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天女请随在下入宫!”
林灵回过神来,想了想说,“容我先回家和爹娘说一声。”
官差首领道,“您的家人在下立即会派人通知,卑职的任务是找到天女后直接护送回宫。请天女现在就随卑职入宫。”
李逸扬挤开人群走到林灵面前,“你去吧,我会告诉你爹娘的。”李逸扬的眼神像平时一样自信而镇定,可林灵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不安,她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什么。李逸扬深深地看着林灵的眼睛说,“没事的,灵儿。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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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坐在轿子里听见外面阵阵的欢呼声,她不能相信这欢呼声都是给她的。以前听到天女的事情都觉得很传奇,自己作了天女却发现这一切轻率到莫名其妙。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她轻轻掀起帘子向外看,触目所及的是巍峨绵长到一眼看不到头的宫墙,甬道的两边是一座连着一座气势轩昂的宫殿,只是到了晚上看来有些狰狞,侍卫们的脚步声和轿子一晃一晃的吱呀声越发衬得四周安安静静。林灵只觉脸颊发烫,她用手摩挲着胸口的玉坠,心里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最终停了下来,林灵被领进一个满墙奇怪纹饰的宫殿中。她还来不及细细打量,一个满脸皱纹面相严厉的老嬷嬷就命她坐在榻上然后开始教授她祭天的礼仪,其实也不过是几个仪式性的动作,不难记住。比较辛苦的是祭天仪式结束后,皇帝带着文武百官归朝,她还要在观星台上默念祈福经一天一夜,祈福大夏国今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老嬷嬷引经据典的讲了两个多时辰,然后将祈福经拿给她,要她诵背下来。经文有四页多,林灵花了一个时辰牢牢记下。老嬷嬷又命她去沐浴更衣,几个宫女几乎搓掉她一层皮,然后把她从浴桶里提出来换上件长衣宽袖的白袍,袍子上用银线绣满了各色奇怪花纹,倒是很漂亮。一个宫女把她的头发梳直剪齐后在她额上固定了一颗晶莹灵动到几乎要流出来的黑色宝珠,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林灵看着喜欢但不敢乱摸,乖乖端坐在软榻上等待祭天仪式的开始。
坐了一会,天已蒙蒙亮了,林灵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老嬷嬷一板一眼地说,“摩诃天女,你最好还是连水都不要喝。你要在观星台上诵经一整天,在这一天内你是不能下观星台的,当然也不能如厕。”老嬷嬷说完话就出去了,只留林灵一个人坐在那里抠手指,这天女还真不是人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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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站在高高的观星台上,猎猎寒风吹动她的长发和衣袍;她双手捧着金盏盛就的天水走到单膝跪下的皇帝面前,将天水奉到皇帝手中,用清晰明亮的声音说,“上天赐福大夏国永世繁盛!”观星台下的皇子皇妃文武百官齐刷刷跪了一地,齐声和道,“上天赐福大夏国永世繁盛!”那一瞬间,林灵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种神圣的力量。
不过这种神圣感只维持到皇帝带着所有人撤退之前。皇帝走后,只留林灵一人在观星台上唏嘘高处不胜寒,哆哆嗦嗦的在心里咒骂是谁没事发明出个天女来折腾人。这白袍子中看不中用四处漏风,寒冬腊月里可不是玩的。林灵腿都跪麻了也不敢动一动,观星台下还有侍卫守着呢。她跪坐在观星台上看着青灰色的地平线默念祈福经,她念得很认真,因为不念的话时间更难过。
不能带来丝毫温暖的太阳一点点升高,看起来就像个鸡蛋黄,然后又一点一点落下去。林灵一会儿想皇帝看起来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说起来还没她爹爹帅呢,就是严肃些。一会儿又想起漫天烟花下李逸扬的那个吻,心里害羞又疑惑,应该是喜欢我才亲我的吧?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胡思乱想一番,又想到若真有神明,听了去太也不像话,忙敛了心神继续认真念经。
林灵整受了一夜苦,第二天天亮才有人到观星台上请她下去。她拖着麻木的双腿回到之前背经文的那间宫殿,倒头栽到床上。一会功夫又听见有脚步声走近,来人还摸了摸她额头,林灵睁开眼睛,是老嬷嬷。接着是大夫过来探了探她的脉象,再然后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端来药叫她喝。林灵被他们这么进进出出的扰的不能睡,见终于端了药来忙一口气喝下去。小宫女叫她把身上的袍子脱下来,换上件同样宽大却没有绣花的白袍,然后说,“桌上有茶,你渴了就喝。早饭的点儿已经过了,中午我会给你端过来。我叫瑾儿,有什么吩咐就去承德院西房找我。”
林灵点了点头,虽然她根本不知道承德院西房在哪儿。
房间里终于剩她一个人,林灵盖着被子身上还是一阵阵发冷,但终究抵不过倦怠沉沉睡了过去。睡得正熟突然有人推她,林灵睁开眼睛,还是瑾儿,原来又是叫她吃药。
林灵撑起身子看见外面天都黑了,原来已睡了一整天。嗓子滴水未进又干又痛,闻着药味隐隐有些作呕,林灵皱着眉头看着药碗。
瑾儿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吃药。”
林灵看了瑾儿一眼,端过来喝了。瑾儿指了指桌上的两个馒头和两碗菜说,“这是晚饭。”说完就把药碗和中午的饭菜收拾走了。
林灵浑身酸痛,不想下床喝水,只靠在床柱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心想大家都把天女说的天上才有地上无双,又有谁真来当过。整整一年,我死在这儿都没人知道,爹娘还不知怎样担心。心里想着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了,落在纯白的袍子上连个印儿都没有。
“怎么每次见你,都是这副可怜相,太也没出息!”
林灵抬起头,夏箫倚正门口朝她笑。
第二十一章 纯属意外
林灵一惊,抽抽鼻子打了个嗝。
夏箫走到床前,细细看她。见她雪白的脸上微有汗意,头发睡的有些乱,几缕乌黑的发丝粘在额上,眼框红红的,眼神倒还清亮,只是透出些可怜兮兮的光,小而饱满的唇撒娇似地微微噘着,看着就招人疼。
林灵道,“夏箫!你怎么会在……呃……这里?”还在打嗝。
夏箫一本正经的说,“因为你想我,所以我就来了。”
“我想你?!拜托……呃!”
夏箫笑着给林灵倒了杯水。
“你到底是…呃…什么人?怎么会在宫里?”
夏箫叹气道,“我不是早告诉过你我叫夏箫吗,你不知道当朝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七皇子姓夏名箫吗?”
正在喝水的林灵“噗”的一声把水喷到了夏箫衣襟上。
夏箫看着胸前的水渍,一脸无奈,“就算你不信也不用这样表达吧?”
林灵喃喃的说,“信,现在你说天上掉馅饼我都信了。”
既然她都能莫名其妙的成为天女,那还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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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熬出锅的小米粥非常适合病人的胃口。林灵喝完一碗,精神上舒服了许多,她想夏箫还真是个细心人。
林灵放下碗叹道,“如果你是七皇子,那我以后见到你是不是应该很尊敬?”
夏箫点头,“你是天女,我见到你也应该很尊敬。”
林灵扑哧一声笑了。
夏箫揉了揉林灵的脑袋,“小丫头,你倒是个多愁多病身!”
“叫你在寒风里跪一天一夜,你也会发烧的。”
夏箫没接话,只默默的喝了口茶。林灵微觉奇怪,夏箫又道,“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早按时吃药。想要什么尽管和那些伺候的奴才说,他们不敢怠慢了你。天晚了,你接着睡吧。”言毕就关门出去了。
林灵有些意外夏箫就这样走了,不过身上确实疲倦,上了床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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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那叫瑾儿的宫女再来送饭果然殷勤许多,打扫了屋子,床上也换了套加厚的新被褥。自此屋里的炉火整日烧的旺旺的,只是那些宫女全是静悄悄的干完活就掩门出去,没人和她多说一句话。林灵静养了几日,身体很快恢复如初。
夏箫几乎日日都来看她,有时带些精巧玩意,有时带些酥饼糕点。后来知她喜欢读书,更是成套成套的往她房里搬,有时还带几套真迹、绝版之类的古籍讨她欢心。林灵年纪小见识浅,哪知其中珍贵,根本不以为意。但她天性纯善不拘小节,夏箫又是这样曲意奉承,一来二去两人就混的极熟,以前的过节丢过不提。林灵虽也想念自己的几个好友,想到李逸扬时更是一番心事,但每日做功课一般去大殿诵经祈福,闲下来还有夏箫陪伴玩乐,堪堪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倒也平顺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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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某日,大雪初晴。
林灵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翻个身继续睡。被窝暖和啊,龙椅上也没这么舒服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灵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夏箫神清气爽的声音,“你这懒猫,还在睡?快起来!”
林灵揉揉眼睛,只见眼前的人穿了件白底描金麒麟棉袍,头戴一顶白狐绒帽,脚上还蹬着双白色毛靴。
林灵嘿嘿直笑,“七少,您穿的真美呀!”如此厚重的衣服,夏箫穿在身上还是一副潇洒随意的调调。真是气质决定形象,就算出生在皇家也无法掩盖他这一身浪荡气,林灵在心里感叹。
夏箫道,“穿成这样自然是要出去玩。”
林灵一听来了精神,骨碌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出去玩?玩什么?”每日在皇宫里祈福念经,她又不是尼姑,烦也烦死了。
夏箫掸掸袍子,并不答话。
林灵嬉笑着扯住夏箫衣袖不住摇晃,“七少,七少,不要吊我胃口了,我在这里都闷死了,我们出去玩什么啊?嗯?”
耳边是轻声娇语,夏箫被林灵的小手晃的心里直痒,索性一把打横抱起。林灵惊的抓紧夏箫衣领,两腿空中乱踢,“哎?!夏箫你干吗?”
夏箫一脚踢开房门,放眼处皆是一片银白。
林灵定睛望去,连树杈上都结着冰挂。“这么大雪!昨晚莫不是下了一夜?”
“自然是下了一夜,难道你毫无知觉?”
“我睡着了,有什么知觉。”
“以前下雪你都怎么玩?”
“嗯,就堆雪人,打雪仗。。。。。。有一年小米和江磊玩着玩着就真的打起来了,我和老大都笑死了。嗯,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呢。”
“今天带你玩点新鲜的好不好?”
林灵抬头笑道,“好!”
林灵本就在夏箫怀来,这一抬头两人的脸几乎碰在一起,看着林灵嘴角上浅浅的梨涡,夏箫不觉有些失神。这小小的酒窝,在她脸上就特别好看。
林灵再是年少懵懂,看见夏箫专注的目光心中也不由得些许慌乱,下意识的低下头来,看着夏箫胸前的盘扣才想起自己还让他抱在怀里呢,忙挣扎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夏箫挑眉,将林灵放了下来。林灵双脚沾地才发觉自己还光着脚丫,雪地里一冰,忙又站到夏箫的靴子上去,为保持平衡双手只好紧紧抱在夏箫腰侧,叫道“你想要冰死我呀!”
林灵只着中衣的身子软腻娇柔,贴的这样近,夏箫心中暗恨袍子太厚,脸上却还不动声色的玩笑道,“真是难侍候,不是你叫我放你下来吗?”
林灵哼了一声。
夏箫继续道,“我说林姑娘,你抱本皇子这么紧。。。。。。哎呦!”原来是林灵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夏箫笑着再次打横抱起林灵往屋内走去,“好了好了,别冻着我体弱多病的大小姐了。赶紧吃饭,吃完了我们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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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东西?”林灵看着蹲在地上正给她系绑腿的夏箫问道。用过早饭,夏箫带着林灵在马车里坐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这一片起伏绵延的空旷雪原。夏箫从车上抱下来一堆东西后就叫车夫赶着马车回去了,然后帮着林灵把两条有厚厚毛绒的木板系在脚下。
夏箫站直身子问道,“你动动脚,看系的松不松。”
林灵跺了跺脚,很结实。
夏箫道,“这叫雪行鞋,这两块板子是松木的,木板下面包着的是马小腿皮。你向前走的时候马毛是顺的,向后踩还有上坡的时候马毛是逆着的。”夏箫一边说一边给林灵示范。
林灵小心的往前迈了一步,说“有点沉,好好的穿这东西干什么?”
“多穿穿就习惯了。”夏箫抓着林灵带着厚手套的手慢慢往附近小坡上走去。
两人站到矮坡上,夏箫道,“你可看好了。”言罢踩着雪行鞋就滑了下去,滑到坡下顺势又往前溜了几步,然后一个利落的旋身停稳,“看到没?就是这么玩的。”
“唉?有意思。”
“下来吧!”
林灵朝前迈出一只脚又疑虑的停住,“。。。。。。会摔倒吧?”
“不会,下来吧。”
林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