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宫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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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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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笑,“司徒永临死时才把花给我,因为他知道我不能服,不过闻得久了,觉得这花香挺好
      的,所以一直留着了。”
      淳于望叹道:“司徒凌到底没有放过他。”
      “他的权势太大,司徒永也不会放过他,走到那个位置,命中注定其中必有一个人逃不过劫杀。
      ”
      “你呢?”
      “我?”
      “你和司徒永走得太近,秦家兵权握得太紧。。。。。。而你根本不甘心做他的皇后。”他将手指穿过
      我的发,“否则,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对不对?”
      他的心思极灵敏,既知我已是大芮皇后,自是猜到了我突然出现在这里极不寻常。
      我默默靠在他肩在,轻声道:“阿望,我想念你和相思了。就这样。”
      “就这样吗?我们就这样。。。。。。一家三口相偎着过下去,可以吗?”
      我抱住蜷于我怀里的相思,倚着他的胸膛,闭了眼睛感受这一刻的宁谧安乐,不去回答或思索他
      的话。
      天黑得很快,快得让我有皯措手不及。
      可惜我们永远没有颠倒乾坤的力量,无法挽回流逝的时光和消失的快乐。
      我望一眼西边山头渐渐淡去的日光,黯然叹息。
      淳于望正用红泥小火炉泡着茶,以江南名士特有的细致和优雅。

      他道:“过来尝尝吧,引的是那边的山泉,以往你最爱喝的。”
      我走过去,端过小小的瓷盅,却没有立刻喝,只摩挲着瓷盅上精致的梅花纹路叹道:“阿望,我
      也希望我能自私些,抛开那什么家园,什么道义,安安乐乐过我自己的小日子。可我偏偏放不下
      ,偏偏认为有些人的生命比我自己的还重要。如果牺牲他们苟且偷生,其实生不如死。”
      我笑着望向他,“我曾以为你并不懂我,现在我才明白,也许最懂我的就是你。想来你不会让我
      把痛苦和遗憾带到坟墓里。”
      他脸色苍白,眉宇间已见惨痛之色。
      我低了头,便要喝茶。
      他忽然伸手,一把夺过我的茶盅,随手把茶倾倒地上,说道:“这茶凉了,我重给你倒吧!”
      他没有重倒,只把他跟前的那盏茶放到我身边。
      我捧了,默默地喝着。
      相思觉出了父母之间的异样,捧着茶盅纳闷道:“娘亲,你在说什么呢,为什么我听不懂?”
      我温和地笑道:“一些做人的道理。等你长大了,就会懂了。”
      “噢!”相思小大人似的点头,“我这么聪明,长大了一定会懂!”
      这时,淳于望忽然淡淡道:“有些道理,女孩子家不懂更好。这本是男人的事,何必要相思懂!
      ”
      我怔了怔。
      他搁下茶盅,缓缓道:“我淳于望对天立誓,我妻子秦晚若有任何闪失,我必以芮皇族所有人的
      性命相殉!”
      他锁在我脸上的目光,清寂中带了隐忍的焦灼和痛恨,竟是一瞬不瞬。
      我心中一跳,干笑道:“轸王清誉满天下,当日听说我坑杀五万柔然人时那等愤慨,竟看不出也
      有这样狠辣的时候!”
      淳于望弯一弯唇,笑意冰冷,“晚晚,你忘了我是什么出身了?”
      我打了个寒噤。
      轸王,父亲是南梁孝文帝,母亲是前朝公主,母族在朝中备受排斥,他却赢得上下交口称赞。在
      帮助南梁承平帝夺得帝位后,他明明处于半隐退状态,却悄无声息地掌握了南梁大半的兵
      权。。。。。。
      忽然发现,原来他所站的位置从一开始就比我超脱得多。
      我还在朝堂上为支持哪一方殚精竭虑时,他已经冷眼看着自己两个皇帝兄长

      

      在眼前灰飞烟灭。甚至,他的出生,本就代表着一个曾经的皇朝灰飞烟灭。
      于他看来,再大的权势,再高的地位,再多的繁华,都不过如此而已。
      所以他宁愿带着自己的小美人隐于山间,只求自保,所以黎宏再怎么撺掇,他对于争权夺利,依
      然冷冷淡淡,从不热心。
      是我,是秦家,看破这一切时,已经太晚,太晚。
      我黯然叹息,回到旁边的梅纹珐琅熏笼里添了一勺香料,走到淳于望身畔,倚着他坐了,微笑道
      :“可我喜欢你现在散散淡淡的模样。阿望,若下一世再能相遇,我还要和你做夫妻。”
      他转过脸,“下一世?太久了。我不想等到下一世。”
      我温柔地笑,“那么,就这一世吧!”
      他看向我。
      我偎紧他,低低道:“我不会再留恋功名。我会处理好一切,然后在沙场混战中寻找机会离去。
      你一定要等我。”
      他似信非信。
      这话相思却能听得懂。她瞪着我,不满地说道:“娘亲还要走吗?我才不许娘亲走呢!父王,父
      王,你也一定不会让娘亲再走的,对不对?我要天天和娘亲睡在一起,天天守着娘亲!”
      她一边说,一边已打着哈欠,歪歪扭扭地往我身上倒来。
      淳于望一怔,俯身抱起她送回到床上,脚步已趔趄了下。
      然后,他苦涩地望向我,眼中满是不甘不信的惊怒伤痛。
      “竟。。。。。。竟只有半天吗?”
      他的身体一晃,已倒睡在了相思的旁边。
      我反身灭了熏笼中偷偷放入的烈性迷药,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们酣睡的面容。
      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女儿。
      但只有半天,我真的只有半天的时间和他们相处。
      来的时候乘马车,多耽搁了些时候,已经过去六天了。
      北都城外尚有一万八千余秦家军被五倍于已的皇帝直属军队困着,我的兄长被重重封锁在秦府之
      中,无法踏出府门一步,秦家走得近些的族人尽数被看押。
      我赌不起那么多亲友部属的性命。
      我把沈小枫和跟我多年的紫骊马留了下来,孤身一人策马离开了狸山,离开了我的家。
      在万家团圆鞭炮声声的除夕。
      古老的传说里,这个夜晚会有一种叫做“年”的怪兽出没,出门是很不吉利的。
      但我别无选择。
      沈小枫再怎么伤心也不会拦我,她最珍视的人还在北都,她必须等着我带给她渺茫的希望。
      我给淳于望留了一封信,又让沈小枫设下言辞,一定要稳住他。
      我并不希望他和我共赴黄泉,也不希望他再踏入那条浸满鲜血的帝宫之路,拿什么大芮皇族所有
      人的性命来殉我。
      沈小枫会告诉他,我出世的时候,曾满室梅花芳香,连屋外本已枯死的梅树都在一夜间开出了无
      数清逸夺目的重瓣梅花。大芮最有名的天师曾说,我前世这梅之精灵,今生都将与梅有缘。
      我的信里则让他代为照顾沈小枫和她腹中未来会出世的孩子,那是我们秦家最后一点骨血。
      我告诉他,我必会回来找他,请他一定要等我。如果北方有噩耗传来,不过是我在用计,不用担
      心。除非有一日,江南江北梅花落尽,才是我的死期。
      什么梅精转世之说,想来他也是不信的,但加上沈小枫的佐证,他总会有些将信将疑。
      只要有此疑心,也就够了。
      他有相思承欢膝下,并不致太过孤独。以他的性情,我也不指望他真能再给相思找个母亲。这样
      的父女相依安宁不和地生活下去,我也便没什么事以牵挂的了。
      回到北都时,刚好是第十日傍晚,正月初四。
      我先去秦府见了秦彻。他闻得沈小枫有孕,被有留在了南梁,也是松了口气,却低低向我叹道:
      “晚晚,你说,若是祖父或父亲知道,他们那般费心心机,换来的却是自己的后代一个都没法在
      大芮立足,他们还会那样蝇营狗苟殚精竭虑吗?”
      我答道:“我不知道。但如果我还有机会,我一定远远离开秦家,离开。。。。。。那个地方。”
      我指向了皇宫的方向。
      秦彻默然良久,说道:“我也会。”
      然后,他又道:“可惜,没有机会了。北疆又有军情急报过来,柔然军已经越过了燕然山,向幽州方向进逼。皇上已经派杜得昌领十二万大军过去增援,同时传旨要秦家军接
      受杜得昌调度。。。。。。”
      秦家军群龙无首,有部将性情激烈的,不接受调度,那么杜得昌可以以抗旨为由拒不发兵增援,
      甚至人为设置障碍,让他们死于柔然军手中,也有部将勉强接受的,杜得昌同样可以把他们断送
      在抗击柔然的最前线。。。。。
      如果司徒凌不能完全掌握这支虎狼之师,就一定会千方百计毁了他们,毁了这些为抗击外族入侵
      跟着秦家出生入死的将士。
      我慢慢道:“秦家对不起他们,但我希望能保住他们。”
      秦彻道:“这也是我们最后所能做的了!”
      我在几代人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百年秦府住了最后一个晚上,于第二日清晨回宫。
      北方军情紧迫,司徒凌甚至没有等度过元宵便开始行动。
      大芮弘睿二年正月初七,圣旨下,原驻京畿的一万八千余秦家军分别编入神策、神机、神武三营
      ,以充实京城卫戍。原秦家将领秦哲迁升河东都司盐运使,其余几名主要部将也分任各司府丞、
      詹事,员外郎等职。
      都是文职,却大多是寻常官吏梦寐以求的肥缺。
      也不算亏待他们了。
      是我亲自去拟的旨,并负责安排将士的疏散事宜。
      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出了事情的异样,军中士气异常低落,几名部将更是久久跪在营帐中不肯离去
      。
      我将他们留下,喝一夜的烈酒,唱了一夜的塞外歌谣,然后留下一地东倒西歪的军中兄弟,在天
      色破晓时悄然离去。
      战争还在延续。
      不论是柔然,还是南梁,未来都很难安宁。
      司徒凌不想军中将领寒心,就不会对秦家这些将领做得太过分。想来他们未来的日子不会太难熬
      。
      回到宫中后,便有靳大有送来一串长长的名单,并他们将被授予的官衔。
      都是目前尚在边疆的秦家部将姓名,有平迁的、有调任的、有换防的、有年老赐其还乡的。
      另外还草拟的圣旨,明着是将杜得昌所领兵马并入秦家军,交昭侯一并统率,却由杜得昌任监军,且另置数十名副将、参领、佐领等职,由我编排安插入各军之中。
      靳大有道:“皇上说,这些先请皇后过目,如果有不妥的,可以自行删改添补。皇上还说,请皇
      后放心,他未必是明君,但一定不会是暴君。”
      我缓缓看了一遍,笑道:“皇上说笑呢!这般用心良苦的旨意,不是明君,又怎会拟得出来?请
      靳公公转告皇上,秦晚会谨遵圣谕,办好最后一桩差事。”
      靳大有干笑着,捧着文书退了下去。
      待出了门槛,才弓下身,悄悄用袖子拭着眼睛。
      算来他是看着司徒凌长大的,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叹气,走出这座金碧辉煌的未央宫,看向宫墙外广袤无垠的天空。
      北方,有我领兵以来一路洒过的热血,也有一帮曾经患难与共的军中兄弟,倒是那曾让我夜夜噬
      心的屈辱被看得,甚至可以如天边浮云般轻轻掠过。
      南方,有我遗失了三年的记忆,已经找不回来了,但忘却的只是记忆,而不是感情。
      一生里最深切的爱恨,原来早已刻入骨髓。
      至死方休。
      不知哪里飞来的一瓣落花,在冷风里呻吟着,飘到我散乱的黑发间纠缠片刻,无声地歇落到我那
      珠缠翠绕的皇后翟衣之上。拈在手中看时,原来是一枚朱砂梅的花瓣。
      早已花颜憔悴,不知离枝几时了,居然还在挣扎着,再不知预备飘到什么清净地方去。
      我轻轻把它掸落,用脚踏入尘土。
      真蠢,这里哪是它该待的地方呢?
      越华丽,越腌臜。
      翌日,满天阴霾,似在酝酿着地场暴风雪。
      有太医来往于未央宫与太医院之间,唯一的用处,就是把秦皇后病重的消息传出。
      不久后,将会有一道圣旨顺理成章地诏告天下,秦皇后病重不治,不幸薨逝,谥为某某皇后,然
      后举国同哀,风光大葬于某陵。就如曾经在未央宫居住的端木皇后,明明是皇帝原配却始终没能
      入住未央宫的端木华曦,以及差点儿就能住入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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