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那你怎么没走？
答：我不想走。因为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问：后来呢？
答：我劝他们别干傻事，如果他们再不听，我扬言要报告政府。
问：那你为什么又没及时报告呢？
答：我拉着毛公牛不让他走。我正要去报告，他突然用手掌击打在我的脑后部，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问：你能确定你是被人用硬物击打了吗？
答：不能确定，只是一种感觉。
问：你感觉到什么样的硬物击中了你？
答：不知道。
问：你看见使用硬物的人了吗？
答：没有。
问；你与卢平的关系怎样？
答：那人性格孤僻不合群，大家在一起连话也很少说。
问：卢平在监室表现怎样？
答：还不错。他虽是孤儿一个，但对政府还是拥护的，从不乱说乱动，不像鳖三和毛公牛。
问：你怎么知道他是孤儿？
答：他自己在监室说的。
问：听说你与鳖三和毛公牛平时很谈得来，他们什么时候有脱逃的想法的？
答：这我就不知道了。
问：你听说过2号“野狼”和“五朵梅花”吗？
答：听说过。
问：听说过什么？
答：听说2号“野狼”是1949年12月蒋介石政府在迁都台北前任命的“西南反共救国军”的特派员。而那“五朵梅花”则是2号“野狼”的贴身警卫。
问：听说过2号“野狼”潜伏在何处吗？
答：具体不知道。只不过有的说在西昌，因为西昌是蒋介石的军事大本营；又有的说在台湾，因为台湾是蒋介石的政治大本营；还有的说，2号“野狼”在剿匪中被共产党打死了。
“好吧，今天就谈这些了，你有情况随时向政府报告。”
“好！好！好！”
周宗迅被押了下去。
“真是个老狐狸！”曲比阿木愤怒地说。
“走吧，马上召开案情分析会。”李小东边说边走出了审讯室。
7
那夜鳖三和毛公牛趁着天还没亮，满怀恐惧的心理一路狂奔来到一个叫缸窑的地方。这时两人都感到很饿，忽看见前面有一家店铺，见左右无人，就走了进去。
“老板，有什么吃的，给我们来点。”毛公牛低着嗓子说。
“对不起，客官！我们只有小吃、卤牛肉和白酒。”老板和颜悦色地说。
“那就来两斤卤牛肉、一斤白酒，再来四碗羊肉米线。”看样子鳖三也是饿极了。
老板转身欲走，毛公牛叫道：“老板，再来一斤白酒，米线要大碗的。”
“要得。”老板一边答着话，一边走向灶台。
这时，从店铺的小路上，走过一队巡逻的解放军战士，鳖三和毛公牛忙将身子背向解放军。
老板王老五见两人坐在那里，就对着他们搭着话：“听说城里跑了犯人，城墙上贴有通缉令，解放军到处都在追捕，刚才那队解放军就是我们这一带的巡逻队，他们可捉了不少的土匪。”
鳖三和毛公牛惊诧地对视了一眼，鳖三忙说：“解放军真了不起，他们是人民的大救星！”
“小兄弟，你真会说！来来来，酒菜好了，边吃边说！”老板一边热情地说着话一边在桌子上摆酒菜。
鳖三给毛公牛满满地盛了一大杯酒：“来，兄弟，我敬你一杯，祝我们旗开得胜！”两人一饮而尽。
毛公牛忙给鳖三盛满酒，两人大口吃起了牛肉来。
“他妈的，这牛肉真香啊，要是我这一辈子天天有这牛肉吃就安逸了！”想起在共产党监牢里过的那些日子，毛公牛就不是滋味。
“兄弟，快吃，这里离城不远，不是久留之地，说不定巡逻队一会儿就来了。”鳖三一边提醒毛公牛一边加紧喝酒。
“兄弟，我看我们俩在一起很危险，随时可能被共产党逮个正着。不如咱们就此分手，我从德昌、米易、盐边、渡口沿螺髻山西面入云南到缅北，你从普格、宁南、巧家沿螺髻山东面到云南，万不得已，你可以顺金沙江而下到雷波一带，那里说不定有李弥的部队。”鳖三用眼睛的余光盯着店铺老板和店铺外的小路上，低声对毛公牛说。
“好吧。不知我们今后何时才能见面？”毛公牛有些恋恋不舍。
“好男儿志在四方，总有见面的机会的！”鳖三几口酒下肚，为毛公牛壮起了胆。
“周宗迅介绍我们加入了国民党，他为什么有机会不逃走呢？那监狱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毛公牛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已经计划好的事，不知他为何临时变卦？”鳖三也不得其解。
“有人来了，快走！”鳖三看见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不由自主地用右手握紧藏在腰间的手枪，毛公牛也用左手握紧藏在腰间的手枪。手枪是山洞里的人送给他们的。
“回来了！”老板用笑脸迎到。那女人没说话，只是用眼看了鳖三和毛公牛几眼。
原来是老板娘，一场虚惊！
“老板，结帐！”
“好的！”
结完帐两人急忙走出店铺，向各自的方向奔去。
望着远去的背影，老板娘像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这俩好面熟！……哦，想起来了，那俩就是城墙通缉令上的逃犯！……王老五，快……快……快去报告解放军，刚才吃饭的俩是逃犯！”
王老五飞快地向城内跑去。
8
在大规模进行镇压反革命的高潮中，西康省委颁布了取缔反动会道门的命令。此时全省有*、九道宫、还乡道、圣贤道、一心堂、普济会、白莲教等几十种。解放前，封建会道门头子利用扶乩、念咒等封建活动帮助敌伪，捕杀抗日干部；解放后，他们仍然利用“下神”、“念咒语”“看病”等形式，说天道地，蛊惑群众，进行暴动。道众们不仅砸毁军车，烧毁政府公房，而且还密谋攻打区乡政府，杀害中共干部和革命群众。解放初期军管会虽则发布了敌特、反动团体、反动会道门应主动到人民政府主动登记的布告，可少数顽固派仍继续与人民为敌，反动会道门首领和一些死不改悔的道徒暗中与敌特和反动团体勾结，从事颠覆新生红色政权的勾当。
一日，侦讯科长李小东在审讯天门道道主时，道主交代他系国民党安徽省保安司令部派令，番号为“反共剿匪卫民军”。道主还供称他于1949年8月由国民党从安徽派往西南任天门道主，以实现蒋介石“政治台湾，军事西昌”的战略。他们利用道会门迷信组织，进行秘密和公开的反新生政权的活动，该会下设24个坛主，有道徒5000余人，有严密的组织系统，设有总队、大队、中队、分队、小组若干，委任有师长、团长、营长、连长。在搜查道首驻地发现有：大印、道会宗旨本、传道本、道牌子、铜证章、道令符、证件大印、委任状。
根据镇压反革命的指示，全省逮捕了道首158名，会首登记并声明退会的300余名，退道的会道徒5万余人，取缔坛堂300余座。
牛剑和李灵正在看守室清监，一名曾任天门道会下面的师长说有重要情况向看守所报告。牛剑将其带至办公室，那人神秘地对牛剑说，领导天门道会的头目是一个代号为1号“野狼”的人，因为天门道主经常以1号“野狼”的名义传达他们行动的指令，包括逼死道徒、炸毁铁路、抢劫公粮、攻打监狱和看守所……
牛剑和李灵引起了高度的重视，决定以天门道主为突破口，查找1号“野狼”的踪迹！
9
春季到来，冰雪融化。
天刚黑，何敬得令依计率部进攻砥平里。部队先架炮轰城，后令步兵冲锋。城内敌军据住要点，用炮火猛轰志愿军阵地，又令坦克出城，迎接我军步兵。双方短兵相接，厮杀至半夜，我军折兵二三成人马，却不能越雷池一半步。到了下半夜，何敬又率部赶到砥平里城外架炮攻称，谁知又遭城内守军优势炮火回击。恶战至天明，部队损失惨重。
张静茹率卫生队冒着炮火抢救伤员，见战士们满脸髭须，十分疲惫，或头缠硼带，或臂缠救护包，身上衣衫，更如丝如缕，破烂不堪。
原来这砥平里是一个扼交通要道的小镇。沿铁路西行50公里便可跨越汉江到汉城，再沿铁路向东南行50公里便是原州，正东方面，距横城只30公里。北去50公里，左跨洪川江，可通加平，右跨洪川江，可通春川。敌人据砥平里，西可威逼汉城，东可屏护横城、原州，北可直取加平、春川。我军若得砥平里，便可将敌中路、西路两支军分开，使敌西路孤立，中路横城亦成孤城，那时若我军左取原洲、右取水原，则敌西路、中路10余万人，便插翅难逃。
这美国将领李奇微岂是等闲之辈！他早已看出这砥平里的玄机，故布置的守城敌军，不但有法军、荷军、美军骑1师等部各一个营，还有美2师一个团，并坦克、炮兵若干，总兵力在6000人以上。
我军将士夜间进攻受挫，决定他日再攻。战斗令一下，一齐奋勇争先，岂料未冲到城外，敌人的炮火如弹雨扑面而来，我军死伤无数。何敬右腿被敌抢弹击穿，昏倒在地。
“何副连长！何副连长！”张静茹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喊着何敬。
半个小时后，何敬才醒过来。
望着夤夜后撤的部队，望着那华川水库汹涌直下的洪水，张静茹从沉思中猛醒过来。她想念远方的父母和姐妹，更想念秦梅和牛剑那些战友们，她多想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后方的亲人们：自一月底以来，侵略军为了挽救战局，集中大量兵力，向中朝人民军阵地发动冒险进攻，我军采取机动灵活的战术，在大量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后，主动撤离汉城。后又经过二破临津江之战、水原－汉城保卫战、汉江南岸阻击战，我军歼敌78000人，并将敌阻于三八线附近……
“张护士长，你好！”数日后，何敬微瘸着右脚从战地医院走了过来。
“何副连长，腿好些了吗？”
“好多了，再过一段时间又可以上战场了。”
“你负伤的事告诉给秦梅姐了吗？”
“没有。我怕影响他的情绪和工作。”
“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张静茹思念着后方的战友。
“但愿他们一路都好，因为他们那里也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啊！”何敬无限地感概着。
10
夜晚，案情分析会在公安处刑事侦查室紧张地进行着。伍忠副处长、丁春副大队长坐北朝南地坐在主席位置，李小东科长、牛剑监狱长兼看守所所长牛剑、秦梅副科长、曲比阿木侦察员、李灵、仲贵分坐在桌子的两边。
伍忠看大家都已坐下，等待他们发言。他对旁边的丁春说“开始吧！”丁春看了一下参加会议的人员都已到齐就说：“好吧！”
于是伍忠首先发言：“同志们，003室脱逃案发生后，除鳖三和毛公牛负案在逃外，我们已对该监室的其余几位罪犯审讯完毕。审讯笔录在此，大家先认真看一看。看后大家根据平时掌握的线索，请发表对此案的看法和见解。”
大家接过伍忠副处长顺次传递过来的审讯笔录，认真看了起来。
伍忠见大家都已看完：“仲贵同志，发案当晚是你在监狱值班，请你给大家讲讲当晚的情况。”
这仲贵是解放后留用下的看守人员，一副很憨厚的样子。他干咳了两声：“那晚，我值夜班，天刚黑，我在巡视时听见003室有嘻嘻哈哈的笑声，我从窗户看，是高平平和夏瘦瘦在与鳖三和毛公牛说下流话，我立即制止了他们。约在十点左右我突然想起003监室的罪犯平时常向我反映罪犯卢平与本监室的犯人相处不好，我就把罪犯卢平提押到值班室对他进行个别谈话，要他学会与同室的押犯和睦相处，要看到别人的长处，要学会反省自己。……喔，对了，在我去提押卢平时，他还不想出来，他问我这样晚了，提他出去干什么。我说提他出去进行个别谈话，他才勉强跟我走了。大约凌晨我将谈完话的卢平押送回监室，我刚把门打开，突见后墙上有一个洞，周宗迅倒在墙洞边。我大声喊003室的犯人的姓名，都没有人答应我，我仔细一看，都睡着了，但少了鳖三和毛公牛。我赶紧鸣枪报警，我记得是牛剑监狱长最先赶到了现场。”
“看来，若果不是仲贵那晚突然想起提审罪犯卢平进行个别教育，恐怕是另外一种结局。”伍忠一语双关地说。
伍忠看了一眼牛剑：“牛监狱长，你有什么看法？”牛剑想了想：“003室几个罪犯都交代说在他们被击昏的时候，仿佛击打他们的人的身影特像周宗迅，而周宗迅又说他是在劝鳖三和毛公牛时突然被毛公牛击昏的，难道同室的犯人记忆有误，莫非真的是毛公牛将同室罪犯击昏后再实施的脱逃吗？若果真是毛公牛将罪犯击昏，为何那周宗迅又先清醒过来？”
“除非毛公牛对周宗迅下手轻，或者周宗迅本身内力高于其他人，昏迷的时间被缩短了，提前醒来。”曲比阿木继续分析。李灵接着说：“我自幼练武，当年我在峨眉山习武时，听师傅讲，内力深厚的人即使被别人点穴昏迷后也能迅速地用强劲的内力自行将穴位冲开而醒来。这样分析，除非周宗迅是一个有一定武功基础的人。”
“这审讯笔录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