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这三个字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出口,等问出来时,连他自己都诧异。
秦烟看他,撇了撇嘴。
“私人恩怨。”
四个字简单明了,莫名,让战东野有些好奇。
可他的性子不允许有这么滑稽的情绪存在,没错,对于战东野来讲,他的人生像是机器一样周而复始。
这样太人性化的情绪,真的和他不太搭调。
只是才见了秦烟几次面,就……
或许,真是她太年轻,太有朝气,这样活力,是三十四的老男人早就忘记的感觉吧。
战东野将一切都归结在秦烟的小小年纪上,根本无心察觉,有些事,已经像是一颗种子,轻轻播种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是悄悄蔓延开来。
秦烟不知道战东野此时的小心思,所有注意力都在刚刚走进去的那个男人身上。
不知道,爸妈会怎么应对他。
霍岑西,一个让人,想恨,又恨不起来的男人!
……
战老爷子的气色看起来还好,手术完成的不错,老人家生了病都不想在医院里耗着,家里什么仪器都有,还有私人医生,也算方便。
瞧见霍岑西来的时候,战栋不由得蹙了蹙眉。
“孩子,你这是喜事加身,何苦来这晦气的地方?”
老人家到底是讲究多,让霍岑西有些无奈。
“老爷子,要不是夏楚还在坐月子,也想要一起来看您。
哪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说法?”
霍岑西的话让战栋笑了笑。
“霍荣英这小老儿有福气,如今是有好字加身,容光焕发的很。
你媳妇也是个好姑娘,一定得好好对她。”
战老爷子的话让秦家夫妇皆是心里一痛。
只因为他交口称赞的那个人也是他们秦家的女儿。
现在这情况倒是让人心思更焦虑。
演戏这样的事,他们都是新手,稍不留神就露出破绽来。
就像现在,那种眼神让陆念北都觉得有些玩味。
“什么时候,要是我也能抱上孙子,就好了。
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
这句话正好被刚上来的秦烟和战东野听见。
小女孩脸皮儿薄,他们连夫妻之事都没有过,怎么能生出个孩子给老爷子完成心愿?
站在门外,看着虚掩着的门,秦烟是进退两难。
反倒是战东野自如的推开门,仿佛没受到任何影响似的。
“小烟,来,爸有话想跟你说。”
看着门打开,战栋瞧着秦烟站在那,亭亭玉立的模样,让他惶然想起,自己当年和妻子相识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如花的年纪。
可惜,红颜早逝,他还没来得及让她幸福度过一生,就……
秦烟有些无措,直觉老爷子说的话可能会给自己造成很大的负担。
腿像是灌了铅似的走不动。
战东野转头看她,那张小脸充满不安,下意识的伸出手,拉过她。
那只大手轻易的就将她的小手裹住,暖暖的温度让秦烟的心不平顺的跳起来。
“爸……”
秦烟看着老爷子,讷讷的唤了一声。
“丫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这样的年纪,让你嫁给东野是委屈你了。
他比你大很多,为人木讷,不解风情。
可是爸爸跟你保证,他一定会是个好丈夫,会好好对你。”
老人将枯瘦的手伸出去,让夫妻俩的手彼此交握着,语重心长的说着。
“爸”
战东野开了口,却被战老爷子一个眼神给制住。
这个混蛋小子,自己要是再不给新媳妇儿说些好话,怕是就让这么好的丫头跑了。
秦烟来北京一直都呆在霍家,婆家的门一次没登过,他不是傻子,什么意思还能不明白么?
还不是自家小子做的不好,不然人家怎么可能不来?
“丫头啊,能不能答应爸爸,好好和东野过日子,多给他机会,你们好好的?”
长辈,向来是秦烟的弱点。
只因为从小到大,家里的教育便是这样。
本来坚定不移要和战东野分手的决心,因着老爷子的三两句话,就变得动摇起来。
“爸,我——”
“行么,丫头?”
这么和蔼的语气,让秦烟一下子就想到自己的爷爷。
她哪里忍心说不呢?
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
而这个点头,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她并不知道。
战栋开心的不得了,看得出心情很好。
战东野本来是不希望被家里束缚的人,可是,这一次老爷子大病,让他顿时软化了很多。
毕竟……
这世界上,他也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
如果不在乎他,还能在乎谁呢?不管怎么样,也要让他现在能过的舒坦才是。
霍岑西看着这一幕,心里多少有些感触。
很多事像是电影一样一幕幕的从眼前走过。
目光落在秦家夫妇那里,不由得,有些愧疚。
在夏楚这件事上,他真的太过自私。
但是,他不后悔。
再让他选择一次,也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
从战家出来的时候,与秦家夫妇同行,秦烟这个新媳妇儿自然要留下的。
虽然小丫头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到底是秦家的儿媳妇儿。
王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岑西,更是不知道自己说什么的好。
现在的身份太过尴尬,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我有些事想和二位谈谈,不知道,方便与否。”
秦朗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霍岑西。
“好,我们的确需要好好谈谈。”
三个人找了一处清静地,郊外风景不错,也没有什么人,他希望能在一种比较平和的气氛下进行谈话。
“首先对于之前的事,我向二位道歉。”
说着,深深的给两人鞠了一躬。
王惠连忙上去扶他,语气有些焦急。
“你不这样,我们其实并没有从心里怪你的意思。”
“我一直知道这件事,却选择了隐瞒。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自私的结果。”
霍岑西不避不让,将所有事的责任揽了下来。
秦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有些安慰。
他的女儿没有所托非人,有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意味。
“这些事,再追究其实也没什么有意义。
我们的想法很简单,等情况稳定了,就各归各位。”
最后这句话,秦朗的态度很坚决。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态度,只是,霍岑西却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他太了解夏楚,一旦事情被拆穿会发生什么,只是想象就已经难以承受。
“二位,今天,我是来请求你们的。”
说着,霍岑西扑通一声跪在了秦家夫妇面前……
ps: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希望家里有考生的可以考出好成绩~加油!
☆、V226 从实招来,你刚刚干嘛去了?
这个举动,愣住的不仅仅是秦家夫妇,还有在车上等着的陆念北。
俊逸的脸上满是震惊,仿佛瞧见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
他二哥,给人下跪?
是眼花了么?
如此想着,陆念北抬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铌。
直到,那眼睛疼的陆念北差点掉了眼泪,才终于肯定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只是,为什么?
霍岑西跪在那,ting直了腰板,目光淡然的落在面前的夫妇二人身上桊。
“我求二位将夏楚的身世一辈子隐瞒下去。”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秦朗。
他上前要将霍岑西扶起,可是霍岑西这样倔强的男人,今天已经做了这样一步。
若是不得到满意的答案又怎么肯善罢甘休?
“如果二位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秦朗愣住,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妻子。
“你这样是在为难我们。”
王惠的嗓音哽咽,一想到不能认回孩子,那种痛,旁人是体会不到的。
“我知道二位的心情,可是,我想,你们最后还是会考虑夏楚的处境才对。
她虽然看上去活泼开朗,很坚强,总是给别人温暖,希望。
可这样的人一旦心里的那根弦绷断了,后果如何,我们心里都知道。
夏楚承受不了这样的变故,就算她本来的身份的是秦家千金也不会让她有丝毫任何改观。
你们也不会想要认回一个每天生活的不快乐的女儿回到身边。
对她来说,肖明兰为她付出了很多,在她心里,对母亲的认知也只有她,一旦有一天她发现连自己好好生活的动力都变成一个谎言,欺骗,夏楚,会崩溃的。”
霍岑西的话让王惠愣了好久,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
“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我们和夏楚的事,是整个秦氏家族的事。
霍岑西,你不要太过分!
徐曼的事我们已经算是放过一马了,现在还要用亲情来绑架我们?
你的心思我很明白,所以呢?能补偿我们二十多年的痛么?
试问,今日是你,你该如何抉择?
本来我以为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
你——”
“别说了。”
王惠淡淡的打断了丈夫的话,哑着嗓子,声音都在发抖。
“老婆”
“不认了。”
秦朗愣住,看着王惠,以为自己刚刚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女儿,我们不认了。”
“老婆!”
王惠抬起头,眼睛红的不像样子。
“什么都没有我女儿重要,如果,真的像霍岑西所说,那么认回女儿却让她不开心,这样,又如何呢?
秦朗,我想要看见她开开心心的样子。
只是这样而已。”
秦朗一向温和,可是见到妻子如此,忍不住将仇恨的目光落在霍岑西身上。
“你满意了么?”
一字一句,像是利刃将霍岑西的心剖开。
他怎会不知道这感觉多痛?
试问,今日倘若有人将他的孩子换走,二十年后得到孩子的消息,他会如何做?
将心比心,他不是不明白。
只是,太无奈。
“对不起。”
“谁稀罕你的对不起?
霍岑西,你太残忍了。
你的跪,我们承受不起。”
秦朗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拉着妻子离开。
而王惠早就哭的不成样子,眼泪簌簌的流着。
陆念北见状,从车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将霍岑西扶起来。
“二哥,怎么回事,你和秦家有什么事么?
你怎么会——”
霍岑西站在那,像一尊石像,一言不发,就连膝盖脏了也无心理会。
脑子里都是秦朗的那些话。
“念北”
“嗯?”
“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陆念北被他这个问题问傻了下。
“二哥?”
“我觉得我真的是个很残忍,很自私的人。”
“二哥……”
“啪”!
霍岑西忽然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吓了陆念北一跳。
“二哥!”
“啪”!
又一个巴掌落了下去,眼看着第三个要落下去的时候,被陆念北给拦了下来。
“二哥,你疯了?”
“我是疯了。”
霍岑西感觉不到疼,也许是心里太疼了。
疼的让他有些麻木,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有痛感。
王惠的眼泪就像是火舌烧着他,那句,我们不认了,是怎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说得出口的,他哪里会不知道?
“二哥,你到底怎么了?
有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何必要这样折磨自己?
这一点都不像是我认识的霍岑西!
霍岑西,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窝囊?
是啊,现在的他,真的是好窝囊。
兄弟俩坐在草地上,霍岑西将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话,一一向陆念北说出来。
饶是陆家那样复杂背景出来的陆二公子也是怔愣的片刻。
“我的天!
嫂子是秦家的人?而这一切竟然是徐曼的杰作?
怎么会这样?这……”
“本来,我以为一切都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过去。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想要掩盖一件事,就需要用越来越多的谎言。
而纸始终是保不住火的。”
陆念北不由得一声叹息。
“二哥,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虽然,确实有些残忍。
可是嫂子的状况,一定会接受不了,到时候只能是闹的更加不可开交。
更何况,有徐曼那个么玩意儿挡在中间,秦家更是对霍家有很多想法。
保不齐还以为你是为了粉饰太平,拿嫂子当借口。”
霍岑西蹙眉,觉得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方面。
他只顾着夏楚,竟然忘了,秦家人要是这样想的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