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如果您把兵力部署调整一番,比如放到下面的平原去,胜利说不定就已经是我们的了。”
“真是妙极了,”战地司令用一种温和的口吻回答,“马后炮总是那么高明。”
莫图米正想回答,解释一番先见之明的价值,突然,他的头爆了。
一等兵琼斯重新稳住准心,准备开第二枪。第一枪真是妙极了。14。5毫米口径子弹飞得不偏不倚,正中“蓝精灵”的脖子底部,它的头颅应声落地。头盔也被打飞了,血液和脑浆混合着喷发而出。
普图米一声狂吼,向后一退——这才躲过了第二发子弹。
他气急败坏地回到掩体,把位置信息传送给女妖战斗机指挥官,然后对着通讯装置咆哮道:”狙击手!宰了它!”
普图米自信狙击手很快就会得到妥善处置,于是站起来打量地上莫图米的无头尸。他不禁露出了尖牙。“看起来,我要亲自来写这份报告了。”
琼斯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为金色的精英战士逃过了他的第二枪深感愤怒。下次,他对自己发誓。你是我的,下次,小鬼。女妖战斗机在头顶云集,搜索着他的方位。琼斯躲回岩石间一条深深的裂缝中。幸亏有“秋之柱号”上搜刮来的口粮,他有二十根蛋白质营养棒可以维持生计。
安全系统解除了,士官长一路退出异星人建筑物,朝地面走去。该去寻找“沉默的绘图师”,完成这一阶段的任务了。
“呼救!呼救!B22遭遇敌人火力攻击!重复,我们遭到火力攻击,正在下坠。”登陆飞船的飞行员急迫的嗓音听来又嘶哑又刺耳——感觉他快不行了。
“明白,”科塔娜回答,“我们正在赶来。”
然后,科塔娜在士官长的耳边说:“我可不喜欢那种声音——我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能撑得住。”
士官长表示同意,他急切地要回到地面,却不知不觉地犯下了致命错误。他曾经检查过一个房间——那儿与看起来是环形世界安全中心的房间相连——就以为那个房间现在仍然没有危险。
幸运的是,一个装备了一套隐身服的圣约人精英战士,在开火之前,傻呵呵地吼了一嗓子表示它的到来。等离子束击中了士官长的前胸,造成他一阵不辨方向的晕眩,试着要找到攻击从何而来。他的运动探测器侦测到了运动轨迹,他尽力瞄准目标,连续稳定地射出一串子弹,异星人终于痛得发出了惨叫。
圣约人战士倒下后,士官长沿着通向地面的斜坡猛冲,一边手里还在填弹。太快回到曾经检查过的房间真是太蠢了——他决心不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且科塔娜正在通过他的传感器感觉外部世界,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更显得很尴尬。不知怎的,出于他暂时说不清的理由,他想赢得人工智能的认可。很傻吗?也许是的,如果他认为科塔娜不过是一堆异样的计算机程序,但她绝不仅仅如此——至少在士官长心目中不是。
他不禁对自己自相矛盾的想法笑起来。在许多方面,人类一人工智能界面意味着科塔娜已经真实地存在于士官长的头脑中,通过他的湿件①提供运算动力和存储空间。
【①湿件(werware):计算机科学术语,指硬件、软件之外进行计算的其他“件”,即人的天脑。】
士官长一路跑上通道,穿过一个大厅,终于看见了明媚的阳光。他站在一个平台上,跳到下面的斜坡。科塔娜提醒他别忘了留心代号B22的登陆飞船。
圣约人部队在下方的海滩巡逻——既有豺狼人,也有咕噜人。士官长掏出手枪,打开两倍放大的瞄准镜,决定从右向左依次清除。他射中了第一个豺狼人,射死了下一个,又干掉了对面岩石台地上乱作一团的两个咕噜人。
他向斜坡下方继续挺进,看到B22的残骸,半截已经埋在了岩石台地中。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机队成员和乘客全部在冲撞中身亡。可能有某些生还者,但也一定已经被敌人处死了。
后一种可能尤其让他恼火。他转向右边,看到一个幸存的豺狼人正在移动,立刻将它放倒。他换上MA5B突击步枪,一路从青草遍地的斜坡来到下面的沙地,很快,就步行到仍冒着烟的尸体和四散的尸块边。尸体上的等离子灼伤证实了士官长的猜测。
虽然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任务,但士官长知道他必须尽可能收集弹药和其他一切装备,利用眼前的条件早作储备。
“别忘了捡一具火箭筒,”科塔娜插话道,“一旦回到控制室,谁也不知道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
士官长接受了人工智能的建议,还决定以车代步。登陆飞船腹部吊着的一辆疣猪运兵车在坠毁的最后时刻松脱了,摔到地面上,整个翻了过来。他走近运兵车,紧紧抓住运兵车车头,猛地一拉。疣猪运兵车晃动着发出金属摩擦声,朝士官长的方向倒了过来。他向后退了几步,等车顺势弹了两下,才跳到方向盘后。他很快检查了一遍,确信运兵车依然可以工作,便出发了。
他将疣猪运兵车猛地一刹,调转车头,然后开回任务着陆区——陆战队员们奉命守卫的滩头阵地。
士官长离开的时候,地狱伞兵们击退了两拨袭击,依然镇守着他们奉命夺取的阵地,充满斗志。
“欢迎回家。”一个下士说,一边站到了运兵车上的机枪后面,“缺了你,真是越来越无聊啦。”她满脸微笑;脖子周围有一圈刺青,文着“往这儿砍”的字样;身材矮小而结实。
士官长看到匆匆挖出的武器坑和散兵坑,堆积如山的圣约人尸体,以及被等离子束烧焦的沙地。“是的,我注意到了。”
一个满脸雀斑的一等兵跳上运兵车的乘客席,手里拿着一枝缴获的等离子步枪。士官长转向他来时的方向,一路沿着海岸飙车而去。运兵车的左边水花飞溅,士官长多么希望自己能脱掉头盔,尽情享受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啊。
一公里开外的某处,一个名叫伊吉多·诺萨·赫卢的猎手正焦躁不安地在一块沽满了圣约人血迹的起降平台上来回踱步。据一个名叫祖卡’扎玛米的精英战士说,有个人类单枪匹马就千掉了他的两个猎手兄弟,而且正准备进攻由他新近看守的阵地。这正是猎手战士梦寐以求的。他和他的同胞兄弟奥嘎达·诺萨·法苏,正可以共享消灭这个异星人的荣耀。
很快,赫卢隐隐听见运兵车引擎的轰鸣,看见车就在突出的山崖附近。他和他的同胞兄弟都做好了准备。看到另一个猎手点头示意,赫卢直接冲到建筑物门外的一个位置。这样一来,如果运兵车只是个幌子,只是耍花招引诱两个卫士弃守大门,以便让人类愉偷溜进门去的话,那么这个诡计就可能不会奏效了。
法苏总是喜欢先发制人。他右臂上装备着核子炮,看起来像个跃跃欲试的艺术家。他一路瞄准运兵车,等着运兵车开进射程以内,以确保有足够的把握击中目标。终于,他射了一炮。
士官长看见一团黄绿色的火球徐徐映人眼帘,决定立刻调转车头,让疣猪运兵车尽量远离射程,也给下士创造开火的机会。但已经太迟了。士官长刚开始扭转方向盘,能量束就已经结结实实地打中了疣猪运兵车的车身,整辆车被掀了个底朝天。
车上三个人也被抛了出去。士官长奋力站起来,朝上坡望去,只见一个猎手从上方的建筑物中顺坡而下。怪物粗大的膝盖减缓了冲击力,正稳步逼近。
下士和满脸雀斑的小兵此刻都已重新站稳。但显然下士从没有亲眼见过猎手,更别说当面对峙的实战经验了。她大叫道:“来啊,霍斯基!让我们干掉这杂种!”
士官长喝道:“不要!快撤!”一边抽身去取火箭筒。其实当他吼出命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根本来不及了。如果换作另一个士官长或许还能及时闪避到一边;但地狱伞兵则注定难逃死劫。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陆战队员和异星怪物之间的距离已拉近得无法脱身。下士扔出一颗破片杀伤手雷,眼看手雷在不断逼近的怪物面前爆炸,她却目瞪口呆地发现异星人还在前进。猎手身子向右一突,穿过飞扬的弹片,发出某种充满杀意的嚎叫,巨人般的肩膀向下一沉。
大兵霍斯基被泰山压顶般的盾牌砸中时,还在开火射击。他被砸得筋骨尽断,身上留有的装备散落一地。不过,大兵还残留着意识——仰面朝天的他还能看见猎手高高抬起的靴子,接着一脚踏向自己的脸庞。
与此同时,士官长在肩上架起火箭筒,正准备开火,却发现下士语无伦次地尖叫着,冲到他的射击线上,挡住了炮弹的飞行路线。士官长一边大声喝斥她趴下,一边往侧面挪动,寻找没有障碍物的射击线——不过法苏已经把陆战队员的胸膛打穿,留下了一个餐盘大小的血洞。
士官长按下开火按钮,火箭弹“嗖”的一声直扑猎手。不想这个异星的庞然大物一弓身,侧跨一步,居然以惊人的敏捷与火箭弹擦肩而过。猎手身后传来一声爆炸,战场上仅剩的两人都沐浴在纷飞的弹片之中。
猎手冲刺了。
士官长连连后退,明白如果失手就没有时间再填弹了,下一发火箭弹必须一击致命。海浪扑打着他的膝盖,他已经退到了海水里。他用脚踩着细软的沙子,尽力保持站立,却发现异星人的面目占据了整个视野。目标太近了吗?没时间再调整了。他扣下扳机,第二发火箭弹化作一腔浓烟怒火喷射而出。
猎手正全速冲刺,根本来不及躲闪。怪物妄图改变姿势,躲过火箭弹,但厚重的双脚已深深地陷进软沙中——难逃死劫。102毫米口径的火箭弹在猎手胸甲的正中炸开了花,身躯被彻底撕裂,贯穿背脊。怪物迎面扑向侮水,激起巨大的浪花。亮橙色的鲜血从猎手倒下的地方蔓延开来。
士官长花了些时间重新为火箭筒填弹,接着吃力地走上沙滩。远处的另一个猎手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死有余辜,他心想。你只失去了一个兄弟。我失去了两个同伴。
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悲痛,两名陆战队员阵亡了。他本该提防远程攻击的,本该交待陆战队员有出现猎手的可能,本该更快地反应过来。这一切都说明,陆战队员们的死全都是他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科塔娜轻声说,“现在要当心——还有另一个猎手在岩石台地上呢。”
科塔娜的三言两语仿佛迎面泼了他一盆冷水。“作战时要集中精力。”——他的教官,门德兹军士长曾经说过,永远要保持头脑冷静奇書qisuu網,这很重要。
士官长慢慢地一路走向坡顶,以机械般的精准屠杀着圣约人战士。一小撮咕噜人何足挂齿。真正的挑战正在前方等待。
赫卢听见枪响,知道它在侧翼,立刻动身迎接。狂怒、悲愤和自哀自怜在他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由自主地举起核子炮一射再射,似乎要以弹雨压垮这个人类。
士官长充分利用了现成的掩护,左臂紧贴着悬崖峭壁,步步为营,一路前进。猎手看到它,正要开火,但核子炮已经没有时间再次充能了。人类趁势尽情地开火。赫卢感到一阵释然。
他就要和自己的同胞兄弟团圆了。
火箭弹比士官长的预期略微高了一些,却还是击落了赫卢的脑袋。橙色的血浆笔直地喷涌而出,滴溅到猎手周围的异星金属地板上,也泼洒在倒下的尸体上。
士官长停下脚步,换上突击步枪,期待着自己能有一种满足感。但什么也没有。陆战队员依然死去了,永远地死去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这一事实。他还幸存着,这公平吗?不,不公平他所能做的,只有完成烈士们期待他做的一切。向前挺进,找到前往光晕控制室的地图,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有意义。
这么想着,士官长再次踏进了建筑物。他一路穿过上次来访时留下敌人血污的大厅,走下斜面通道,来到下一层,穿过他付出高昂代价才开启的大门。
士官长深入到建筑物的内部。从外表看,这座建筑物不过才数层高,但这只是一种假象。建筑物的内部结构在地下深深地绵延。
他经过一条弯曲的通道。空气凝固了一般,还有些混浊。他穿过的第一间巨大厅堂里,粗重的柱子林立,感觉像是一座地下墓穴。
他在暗影重重的厅室中穿行,通过螺旋形的通道,又走过满眼形形色色陌生符号的图表室。墙面和地板用同一种金属制成,闪闪发亮,布满浮雕。这些他在环形世界的其他地方也见识过。他开启头灯,注意到金属上新的图案,像是大理石里的纹路——仿佛这种材质是某种金属和岩石的混合体。
坟墓一般的死寂被几个咕噜人和豺浪人的尖叫声打被了。有敌人,而且为数不少。他必须对付成打的咕噜人、豺狼人和精英战士。“看来它们早就知道我们要来,”科塔娜观察道,“我想一定有人在跟踪我们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