又会有什么变化?外界首先打来电话的是茵蕾,她开口便笑道:“冀总,你有没有搞错,一个分店的二期开业要搞这么大的声势?竟然会在报纸上打整版广告,而且促销活动又翻新花样,钱总又把我们骂了一顿。”
接下来嘉洛找到他:“报社广告部经理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张霞要提前登广告,也想明天开业,我那兄弟跟她说不行,她还跟人家急了,说她要让钱总找报社的董事长,就国贸中心广告部的那一丁点业务量,还不到我的十分之一呐,人家会理她才怪。”冀漂笑了一下不无担忧:“钱总在商业上可不是小人物,报社总要给点面子吧?”
嘉洛把他的肩拍了一下:“你只管把心安安地搁到肚子里,你难不成忘了我老丈人是谁啦?要提面子钱总还差了点。”冀漂听了心安了许多,但一想到张霞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个性,心里还有点隐隐不安,不知道她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极端的办法,自己不得不防,免得功亏一篑,毁了多年打拼才有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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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洛当然能了解冀漂的担心,因为他很清楚张霞的个性,便尽量安慰他:“你别想得太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一定要坚信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如果这次张霞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老天都不出来主持公道,那就别怪我们以后灭神诛魔。”
第七十章 人生必须一搏
冀漂皱着眉叹了口气:“如果这次还不行,我就把店关了,和沈晴到农村种菜去。”嘉洛忍不住笑道:“算了吧,你以为谁都能把菜种好啊?那个活更不好干。”冀漂不禁心中感叹,现在这世道,想当个农民都这么难,农民的劳动力富余了,便进城打工补贴家用,简直可以说得上进可攻退可守旱涝保收。
再看看城中村改造,哪家补偿不在一百万以上,每年村上还按人头发钱,把城里人看得眼睛里都能滴出血来,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平常人是参不透这个世情的。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必须面对现实走好自己的路,冀漂明白这个道理,也正是这样去做的,人生必须一搏不给自己留遗憾。
夏风一直在营业场巡视,检查各个环节的工作,以免给明天开业造成疏漏。每当看见秋水忙碌的身影,心里便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自从昨晚一起吃过饭后,他的心一直被她牵着,秋水的如花笑靥从脑中总也挥之不去,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对她心动了,这种感觉不承认是不可能的,谁会连喜欢上一个人都搞不清楚呐?
他的内心同时也是纠结的,他可是对嫣然承诺要娶她的,虽然与她未曾谋面,但三年的网恋同样不能回避,他们都付出了太多真挚的感情,真不能说背叛就背叛吧?对自己的良心很难说的过去。但现在秋水给他的感觉与嫣然截然不同,是真实而又更加难以抑制的,看来虚拟世界跟现实还真的难以比拟。
后勤的管理人员全在二期帮忙,工作已经进入到抄写账本和拓标签,一切都显得紧张而又有序。下午从报社传来消息,张霞她们决定后天开业,这样还是比这边晚一天,冀漂的心里稍微安了一点,在他又一次把工作落实了一遍以后,心里还是不太踏实,便在营业场里一遍遍绕圈,大脑却一片空白。
当沈晴第N次遇到他忍不住含笑嗔道:“你能不能去办公室歇着?别在这一趟一趟的,把人绕得眼都晕了。”他看着沈晴隆起的腹部一脸关切道:“你才应该多休息,我现在浑身都是劲,根本就感觉不到累。”沈晴温柔地一笑:“我注意着呐,你儿子可乖了,他一点都没闹人。”说着露出只有母爱才会拥有的幸福感。
他还是劝沈晴去休息,在旁边的彬雪也连忙劝道:“就是的,你赶紧歇着吧,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马上出世的宝宝,别因为过度劳累有点什么闪失,那有再多的钱可都弥补不了。”沈晴一听这话不再坚持了,跟彬雪道了声辛苦便去办公室休息,彬雪嗔冀漂:“这也没你什么事,你还不赶紧陪着去?你还真把人绕得有点头晕。”
总经理办公室里,沈晴依在冀漂肩上,仰头静静地看着他。冀漂被看得心中甜泽翻滚,忍不住脱口而出:“沈晴呵,你怎么会长得这么漂亮?而且还会跟了我,有时候想起来我都不相信这是真的,真有那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沈晴的脸颊瞬间姹紫嫣红:“我都跟了你十几年啦,孩子都快有了,你还说这种话?”
冀漂轻抚她的秀发:“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渴望不可及,哪知道命运这么眷顾我,竟然能让我和你相守,我在梦里都经常笑醒,但我却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上天眷顾了我,对你却不公平,我一想到这些就恨不得让自己去死。”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充满了痛楚的悔恨。
沈晴马上伸手捂住他的嘴:“我不许你说这种话,我既然跟了你,就一辈子都是你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从不怨天尤人,更从来没觉得你欠过我什么,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全都因为我……”沈晴的眼中充满了深情,轻轻搂住冀漂的脖子凑近他的耳畔,声音极近娇柔:“爱你。”
幸福从冀漂的心中喷涌而出,瞬间遍布全身,他紧紧拥住沈晴,尽可能贴近她,感受她身上的温暖,也把自己的浓浓爱意传达给她。他们就这样彼此依偎着,周围飘逸着炙热的情愫,世界仿佛已经不存在,只能听到心跳的共鸣声,他们虽已是多年的情侣,但是在感情交流上很少会这么直白,一直比较隐忍含蓄。
今天沈晴说她并不记恨冀漂,而且之所以能承受这一切痛苦,全源自对他的爱。冀漂在上初三的时候,沈晴便是他心中的女神,他总觉得他们能走到一起是自己的侥幸,他初次向她表达爱意时,沈晴曾经拒绝过他,后来沈晴被英伦抛弃,他是在嘉洛一帮朋友的极力撮合下才得以圆梦。
他一直认为他在沈晴的心中是英伦的替代品,是在沈晴痛苦而需要安慰的时候乘虚而入,完全是命运眷顾他而已。现在沈晴能情真意切说出爱他,怎能不让他心中狂喜?其实这完全是他在沈晴面前不自信的表现,不敢了解沈晴的内心世界,女人跟男人有所不同,并不是得不到的那个是最好的,而是放不下她的那个才是最让她钟情的。
女人比男人更懂爱的真正含义,在少女时对爱的单纯憧憬过后,她们知道爱是需要双方共同投入和呵护的,不爱自己的人绝不值得留恋,而男人们在这方面是贱的,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有时候纯粹是占有欲在作祟,哪还管她身在曹营心在汉,只要用强势得到对方就好,结果就导致一些心有不甘的女人红杏出墙。
冀漂虽背叛过沈晴,造成的伤害也几乎毁了她,但是冀漂的心里没有一天放下过她,这不仅仅是沈晴坚信这一点,而事实也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