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巴克斯特中短篇科幻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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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巴克斯特中短篇科幻作品集-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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嵌入到一秒种内;然后再次嵌套,一次又一次……

当安丽科再次醒来——最后一次醒来,她的一秒钟有多长呢?没有人知道了。

安丽科的诞生,也许是因为一次偶然的量子事件,但只要时间足够长,诞生就是必然的。她的醒来同样是因为偶然,也是必然。

这里不再有死亡的恒星,也不再有流浪的行星,最后的固体物质在质子衰变中蒸发、毁灭了。在她的身旁,一束纤细的中微子流以光速飘过。黑洞引擎为了维持城市的运转已经工作了无数的时代——它收集更多的质量以取代那些已经衰变的物质,虽然曾经是那么宏伟,但是已经没有用处了——这奇迹般的构造最终也失败了。最后的黑洞已然蒸发,心智的洪流早已溃散,象漫过沙漠的水一样渗透进无边的宇宙空间,再也无踪可寻。

当然,宇宙并非空无一物,在她的周围是稀薄的不可想象的等离子体——从最后的大爆炸的氢元素中来的自由电子和中子,在巨大的轨道中,等离子体云缓慢的旋转——这个寒冷的能量汤是人类最后的难民营。

其他人象纤弱的云一样从她身边漂流而过,巨大而缓慢,成一光年长的粒子束流。甚至现在,仍然有许多人还聚拢在一起组成洪流,但那已经不是为安丽科准备的。

她沉思了很久,决定不再回到无尽的睡梦之中,在她理解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她知道必须做什么,她寻找到一号矿场——人类最初银河的残骸,这次搜寻花了不知有多少个空洞的年代。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个遗址。

它没有形状,也没有形体、颜色、时间或者秩序,但是这里有运动:缓慢的而隐匿的,无尽的真空的翻腾——不断的升起真空气泡,然后破裂,吐出质量和能量的碎片——这是一度潜伏在大黑洞的视界里的奇点,现在裸露出来了,形成耀眼的量子泡沫,大统一的时空已经沸腾为概然泡沫的汤锅。一旦发生剧烈的振荡,混乱而不可预知的疯狂湍流,就会在不小心接近这里的“游客”身边爆裂。但是奇点的能量已经分散在每一个那样的概然事件中——连奇点也衰老了。

能量中包含着沸腾的随机量子。有时,在那些喷出的碎片中,会偶然出现秩序的尾迹。

她需要结构和复杂性。

她等待着,置身于奇点的冷光之外。

自由能量衰减为零,时间也被拉伸至无穷。她花了更长时间完成一次思考过程,这段时间也许比物种在地球上发生到毁灭还长。但是不要紧,她有足够的时间。

她记得她和吉尔德的最后一次对话:有和我一样的人吗?……不,没有,因为时间还不够长。现在安丽科已经有了所有的时间,宇宙耗尽了所有的物质,时间无穷无尽。她等的时间越长,单一性中出现的复杂性的概率就越大。这些偶尔出现的复杂性,有许多都消散了,但是总有一些质-能片段能够拥有足够的复杂性,以收集和储存正在稀释的宇宙的信息,这对“成长”来说是足够了。

但目前仍然不够,她还得继续等待。

最后,一个偶然的机会——量子混沌辐射出一团“复杂”结构,足以反映出外部宇宙和内部状态。安丽科移的更近些,冷静的兴奋着。那是一种意识的闪光,它不属于从酣睡中醒来的“早晨”时代的人类,而是产生于奇点的随机量子挠曲。

跟她出生时一样。

安丽科等待着,养育、提炼和凝聚着这种“无根的存在”。它的数据和结构不断复杂化,逐渐完善起来。

终于,它(她)能提出问题了:“……我是谁?你是谁?为什么这里有两个人而不是一个?”

安丽科说:“有很多事情,我慢慢告诉你。”

她在这虚弱的灵魂中收集意识的闪光,于是母女二人飘开远去了。时间的河流缓慢的前进,进入了没有时间和空间坐标的海洋。

哥伦布号

最初的那声爆炸异常响亮,我被反冲进了坐椅,四肢似乎快被撕裂了。爆炸声很大,火箭升空引起的震动冲击得我的头部不停摇动。

紧接着又是一些爆炸声,一次接着一次,火箭的基部腾起一阵雾气,随着上升速度的增加,反弹的力量加大了。

我觉得自己有几次失去了知觉。

当我苏醒的时候,爆炸声和震动都消失了。我的头部肿胀,如中烈牺,吸气的时候,我的肺叶疼痛异常。

但当我推动身下的坐椅的时候,我的身体开始慢慢漂浮起来,仿佛火箭里被灌满了液体,而我正漂浮其中。

我欣喜若狂。我的哥伦布号又没让我失望!

我叫英培·巴比克思,如果有人愿意听,接下来我就要告诉大家我第二次冲破大气层限制的经历——也就是我的第一次火星之旅。我的登月传奇故事获得了伦敦出版界人物G·刘易斯的好评,于是我很高兴地把它交给了一位美国出版商,但是由于与波尔人战争的不稳定因素,销售量令人沮丧。M·维思批评说我的书中重力装置的“不科学的缺陷”,可是事实上,我可以指出维恩著作中的缺点,而且很多天文学、天文物理学专家对我的书作出了肯定。

这些事并没有吸引我太多的关注。基普诞生了,在《半月观察》杂志上刊登了我的未来预言系列,这些更个人化的事情和世界大事一样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很惊异地发现自己收到了一大堆来自巴黎的长信,信是由刘易斯转寄给我的,写信人字迹不工整,名字叫迈克尔·亚当,这个怪人表达了对我的书的仰慕之情,请我注意一下他附寄上的印刷品,那样我就会“发现与我的著作有惊人的吻合和共同之志趣。”

我不习惯于费事读完来信,但这个迈克尔·亚当不断地用更多的信来纠缠我。

最后,在我有空的时候,简正在楼上陪着基普,我拿起了亚当附寄上的厚厚的复印件。我不得不承认,我在其中发现了自己的想象,——或者说是我的想象的新生!

亚当寄来了一个叫柯罗尼尔·马斯顿的人在一八七二年至一八七三年间做的记录,也就是二十八年前记下的东西。那家伙是个美国人,已经死了。但他自称制造了一种仪器,能测定“电磁发射”。这种现象是由詹姆斯·克拉克·马克思最先发现的。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说明什么,这个马斯顿还自称这种“发射”事实上是由电报信息方式译成的一种密码信号。

而这种信息——据马斯顿和亚当说——来于大气层之外的一个信号源,来自于火星!

我看到这儿不禁放声大笑。我写了一张便条给刘易斯,让他别再把这'奇書網整理提供'个人的信转寄给我了。

第五天。二千零九万七千里格。①①里格,古长度单位,一里格约为三英里。

此刻地球看上去只有满月大小,大气层只有一半在反射太阳的光芒,我还可以看到云层和极地的冰雪。

离地球不远是如同一只碟子一样大小的月球,跟着地球追随着太阳的步伐,让我遗憾的是我设计的轨道离那颗卫星太远了,我只能从七十万里格之外来观赏它。

这只火箭中设备齐全,只需我打开开关,就有火和光源,它们是由贮藏在几个大气压之下的气体供应的。我的食物是肉类、蔬菜和水果,被压缩成了极小的形状。我还带了白兰地和水,用高氨酸钾和氢氧化钙来维持我需要的大气:前者加热就变成了氯化钾,产生的氧气可以补充被我消耗的部分;而氢氧化钙经摇晃可以吸引氧气在我血液中循环后产生的碳酸。

这样一来,在星际空间,我感到无比舒适,如同在巴尔第摩联合广场的格昂俱乐部的长沙发上呆着一样。

迈克尔·亚当大约七十五岁,体格高大,但稍微有点驼背,留着大胡子,很明显他过去是红头发。他的眼睛长得令人惊奇,他总是习惯性地大张双眼,在黑眼珠周围总有一圈白眼仁,眼神清楚但无光,仿佛他是近视眼。

他在我的起居室里走来走去,翻起来的衣领在空中飘动,即使他已是一把年纪,但依然精力旺盛,不知疲倦,而我的房子虽然很空旷宽敞,但他看上去依然如同呆在笼子里一样。我担心他如同雷呜般的声音会吵醒基普,于是我邀请他和我一起上花园里去走走,我想,在户外也许他不至于这么失态。欲知后文,按下链接:炫酷世界,你的音乐地盘

这房子建在沙门附近的肯特海岸,面对着大海。亚当对这些很明显地不感兴趣。

他用一双大眼盯着我:“你没有回答我的信。”

“我没有。”

“我没有得到同意就到了这儿,先生,是想请您帮帮忙。”

我已经后悔让他进了我的房子——当然!——但他的热忱,他那些没有吸引力的信中奇怪的内容,使我向好奇心屈服了。现在,我站在草坪上,手里拿着他的最近的一封信。

“迈克尔·亚当先生,也许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把这种浪漫的胡言乱语之作寄给我。”

他大笑起来。“也许你认为这很浪漫,但决非胡言乱语!”

“也许你认为这种‘电磁发射’是真的,对不对?”

“当然,这是由英培·巴比克思和柯罗尼尔·马斯顿设计的通讯系统,他们以詹姆斯·马克思的电磁发现为基础,以典型的美国式的热情和想象创造了它——因为美国确实是一块未来之土,对不对?”

我对此不敢肯定。

“柯罗尼尔·马斯顿已经制造了一种反射镜,但是由传感电线来制造的,你明白吗?——用一种几何图形的原理,就是双曲线,哦,不,是抛物线设计的,它可以把所有分散的电磁射线收敛为一点,这样,就可以探测出最微弱的……”

“够了。”我还没有专业到能判断这种假设的装置的可能性的地步,另外,这种明显通过细节证明得出结论的方法我自己就经常在传奇小说中使用,用来使读者们相信最荒诞不经的小说谎言,我可不想自己被它骗了!

“你的这些记录——收信人为马斯顿——据称来自于一位太空外住在火箭中的居民,你说这只火箭从弗罗里达山侧安置的一只叫‘哥伦布”号的巨型大炮炮口发射进入了太空……”

“正是如此。”

“但是,可怜的迈克尔·亚当,你应该了解这仅仅是小说中的情节,是M·维恩三十年前写的,你的这位同胞至今仍在与我通信。”

他的双颊发红了。“维恩现在确实把他的那些又蠢又懒的书称为小说,他这么干很方便但它们不是小说!他得到了钱,我们付钱让他把我们神奇的旅程忠实地记录下来!”

“哦,也许吧,但请注意,M·维思关于火箭的描述是说它被发射往月球,而不是火星。”我摇了摇头。“这有区别,你知道。”

“先生,我请您不要以为我是个低能儿,我很清楚两者有区别。那只火箭第一次是被发射往月球的——那次我有幸也参与了……”

下午快到了,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对这个喋喋不休的法国人感到很不耐烦。“那么,如果这只火箭确实被制造出来过,也许你能好心让我一见。”

“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它现在不在地球上。”

“哦!”当然不在地球上!它和那个巴比克思已经一起被埋进了火星的红土中了。

“但是……”

“什么事儿,迈克尔·亚当?”

“我可以带你去看那只大炮。”

这个法国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我感到从身体深处升起了一阵寒意。

第七十三天。四百一十八万四千里格。

今天,从雾朦朦的玻璃往外看,我看到了地球行经太阳。

这颗行星刚开始就象那只火球边缘的一个黑子,不久,它就被那只火球笼罩了,看上去象一只圆盘,也许过了一小时左右,另一个小点出现了,显得比地球还小:那是月球,跟着它的主星绕日运行。

整个过程用了八小时左右。

我测量了地球和月球行经太阳的角度,由此判断我的航向是否发生了偏离。测定它们运行的时间让我了解这枚火箭是沿着我设想的绕日轨道往前还是后退。我算出来自己没有偏离预定的航向!

距詹姆斯·库克上校一七六九年驾驶他的“奋进号”到塔希提观察金星行经太阳有一个世纪了。这位伟大的探险家能想象到我的这次探险吗?

我是第一个亲眼目睹地球运行的人,我不知道谁会成为第二个。

乘船从新奥尔良到唐柏镇附近的厄斯皮瑞图·圣多湾用了我们两天时间。

亚当很明智地没有在这次不愉快的短途旅程中陪伴我。我不够幽默,自离开英国以来我已经无数次地诅咒自己和亚当,我居然会愚蠢到同意这次旅行!

但我们在早餐和午餐时无法避开对方,在这种场合,我们会发生争执。

“但是,”我坚持说,“枪弹的反坐力能把任何人压得血肉模糊。不论用多少水垫和白塞木筏都无法避免这一命运。”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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