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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样折辱皇家颜面的事儿出在了咱们这一朝,怎么得了?皇上颜面尽失,还不恨死了皇贵妃么!”袭儿卷起唇角,得意道。
如玥总觉得袭儿有时候和沛双很想,口快心直,到底也是爽利的人。然而袭儿却比沛双更有法子,事情也总是通透得多:“皇上嫉恨皇贵妃是要紧的事儿没错,但始终要紧不过皇家颜面。既然此事关乎皇上的尊严,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着乐子,得给皇贵妃提提醒儿啊!”
“可不是么,小主说的对。”袭儿唇边的笑意越浓,福身道:“奴婢这就去办,您瞧着吧,明儿一早皇贵妃肯定能把此事儿办妥。”
如玥难得的平静了些许,这会儿总算能闭上眼睛养养神了。脑子里不多想什么,只待明日一早,皇后里便有热闹了。
呵,新年的第一日啊,皇贵妃运了一大批缟素白绫入宫,这将会是多么好笑的乐子啊。“谢谢你了,钮钴禄睿澄,内务府该受的责难你顶了了下来,皇上的颜面也由着你一个人保全了下来。让我怎么能不谢谢你呢!”如玥喃喃的念叨着心里的话,嘴上的笑意更加肆意冷艳。
从被人谋算,到主动出击,这个过程其实很短。也许一年半载也就够了!
沛双捧着檀香进来的时候,如玥已经躺下了:“我累了,不用点什么香料了。今晚肯定比任何一夜,都要睡得安宁。”
如玥果真没有说错,而事实也正如她与袭儿的预料一般。
翌日,皇贵妃果然自以为聪慧的运进了几车布匹入宫,且都包裹的十分严密。总算不是明目张胆的运进来的。
然而宫里的消息从来都是不胫而走的,不到午时皇上便得了消息。
常永贵来请如玥的时候,急的脸都惨白了,一个劲儿的催促如玥赶紧去瞧:“如贵人,皇上在景仁宫动了大怒,奴才想着,咱们这后宫里除了您再无旁人能劝得住皇上。老奴求您了,您就赶紧着去劝劝吧!这大初一的,可怎么是好呢!”
如玥也跟着着急,却是面上的着急。心底不知多想再缓些时候,可常永贵始终是服侍了皇上多年的老人儿了,他开口相求,如玥怎么都要卖这个面子。“既是不能耽搁的事儿,那我这就随公公去。只是有一样……景仁宫始终是皇贵妃娘娘的地方,我身份地位,只怕不适宜插嘴……”
“呦,我的好贵人,您可不能这么说呀。”常永贵扶着如玥的手,紧着往软轿前去。“谁不出来呢,皇上心里呀,唯有你一人儿。后宫里的位分,从来是跟皇上的恩宠挂钩的,且不是用位分来计算的。贵人你就安心去吧,这会儿劝住了皇上,老奴必然感念您的恩德。”
如玥故作惶恐:“哪里能让公公感念着呢,皇上身边也就属公公最亲近。如实日后如玥遭了算计,还请公公多为我周旋……”
“有数!”常永贵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贵人呀,您就放心吧,您的好都在老奴心里装着呢!”
如玥的脸色微微好了些,心里也是憋足了这一口气,皇上是个孝义为先的人,宁可自己受制于人,也断不会为了权利违背太上皇的心愿。
皇贵妃竟然连这一层情意都不出来,活该她倒霉!越想越痛快,如玥只觉得软轿走的太慢了些,生怕错过皇上问责皇贵妃的精彩情结。
第一百三十二章:劝怒
景仁宫的侍婢与执事太监,尽数跪倒在宫殿正门外。
如玥的软轿只能停在院落一角,想往前多走两步,也是拥堵的不行。该不会连下院烧火的粗使宫人都赶了出来吧?如玥暗暗的想,不觉想笑出声来。
可所有的喜悦转瞬间都化成了悲戚与焦虑,如玥犹如一阵清风似的,盈盈走进了正殿。
“你是不是想存心气死我,啊?太上皇病,却还健在呢!你竟然一夜之间,置办了几车的白绫运送进宫来,是存想咒太上皇归天么?今儿是什么日子,嘉庆元年正月初一啊!你竟然没有头脑至此,犯浑到这样的程度,几车几车的往宫里运那些东西让人忌讳!
是要昭告全天下的人,朕迫不及待要执政了么?迫不及待的盼着朕的皇阿玛去宾天么?是要让全天下的人朕的笑话么?还是要朕千百年背负不孝的骂名,遭人唾弃戳朕的脊梁骨么!”
皇帝的声音威严的唬人,且带着歇斯底里的怨恨。如玥本是想过皇上会震怒,却不曾想到他会气急败坏成这个样子。
若是在别的时候,实在没有必要顶着风劝和,退出来也就退出来了。可今日,偏得如玥劝解皇上不可,若非如此,皇贵妃怎么会对她忌惮更多一些,想要过上安稳日子,少不得要多花些功夫了!
“皇上,皇上,臣妾当真不是这个心思。皇上,您相信臣妾吧……皇上。是内务府的奴才们,说宫里的白绫不足,臣妾不过是想……以备不时只需罢了。皇上,就算臣妾办得不妥,也是臣妾没有选对时候,绝无半点不敬之心,更不会陷皇上于不义啊。
臣妾心里,满满都是对皇上您的爱慕。事无巨细,总想着能为皇上办好,可臣妾真是一时犯了糊涂啊。皇上,您就相信臣妾吧……皇上……”睿澄哭的撕心裂肺,一颗心不住的颤抖,仿佛生与死均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如玥见她伏倒在地,双手紧紧保住皇上龙靴,撕心裂肺哀嚎的样子,心里痛快的不行。倘若皇后娘娘要是见了,也会高兴吧?只是现在还不是该高兴的时候,不趁着皇贵妃垂死挣扎之际踩上两脚,可是真要对不住先皇后昔日的帮扶了。
“皇上息怒啊。”如玥的声音柔婉,且带着深深的心痛。“臣妾本不该进来,可全因心系皇上龙体,才不得已求了常公公,让如玥进来。”
皇帝没有回身上如玥一眼,只是语气的怒意,显然消退了些:“这个时候你来,朕也没有心情于你说话。姑且先回去吧!”
如玥听了皇上的话,并没有退下。反而上前一步,跪倒在皇贵妃的身侧:“臣妾前来,本是为皇上的龙体忧心。可刚才听了皇贵妃的话,心头也是感慨万千。”
皇帝不待如玥把话说完,冷声道:“你是要为这个没有心肝的罪妇求情么?别白白枉费了朕对你的一番心意。”
这话说的颇为严重,如玥几乎是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原来皇上的爱,说给就给。若是不想给了,竟然还能收回去!当然,如玥也知道这是皇上的气话,可就冲着这份薄情,还是让如玥伤了心。
侧首对上皇贵妃讥讽的双眸,如玥格外的不服气。索性将心一横,迎上了皇上森冷的帝王气:“臣妾不敢替皇贵妃求情,臣妾不过是再替皇上宽心罢了。即便皇上不让臣妾说,臣妾也不得不将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内务府的公公办事不利,才将没有白绫一事知会了皇贵妃意图补救。而皇贵妃娘娘也是本着为皇上分忧的心意,才会这样耐不住性子急着运这些布匹进宫。姑且搁下白绫的白字不谈,那几车,不过也就是皇宫日常开销的布匹罢了。
除了亲自督办布匹的公公,又有谁能瞧出内里的不同来呢!即便有人质疑,谁又扯开了裹着白绫的厚布过?可是有证有据来指责皇贵妃娘娘办事不利么?”
如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柔和,像是娓娓道来说着故事一般,让听着故事的人心平气顺。皇帝脸上的神色稍霁,铁青的脸色也着柔和了许多。
睿澄仿佛见了一丝曙光,忙解释道:“臣妾不敢张扬此时,是吩咐了小旦子亲自去办的。小旦子是臣妾身边最可靠的人了,必然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如今除了皇上与如贵人、常公公和小旦子之外,再无人知晓臣妾运送进宫的是何布匹,绝不会有损皇家的威严。”
“方才皇贵妃说,心里满满是对皇上的爱慕,才会这样心急操办此事。这一点臣妾是最能理解的了。”如玥垂泪,语调也变得绵软如絮,轻柔的飘洒在皇上的心田。“臣妾自入宫那一日,就以皇上为天。相信后宫里所有的妃嫔亦都如此。
皇上您喜悦,臣妾等便如沐春风。反之,皇上您日夜不宁,臣妾等便如坐针毡。旁人着臣妾等好似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其实最苦的莫过于期盼着皇上能来,时不时的陪我们说说话也就是了。”如玥仰起头,饱含着泪水的双眼柔情无限。
皇帝只了她一眼,便触动了情肠:“朕,今日莽撞了。只听了个音儿,便兴冲冲的来景仁宫问罪了。”
这话睿澄听着糊涂,听了个音儿,听了谁的音儿。又是怎么说的,怎的几句话就惹的皇上暴跳如雷?
当然这个当口上,她也无暇多想。只得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继续凄凄婉婉的哭。
如玥忙替皇上找了台阶下:“也是后宫琐事繁多,又在新年事儿多的时候。皇贵妃一双手周全不到也是有的。而如玥人微言轻,帮衬不上什么忙,才使得皇上忧心了太上皇的龙体不说,还要为后宫的细碎事儿烦扰。”
“起来吧。”皇帝伸手,对如玥虚扶了一把:“朕这些日子心浮气躁,难免口不择言,方才说了那样的重话,如玥你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怨怼朕。”
“如玥不敢。”说这话,如玥淡然一笑,泪水还没有拭去,却竟然能笑得这样好。当真是一副梨花带雨的图画,皇帝心疼的为如玥抹去了泪珠子,自己心里也略微松动了些。
既然事情没有想象那么糟糕就好,能挽回总比处置了皇贵妃少费些力气。这样想着,皇帝便对睿澄道:“即便是这件事没有闹得人尽皆知,你也是犯了打错。朕念在你是一片好心,就暂且不提此事。”
“谢皇上,谢皇上……”睿澄如获大赦,心里却一点也不感激如玥。说不定此事,根本就是她丛安排的,这会儿又在这里充当好人。
“谢朕就不必了,若非如贵人冒险为你求情,只怕朕这会儿早已废了你去冷宫,与瓜尔佳氏作伴了。”皇帝半玩笑半认真的口吻,无疑又给了皇贵妃当头一棒。“要谢,你就好好谢谢如玥吧。”
“是。”睿澄面露感激,对如玥道:“多谢妹妹为我求情。”
“娘娘快快请起。”如玥弯下身子,双手将皇贵妃托起。
只听皇帝又道:“如玥入宫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既然睿澄你一个人力有不逮,往后就让如玥跟着你好好学学打理后宫事务也就是了。诚妃虽然位份高,朕也是个不顶事儿的,倒不如如玥伶俐,你就好好帮衬着她熟悉各项事宜,往后她也能帮衬上你。”
是分权么?睿澄的脑子嗡嗡的想着,若是方才还不透,此时再没有半点疑惑了。今日景仁宫的事儿,必然是如玥一个人的杰作。
要她办了这件错事儿,再来替她解围,一来一回,充当了好人不说,且还分走了自己手里的实权。
好一个钮钴禄如玥,睿澄恨不得扑上去掐到她断气才解气。
“谢皇上。”如玥难得欣慰的一笑:“皇上这样重臣妾,臣妾必然会好好跟着娘娘用心学。不让皇上失望。”
“唔!”皇帝长长出了一口气,才道:“朕也该回养心殿了,那几车……你们妥善处置好。朕不想听见一言半语。”
“是。”睿澄与如玥难得的齐心齐口,又一并福身:“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前脚才走出景仁宫,睿澄紧跟着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索性如玥早就料到她有此一招,轻而易举就闪避开了:“娘娘方才哭的那样歇斯底里,怎么这般快就回复了力气?如玥是娘娘的救命恩人,您就是这样报恩的么?”
“救命恩人,呸!”睿澄气急了,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若不是你放出的风声,我会巴巴的置办这么些白绫运回宫来么?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索性还让我谢你报答你不成?”
“没有我,皇贵妃娘娘就该去冷宫和瓜尔佳氏作伴了。现在有我在身边,您才能高枕无忧的当你的皇贵妃,怎么不该谢我呢!”如玥玩味儿一笑,眼的轻蔑之意只增不减。
气的睿澄险些闭过气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迎头痛击
“怎么?娘娘您不觉着么?”如玥拍了拍打自己的双手,似厌恶方才将皇贵妃扶起来时,触碰过她的身子一般。
睿澄咬牙切齿道:“得亏你是先皇后扶持上位的,若不是,岂非要阴毒胜过此时千百倍?”
“哦?这么说来,皇贵妃娘娘也很敬慕先皇后的慈惠呢!”如玥定睛直视皇贵妃的双眼,陡然阴冷声音,咄咄逼人道:“那娘娘当初又何必这般心狠手辣,若非如此,今日之过又岂会强加在你自己身上?冷宫呵,那是什么地方?瓜尔佳常在去的,你可去得?”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轻蔑到了极点。睿澄仿佛觉得自己成了如玥脚下的一只蝼蚁,只待她轻轻一脚落下,便将自己碾得尸骨无存。
“你,究竟想怎么样?”睿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