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着他一起入地狱。
萧摩云的确很想和初晨同归于尽,但是初晨那一下刺得非常准确,他就算暂时死不了也无力去抓她。“你用什么刺地我?这朵花是不是你早就放好了,单等我上钩的?”他很好奇,初
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地东西都被他给搜干净了,她又么动地手?
她虽然还是垂着头,到底轻轻说了声:“我用了你怀里的簪子刺的你。这朵花也不是我放的。”她也不知道这朵奇怪的花怎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如果没有这朵花吸引了萧摩云的注意,她不会这么快就得到这个机会。
萧摩云微微一愣,他怀里的簪子?那不就是他在小客栈中从初晨头上拔去的那只假的银簪子么?没有想到,这居然就是他的催命符。“你看着我。看我是怎样把血流净而死的。”
初晨不自然地把头埋得更低。
“你敢这样设计我,而且已经得手,如愿以偿地为他报了仇,难道还不敢看我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了萧摩云嗤嗤的笑,声音如同碎瓷刮在铁皮上一样的刺耳。
初晨咬咬牙,抬起头来。长明灯下,萧摩云肤白如玉,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狭长上挑的眼睛里没有怨恨,只有悲伤与绝望。
他脸上带着奇怪的笑:“你刚才一直都是装的
见她不回答,他脸上带着一丝温柔回味:“夫君,夫君,你喊得真甜,真自然,让我都以为那是真的了。那是不是说明,你其实并不是很抗拒我?如果你不是先遇见他,我们一样可以做神仙眷侣,今日伤心的人就是他。你装得像真的一样。你这个女人,真的很狠心。”
萧摩云继续说:“喛,你到底刺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等了这么久,鹰神也没有来接我?你再来刺我一下可好?血这样流,我又死不了,让我很冷很不耐烦。”北人崇尚铁血和飞鹰的自由,信仰的是鹰神,所以他们死的时候,都会认为是鹰神来接他们了。
他看着初晨惨白的脸,哈哈大笑:“你害怕了。你害怕了。你处心积虑地,不惜以身做饵,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我给你!”他用仅存的力气从怀里摸出干粮,拿出从初晨身上搜出来的东西,解下腰间的水囊,一古脑地扔在初晨的脚下,“你拿去吧,拿去找他吧!去找他干瘪变形的尸体吧!”
干粮袋子砸在初晨的靴子上,她小心翼翼地退开半步,犹豫半天,还是弯腰拾起地上的东西,侧身背对着萧摩云:“对不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他说对不起,但她就是自然而然的说了。
“对不起?”他一愣,随即仰天狂笑起来:“你跟我说对不起?用我的命和心换你一句对不起?鹰神啊!您真会和我开玩笑,我苦苦经营这么些年,日思夜想,就是一句对不起?鹰神,我诅咒你!我给你修了那样豪华的祭坛,每年都那样虔诚地祭祀你,你怎能这样对我?”
“还有你,你为什么不肯正眼看我?你为什么这样冷酷无情?”他质问初晨。
初晨打断他,“那是你咎由自取。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别人愿不愿意接受?可曾想过别人也有命,也有心?我和你说对不起是因为我可怜你。如果天上有神,我只希望他让我从来也没有遇见过你这个疯子。”
萧摩云黯然失色:“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你知道吗?那年我从妙香山回去,大巫师给我算了一卦。说是南方有风,不能受之,否则血竭而死。我那时候就知道是你了,要不然我怎会总也忘不掉你?我因为你的缘故,精心设计,发动了战争,多少人流泪流血,我最终也不曾得到你一眼的眷顾。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十滴血换你一滴为我而流的泪。可惜,我流尽了一身的血,也换不回你一滴泪。”
初晨不想再听,拔足就走。她从知道彦信激怒她的原因开始,就已经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假装被萧摩云的**术迷住,一点一点地瓦解了他的怀疑,最终得了手,心里并没有复仇后的快感,反而觉得自己有些胜之不武,很是迷茫。
她心里很清楚,他假如不是对她怀着一份执念,她根本没有翻身的可能。
初晨不停地告诉自己,“他是个坏人,是个坏人,他害得天下大乱,害得我痛不欲生,害得彦信死生不明,他死有余辜。”强迫自己不回头。可是,那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啊,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偷偷的说。
初晨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里听来特别让人绝望,萧摩云仰起头,眼角有泪,却是微微笑了,“风初晨,你喊了我做你的夫君,吃了我的东西,喝了我的水,我们一起死。鹰神,请把你的儿子和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一起带回北岐的草原上吧。永生永世不再分开,没有来世,没有黑天白夜,直到一起灰飞烟灭。”他轻轻闭上眼睛,越念越快,越念越小声,最终再也听不见。
“没出息的东西!”一个灰色的身影突现在他面前。
正文 第五十章 乱山残雪夜(下)
晨在甬道里急速搜索了一遍,令她惊疑的是,不要,就是连他呆过的痕迹也没有半点。她呆呆地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心里空荡荡的,全身力气都仿佛被抽干。
彦信会到哪里去呢?难道他一听见她的声音就藏起来了?不对呀,如果他真的如萧摩云说的一般,中了独绝那什么毒,此时他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躲在哪里疼得要死要活,怎么会有力气故意躲藏她呢?
初晨毅然决然地走到一堵石墙旁,用剑柄轻轻敲了敲。半晌,那边也传来犹豫不决的几声回敲。
“是天维钰么?”初晨清清嗓子。
“是我。”天维钰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疲惫。
双方都复归于沉寂。
初晨很是犹豫,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如果不这样,她又能怎么办呢?这无数条岔道,靠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搜得完?而且,就算是找到了他,没有解药,她又能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吗?
她最终还是再度敲响了石壁,“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天维钰半晌没有声息,初晨也不急,她就不信生的诱惑前有几个人抵挡得住,果然天维钰沉默了一会还是开了口:“我以为你和萧摩云会合作得更好。”
“我是兰若人。”初晨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说吧。”天维钰轻轻一笑。“你可是要解药?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找我。”
这个家伙。早把什么都算尽了。初晨心中懊恼。连带着声气也不好起来。“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摆脱萧摩云找回来地。我就问你们一句。
二位是要做兰若人。还是要报仇。”
“我没有别人那么多地仇恨。我从小就长在乡野之中。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地父亲是谁。也不曾梦想过要进入那个金碧辉煌地地方。九岁以前。我地梦想就是能吃饱饭。穿件好衣服。不让我地母亲挨饿。让她病了地时候可以看大夫。不用在那棉絮也没有地破床上死挨。”
“直到那一天。他突然出现。说是我地父亲。要我跟他走。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也是有父亲地。并不完全是一个野种。所以我决定跟他走。我就想看看。是什么让这个男人无情地抛弃了我们母子。我这才进入了你们地这个外表光鲜。内里**肮脏不堪地世界。”
初晨听到这里。心中一沉。天维钰仇恨独绝是一定地了。不知他会不会迁怒于彦信?她试探地问:“你地意思是说?”
“你还听不明白?他恨谁是他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假如可以,我还想让他的仇人一直活着扎他地眼睛。从某方面来说,彦信活着,可以随时提醒他,他曾经错得多么的离谱。他生了我,却不曾养过我,我没有理由为了他的个人喜好送掉我地命。”天维钰的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和含混不清的责骂声伴随着人跌倒在地地声音从石墙那边传过来。
这乱七八糟的声音落入初晨耳中,她心中自然有数,这两父子恐怕是起了争执了。独绝受了她的那一剑,只怕没死也只剩半条命了,所以天维钰才会如此的嚣张,她老早就发现天维钰看独绝的那种眼神,绝对是恨之入骨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是不是真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也许你口里这样说,等我开了机关,你第一个就要找我报杀父之仇也不一定呢,哪里还肯帮我救他?”初晨故意说了句废话。
“呵呵呵——”天维钰轻轻一笑,“我以为我和你之间,恐怕是你恨我地成分还要多些,我本人其实没有什么理由要害你。就算是要报什么杀父之仇,也是出去了以后。何况我已经知道你的决心——如果他死了,你也不会让我们好过,我既然想活着,少不得要配合你一番。不急,你想好了,再打开机关。”
“好,我们说定了。你帮我救活彦信,我带你出去,财宝什么地一人一半,大家两不相欠。只要还在这陵墓之中,大家就不准互相暗算,和平共处,什么事情,等出去了再说。”
“你这个提议貌似不错,不过,财宝我要三分之二。”
“成交!”初晨咬咬牙,手伸向机关往下一按。她并不稀罕这什么财宝,但是彦信假如能活下来,他如今又走到了这个地步,肯定会需要一些的。她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带走这些财宝,但先有一个协议总是好地。
随着石壁缓缓上升,露出含笑而立的天维钰和跌坐在地上,一身血污,愤恨不已的独绝来。
独绝见了她,指着她骂道:“卑鄙的女人!如果当初没有我,你早死了十回八回,哪里还能站在这里挑拨离间,制造这许多的是非来?”
初晨轻轻一笑:“独绝,你说这话颇有些强词夺理。我为什么会到这里,为什么会到这一步,你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做男人,要刚
,自己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自己不如别人就是不如别事事都推到别人身上去,不然就是小孩子也看不起的。”
独绝气得大骂:“臭女人!臭女人!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好女人!通通都是鲜廉寡耻的烂货!贱货!”
天维钰脸色扭曲了几下,最终把脸别开。初晨则是充耳不闻,这样的疯子,只当他放屁就是,何必污了自己的耳朵。她转头看向天维钰:“你刚才答应我的东西呢?”
天维钰探头往她身旁一看,“人在哪里?”
“你先把东西给我。”
天维钰似笑非笑:“我劝你,如果想要他活着,就趁早说出来的好。要和我躲迷藏,我有的是时间,只怕你们玩不起。”
初晨叹口气:“我找不到他了。”
天维钰点点头,“我往左边走,你往右边去。无论如何都在这里汇合。”
就这样简单?初晨原本做好了天维钰耍赖的准备,结果他如此干脆,反而让她有些不适应。她突然想起最关键的一件事情:“那你总得把解药给我一份,如果我先遇上他,也好给他解了不是?要是耽误了,不是很危险么?”
“如果我跟你说,此毒无解,你可相信。”天维钰斟酌片刻,意味不明地看向初晨。
“你什么意思?”初晨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但她总是抱着最后一分希望的,“你们自己配出来的药,总是知道怎么解地吧?”
“他就是要彦信死,又怎会用有解的药?”天维钰长叹一声,“不过,如果找到他,我是可以用功力帮他逼出一些来的,你若是相信我,就应该早些行动。不要耽搁了。”
独绝破口大骂:“你敢走!臭小子!你敢抛下我,我就杀了你。你和那窝囊废女人一样,只会吃不会做,只会哭,只会怪我,却不会帮我做半点事情。我要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老子当初就该掐死你个小杂种。”
天维钰只是不理,瘦削的背影显出一种沉默的愤怒。初晨觉得那是一座沉默的活火山,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来毁灭掉一切。她祈求上苍,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在此刻爆发。她现在还不想要他和独绝两人两败俱伤,她需要他帮她去找彦信,去救彦信。
她讪笑道:“独绝老前辈呀,您老累不累?休息一下吧?”
“啪!”一只靴子擦着她的脸飞了过去,吓了她一跳。靴子砸到天维钰背上,他不避不让,站在那里停了片刻,没有回头,冷冷地问初晨:“萧摩云到底在哪里?他怎么样了?你总得和我说一声吧?总不能让我不明不白地就撞上去,死在他手上吧?”
初晨还未回答,独绝状若疯癫,披头散发地,一身的血污,嘴角也干得开裂,在那里用另一只靴子使劲敲着地破口大骂:“臭小子,忤逆犯上的逆子!居然敢不给我吃地和喝的,你这样对我,小心报应!”
“你若是在地上见了一块白布,就不要往那条通道去了。萧摩云被困在里面出不来,超过那个范围会有危险。你也知道他是何等狡猾的。”初晨含含糊糊地敷衍了一下,隐瞒了萧摩云已经被她重伤可能致死地事实。她认为,给天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