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两位兄弟,不是本将怠慢,只是禁军追的正急,咱们要是贸然插上一脚,说不定会招致误会也说不定啊,还是在禁军身后缓缓而行,以作接应才是,你们说呢?”见二人面有不豫之色,王勋知道坏事,连忙出来打圆场。
“便依总兵大人。”张輗、孙镇对视一眼,面色稍缓,都是点了点头,认可了王勋的说法,既然没来得及从正面阻截,那现在再冲上去,难免就会给人争功的感觉,跟在后面做后援倒也说得过去。
见二人答应,王勋这才松了口气,有些不满的看了王公子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惦记着摆架子,大明文贵武贱是不假,可这种要命的时候,总要懂得从权吧?
王朝心中也是奎怒,武夫果然粗鄙无知,连兵法都不懂,难怪总是中伏兵败呢,不读书就是没前途啊。也罢,本公子现在没空跟你们计较,等渡过眼前难关再说。
“大人,城外,城外……”王勋一颗小心肝差点没被吓得跳出来,他回头怒视那个亲兵,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个丧门星宰了,整整一天,他就没报告过半个好消息。
“大人,圣驾已经到了城外了!”
“什么?”众皆震惊。
“怎么可能?难道近卫军毫发无伤的击败了鞑虏?否则,否则,追击的骑兵刚过去一个时辰,步兵怎么就到了?”几个武将都懵了,面对两面夹攻,大败虏骑就已经让他们很纠结了,若是近卫军还没有伤亡,那还是人间的兵马么?是天兵天将吧?
“来了多少人,应该不是整军而来吧?”王朝这个时候倒是机灵起来了,要是来的人少,那还可以想想办法。
“是整军而来,足有数万兵马,光是重骑兵就有将近三千!还有那些恐怖的强弩兵……大人,您快去……看看吧。”那亲兵面如土色,他是王勋的心腹,知道大同的那些谋划,所以迎接圣驾的言辞到了嘴边,只是打了个转,却是说不出来。
再无二话,折腾了半天,几人最后又回了城头。王勋匆匆走在前面,王朝跟在他身后,两人都没注意到,孙镇和张輗搞了点小动作,前者递了个眼神过去,后者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杀尽胡儿汉道昌!”还没上得城头,就已经听到了响亮的军歌声,李太白的胡无人也算应了一回景,配合着遍地的鞑子尸体,汉歌显得额外嘹亮。
这首歌,从圣驾出京就开始传唱,一路唱到了大同,虽然这时代消息不是很便利,可王朝等人却都是一清二楚的,来的确实是近卫军。
而上了城头之后,外面飘扬的旗帜也验证了这一点,队伍最前列是象征皇家威严的黄龙旗,其后是风林火山的近卫军军旗,在所有旗号之上的,是那面最为遭人诟病的正德龙旗,来人的身份已经不需要任何怀疑了。
“圣驾在此,大同总兵王勋,副总兵张輗还不速速出城迎接?”见城头人影晃动,知道目标人物到了,近卫军齐声高喊道。
王勋当即就懵了,王朝也没了刚才出主意的那股伶俐劲。二人看得分明,外面的数万兵马,军列虽然整齐,可军容却不怎么样,兵器和盔甲上都是血迹斑斑的,不少人身上还明显带了伤。
可是,越是这样,他们就越害怕,因为这证明了,近卫军是通过一场实实在在的血战,将鞑虏击溃的。王朝不懂兵事,可王勋却是宿将,他甚至能想象出当时情景。
虏骑攻势如潮,近卫将士死战不退,耗光了鞑虏的锐气之后,突然投入反攻,苦战大半日的鞑虏多番受挫,因而全盘崩溃……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那可是十万王帐精兵的猛攻!宣府兵精,可在顺圣川还不是全军覆没?就算没有自己转进动摇军心,张俊一样不是对手啊。
而近卫军居然彻底击溃了小王子,他们的战斗力又是何等恐怖呢?大战过后,他们竟然还能进行急行军,连伤兵都是,自己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对手吗?自己怎么可能抗衡得了呢?
他将无助的目光投向了王朝,希望足智多谋的侍郎公子能给自己出个好主意。
可王朝又能如何呢?他不是自诩管仲乐毅的孔明,也不是力挽狂澜的于少保,他只是个普通的官二代而已,打打官腔,出出馊主意还算有点把握,面对城外挟胜而来的大军,他能不被那冲天的杀气吓尿裤子,都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哪还能有什么应对之策呢?
其实他之前出的主意也算是不错的办法,可谁能想得到,正德突然神兵天降了呢?
“王总兵,圣驾亲临,你可不要自误啊!”张輗的语气相当严厉,其中还流露着一股子杀气。
“是啊,王总兵,就算你……也得给兄弟们留条活路啊。”孙镇的语气倒是和平时一样,可语意却比张輗还尖锐。要死你自己去死,没人愿意陪着你,说着,他还朝城内比划了一下,示意给王勋看,哪怕是王勋的嫡系部队,也丝毫没有战意。
彪悍的战绩加上深入人心的皇权,会有人有抵抗的意志才怪呢。
“王勋勾结鞑虏,残害同袍,谋逆犯上,罪在不赦,城内的将士切莫自误……
从贼者,杀!
包庇者,杀!
冥顽不灵者,杀!
……
杀,杀,杀,杀!”
近卫军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城内将士全都面无人色,“当啷!”也不知是谁先松了手,随即,城上城下,武器落地的声音响成了一片,除了王勋身边的几个亲卫,没人愿意为了他跟皇帝对抗。
等城下风字旗晃动,刺耳的绞弦响起时,看到锋利的箭簇,连王勋的亲卫都弃械了,通过先期回报的斥候,他们知道这是什么武器,知道在这种利器面前,自己的小命只会和风中残烛一样,随时会熄灭。
寰州兵不血刃的易了手,大同境内最大的隐患也被消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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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07章 宣府京观
第707章 宣府京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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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章 宣府京观
沿河两岸,到处都是人,大同边军被收编之后,得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清理战场。近卫军战死的将士,自有同袍回收尸体。
可鞑子的尸体也不能那么放着,倒不是谢宏有人道主义精神,只不过这么多尸体扔在野外,本身就是隐患,现在是冬天倒还无妨,到了春天,很容易会引起瘟疫什么的,所以,还是的想办法处理了才好。
何况,虽然正德不打算用鞑子的首级报功,谢宏也对死人脑袋没兴趣,不过,这些脑袋还是能派上点别的用途的,那就是筑京观,也就是把首级摞起来,向天下人彰示战功,顺便震慑敌胆,连地点谢宏都想好了。
野狐岭,小王子就是从那里来的,而根据宣府的军报,鞑靼部眼下也正往兴和集结,显然是打算作为第二梯队,等王帐精兵打通道路呢。
不过,他们的期望只能落空了,而且永远也不会再有实现的机会,等京观筑成后,发现自己的汉王和王帐精兵变成了佛塔,他们脸上的表情想必会很精彩吧?谢宏不厚道的想着。
“侯爷,首级已经基本计数完毕了,一共是……”张輗满脸敬畏。
数字说明问题永远是最准确的,不算追击结束后倒毙在路上的,光是战场上就计数出了四万多首级,再加上追击路上的两万,应州之战,近卫军的斩首居然和自己本身的数目差不多。张輗心中的敬畏已是无以复加了。
“嗯,管他多少,”谢宏摆了摆手,他对这个数字不感兴趣,只要知道鞑虏遭受重创就足够了,“靳游击,杨游击,真是不好意思,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了,现在却还得让你们回去……”
“侯爷太客气了,末将等本是要来助战的,却没想到天兵进兵速度如此之快,如此威武,竟然已经大获全胜了,事情因宣府而起,却劳动圣驾远征,末将等实是汗颜啊!”靳英连忙客气道,说到最后,他还恶狠狠的瞪了张輗一眼。
顺圣之败,泰半也是因为大同这边引起的,虽然王勋是执行者,幕后还有很多双黑手,可张輗等不作为的人也是帮凶之一,要是他们真的有心,哪怕是送一封信,也能避免那场悲剧啊。
所以,即便谢宏为了安抚人心,没有追究王勋之外的大同诸将,可靳英却依然是恨恨不已。
将靳英神情看在眼中,谢宏却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吩咐道:“既然还有大股鞑子聚集在兴和,宣府的守卫就得加强,从大同分兵两万,由二位和张副总兵统带,去野狐岭加强守备,顺便把这些首级带过去,在当地筑起京观,以祭奠顺圣川的英魂。”
“侯爷……末将遵命!”靳英激动万分,他从弘治年间就已经在宣府为将了,经历过正德元年时的那场风波,所以知道正德不是很在乎首级这类东西。
不过,这一次大捷堪称震铄古今,以他从传闻中对正德的了解,还以为对方会把京观筑在京城或者大同来彰显战功呢,传闻中可是一直在说,当今皇上是个好大喜功的。可现在看来,皇上在意的只是过程,而不是结果,更没兴趣理会别人说什么。
“侯爷,那末将……”
近卫军追进大同境内后,顺圣东城就被当成了一个中转站,知县卢明的协调能力不错,又是个不争功的,而左钦统带过大军,处理后勤问题也是游刃有余,所以两人倒是一对好搭档。
不过,卢明虽然对这份差事很满意,可左钦却是有些不甘心的。他想上阵厮杀,想为死难的同袍报仇,没想到紧赶慢赶的随着最新一批的补给过来了,却连大战的尾巴都没赶上,他心里的憋屈就别提了。
现在送首级回宣府,路上正好祭奠死难的同袍,然后在野狐岭也能出一口气,结果谢宏又把他给略过了,这下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左参将不用急,本侯另有任务要交给你,嗯,这事儿非你莫属呢,呵呵。”谢宏笑着向宣府二将点点头,然后目光微微一凝,又注视了张輗一眼,这才扯着一头雾水的左钦离开了。
“最适合左兄弟的任务?难道侯爷这就要出塞追击残敌了?”左钦自己一头雾水,杨玉等人也是疑窦满腹。
现在最可能有战事的就是宣府了,按说兴和的鞑子收到消息后,定然胆寒,可鞑子就是鞑子,他们的心思和野兽差不多,正常人是很难估量的,说不定他们被激起了决死之心,打算报仇也说不定呢。
“杨兄弟的猜测也不无道理,不过,以老哥我的看法,侯爷大概是要去大同了,此次惨变,罪魁祸首与其说是鞑子又或王勋,莫不如说是那些文官……”张輗有些木讷,可心思却不少,他迅速领会了谢宏那一眼的意思。
“不是老哥我推卸责任,几位兄弟,去顺圣川之前,甚至直到和鞑虏照了面的时候,老哥我还认为会有一场血战呢,谁知道王勋突然鸣金而退,我……我也是万般无奈啊,唉。”
张輗语调沉痛,他并不是在装可怜搏同情,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他坚持不退,军心也已经动摇了,他的部下不是近卫军,没有士气只升不降的属性,所以,他不退也是于事无补。
“事后,我等也向王勋质问过,不过他却出示了崔巡抚的手书,说是杀虎口有警讯,大同危急……各位兄弟,这么多年了,九边都是文臣当家,哪怕是明知有陷阱,只要大人们下了命令,咱们这些武人还不是得眼睁睁往里跳?”
他惨然一笑:“所以,哪怕明知王勋的举动有异,老哥我也只能忍着,直到圣驾亲临,这才拨云见日。我对不住宣府的诸位,更对不住在顺圣川殉国的张总兵以及将士们,等此次危机过去,看到那些该死的国蠹遭了报应之后,老哥我就卸甲归田,略略补偿心中的愧疚。”
“张大哥言重了,是小弟太过纠结了,你莫要往心里去。”靳英是个口硬心软的性子,张輗说的那些他也是感同身受,听对方这样一说,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然,”张輗摆摆手,道:“其实,我们这些老将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皇上年方弱冠,侯爷与他年龄相仿,近卫将士也都是如此,他们用的战法很新颖,全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能想象得出的。”
“呵呵,”他笑了笑,又道:“以侯爷的手段,未来的变化肯定越来越快,老哥我是很难适应了,想要报国,莫不如把子弟送到近卫军去呢。老哥我可是听说了,这一次大战中,最耀眼的陌刀阵,就是以宣府子弟为主,你们可是大大的露了脸啊!”
说话时,他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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