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凝再一皱,那一个人的身影,远远看上去,竟是和几日前死在她手中的那一个人,有分的相似!明眸,慢慢地眯了起来,眸光流转间,雇了一条小舟,向着湖中央的那一条小舟而去!
……
城门口。
连夜进城的慕容尘,一手牵着骏马行走在街道上,绝美的容颜,加上脸上那一抹温润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已吸引了两旁所有女子的停足侧目,更有甚者,羞红着脸,不停的向旁边的人打探他的身份。
慕容尘浑然不觉,继续走着。
渐渐地,心中泛起了一丝微微的懊恼,那一日,说了在‘缘城’相见,说了让她在‘缘城’等他,可是,却忘了说在‘缘城’的哪里。此刻,纯然不知自己该前往何处寻她!
……
湖中央的小舟内。
一袭玄衣的男子,面容在漫天纷飞的白色纱幔下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凝神,只听他淡声对着抚琴的男子好奇问道,“假死隐遁,你的这个决定,也太突然了,为什么?”
抚琴的男子不语,指尖的拨动不受半分影响!
“宫玥戈,心儿我已经派人接回去了,听她说,她中了夜璟天女儿下的‘蛊毒’,依你的能力,我不信你会拿不到解药!”玄衣男子再道。
“子虚乌有的毒,要什么解药!”白衣男子这时漠然的回了一声。
玄衣男子一怔,片刻,却是反应过来,笑着道,“宫玥戈,你一早就知道了,之所以不说,是担心心儿斗不过那个女人,担心‘子虚乌有’的毒会变成‘名副其实’的毒么?宫玥戈,你既然如此在乎心儿,何不……”
就在玄衣男子说话之际,白衣男子忽然微抬了一下睫毛,瞥了一眼纱幔外靠近的那一艘小舟,然后,静静的垂下,掩住了那一双深谙的瞳眸。
玄衣男子顺势望过去,话语顿然停住,双眸,不觉半眯了起来,薄唇亦勾起一抹若有还无的弧度!
……
夜千陵所乘坐的小舟,不消一会儿便靠近了湖中央那一艘静止不动的小舟。
夜千陵负手站在船头,与硬要跟着她的独孤夜枫并肩而站。白色的衣摆与墨发,同小舟船舱四周的白色纱幔一道飞扬而起。敛下长睫,居高临下的望向面前小舟内那一抹依然拨动着琴弦的身影,发现那一袭白衣的对面,还坐了一袭听琴的玄衣。
尽管不懂古琴,但从那令人如痴如醉的琴音中,夜千陵也知道,对方琴艺极好。
“公子,在下被你的琴音吸引,不知可否上船一听?”一个女子对一个陌生的男子公然说出这样的话,是何等的不妥,但夜千陵却好似丝毫未觉。
“琴为知音者弹,若是姑娘有兴趣,在下欢迎之至!”
低沉的嗓音,伴随着琴音传出,异样的惑人,一刹那,竟是将优美的琴音给盖了过去,让人忍不住就想要窥探说话之人究竟是何等样子。
夜千陵平稳的踏上男子的小舟,弯下腰,莹白无暇的手,轻轻挑起面前半垂半扬的纱幔,抬眸望去。只见,简素的船舱内,抚琴的男子……
第三十章 烫伤
只见,简素的船舱内,抚琴的男子一袭胜雪白衣,银丝勾边的衣摆拖拽在干净的木板上,光滑顺垂如同上好丝缎的乌黑长发,用一根雕工简洁的白玉簪简单束起,与肩侧如瀑布一泻而下,为整个人徒添了一抹雅致。乍一眼望去的瞬间,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一股上善若水的高雅气质,反倒使其容貌成了其次,让人忍不住就要惊叹一声:风姿卓越,尽得天地之精华!
而白衣男子对面的玄衣男子,年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肤色白皙,唇色如水,鼻梁高挺,俊美的五官轮廓就如同一块无暇的美玉精心雕刻而成。静静打量,他沉静闲坐、微笑回视的姿态,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
夜千陵莞尔浅笑,眸色尽显柔润与亲和,将眸底各式的审视完美隐藏,滴水不漏。彬彬有礼而又落落大方的拱了拱手,道,“两位公子打扰了,在下被琴音所惑……”
“月公子,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你!”
夜千陵为自己的冒昧打扰略述歉意,但身侧紧随着她一道上了小舟的独孤夜枫却骤然一声抑制不住的惊讶,直接将她的话给打断!
夜千陵不由得侧头望过去,眼中,有着一丝淡淡的询问。
独孤夜枫对上夜千陵的目光,笑着挑了挑眉,先是同样对着小舟内的人拱了拱手,而后,才对着夜千陵介绍道,“那一个抚琴的公子,是‘天下第一楼’楼主月公子——月风华。至于他对面那一个玄衣男子,”微微耸了耸肩,神色中,如个长不大的孩子般倏然带上了一丝为自己‘孤陋寡闻’的懊恼,“我就不知道了!”
白衣男子指尖如流水般拨开一连串优美悦耳的音符,在琴音最精彩之际,戛然而止,令四周画舫以及湖岸上那些个不知不觉深陷其中的人因骤失天籁而忍不住惋惜不已。缓缓地抬起头来,借着船舱外明亮的月光望向船头出现的那两个人。深邃无垠的黑眸,平静幽深如浩瀚海洋,不起半丝漪澜。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出,令惋惜的人顿时得到了一阵宽慰,“原来,是‘无双城’的少城主,好久不见!”
说着,站起身来。简简单单的动作,白色的衣摆飘拂垂扬在他的身侧,几缕长发顺着他的肩膀滑落,竟是如一幅绝美的动态画卷令人移不开视线。
玄衣男子也随之站起了身,同白衣男子一道对着独孤夜枫拱了拱手。
夜千陵将面前的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思忖这‘无双城’究竟是什么地方?而这‘天下第一楼’又究竟是个什么组织。但不难看出,面前的这些人,似乎都是江湖中人。只是,会是她的错觉么,她始终觉得面前白衣男子周身那一股若有还无、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的神秘感,无形中与宫玥戈竟是有着几分相像。
“独孤公子,这位是?”
白衣男子放下手后开口询问。但话虽对着独孤夜枫说,视线却是笑着对上了夜千陵。
那清润的目光毫无避讳的落在夜千陵的身上,恍若天际直洒落下来的皎皎月光,不仅令人生不起半丝厌恶,还如水般亲和,让人忍不住就想要靠近一分!
“她姓‘夜’,你们唤她‘夜姑娘’即可!”
独孤夜枫直言,那一股子率直,倒是令不喜阴谋算计却不得不陷在其中的夜千陵有几分喜欢。对上两个人的视线,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夜姑娘!”
白衣男子同玄衣男子一道有礼的称呼了一声。旋即,白衣男子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独孤公子、夜姑娘,若不嫌船舱简陋,请进来一坐,如何?”
夜千陵同独孤夜枫笑着颔首,一道踏入船舱内。
“夜姑娘,请坐!”
玄衣男子微移了移位置,示意夜千陵在他的对面坐下。半暗的光线,将他眸底自夜千陵出现那一刻起便不动声色暗藏的打量与打量过后一闪而过的光芒悉数掩藏,未曾让任何人察觉!
“谢谢!”
夜千陵道了一声‘谢’,脸上悬挂的莹然浅笑就如同是一张永不凋谢的面具。言谈举止间,既不失大家闺秀的教养,亦带着一股江湖儿女的洒脱大方。混合的气质,显现出一股自己独有的空灵与清美,不知不觉间吸引了人的侧目却是浑然不觉!
安静的船舱,白色的纱幔飘扬在四周。
湖面反射的粼粼波光,跳跃的洒落在船舱内几个人的脸上。为船舱内的气氛徒添了一抹维和!
夜千陵眸光环视,静静的打量着船舱内的一切,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回到了斜对面那一袭白衣的脸上,却不防正在斟茶的他蓦然抬头。
四目相对,他唇畔那一抹无声扬起的悠然笑容,就这样落入了猝不及防的夜千陵瞳眸!
下一刻,只听他介绍道,“独孤公子、夜姑娘,这位是‘木公子’!”
“木公子!”
夜千陵收回视线,对着玄衣男子点了点头。继而,伸手去端木几上白衣男子刚刚斟好的茶。可不想,恰与同时伸手,欲要将茶盏端起、递给夜千陵的白衣男子指尖交触在了一起。
细微的触觉,夜千陵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指尖的温度。手,本能的快速收了回来。可却一个不小心,致使手忖撞到了独孤夜枫端着茶盏的那一只手。
霎时,滚烫的茶水便悉数洒落在了夜千陵的手臂上,点点绿色的茶叶,沾染在那如雪的衣袖上。
“你没事吧?”
三道关心的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但不知为何,夜千陵却只是对着斜对面的那一袭白衣望了过去,摇了摇头。一个未经思索的动作,连她自己一时间亦觉得有些莫名!
玄衣男子微眯起了眼睛,薄唇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旋即,对夜千陵的关心更甚,可却又不让人觉得突兀,将衣袖中的一瓶上等金疮药递了过去,“夜姑娘,在下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
“谢谢木公子的好意,我自己有!”
夜千陵婉言拒绝,对着几人颔了颔首后,起身向着船舱外走去。
而后,在船头蹲了下来,拂开湿透的衣袖,露出那一只通体烫红的手臂,再撩起静湖内一团沁心的湖水浇在上面,细细的清理。
那荡漾开一圈又一圈浅浅波澜的湖面,映衬着那一张细眉微锁、似乎在凝思着什么的绝代容颜。
忽然,只见那一张容颜上镶嵌的那一双黑眸,划过一道异样的亮光!
一抹修长如竹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倒映在了那一张绝代容颜旁边。同时,湖岸边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地站住了脚步,抬头望过来!
第三一章 春药合欢
“夜姑娘,木公子的金疮药,药效极好,你实不该拒绝。”不知何时从船舱内缓步出来的白衣男子,无暇白皙的手,将之前夜千陵婉拒掉的那一瓶金疮药递到了夜千陵的面前。
皎皎明亮的月光下!
蹲在船头的白衣女子闻声,缓缓地抬头,仰头而望,月光如水轻抚周身。笔直而站的白衣男子,低头而视,粼粼波光反衬光芒。一时间,周遭的人事景物皆成了陪衬。对视的那两袭白衣,美靥入画!
夜千陵没有再拒绝,伸手去接,眉宇眼梢因忍痛而起的轻皱,丝毫不漏尽入白衣男子双眸。
白衣男子,也就是宫玥戈,不由得蹲下身来,与夜千陵如出一辙的白衣,宽大的衣摆与之交叠在一起,音声低沉,听着也不失为一种享受,“夜姑娘,若是你不介意,就由在下来为你敷药,如何?也算是让在下为害得夜姑娘烫伤而略表歉意?”
夜千陵闻言,神色中流露出一丝为难。片刻,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
船舱内。
独孤夜枫想要出去看看夜千陵,但却被玄衣男子拖住。
玄衣男子一边巧妙的拖着独孤夜枫,一边余光瞥着船头那两袭白衣。忽明忽暗的光线,照不透他唇畔那一抹似有似无的不明弧度。不知道他究竟在打着何种主意?
……
船头。
宫玥戈一手轻握着夜千陵烫伤的手,一手将金疮药倒在夜千陵的手臂上,神色认真。
夜千陵近距离的审视着,忽然,眸光一闪,面上,倏然布满了痛色,还浸与水中的那一只手,猛然抬了起来。一大束的清水,便迎面浇向了宫玥戈的脸!
刹时,只见那一张并非十分俊美,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普通的脸上,布满了流动的水渍。还有点点滴滴顺着脸颊、下颚,不断的滴落下来。
“月公子,抱歉!”
夜千陵顿时连忙道歉,可锐利乍现的目光正向着男子望去、想要确认他脸上到底有没有带着传说中的‘人皮面具’时,却是突然浑身一僵,极速侧望向宫玥戈手中的金疮药,眸中冷冽尽显,“这药……”
宫玥戈并不意外夜千陵的举动,但有些猝不及防却也是真的。撩起自己的一角衣袖,不紧不慢的擦拭上自己的脸庞。
夜千陵只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心中懊恼不已:是她大意了!为了试探面前之人到底是不是宫玥戈,竟没有去查那一瓶金疮药有没有问题。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指尖已悄然带上了数根银针。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弯曲而蹲的双足被后方一道突如其来施加的力道一拽,整个人霎时控制不住的直直向着后方的湖面倒去。
宫玥戈擦拭完脸庞,当那白色的衣摆从眼前落下去的那一刻,恰见往后倒下去的夜千陵。
火光电石间,连忙伸手欲要拉住。
可指尖,却是交错而过,慢了仅那么一刹的时间。
夜千陵整个人落入了水中,沁冷的湖水刹那间从四面八方席卷上她!
宫玥戈快速的站起身来,望着眨眼间便恢复了平静的湖面,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