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慧道:“不瞒西门姐姐,小妹等是追踪你西门姐姐而来。”
西门玉霜目光转动,早已不见了林寒青,想是已经躲入了船中。当下淡淡一笑,道:“小妹也是为了追一个人。”
李中慧道”“不知追踪哪个人?”
西门玉霜道:“白惜香。”
李中慧心中一震,道:“白姑娘现在何处?”
西门玉霜笑道:“怎么?李姑娘可是很想见她么?”
李中慧眼珠转了两转,淡淡一笑,道:“见不见都不紧。”
西门玉霜道:“白姑娘那葬身之处么……”回目望了小艇舱内一眼,突然住口不言。
天下事,就是有着这般巧妙的偶合,如不是西门玉霜适才想到林寒青,回顾了船舱一眼,此刻任她表演如何道真,也是骗不过李中慧的,但她那无意的一眼,却已在李中慧心中留下了一个疑团。
原来这李中慧太过聪明。一直暗中留心着西门玉霜的举动。正因为她全心全意的留心着西门玉霜,竟是没有着到林寒青。
阴差阳错,助长了西门玉霜谎言的份量。
李中慧脸色微微一变,道:怎么?那白惜香可是被西门姊妹生擒了么?”
西门玉霜避重就轻的回答道:“李姑娘晚来一步,只怕是白费一番心机了。”
周簧和皇甫长风只听得心头大震,暗道:“无怪她竟如此沉得住气,原来她早已生擒了白惜香作为人质,如若击沉她乘坐的小艇,害死了白姑娘,那可是一件终身大憾的事!”
李中慧紧张的神色,逐渐的恢复了镇静,举手理一下被风吹散的秀发,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西门姐姐这一次身陷重伏,求援无路,那也不算什么失颜面的事。”
西门玉霜道:“就目下情势而言,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难预言,退上一步讲,我就算胜不了,却还有突围逃走之力。”
李中慧笑道:“如是在沙地山川之上,小妹是深信西门姐姐的活,可是这是在太湖之中,碧波万顷,一望无涯,西门姑娘武功绝世,只可惜不会水中功夫。”
西门玉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李中慧接道:“环绕在西门姐姐周围的四艘快艇上,藏满了火药、桐油、小妹擅长调理火器。那是天下皆知、四艘快艇如若一齐燃火爆炸,方圆四十丈水域中,尽成一片火海。”
西门玉霜道:“那也未必就能烧死我。”
李中慧道:“虽然未必,但西门姐姐却犯不着冒此大险。”
西门玉霜道:“不碍事,李姑娘如想考验我的功力,不防一试。”
李中慧笑道:“小妹已知西门姐姐之能,深知非敌。但如说你能逃出小妹布下的这一片火海,那就未免有些过于夸大了……”
说脸色突转严肃,按道:“但你能掳来白姑娘作人质,都是大出了小妹意料之外。”
西门玉霜道:“意外之事,只怕永不止此。”
李中慧道:“除此之外,小妹实还想不出西门姐姐还有什么惊人之处?”
西门玉霜凝目沉思了片刻,道:“咱们不用叙旧谈情了。李姑娘请划出道子吧!”
李中慧道:“西门姐姐可是想逼迫小妹决一死战么?”
西门玉霜道:“单就目下的情势而论,我好像处于劣势,战与不战的关键,似非操诸我手。”
李中慧听她口气突然软化下来,心中暗叫可惜,好不容易布下了今日的必胜之局,却因白惜香的被擒而生变化,看来这一阵,又输在西门玉霜的手中了。
心中念头转动,口里却微微笑道:“如若西门姊姊肯放了白惜香,小妹亦愿恭送姊姊登岸。”
西门玉霜暗道:“鬼丫头果然刁恶,看样子是不见白惜香之面,今日是不会放过我了。”
任她智慧绝世武功过人,但一时间也无法变一个活生生白惜香出来,但形势迫急,多一时考虑,即将增加李中慧一分疑虑,只好淡淡一笑,道:“此事我也难以作得主意,必得去问问白姑娘再说。”身子一侧,进入了船舱之中。
抬头看去,只见林寒青呆呆的坐在船舱之中,望着舱壁出神。
西门玉霜轻轻以后一声,道:“林郎,你可曾看到了她?”
她虽然未提名字,但那林寒青却是早已知她说的是谁,点点头,道:“见到。”
西门玉霜脸色肃穆的说道:“李中慧的话,你都听到了?她说的一点不错,此时此情之下,我几乎已失去了抗拒之力,如是单凭武功,我倒未必就怕他们,但他们安排下那一片火功,却叫我无力抗拒。如其我伤亡在他们手中,倒不如把这件震世骇俗的功劳,记载于你的头伤。”
林寒青道:“什么功劳?”
西门玉霜道:“你可以杀了我,或者点了我的穴道,告诉他们,你杀了或生擒了西门玉霜,岂不是一件惊动武林的大事?”
林寒青双目中神芒闪动,逼视在西门玉霜的脸上,道:“这话可是当真么?”
西门玉霜道:“于真万确,你总是不信任我,现在就可当面证明。”
说罢,闭上双目。
林寒青望着西门玉霜犹带笑容的脸上,心中却矛盾难决,想到这个女魔头留在世间,为害之烈,今日倒是一个除她的机会。
但是,林寒青又觉此举实非君子行径,日后传扬于江湖之上,说是林寒青生擒了西门玉霜,纵然事实俱在,只怕也有很多人不肯相信。
只听西门玉霜梦呓般的声音,道:“林郎啊!你为什么不下手,只要你举手点下,片刻之后,就可以名震天下了。”
林寒青暗道:今日如若稍存儿女心肠,此后,不知要多少武林人物的鲜血、生命,才能补偿我今日之错。
心念转动,一咬牙举手点下。
但见西门玉霜紧闭双目,微笑如花,心中忽生不忍之感,手指将要触及西门玉霜身上时,突然停了下来,长长叹息一声。道:“你一向为所欲为,杀人不眨眼睛,何以此刻突然间变的这般怯弱,”
西门玉霜突然睁开了双目,淡淡一笑,道:“这不是怯弱,这是我生平队未有过的大勇气。束手就截,毫不反抗,对我而言,这该是多么困难的事啊……”
她举手理一下鬓边散发,接道:“今日我虽处劣势,但如我要全力反击。他们到少将有半数以上的伤亡。我还有三成的逃走机会。”
林寒青道:“既是如此,你又为什么不和他们拼上一阵呢?”
西门玉霜笑道:“为了你。”
林寒青道:“为我什么?哼!信口开河。”
西门玉霜笑道:“我如逃出了今日之劫,此后所作所为,都是你痛恨、厌恶的事,对是不对?”
林寒青沉吟了一阵,道:“不错。”
西门玉霜道:“如若我伤死此地,死在别人手中,心实有所不甘,如是伤死在你的手中,那就不同了。”
林寒青道:“有什么不同,”
西门玉霜黯然一笑,道:“因为伤死在你的手中,我有着以身殉情的感觉。”
林寒青道:“哪有此事,咱们一向是情不投,意不合,岂能牵扯到以身相殉之上?”
西门玉霜接道:“不论你想什么,今日我如伤死在你的手中,不论是白惜香或李中慧,都算是落后了一步,她们也许可以和你白首偕老,但却无法除去我留在你心中伤死前的景像,唉!我一生中从未让人占先过一件事,只有你……”
林寒青接道:“我怎么?须知我邻寒青堂堂六尺之躯。我武功、才智虽是输你们,但也不能受你们丝毫的屈辱,大丈夫可杀不可……”
西门玉霜微微一笑,接道:“这个,不用说了,我已经早知道啦!”
林寒青道:“那很好……”语微微一顿,接道:“你们今日的事,我自知无费多管,我没现有杀惨的能加,决然你不反抗,我不过举手之劳,但此事如是传扬开去,决然不曾有人相信。”
西门玉霜道:“为什么不相像事实俱在,而且有武林德高望重的四大高手为证。”
林寒青摇摇头,道:“感情心领,这等事我作不出来,我无能助你,也不愿助你,但也不愿盗世欺名。”
西门玉霜叹道:“林郎,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快些下手吧。”
只听舱外传入李中慧的声音,道:“西门姐姐,白姑娘可愿和小妹见上一面么?”
西门玉霜道:“如是你有胆气,那就请过船一叙。”
但闻李中慧道:“不瞒西门姊姊你说,小妹对你掳来白姑娘一事,始终是有些不敢相信。”
西门玉霜道:“你不肯相信,那就请过船一叙。”
李中慧道:“小妹以十声锣鸣为准,如是仍不见白姑娘现身出来,小妹即将下令总攻,这十声鸣锣,也等于给你一个思索逃走的机会,至于你能否逃跑,那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语声甫落,“咚”的一声鸣锣,传了过来。
第10章
西门玉霜一耸柳眉,低声说道:“李中慧已有了杀我之心,但她唯一能够杀我的办法,就是放火烧去这艘快艇,那时,你也将被活活烧死。”
林寒青还未来得及答话,“咚”的又是一声锣鸣。
转眼从窗缝中望去,只见李中慧指挥着几艘快艇,已然布成了合围之势,奇怪的是西门玉霜乘坐这艘已然残破的小艇,竟然是停在小面上纹病不动,不禁一皱眉头。道:“如是此刻有两舟能手助你,不用十声锣响。你就可以冲出他们的合围之阵。”
西门玉霜笑道:“这小艇已被他们用铁链锁了起来,边在那四艘满储火药和桐油的小艇之上,除非我跳入水中之外,已无逃走之路了。
“咚”的一声,铜锣三响。
林寒青道:“那你准备束手待毙了?”
西门玉霜微微一笑傍在林寒青身边,坐了下来,说道:“我生在世上,满怀仇恨,那是非得杀人不可,倒不如死去,落得一了百了。”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大约已发现无能扭转今日之居,无可奈何,只有装出这副轻谈生死神情了。
付思之间,忽觉一般香气,扑入鼻中,西门玉霜缓缓把娇躯倚偎过来。
林寒青本待伸手推开她,但却忽然发觉她是那么孤独无依,心中大生不忍,暗道:这不可一世的女魔头,陷入了此等绝境,比之虎困铁笼,龙游小溪,那是更为可怜了。反正今日难达一死,何防对她温和一些。
流光如驰,一转眼间,锣声八响。
林寒青侧目望去,只见西门玉霜脸色上一片平静,毫无焦急烦恼,嘴角间带着淡淡的笑,似是己睡熟过去,不禁心中大为佩服,暗暗赞道:她这镇静的工夫,实叫须眉羞愧!
只听李中慧的声音,传了进来,道:“西门姊姊,还有两声锣响,小妹就要发动火阵,余时不多,不知你准备好了没有。”
语声甫落,第九响锣声,传了进来。
林寒青心中暗道:这李中慧也是可恶的很,你既然处心积虑的要杀她,布下了这等恶毒的水上火阵,使她无法也无能选择上路,也就算了,偏是又这般娇声柔语,满口姐姐,叫的如此阴险。
要知林寒青心知那火势一起之后,自己也要被活活烧死此地,他虽是英雄性格,但面对着残酷的死亡,如说毫无感触,实非所能。
只听李中慧叹息一声道:“西门姊姊.可是白姑娘不愿和小妹见面么?”
原来,西门玉霜这次人意外的镇静,反使李中慧生出惶感不安之感,万一这把火烧死了白惜香,那可是终身难安的大憾之事。
这时,风平浪静,湖面上一片幽寂,一种死亡的恐怖,在的寂中极快蔓延开来。林寒青想到此后。再难见母。恩师之面,不禁黯然一叹!
西门玉霜突然睁开了双目,望了林寒青一眼,低声说道:“林郎,你可是有些害怕了么?”
林寒青叹道:“想不到我林寒青会陪你葬身于这太湖之中!”
西门玉霜笑道:“那你后悔了?”
林寒青道:“一言既出,岂容悔改。”西门玉霜笑道:“林郎,那李中慧不是莽撞之人。她如不及时起来,咱们也许要当真被活活烧死,她这一来,咱们反而得救了。”
林寒青奇道:“为什么?”
西门玉霜笑道:“李中慧虽然才智绝人,但以她辈份年岁而论,实无领袖武林之望,她此刻基础未固,我如是李中慧,也不会放起这一把火。”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李中慧大智大勇,岂肯这般自私?”
西门玉霜笑道:“徐洲大会之前,她确实来一位大智大勇的好姑娘,但此刻情稍不同了。她做梦也想不到,竟然在短短岁月之中,步上了武林盟尊之位,再加上她情场失意,一颗心都用在显名之上,自然已今非昔比了。”
林寒青沉吟了一阵,道:“我仍是有些不信。”
西门玉霜低声笑道:“那第十响铜锣,早该响过才是,何以此刻竟是不闻锣鸣?”
林寒青暗暗算计那锣声之间的距离,确实时限已到,但却迟迟不闻最后一声锣鸣。
轻启窗幔一角,凝目望去,只见李中慧乘坐的一艘快艇,已然转过头去,悄然驰走。
紧接着,周簧,皇甫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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