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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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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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媞适时咳嗽一声,公孙一下子泄了气,改口:“虚啊,丫鬟们都这样说,弄得我都没自信了。”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一眼徽媞,把她气得干瞪眼。
  
  公孙扯着田柳儿的袖子,哭天抹泪:“好大夫,女菩萨,您可得救救我,我们家还指着我传宗接代呢。”
  
  田柳儿低头一看,一只白嫩细长的手爪正不安分地从自己袖口爬向手背。她抬眼瞥着公孙,微微一笑,甩开他的手,“你既说虚,那我给你按摩针灸吧。”
  
  徽媞小心翼翼地插嘴:“大夫,我们家少爷都按摩一个月了,还是……不行啊。”
  
  田柳儿哼一声,道:“凡经过我手的,若还是老样子,那就是你们少爷本来就不行,多吃点药补补吧。”
  
  公孙的脸已经涨成猪肝了,徽媞暗笑,甜甜地说:“姑娘真厉害,想必祖上就是做这个的。”
  
  田柳儿麻利地取针、摆针,一声不吭。
  
  公孙本来畏惧扎针的,但是想到一双柔荑在身上摸来摸去,不禁心神摇荡。田柳儿一说趴着,他立即喜滋滋地翻过去。
  
  “脱衣服,上身。”田柳儿手里捏着银光闪闪的针,面无表情吩咐。
  
  公孙立即翻过身,抬眼看徽媞:“给本少爷脱衣服。”
  
  徽媞只作听不见,垂头装死人。
  
  公孙愤愤坐起,三下五除二把上衣解了,露出精瘦上身,往床上一趴,一副大义凛然的献身模样。
  
  田柳儿笑了笑,一针戳下去,公孙小白杨一样的身板立即弹了一弹,同时,一声凄厉惨叫从口中哇哇而出。他开始哭爹叫娘:“哎哟,我的娘哎,您就不能轻点?不是要先按摩吗?”
  
  田柳儿抿嘴一笑:“你症状轻,按摩就省了,直接扎针吧。这才第一针,还有四十八针呢。”
  
  话音刚落,又是一针刺了下去。公孙惨叫道:“我不扎了!我不扎了!”
  
  “那可不行,会血液倒流、七窍流血而死的。”田柳儿温柔地说。
  
  “啊?”公孙大叫一声,无力耷拉下脑袋,咬着手指大哭起来。
  
  徽媞转身捂住嘴,眼泪都笑了出来。
  
  回到宫中,徽媞向张嫣道:“人找到了,应该是她,不如我们现在就放出消息。客氏忌惮,肯定会动手杀她,我们暗中派人保护。到时候田柳儿为了自保,自然会倒向我们了。”
  
  张嫣沉吟一会儿,摇头道:“不好,一个疏忽,她就被人杀了。干脆这样,找些人假扮客氏的杀手,于道上截杀,再让人从旁施救,这也安全些。”
  
  徽媞点点头:“我让人安排。”
  
  她走后,张嫣独自坐着,看了两页书,吃了几口梅子,便忍不住起身到乾清宫了。皇帝病着,她一会儿不见,心里就觉不踏实。
  
  葛九思蹲在殿外逗猫,张嫣向殿里瞅了一眼,走到他身边,“九思。”
  
  葛九思这才发现,慌忙起身,“皇后娘娘。”
  
  张嫣轻声道:“奉圣夫人呢?”
  
  葛九思眼角扫着四周,同样轻轻回道:“到小厨房给陛下做点心了。”
  
  张嫣松下一口气,她可不想见到那个老女人。
  
  “陛下在暖阁里?”
  
  “是,魏公公正奏报苏州民乱的事儿。”
  
  张嫣怔了怔,“民乱?”
  
  暖阁里,天启手捧奏折在读,他已读了好长时间,足够再看一遍了,却仍不撒手。魏忠贤和司礼监几位太监弯腰立在下面,大气也不敢出。
  
  终于,皇帝嗤的一声笑起来,放下奏折,“瞧你们吓的,朕当是什么事儿呢,不就是几个暴民把朕的人打死了吗?起来,快起来。”
  
  天启热情洋溢地招呼。
  
  魏忠贤把头垂得更低,几位太监谁都不敢接话。
  
  “朕叫你们起来!”
  
  一声怒吼从皇帝口中发出,响彻大殿,与此同时,桌子被重重拍响,奏折哗啦啦震掉地上。
  
  几位大太监双腿发起抖来,应声跪到地上。
  
  “可恶!”皇帝长袖一挥,桌上剩余奏折全被扫到地上。天启踏着走上去,胸口一阵阵起伏,“反了!真是反了!庶民袭击厂卫,大明开国二百余年未有之奇事。江南离心离德,何曾将朕放在眼里?!忠贤!”
  
  他提声厉喊,魏忠贤慌忙起身,疾步趋来,“老奴在。”
  
  “拟旨!”皇帝咬牙切齿,“速速发兵江南,将东林六人逮捕来京,胆敢有反抗阻拦的,立地正法。苏州百姓群起暴。乱是不是?那就给朕屠了此城!朕看天下还有谁敢犯上作乱?”
  
  魏忠贤震骇,浑身起了颤栗,结结巴巴道:“陛……陛下……不……”然而面对天启那张年轻暴戾的面孔,“不可”二字无论如何他也吐不出来。
  
  回到值房,众人相顾叹气。纸张已摊好,墨也研罢,无一人敢上前写。
  
  不久,内阁几人也来了。顾秉谦是苏州昆山人,受了惊吓卧病在床,来不了了,只有冯铨和丁绍轼。
  
  魏忠贤目视丁绍轼:“皇上大怒,要尽诛为乱者,你写吧。”
  
  丁绍轼大惊:“厂公谬矣!京师仰仗东南漕运粮数以百万计,现在正是运期,地方有事,更应该示以宽大,现在反倒以严旨激之。江南盘根错节,倘若一同作乱,京师断粮,辽东乏饷。这么大的事故,谁能辞其咎?”
  
  魏忠贤拍案而起:“天下财赋尽在江南,苏州更是钱粮重地,我岂不知?可如今圣上正值盛怒,指令发下,你说该怎么办?”
  
  “我写。”冯铨年轻气盛,一把抢过丁绍轼手中的笔,要自己拟旨。临下笔时,忽然意绪茫然,不能措一辞。说实话,他巴不得皇帝发兵江南,掀了东林党的老巢,一洗当年他在翰林院所受的耻辱。
  
  初入官场的冯铨,一度想投靠风头正盛的东林党。那时他十八岁,进士及第,名列一甲,得入翰林。少年词林,美容公子,博得许多同僚的爱慕,就连宫中内侍也与他交好。天启二年,父亲冯盛明在辽东战场上临阵脱逃,锒铛入狱。冯铨遍求同僚,这帮人不仅不施以援手,还趁机百般羞辱,公然于衙门中群起而上,把小冯铨给“狎玩”了。
  
  四年之后,他得遇魏忠贤,从此义无反顾地把灵魂出卖给了阉党。

☆、交心

  
  张嫣站在殿外,皇帝的怒吼听得一清二楚。她有点想笑,甚至觉得快意,皇帝屠杀起他的大臣来毫不留情,庶民对皇权的反抗虽使他出离愤怒,多少也能让他心生警惕,让他知道即便他贵为天子,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百姓这股浪潮,随时会掀翻他这艘小船。
  
  魏忠贤更是可笑,从殿里出来时,脸色刷白,两腿颤颤。自此以后,看他还敢不敢让缇骑下江南。
  
  她已想过,即便把两人作恶的种种罪端挖掘出来,也奈何不了魏忠贤,顶多赐死客氏。如果皇帝真舍得把魏忠贤撵下朝堂就好了,没了东厂和锦衣卫的护卫,她不杀他,天下自有千千万万人持刀而上。
  
  内侍通报后,她踏进暖阁。天启一看见她,立马把嘴嘟起来,闹脾气似的气哼一声,踢开奏折,走过去搂住她肩膀,委委屈屈地说:“皇后,他们都不将朕放在眼里。”
  
  张嫣似嗔非嗔地看着他,哄孩子一样柔和地笑说:“谁敢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天启撅起嘴嘟哝:“他们把朕的家奴都打死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张嫣说着,伸手探他额头,“还是有些热,过去躺着吧。”
  
  她扶他走到床边。天启坐下,也欢欢喜喜地拉她坐下,拿起枕头垫在床头,让张嫣靠上去,“你靠上去,靠上去。”
  
  “做什么?”
  
  “让我听一听。”他猴急地说。
  
  “才两个多月,哪有?”张嫣哭笑不得。
  
  “不管,让我听一听嘛。”
  
  非让张嫣靠坐在床头,他蹬掉鞋,向后一仰倒在床上,滚了一滚,滚到张嫣肚子旁,把脑袋贴上去,目不转睛地盯着,轻轻唤道:“慈然,慈然,我的小慈然。”
  
  张嫣笑坏了:“他听不见。”
  
  “听见了。”天启固执地说,又一遍一遍地叫。
  
  张嫣开始有点担心,等孩子生下来,他得溺爱成什么样,别十五年后,又是一个纨绔子弟朱由校出来,那可就惨了。
  
  “陛下,别喊,”张嫣指着外面,小声地说,“让人听见了。”
  
  天启睁着一对漆黑清亮的眼珠,乖觉地看着张嫣,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好像刚才喊人的是她。
  
  他扭头看向帘外,扬声喊道:“九思。”
  
  脚步声匆匆传来,须臾葛九思在帘外回道:“在。”
  
  天启道:“我跟皇后说话,你在外面看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是。”葛九思走远了。
  
  张嫣抿嘴一笑,用手给他梳理头发。
  
  “皇后,”天启嘻嘻傻笑着,吭哧吭哧地坐起来,在她脸颊脖子处蹭来蹭去,“今天晚上陪我睡觉吧。”
  
  声音虚弱,说完安静地伏在她肩头。
  
  张嫣垂下头,不无担忧地看着他红红的眼睛,“陛下,你是不是不舒服?”
  
  天启晃了几下脑袋。
  
  张嫣却知他现在不好受,因为他两只黑眼珠又不转动了,像稚子一样天真。他要是精神,眼神一向幽暗深沉的。
  
  唉,这可怎么办?张嫣一瞬间直想掉泪。这天下谁生了病都可以歇几天,唯独他不能。通政司每天送来的折子少说也有几十来份,不是太平时期,一日也不能放松。偏偏他又是个病秧子。
  
  她抱着天启,心头越来越沉重。天启反倒安心,渐渐睡着,到傍晚时醒转,精神好了许多。
  
  客氏托葛九思把点心送来,人回咸福宫了。
  
  天启吃了两口绿豆糕,觉得不错,叫张嫣尝一尝。张嫣微笑摇头:“我不爱吃这个,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天启叹声气,如果这两人能和睦相处,他也不用遭那么多罪了,女人为何如此斤斤计较?这些话他想说,没敢说。
  
  他喝了几口茶,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张嫣勉强笑道:“陛下,晚风暖人,我扶你出去走一走。”
  
  “也好。”天启打起精神说。
  
  将近五月的天,傍晚时分,恰恰宜人如春,空气中送来花香,天启嗅了一口,不觉神清气爽,笑对张嫣说:“还是外面好。”
  
  他这一笑,苍白的脸焕发出几分神采来。张嫣久久地凝视着他。
  
  天启发现了,扭头看她,“你看什么?”
  
  “没什么。”张嫣眼眶一酸,垂下了头。她忽觉愧对天启。想当年他活泼好动时,多次邀她捉迷藏、荡秋千,为何要冷情地拒绝他呢?有多少次她走后,他在她身后黯然低头?
  
  “等你休养好,我们去兔儿山看荷花,那里清凉。好吗?”
  
  走在白玉石甬道上,张嫣温柔地说。
  
  天启立即站住,喜不自禁道:“好啊。”这事情他曾经提过很多次,可惜……
  
  “从前你都不肯陪我。”顿了顿,他轻轻道。
  
  张嫣心里一酸,嫣然笑道:“以后都陪着你。”
  
  天启笑着点点头,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到了元辉殿。两个人相似一笑,在门口站住。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宫女内侍也站住。
  
  天启向里看去,紫藤花一串串挂在绿叶上,开得正绚烂。他扭头笑看着张嫣,“你那天穿的也是紫色的衣服,就是这种颜色。”
  
  “哪天?”张嫣已经忘了。
  
  天启目光痴迷,有些调皮地说:“朕第一次见你,还有朕第二次见你,都是穿的那件紫色的上衣。”随即他笑问,“你是故意的吗?”
  
  张嫣白了他一眼,别开脸小声道:“巴不得不被选上。”
  
  天启哈哈一笑,刘昭妃她们都告诉他,张嫣美而端庄,缺少风情,他却一直觉得她很有味道。尤其一双天真清透的大眼睛,总让他想起蜀地的熊猫,娇憨可爱,老想把她抱在怀里揉一揉。
  
  元辉殿后面即是慈庆宫。天启与她并肩而行,又问:“你当日为何跑到房顶上?”
  
  “陛下,你好像问过我。”
  
  “啊,新婚时好像问过,你怎么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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