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指风电射而至,击在了林寒青的左臂上。
林寒青觉出左臂一麻,心知不妙,一提真气,疾快地向后退出五步。
那妇人双足被绳索所系,林寒青一退之势,早已逃出了她绳索长度之外,自是无法再行追袭。
就在林寒青左臂受伤之际,西门玉霜和那长发人也分出了胜负。
那长发人闷哼一声,咚咚咚一连向后退了三步,才站稳身子。
西门玉霜面容冷肃,举手排拭一下头上的汗水,道:“阁下认输吗?”
长发人一张怪脸,变成赤红颜色,仰天长长吁一口气,道:“老夫是认输了。”
西门玉霜微微一笑,道:“其实咱们武功在伯仲之间,我只是侥幸胜你一招罢了。”
想把他收归己用,故而口气忽然一变,不让他恼差成怒,舍命再战。
那彩农妇人道:“你击伤了我那当家的,但我也伤了你那一口子,咱们扯平了。”
林寒青只觉臂上几处穴道隐隐作疼,口中怒声喝道:“你胡说什么?”
第十九章
彩衣妇人道:“老身哪里说错了?”
西门玉霜笑道:“我们不是夫妇。”
彩衣妇人道:“不是夫妇,那是一对情侣了?”
西门玉霜道:“也非情侣。”
彩衣妇人怒道:“既非夫妇、又非情侣,孤男寡女的走在一起,成什么话?”
林寒青冷冷接道:“这个用不着你管,我已事先说明,咱们比试武功的胜负,和他们比试无关。”
彩衣妇人道:“纵然无关,但也未分出生死啊!你过来,让老身杀了你,以应约言。”
长发人摆摆头,道:“算了吧!我这些年来,想求一战,一直未能如愿,这位姑娘武功比我高强,我败的心服。”
彩衣妇人道“怎么样?难道你当真要履行承诺,为她之奴吗?”
长发人道:“你们妇道人家,说话可以不算,但我们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言而无信,既然败了,自是遵守约言。”
彩衣妇人叹道:“我知道,你是想离开这理,唉!你把我囚禁于此度过了数十年,我早已习惯这安静淡泊的生活,想不到,你却不安于这份孤寂的生活了。”
长发人急得举起手来,直搔头发,道:“谁说我不习惯,我是比武输给了人家,难道你要我撤赖不成?”
彩农妇人道:“你去为她作仆我又该如何呢?可是留我一人在此?”
长发人道:“自然要带你同行。”
彩衣妇人道:“武林之中,不乏英雄潇洒之人,我如见异思迁恋情移爱,那时,你可不能怪我。”
林寒青只听得呆了一呆,暗道:这女人说话如此率直,想是迫他不要离开了。
但见那长发人来回走动,面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担心的自是这等事情,唉!为此事困扰了我几十年大好青春,一直浪费于此。”
林寒青听得暗暗好笑,忖道:“好啊!原来,他怕她移情别恋,才把她囚禁于此,而且一囚数十年,他竟然也有耐心,留此陪了她数十年,此人之行为,虽然近乎疾愚。担这份认清热爱,倒也算得举世少见。
那长发人呐呐自语,不停的来回走动,显然,是对那彩衣女子提出的问题,无法解决,心神俱呈不安。
西门玉霜一直是冷眼旁观。一语不发。
只见长发人突然停下脚步,道:“有了!有了!我倒想出一策,可以防止你移情他人。”
彩农妇人道:“什么办法?”
长发人忽又长叹一声,道:“这办法,好是好,只是你太苦了。”
彩衣妇人道:“不要紧,你说来听听。”
长发人道:“一个人的美丑,全凭一对眼睛去看,是吗?”
彩衣女子道:“是啦!你可是想挖去我的眼睛?”
长发人道:“正是此意,但我想到挖去你的双目时,你身受的痛苦,又觉着这办法不太好了。”
林寒青听得心中一动,这人也当真是心狠如刀,只为了怕她觉着自己难看,就要挖去她一对眼睛。
西门玉霜却坦神态悠闲的站在那儿左顾右盼,对两人对答之言,恍如不闻。
彩衣妇人说道:“好吧!我一直不是你的敌手,你如一定要挖去我的眼睛,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长发人道:“我虽然想挖去你的双目,但却又不愿你身受痛苦,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好。”
林寒青忍不住说道:“不论你想什么法子,使她瞎了双眼,都算让她成了残废,有何不同?”
长发人双目神光暴闪,凝住在林寒青的脸上,道:“关你什么事?”
林寒青暗暗忖道:“这人当真是不知好歹。”
西门玉霜回顾了林寒青一眼,低声说道:“这人最爱吃醋,你只要不和那女子说话,什么事都好商量了。”
只听那彩衣女子说道:“当家的,这么办吧!让我一个人留在天女庙中如何?”
长发人摇摇头,道:“不行,这样我更不放心了。”
西门玉霜突然接口说道:“你可是不让她瞧到别的男人,是吗?”
长发人道:“正是如此。”
西门玉霜道:“那也不用挖去双目,我有办法。”
长发人道:“姑娘有何良策?”
西门玉霜笑道:“我让她服用一种药物。从此对男人生出了厌恶之心,那就不会再生外心了。”
长发人一皱眉头,道:“那药物靠得住吗?”
西门玉霜道:“灵验无比。”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得事先说明。”
长发人道:“什么事?”
西门玉霜道:“她服用了那药物之后,固然可对所有的男人,都生出厌恶之心,但对你也不例外。”
长发人急急说道:“那不要紧。”
西门玉霜道:“这就行了。”
长发人伸出手去,说道:“把那药物拿来给我瞧瞧。”
西门玉霜一皱眉头,道:“急什么?那药物我也不会带在身上。”
长发人道:“未试用之前,如何能知它灵验无比?”
林寒青只看得哑然失笑,暗道:古往今来,大概从未有过一个男人吃醋吃到这种程度。
长发人目光一转,瞥见林寒青嘴角间,带着笑意,忍不住怒道:
“你笑什么?”
林寒青望了那彩衣妇人一眼,道:“我瞧这位嫂夫人品貌端庄决不会做出对不住你老兄的事,挖目服药之论,未免是多虑了。”
长发人道:“你小小年纪,哪里知道,老夫乃过来之人,难道没有你清楚么?”
林寒青道:“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
长发人怒道:“胡说八道,老夫弃置名利,隐居此地是为了能使她安分守己,如是此刻不再管她,岂不是白耗了书十年的光阴,功亏一篑?”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被你囚禁于此,也是一般的白耗了数十年的光阴。”
但见那长发人满脸激忿之情,不便激怒于他,只好不再接口。
西门玉霜接道:“你们夫妇都已年近花甲,数十年日夕相对,纵然是铁石之心,亦将生出情义……”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们好好的谈谈吧!三日之后,我再来接你们离开此地。”
长发人道:“好!老朽候驾三日,如是过了三日的限期,咱们赌约,就算作废。”
西门玉霜道:“如是你心中不服,三日后咱们再赌一次就是。”
长发人默默不语。
西门玉霜举手一挥,道:“昨宵被你们生擒的那三个女子,都是我的属下,你们要好好的看待她们,三日后,我来此之时,一并带走。”
也不让那老人接口,牵着林寒青大步而去。
林寒青口里不言,心中却是暗暗奇道;什么事,如此惶急,竟然连救回小翠等的片刻时光,也等不及?
西门玉霜牵着林寒青奔出天女庙,一口气行出了两三里路,突然一侧娇躯,依偎在林寒青的身上,道:“快扶我到一处僻静地方,我要好好的休息一阵才行。”
林寒青低首看去,只见她面色苍白。双目惺忪,倦态隐现,不禁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了?”
西门玉霜凄凉一笑,道:“你不是羡慕我武功高强,没有敌手吗?今天我就遇上了生平未遇的劲敌。”
林寒青道:“你是说那长发老人。”
西门玉霜道:“不错,就是他!”
林寒育几乎半抱起她的娇躯,向前奔行,一面说道:“可是你明明胜了他啊!而已又胜的十分轻松。”
西门玉霜道:“如是我胜的勉强些,他也不答允追随于我了。”
林寒青道:“你受了伤?”
西门玉霜笑道:“是啊!而且伤得很重,你如还想替那白惜香报仇,现在,该是最好的时候了。此刻,就是比你武功再差一些,杀我西门玉霜也该是易如反掌。”
林寒青道:“可惜我林寒青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西门玉霜道:“也许你一生中只有这么个机会,如是错过了,岂不是终身遗恨。”
林寒青道:“此刻为止,我仍然不相信你杀了白惜香。”
西门玉霜笑道:“怎么?你可相信她还活在世上?”
林寒青道:“不错!我相信她没有死。”
西门玉霜道:“千真万确的事,我看着她气绝而逝,为什么要骗你?”
林寒青道:“如若你真的杀了她,我定要为她报仇。”
西门玉霜道:“何不此刻动手。”
林寒青接道:“不行,我要凭借武功胜了你,然后再杀你。”
西门玉霜道:“十年内你没有这种机会。”
谈话之间,行到了一座荣林旁边。林寒青扶着西门玉霜行入林中,替她选一处平坦的草坪,扶她坐下,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过十年再杀你也是一样。”
西门玉霜说道:“如是一生没有机会呢?”
林寒青道:“一定有,多则十年,少则五载,林某人定然可练成杀死你西门玉霜的武功。”
西门玉霜看他说话时神色坚毅,充满着自信,不禁微微一呆,道:“天下名师,有几人能够胜过我西门玉霜的?”
林寒青道:“在下自有学艺去处,不劳费心。”
西门玉霜:“能否告诉我你的去处?”
林寒青摇摇头,道:“恕难奉告。”
西门玉霜闭上眼睛运气凋息,不再多言。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西门玉霜才调息完毕,缓缓睁开眼睛,道:“什么时候了?”
林寒青道:“申初时光。”
西门玉霜道:“多谢你为我护法了。”
林寒青道:“你此刻如何?伤势痊愈了吗?”
西门玉霜道:“大部已好。”
林寒青道:“姑娘多多保重,在下就此告别了。”
西门玉霜霍然站起身子道:“你要到哪里去?”
林寒青道:“天下这等辽阔,何处不可安身?”
西门玉霜道:“你如想在武林中争得一席之地,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和我西门玉霜合作,另一条是依附那李中慧,除此之外,决无法在武林别树一帜。”
林寒青道:“我不相信,除了两位,就别无可走之路?”转身大步行去。
西门玉霜道:“大势已成,岂是一二人力量轻易能够改变,只要你有心归来,西门玉霜当亲率属下,恭迎于十里之外。”
林寒青回过身来,抱拳说道:“姑娘盛情,在下心领了,只可借区区在下武不足助姑娘南征北讨,文不足助姑娘运筹帷幄。”
言罢,也不再等西门玉霜答话,放随奔行,去势如箭,眨眼间走得踪影不见。
西门玉霜望着林寒青远去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缓步出林而去。
且说林寒青一口气奔出了十余里路,停下身子,回头不见西门玉霜追来,长长吁一口气,缓步向前行去。
一阵山风吹来,掠面微生凉意,屈指一算,已入八月。想到中秋之约,立时转身向武昌而去。
一路上晓行夜宿,这日,中午时分,到了武昌县城,正好是八月十四,距中秋还有一日。
这些流浪岁月,使他增加了不少江湖经验,先找一处饭馆,吃喝之后,才直奔黄鹤楼而去。
黄鹤楼临江屹立,楼下面酒馆林立,林寒青行入紧依黄鹤楼旁一家名叫“江南春”的酒馆,选择了一处僻静的座位坐下,拉低了头上毡帽,压在眉际。暗中,留神着出入黄鹤楼的人物。
他选的座位,虽然偏处一隅,但视界却很广阔。出入黄鹤楼人物,不论从哪个方向行去,既无法逃过他的双目。
他刚刚落坐不久,一个店小二急急的跑了过来,道:“客官,吃点什么?”
林寒青道:“配四样小菜,来一壶好酒。”
那小二应了一声,配了四样小菜,提了一壶好酒,送了上来。
林寒青志不在酒,倒了一杯,浅尝一口,立时放下,两目凝住出入黄鹤楼的行人。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得得的蹄奇四匹快马,疾驰而至,到了黄鹤楼已一齐翻身下马。
最后一人,接过马缰,牵着四匹健马,转身而去。
林寒青轻轻叹息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原来,这三人正是韩士公、李文扬和皇甫岚。
只见三人四下望了一阵,联袂入楼而去。
林寒青心中暗道:这三人提前一天,赶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