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昀站在渝身前,清冷的眼望定流沙,“放了他。如果不想魔族和神族再来一场涂炭的大战。”
流沙眯起了眼,“你是在威胁我?你知道,我最讨厌人家威胁我。”她冷哼。
在两人僵持对视的当儿,渝抓准机会,一下自背后用刀抵住站在他身前的穆瑟。
穆瑟的全部精神都注视着流沙和苍昀,根本未察觉他的靠近。
“放我走!不然就杀了你最忠心的护卫!”渝冷冷道。尖利的刀子刺进穆瑟脖颈,鲜血顿时溢出。
穆瑟在心底苦笑,只怕渝要白忙一场。流沙绝不会为了他,而退让。
那边流沙已经展颜微笑,
“渝,你请便吧,他如此粗心死在你刀下也是活该。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护卫就放过你们吗?”她咯咯的笑着,似乎觉得十分有趣。
渝不由又气又恼。
这时,流沙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却见苍昀将匕首抵着自己的颈项。
“放了他。”
“昀,你是用自己来威胁我?你知道我在乎你的生死。”她微微皱眉,口气依旧平稳。
“我知道你的魔法现在比我强上许多,即使你用魔法链锁了我的魔法,你信不信?我仍可以在你之前,将这把刀子插进颈项!”他冷冷说。
流沙脸色微变,眼睛盯着他,久久看他,半晌才后退了一步,“我放了他。”
她冷眼看向渝,“你赶快滚!”
火红的衣袍拂过,带着她的怒气。
连渝也是微愕,流沙居然会为了苍昀而放过他。
他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走之前,只对苍昀说了一句,“昀,我一定会带你回神族!”
渝走了,冰冷的室内,只剩下僵站的三人。
“你还不走?要不是你带了苍昀过来,渝有可能离开吗?快去把可人带回来,罗仑已经等在宫外!”流沙不悦的斥道。
“是,女王,属下告退。”穆瑟低下头,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苍昀和她。
她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近他,几乎贴着他的脸颊,气息冰冷,“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对我?”
“在你成为流沙的那刻起,你我注定只能这样。”他亦冰冷的回答。
她望他良久,熠熠的视线似乎要将他望穿,末了,她大笑起来,
“这一世,没有了奥斯圣王,还有谁能阻我与你相守?昀,我要举行魔宫大典,向所有魔族人宣布,你是我的王夫!我唯一的夫!”
穆瑟和罗仑带着流沙给的线索,来到隐秘的河谷。
两人分成两路,各自去搜索。
穆瑟用魔法感知了所要找寻的方向之后,很快隔着树隙,看到河流对面的那对男女。
娇小的女子和她的平凡丈夫。
看上去非常恩爱的样子。
妻子正在河里梳洗,丈夫不知从何处采来的鲜花,将它戴在妻子头上。
妻子回眸一笑,丈夫深情相视,只是挽住了她的手,无声却胜有声。
“你在看什么?”身后被人重重拍了下。
穆瑟震了一下,回过神来。
“没什么,”他不动声色的转身,“你找到他们了吗?”
罗仑摇头,剑眉紧蹙,“这山谷就那么点地方,一定能把他们找出来!杀了那女人,我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可以回魔宫去!我可一刻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下去了!”
本来嘛,这里既无美酒也没佳人,对罗仑来说根本没有一点乐趣。‘
这样死气沉沉的地方,倒比较适合身边这个木头人穆瑟。
穆瑟在魔宫里其他人看来,是一个非常古怪的人。
既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玩乐。
十足没趣的家伙。
罗仑耸耸肩。
“剩下的地方我去找吧,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我的消息。”穆瑟忽然说。
“好啊。”罗仑满口答应,这正和他的意,他可是对寻找的这个苦差使一点兴趣也没有。
穆瑟正要回头走向森林,罗仑又忽然叫住他。
“喂,人找到了交给我来动手啊!”他嘻嘻笑着向穆瑟遥喊。
穆瑟站在那里,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臭家伙,那什么眼神啊!”罗仑被他看的不舒服,冲他的背影叫骂。
可人挽着丈夫的手,一脸幸福的笑。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要的。现在,她对于自己当初的选择真是一点也不后悔。离开魔宫,离开杀戮,是正确的选择。
千年的苏醒,她遇到了这个平凡男子。他的关怀与爱打动了她,她与他结为了夫妻。在这里过着平淡的日子。因为这样,她才感受到了幸福。
虽然她知道女王的复生,必将她昭回魔宫。
但她很早以前,已经决定不会再回去了。所以对流沙苏醒后的召唤,一直视而不见。
她已决议抛弃魔族的一切。
刚想回身问丈夫,今天晚上想吃什么的时候,只觉身旁轻风拂过,白影一闪,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的穆瑟让她大惊。
“你……”她下意识的护到丈夫面前,怕他会对丈夫不利。
穆瑟手中的剑却并没扬起,他只是静静站着。
“是女王派你来的?”可人秀眉微蹙,冷冷问他,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泄漏了她的不安。
“马上离开这个山谷。你们已经被发现,如果不想死,就马上带他离开!”穆瑟平淡没有感情的声音一如往常。
“穆瑟……”可人美丽的脸上写着惊讶,她以为穆瑟必然是奉流沙之命来杀他们的,未想他居然来提醒她快逃走。
“带上这个,罗仑就在前面的森林。”穆瑟看了眼森林那边,示意可人快走。
“穆瑟,你在干什么?”身后忽然响起的戏谑声音,让三人都惊了一下。
穆瑟慢慢转身,看到已经站在他身后的罗仑。
“你跟踪我?”他冷冷问。
“不错,跟踪又如何?如果不跟着你,我会发现你居然要违背女王的命令,放了他们?穆瑟,你也不想活了么?居然敢违抗女王的命令!”罗仑冷哼。
“女王并没有马上要杀他们。她只是要我们带可人回去。”
“是吗?那你问她,愿不愿意回去?”罗仑冷笑,“我看她离不了这个男人的!”
“我不回去!”可人握紧丈夫的手,“我死也不会离开他。”
“可人,”丈夫担忧的望着妻子,深情的眼底掠过痛楚。
罗仑咧嘴一笑,讥讽的眼瞧着穆瑟,“看见了?听见了?这是她的回答。现在你要怎么样?”
穆瑟沉默,脸上没有表情。
罗仑手心的魔法流已经汇聚起来,发出蓝色的光芒,十分耀眼。
“穆瑟,不想动手就让到一边。你不是一向最忠心女王?你不会真违背她吧?”
“可人!”丈夫虽然不明白罗仑的威力,但已察觉到危险,直觉的挡在妻子面前。
“不!”蓝光袭过,可人毅然的推开丈夫,不让他受到伤害。那蓝色璨目的光芒,穿过她的身体。
在光影流动中,她慢慢的倒下身子。
穆瑟闭上眼,强忍心底的自我厌恶。他居然,站在这里,看着罗仑杀掉她,却不能帮他们分毫。
“可人!”丈夫哭着扑倒在妻子身旁,看着她在手中幻化成轻烟,消失在空气中。
“可人!”他凄厉的呼喊响彻云霄,这时,一旁的穆瑟忽然挥剑,用快的连罗仑都无法看清的速度,了结了男人的性命。
“你居然杀了他?”一旁的罗仑也是不可思议。
刚才他不是还帮忙他们逃走,居然现在这样飞快毫不留情的动手?
穆瑟看着倒下去的男人脸上竟带着隐隐的笑容。
他心头大痛,何尝不明白那种感情。
可人死了,他根本无法独活。
对他来说,杀了他是解脱,只有随着她一起去,那才是幸福。
这样的感情,他可以理解。
他是羡慕他们的,这样的感情,他永远也不可能拥有。
“走吧,我们回去复命。”穆瑟淡淡的说,俊逸的脸上一片冰冷。
银色的发丝夕阳的余晖里,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那光泽感觉凄凉。
流沙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梳着自己的墨黑长发。
黑亮的长发一直迤逦拖到地上,如瀑布般披散在她全身。
蓝衣包裹的窈窕曲线散着如云秀发,无可描述的美与魅惑。
“我们之间,最后的那丝可能,已经被你斩断了!”苍昀的这句话又回响在她耳边。
她修长的手指停在半空,掠起一缕秀发,嘴角勾出一抹妖妖淡淡的笑,“不可能断的。”
闭目发出魔令,召唤门外的穆瑟。
穆瑟很快出现在她面前。
“您叫我?”他低垂着头,一如往常的谦逊恭顺。
“晚饭送到魔法师屋里了吗?”
“已经送到,女王。”
“那他吃了吗?”
“没有。”
流沙倏然睁开一直悠闲闭着的双目,眼里现出一丝厉色。
蓦地,穆瑟的脸上就被甩了一巴掌,眼前只看到她蓝色宽大的衣袖飞快掠过。脸上火辣的痛感瞬间起来。
“不是叫你想办法让他吃吗?你在干什么?!”流沙声音里透着恼火,“魔族的第一护卫居然弄不过一个魔法已失的精灵?”
穆瑟没有回答,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出去!把我给你的任务完成,还有,如果你还不能让他进食,那么你也别吃东西!他一日不吃,你也一日不许进食!”流沙冷冷道。
一挥衣袖,转身不再看他。
穆瑟默然领命,退了下去。
魔宫已经建好,特地拨给苍昀住的流云殿,是魔宫里最清净最漂亮的宫殿。
清淡的月光流泻进来,照在影影绰绰的黑暗里,迷离而不真实。
穆瑟拿着让厨师新弄的餐点,走在流云殿。
“苍昀大人,这是让厨师重新准备的,请用餐。”他将餐点放在桌上,抬头看不远处的苍昀。
后者正坐在窗边,对着月亮。美丽的侧脸被月光描绘上一层淡雅的光芒,越发显得圣洁不可侵犯。
“你拿回去吧,我不会吃的。”他淡淡的回答。
“大人已经两天没有进食,女王很担心。”
“我的生死与她无关,不劳她费心。”苍昀的声音依旧淡然。
“女王吩咐过我不能以魔法强行逼迫大人用餐。我会每过一个时辰过来送一次餐点,大人什么时候改变主意,就请用餐。”穆瑟低头行礼之后,不曾出去,反而站立在了一边。
苍昀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依旧望着窗外。
一会儿,一只毛色雪白的燕子轻盈的飞了进来,落在苍昀肩头。
很亲昵的啄了他一口,便蜷伏在那里,像是累了倦了。
“你走吧,你待在这里我也不会吃东西。燕儿要休息了,她不喜欢有陌生人在。”苍昀这才回头,对穆瑟说。
他站起身,颀长的身躯包裹在素白的衣袍里,整个人都像被镀上一层盈盈的月光。
将雪白的燕子轻轻托在手心,径自走向床边,不再理会穆瑟。
穆瑟只觉自己站的僵硬,苍昀和衣而睡,整个室内静悄悄的。
已经冰冷的食物,穆瑟再度端了出去。
穿过院子的时候,身后一声响亮的口哨。
“嘿,这是谁啊,穆瑟老兄!”男人爽朗的声音传过来。
并肩走来的是左右使者罗仑与阿塔。
“我的宫里今晚有个舞会,来玩玩吧!”罗仑一手拍到穆瑟肩上,一副兄弟情谊。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穆瑟淡淡说,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他对他们那种所谓的狂欢舞会不感兴趣。
举步走过两人,径自朝后院走去。
“哼!过了千年还是女王身边的跟屁虫!堂堂一个护卫,端盆端饭的也不怕给人笑话!”阿塔冷冷然的话声落入穆瑟耳中。
“别管了,人家乐意啊!你看他不是做的挺欢嘛!那是人家的乐趣,我们不要剥夺,哈哈!反正他做的再好,女王也不会正眼看他一眼,难不成还想跟苍昀比?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然后觉到自己脖子上冷冷的。
寒光闪过,穆瑟的剑正抵在他脖颈上。
“你……你干什么?”罗仑有些措手不及。
穆瑟蓝色的眼睛里似燃烧着一团火,冰冷地盯视他,“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穆瑟,你做什么?”一旁的阿塔也举起了剑,催动咒语发来的剑波在穆瑟眼前消失于无形,被他一臂化去。
“想你的朋友没事,你最好乖乖站着!”后者冷冷警告他。
转而架在罗仑脖子上的银色剑柄又陷入几分。
“以后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会杀了你!”他怒气冲冲的说完,放开了罗仑,“快滚!”
阿塔气难平,还想动手,被罗仑拖着走了。
一下,院子里黑漆漆的冷风里,只剩下穆瑟一人。
他慢慢蹲下身,开始去拾方才那些被他扔成碎片的碗碟。
碎了的玻璃割破了他的手心,殷红的血流溢出来,一滴一滴落在泥土里。他仿若未见,一片一片的拾完,血也流了一大片,他催动魔法,将地上变为一片干净。然后起身,端着碎片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流沙居然在门口等他。
“女王。”他俯身行礼,没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流沙盈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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