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兰康明显想要休息的神色,也就乖乖退了出去。
只是,谁都不曾料想,兰曦言这一病,却是拖沓的半月,整日里在床榻之上,也不曾下过。而刑遇风自此事后,却再也没有来过严阳王府。
他们的婚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兰曦妩觉得此事,说不出来的奇怪。
听闻,兰曦言也曾去父亲的书房找过严阳王。至于两个人在里头说了什么,旁人是无法得知的。只是有在书房外打扫的小厮曾见到兰大小姐哭啼着从书房跑出来。
此后,却又是大病了一场,病中绝口不提刑遇风此人。而刑遇风似乎也是心有灵犀,自此再也没有进出过严阳王府。
此事过后数月,刑遇风就娶了大将军魏延的女儿。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当前,兰曦妩正在为明日进宫,替瑶光公主接风一事而忙碌。而兰曦言因为正在病中,只是无法出席了。
是夜,江都王府中却是一片静谧,就是巡夜的士兵脚步也特别的轻。
“什么人?”巡夜士兵忽然见一黑色人影一闪而过,立马警备起来。
“有人夜闯王府啦!”敲锣打鼓声顿时响了起来。
“来人啊,有刺客!”
“刺客往王爷的卧房方向去了!”
“抓住刺客,别让他跑了!”
“啊!王爷遇刺了!”
……
只是一瞬,本是一片静谧的江都王府陷入了一阵鸡飞狗跳的混乱中。
“混蛋,一个刺客都抓不住!养你们何用?”管家常宿一脸怒色,对着手下巡夜的士兵发着脾气。
“常管家,常管家,快去看看王爷,王爷遇刺了!”
“什么!”常宿顿觉一阵浑天暗地,便是那死的心都有了。也不待多想,就匆匆朝江都王就寝的方向奔去。
连那群护卫不利的士兵也忘了惩罚。
此刻,兰殊尧的寝房已是一片灯火通明,值班的侍卫密密麻麻在屋子外围了一圈。个个面目严肃,心中焦虑。
本就纤薄的身影,就像是随时都会消散了一般,如林中的鬼魅,无影无踪。
但见床上的人薄唇紧抿,墨黑的长发四散在枕榻上,往日那邪魅而内敛的双眼也紧闭着,双眉紧蹙。那失了血色的脸与那散落于枕榻上的发,互相纠缠着,别样的凝重。
他只是那样躺着,却也有一种惊心动魄感。
地上扔着的是刚被换下来的寝衣,已经沾满了血色,不是斑斑驳驳,而是一片一片。暗红的伤了他人的眼。
烛光微影下,只见兰殊尧的额际冷汗直泛,伴随着细微的□。
常宿见此情状已是傻了眼,跪在床边哭嚎:“王爷啊王爷,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若是有事,叫老奴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老王妃啊!”
“都怪老奴没用,都怪老奴没能及时出现救王爷!”常宿一边哭嚎,一边抽打起自己的耳光,记记响亮。
“王爷啊,你本就体弱,如何禁得起这样的折腾啊,这可如何是好啊!”似乎觉得抽打耳光还不足以表示心中的懊悔,常宿又开始捶地起来。
站在屋外的侍卫听闻此声,脸上却是一派镇定,内心却是抽搐得厉害。
这位常管家是个无根之人,哭起来跟个老娘们似的,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惊天地而泣鬼神。
“管家,大夫说了王爷需要静养。”一旁的侍卫似乎受不了这种哭爹喊娘般的嚎啕,忍不住开口道。
“大夫可说王爷如何?”老泪纵横的常管家停止了动作问道。
“大夫说,便是那刺客的剑再往前半分,王爷的命恐怕就不保了。索性这次有惊无险,不过却也是要好生休养一番了。”
“那就好,那就好。”抬起袖子一抹眼泪,常管家就吩咐一切照旧,并派了人向宫里宫外传报了此事。
屋内亦留下了照顾的两名丫鬟,屋外加强了戒备。而自己又去了大门,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探望了。
一片吵闹过后的江都王府又渐渐恢复了平静,便是那骚动也蛰伏着一样,只是等待着时机。
屋内的丫鬟不知缘何忽然觉得脑袋一阵晕眩,纷纷倒地睡下,不省人事。屋外的侍卫,虽是双目圆睁,神思却也不知跑向了何处。
躺在床榻上本是连呼吸都细不可闻的人,攸地睁开了双眸,嘴角一抹淡笑。
“我说叶采,你下手未免太重了些吧。”对着一旁斜靠在床柱上的黑色人影说道。
“是你说便是演戏也要真真实实的,若不然,就会被人看出破绽来。”
“我看你真想要了我命吧。”床榻上的人脸色苍白,就是说这话的时候,也因胸口伤疼得抽了丝气。幽幽的,带着试探。
“王爷这不是还没死呢。”叶采冷笑一声,嘲讽地说道。
“抱歉,本王没死,叫你失望了。”说着不由轻咳了几声。
“兰殊尧,我最瞧不起的便是你这种完弄权术的人。剑客的剑杀人,而你这样的人,却是害人,还不给痛快。”
“呵,杀人害人结果无非就是死,有区别吗?”
“你只要不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就好。”夜色隐藏下的褪下了自己的面具,带上黑暗,与白日的样子截然不同。
谁都不会将萧湘院中的一个小倌和昔日的第一剑客联系在一起。而谁也不会将萧湘院的一个小倌和一国的王爷联系在一起。
“解药我已经吩咐人送去了,不用担心。”床榻上的人笑道。
“我真是佩服你,就是到了此刻,你都还能笑得出来。”叶采这话说得轻,也不知到底是说与自己听还是说给兰殊尧听的。
“叶采,你刺我这么一剑,不是想要泄愤吧。”就在叶采想要动身离去之前,兰殊尧忽的冒出这么一句,冷飕飕的。
叶采停住,抱臂看着床榻之上的道,笑道:“是啊,被你看出来了。”
兰殊尧嘴角微扬,对于这个人的坦白,却也没有动怒。
“你就不怕我将解药少给一颗或是不给了?”
“至少目前,你还没有卑鄙到这个地步。”叶采听他这么一说,却也心中担忧,难保像兰殊尧所说的事不会在将来的日子里发生。
“卑鄙,这词新鲜。”兰殊尧自语。
叶采见兰殊尧也没什么话想与他说了,便也一个纵身,离去了。
屋内的丫鬟渐渐的苏醒,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再看一下床榻上的人,依旧睡的安安稳稳的,只是脸色略微差了些,一切都好像是场不真实的梦,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而明日,瑶光公主的接风宴上,江都王兰殊尧定是不能出席了。想来,有些人应该会很失望吧。
胸口虽疼,可脑中的快感却是麻痹了一切。
兰殊尧终因折腾了一宿,慢慢地陷入沉睡。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为毛我觉得十叔和叶采才是cp
☆、照顾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白雨跳珠落入这无边的夜色中。
晨光微曦中,除却需要早起谋生的商贩,其余的百姓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中。
“这鬼日子,真是的,一热的要命。”馄饨摊的张老三一边搓着手,一边抱怨着。这样热的天气,他的生意会少很多。而且昨夜的一场大雨,使得他的摊子前,形成了很多水洼。
穿着单薄的夏衫,张老三边烧着水,边擀着馄饨皮,还得时不时擦下汗。
“哒,哒,哒”一阵急速的马蹄声远远的传来,张老三好奇地抬头一望,只见西门那处有一身穿绿色绸衣,骑着棕色大马的人,挥舞着手中的缏子,飞快地朝着这边奔来。
马蹄溅起的水渍在空中回旋成箭复又落在地上。马上的人还在不停的挥动着马鞭,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
张老三隔着沸腾的水雾,隐约可见马上的是个女子。
也就是一瞬间,那原本还在西门那边的女子已经从张老三的眼前一晃而过。
“也不知是谁家女子,竟是在这街道上横冲直撞的。”张老三不满地嘀咕道。
看着日头越见越高,张老三无奈地叹了口气,全家的生计都靠他了,还是赶紧擀馄饨皮子吧。
“什么人?竟敢擅闯王府!”江都王府的守门侍卫,手中长矛一挥,阻挡了欲夺门而入的女子。若是此女子还想再进一步便要将她就地正法。
兰曦妩不曾想过,来十叔的王府居然还会被人拦下来,便是进出皇宫,她都不曾受过如此待遇。不耐地勒住马缰,英气的双眉不禁拧在一起,细细打量眼前这两个守门的侍卫。
“让开!”兰曦妩十分不悦地说道。
守卫士兵正想发作,却被他的另一个同伴拉住了手。
“姑娘,此处是江都王府,是不能乱闯的。”另一守卫见这骑马的女子衣着华丽,而她骑着的马也不似凡品。心中暗想许是哪个大臣家未出阁的千金,听闻王爷病了,这才匆匆而来。
江都王容华无双,至今不曾婚配,虽是入神都时日尚短,却俨然已是帝京众多待阁闺中女子的理想夫君。
只是守卫士兵还不曾见过有如此大胆的女子,竟是直接骑着马,冲到了王府里来。
兰曦妩见守门士兵态度也算良好,又不想多耽搁,不由说道:“去将常宿叫来。”
侍卫虽是无奈,对于眼前人的身份也不好妄加揣测,只好一人进府去请管家,一人守在门口。
约莫过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管家常宿才小跑着匆匆赶来。他听侍卫描述心中就大致已经知晓,只怕没让这位姑奶奶等急,否则王爷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府里的侍卫是新换的,又加上昨日的此刻事件,守卫自然也就严谨了许多。
常宿赶至的时候,兰曦妩已经下了马,站在大门口,眉目间已是十分不悦。
“不必行礼,速带我去见十叔。”常宿行礼的动作被制止,已由着兰曦妩朝着内室走去。一路急走,竟也来不及解释什么。
常宿陪她至江都王内室的门口,就退了下去。
“常管家,这人是什么人?”侍卫见常宿对那女子态度恭敬,心中疑惑,暗暗问道。
“以后,你们若是见了她只管开门就是。”常宿摇摇头,也不知这两个侍卫会被王爷怎么惩罚。
兰曦妩进了内室,脱去了原本披在外头的黑色,一步一步地靠近。
她知道,十叔就在那。睡得不甚安稳,就是走的脚步稍微重了,也怕会吵醒他一样。
听闻十叔遇刺,便是连今日进宫她都不曾想去了,匆匆赶来这江都王府。若非听三哥提起,怕是要在今日的宴会上才能得知此事了。
兰曦妩见十叔病容苍白,低声呵斥一旁的管家常宿:“十叔受伤,怎么就没一个贴心的丫头伺候着。竟是一群不懂事的。”
“郡主啊,昨夜王爷遇刺,倒是请了太医来看了,药也是开了的,可王爷醒来就是不肯喝,也不让人伺候。”说起这事,常宿也是万般无奈。做下人的,哪有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好好的呢。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错怪了你们。”语气一变,兰曦妩略微挑眉看着管家,“十叔若是有什么事,你们全部提头来见!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药端上来。”
兰曦妩在床头坐下,细细打量着兰殊尧。
许是发着热,兰殊尧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灰白,往日清冷丰瑞的脸上少了应有的血色。却也丝毫不减其貌色风华。
兰曦妩做在床沿,替十叔塞了塞被角,封了个严实才消停。
常宿将汤药拿来的时候,只见兰曦妩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常宿无奈,端着药又退了下去。
心想这小姑奶奶真是风一阵雨一阵的。想是快马加鞭赶到王府,如今是累坏了。他不好打扰,只得暗自退下。
兰曦妩正睡得熟,就觉得头上一阵酥痒,睡梦中意识模糊的她还以为是三哥又在捉弄她了,烦躁地挥打着手臂还不满地嘟囔了几句。
“呵……”耳边传来一阵轻笑之声,这笑声虽是细微,却还是吵着了兰曦妩,睡眼朦胧中,却见那个本应睡着的人,正微笑着看着她。
“十叔!你醒啦!”
“醒了一会了。”兰殊尧苍白的脸上还带着病气。
抬头看见小桌上的汤药,还散着热气,兰曦妩兀自过去,将汤药拿了过来。
“十叔,快把药喝了吧。”
看着兰曦妩一脸热忱得将手中的药递过来,兰殊尧嫌恶地皱起了眉头。就是光闻着这酸苦之味,已叫他头痛不已。又有谁会想到,堂堂的江都王竟是十分厌恶这汤药之味呢。
看着兰曦妩殷切的脸,尤其还带着期盼的眸光,兰殊尧心中不忍,拿过汤药碗,将这酸苦之味甚浓的汤药一饮而尽。
兰曦妩见十叔将汤药都喝了,满意地笑着。
“今日不是瑶光公主的接风宴吗,怎么没有进宫?”昨夜兰殊尧遇刺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
了,却因突如而至的大雨和即将进宫等事,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