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旺镇之内,街上行人稀少,数万人的大镇却显得甚为凄凉,而数十名色目兵士在一名百户的带领下却押着十数人从商羽车队旁经过。
丁十七此时则从后面地一辆车中跳下,跑到商羽面前说道:“商管事,这龙旺镇我很熟!前面便是我们要打尖地福兴客栈,说来也巧,那位掌柜地还是福地客栈掌柜地亲兄弟。”
商羽点点头道:“好!那你头前带路,两个多时辰了,二小姐想必很是劳累!我们早些歇息,明日好早些赶路。”商羽眼尖,那十多名被抓之人均是衣着不错之人,明显是镇上有些身份之人,只是目前头发散乱,有些狼狈罢了。
丁十七听后立即便答应一声,一溜小跑便顺路而去,这小子虽然体质瘦弱,但跑起来腿脚却很快,转眼间便消失在前方街道拐角处。
商羽随着车队缓缓前行,心中却想道:“色目人一向抢掠成风,只是因为我们有官府地路引,这才暂时没有动,今晚歇息,明早可要早些上路,否则可难保这些番邦后裔不会见财起意!”
波斯色目士兵向来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在闽中一带本就名声不好,若不是因此,鲁氏家族也不会连人带产业都迁出泉州。
不多时,车队便来到镇子中心处地福兴客栈前,便见得丁十七正笑嘻嘻地站在客栈门口,身后正站立着一位身材圆胖地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两名伙计。
“您就是商管事,早便听小丁提起过,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有为!在下孟述见过商管事。”这位中年男子马上便向马上的商羽行礼说道。
商羽马上便下马来,抱拳行礼说道:“孟掌柜客气,商羽年纪小,可当不起您这般礼节!我护送我家小姐路过此镇,还要烦劳您让伙计将车队安排到院中。”商羽年纪虽小,但见到对方如此有礼,自然要应付一下。
只见孟掌柜立即向身后的两位伙计低声吩咐数句,那两名伙计便立即走上车队前方,自去将车队按顺序迎入客栈院中。
商羽继续说道:“丁十七,你与众家丁与镖师轮流三班在院中守护马车,孟掌柜,将最好的房间为我们预备十五间,特别是为我们家二小姐要间位置最好地房间。”那些价值数十万两的财物,自然时刻不能离人。
“商管事请放心,我与孟掌柜已经说好了!”丁十七笑着说道,此次出行,丁十七甚为高兴,那是因为他祖籍便是扬州。
此次商羽采买房五名伙计尽数随他出行,这也是商羽为了便于使唤才特意如此,鲁府中只留有百来人,自是不需要如此阵容庞大地采买房,只需鲁财一人兼差便可。
孟掌柜也是点头说道:“我亲自为您带路好了。”鲁府二小姐出行,那想必这次客栈又会进项不少,孟述自然是欣喜非常。
便在这时,鲁宛被莹儿扶着从车中走了下来,缓缓行到商羽面前,脸色平静如水,深深看了商羽一眼,却不说话。
莹儿这时则脆声说道:“商管事,小姐有些累了,想先进去休息片刻!房间有无准备好?”她说话时,脸上的雀斑跳动起来,本来是缺点之处,却凭增几丝活泼之意。
商羽点点头,望了鲁宛一眼,心中不由一惊,鲁宛的表情实在是太平静了,一路上在车厢中也没说话,此时也一言不发,只是他还要安排诸多事情,暂时却不能陪鲁宛。
“孟掌柜!请你先引二小姐进入客栈,我还要将车队中事安排一番!”说话间,便让在一旁,示意孟掌柜引鲁宛主仆二人入内。
“二小姐!来,您请!天字一号上房可是您父亲鲁老爷当年住过的。。。。。。”孟掌柜立即便在圆脸上堆出笑容来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做出相请地姿势。
鲁宛在莹儿的扶持下向客栈内缓缓走入,听到孟掌柜如此说,这才发出声音问道:“我爹爹曾经在这里住过?那是什么时候地事?”
“那可有年头了,当年我爹还是这里的老掌柜,我们家还没在泉州城里开客栈,大概是十多年前吧!那时候鲁老爷可真是年轻,而且文采与身手都极好,他与夫人。。。。。。”余下地话,商羽便听不到了。
商羽转过身来,注视着车队从客栈一侧的大门向院中缓缓按着次序走入,心道:“此去周庄,路途遥远!每日里当须兼程赶路,晚间则在有官兵驻扎之地住宿,否则这数十万两的财物必会引人注目。”
丁十三这时才在商羽身边说道:“商管事!我听孟掌柜说,方才在路上被抓起来的是与那赵清万户相交不错的镇中乡绅,押到镇外便要砍掉头颅呢!”听他说话,好似浑不在意有人要被砍头。
商羽听后不由大吃一惊,急忙问道:“这是为何?”那赵清他可是见过的,在屠村后为李家村死难地村民主持公道,而且在龙旺镇甚至在泉州城中都名声不错,便是色目人想要立威,也不应该如此地,他难以理解,当下才如此问道。
“商管事,详细地事情不清楚!只是那赵万户此时风闻已成为泰州义军中的一位将军,所以这些色目兵士才会抓与他有关地人。”丁十七说道。
“怎会如此?那赵清万户不过才离开泉州数日,如何会投到泰州张士诚麾下?”商羽立时如听到世间最大的奇闻一般,瞪大了眼睛说道。
他可是知道,赵清乃是元惠帝亲点的武状元,而且还是襄兰儿郡主最为信任地将领,此人明明是带在大军北上去山东,此时居然会率领万多名兵士投入张士诚地军队,这可是商羽无法想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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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韵 第二十六章 … 惊闻(2)
“二小姐!商管事来了。”莹儿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正有些心神不定的鲁宛听后,立即转头望去,见商羽正在门口微笑站立,这才说道:“知道了,你去沏两杯好茶来,我有话与商管事谈!”
小莹听后立即应声离去,商羽则缓缓走入屋中,向鲁宛施了一礼,然后才问道:“二小姐,不知您召唤商羽何事?”
鲁宛脸色显得有些激动地说道:“木鱼,你先坐下来,有件事我想求你去办,希望你能答应!”
商羽依言坐下,但听到鲁宛的后半句话便不由一愣,问道:“二小姐,您有何事?只需言明,商羽自当竭力去办。”
“我们可否在这龙旺镇多住两日?我想回到泉州办件事,你能答应我么?”鲁宛很认真且带着恳求地语气说道。
商羽大为不解,立即带着疑问道:“二小姐!你又要做什么?此次您要前往千余里外的周庄,这才行得数十里路,您便要车队停下行程,这是何道理?”
商羽此时心中很是担心,怕鲁宛又有新花样要弄,那将会成为送嫁车队地大麻烦,何况方才丁十七在客栈2门口所说赵清之事,涉及到一路上的安全问题,通往周庄路上已经成为危险之地,一路上各地匪患在近月中始终不断,皆因那张士诚在泰州举事之故,因而各地都在响应。
而若是回往泉州,照师傅所说,色目人的义兵万户若是发现鲁氏家族全迁,必会迁怒于鲁宛,而若是在两日内远离泉州府,那便自然无事,鲁氏族人若是不在,想那义兵万户还不至于拿商号店铺中的人出气。
“木鱼,我听那孟掌柜说,在十二年前我爹爹与娘亲在此地居住过,那是我娘亲失踪前地事情!”鲁宛此时说话时,眼睛中开始出现一团雾气。
商羽听后心中却更加奇怪,不由问道:“那十多年前的事情,您还说什么?”想必是当年鲁宛母亲之事勾起鲁宛地伤心事,但这为何会令鲁宛想要回泉州城中?
“那孟掌柜说,在那次之后,也就是一个月后,我娘曾经单独住到这家店里来,然后半个月后孟掌柜便听到我娘丧事地消息,但当时我娘单独住到这家店里的时候,已经是失踪半个月后的时间!”鲁宛眼中缓缓流出泪水说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娘不但没死,而且当年被匪徒劫去地事情也不存在?这怎么可能?”商羽立即吃惊地站起身来,鲁宛母亲当年是以患病身亡地理由下葬地,外人根本便不知她是失踪地,而龙旺镇这位客栈掌柜无意中说起当年之事,居然显露出如此地事实,这令商羽顿时心中大奇。
“我娘单独来这里时,虽然乔装打扮!但孟掌柜当时看得很清楚,而且我娘那天还在入住时打了手押,当年地账薄孟掌柜也拿给我看过,那的确是我娘地笔体,我爹爹有许多与我娘一起写就地诗词,我识得那确是我娘地笔体。”鲁宛见商羽并不相信,便缓缓地说道,眼中再度悄然落下泪来。(注:古时住店,单身客人在客栈中在账册中签字备查名为手押。)
商羽听到这里,只觉得一种诡异地感觉涌上心头,心道:“鲁宛的母亲并没有被匪徒绑票,而且在失踪半月后单独出现在这座客栈之中,而且还乔装打扮,难道当年她父母之事另有隐情?”
心中虽然如此想,却并没有再发出疑问。
因为鲁宛再度说道:“那天我母亲入住后,孟掌柜在午夜时便听到客栈楼顶有刀兵之声,似乎有许多人在房顶嘶杀,当时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出来,第二天一早,孟掌柜便发现我娘不在了,只留下一锭银子在屋子中,而院中与房顶上却有些血迹,真的不清楚,当时出了什么事?”
“事后,孟掌柜不敢说出我娘的身份!向官府声称是匪徒行劫时在客栈顶部经过。这件事便是这样,我想回城去到允贞寺,向那净难大师问个清楚,我娘当年是如何失踪地,净难大师说当年曾经亲眼看到我娘被贼人掳去。”鲁宛缓缓说到这里,泪水更是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听到这里,商羽心中登时起了一个大大地问号,立即便站在当地问道:“二小姐!既然孟掌柜当年知道你娘之事,为何不去泉州城中向你爹说知?当年鲁氏商号的名气便不弱于如今,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当时的孟掌柜还只是名伙计,这座客栈是老掌柜掌管,他一名小伙计如何能做得主,便是有闲时,城中已经发布出我娘地讣告,方才进入客栈之后,这位孟掌柜见我才无意中提起此事!”
“木鱼!我想我娘应该还在人世,听孟掌柜说,我娘当时还带着一把长剑,我的印像中我娘也会些武艺,只是那时年幼,记得并不清楚!”鲁宛说到这里,不由拿起手帕擦拭起脸上泪水,然后用那略带红丝的眼睛望向商羽。
商羽听后,怔了半响,这才说道:“二小姐!既便是真地,我也不建议你跑回泉州府!第一,鲁氏全族与商号经略全数迁移太仓与扬州两地,色目军队这两日便将入城,从我师傅那里得知,色目人掌握全城后,必会对我汉人各商号进行打压,而鲁氏商号则首当其冲,这也是老爷将钱氏迁出的本意。”
“第二,时间过去这么久,也不必急于一时,可修书一封,让我义兄李管事代为询问那位大师!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跑回泉州,并不一定能找到令堂,反而会闯出祸事!”商羽是经过思索后,才说出这种办法。
十二年前的事情,仅凭那孟掌柜地捕风捉影之辞,便令车队停下来陷于险地,那绝非上策。
“不!木鱼,如果你不陪我回泉州,我便是走也要走回泉州府查明此事,你不会明白自小失去娘亲地感觉,并且与爹爹长年不能交谈地痛楚地。”鲁宛见商羽根本不赞同她的话,立即便站起身来说道,并做势向外走去。
商羽立时便急了,若是鲁宛单独趁夜赶返泉州城,便是不算路上色目兵士地盘查,但是碰上野兽,她也会陷入险地。
他一把便将鲁宛拉住,并且怒声说道:“小宛!你又要胡闹,你为何就不能理智些?”商羽平时也只是在嘴中将鲁宛称做二小姐,实际上在心目中他深受刘兴宝的影响,便是皇帝老儿或是传说中的神仙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将对方看得高人一等。
此时一发怒,便再次喊出了“小宛”两字。
听到商羽这“小宛”两个字,本待挣开商羽手臂地鲁宛停止了挣扎,眼睛直盯着商羽说道:“木鱼,你又叫我做小宛了,你可知这样很无礼么?”
“无礼?小宛,我很无礼么?你又有哪一样像位大家闺秀?又哪里守礼?”商羽气愤地说道,并且一把将鲁宛按坐于椅子之上。
鲁宛听后,呆怔数息后,忽然哭出声来:“是!我不配做鲁家的二小姐!你愿意叫我做小宛便叫好了,我马上便要嫁给表哥了,你以后想叫也叫不成了,你这只死木鱼!我的身体被你碰过了,我又如何能嫁给表哥?你这死小贼!”哭声并不甚大,但那哽咽地表情似乎很是酸楚。
乍一听到鲁宛这番话,商羽犹如被雷击身一般,登时便呆立在那里,双手还按在鲁宛双肩处,听到鲁宛这番话,便是傻子也能听出鲁宛话中的含义。
“怎么可能?这位鲁家二小姐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她不能嫁给他表哥,竟然是喜欢上我了,难道便是因为我对她那种轻薄之举而致?”商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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