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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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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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事?”张嫣眼中带着好奇,柔声地询问。
  
  “是,跟皇兄差不多。”徽媞神情怀恋,“我姥姥一手把我带大,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很小的时候,我就不知道她不是我亲姥姥,不过她是把我当亲孙女疼的,我对那些也不在意。回到宫里后,我娘一直当着我的面骂她。你知道,她没读过书,骂得很难听的。我简直恨死了她!”
  
  “为什么要骂老人家?”张嫣问,同时不免想到自己。刚入宫时,她也总是当着天启的面斥责客氏,天启一直默不作声。
  
  “她说她母亲是正房,可惜生不出儿子,不得宠。我姥姥是小妾,年轻又狐媚,很快生了儿子,在家里的地位如日中天,时常仗势欺人,把她母亲活活气死了。她母亲刚死,我姥爷就把我姥姥扶了正。”
  
  徽媞叹一声气,“这些恩怨我不清楚,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她添油加醋,但是无论她在我耳边叨叨多少遍,依然无法撼动我姥姥在我心中的地位,甚至由于我娘的咄咄逼人,我会更加倾向于我姥姥,因为她一直表现得宽容大度,从来都不说我娘一句坏话。况且,她是那么疼我。在我认识我母亲这个人之前,她已经陪伴了我八年,朝夕相处。儿时的记忆不是想抹掉就能抹掉的。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是我会记住她一辈子。”
  
  张嫣沉默良久,叹道:“你这样一说,好像陛下和客氏之间的情分也不让我那么反感了。”她没忘记,那一年,八公主在她姥姥灵前直直跪了一夜。她为之动容。这样真挚的亲情她不曾得到,也不曾付出。如果天启有,那么即使她不喜欢,也应该为他感到庆幸。
  
  果如徽媞所说,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天启就晃晃悠悠来到坤宁宫了。张嫣连忙上前扶住他,嗔怪道:“你能下床?”
  
  天启脚步虚浮,走到床前,顿了有那么一刻,扑通,把自己砸到软软的被子上。张嫣吓了一跳,以为他是晕了栽倒在上面的,谁知他把脑门在被子上蹭了两蹭,翻身仰面躺到,向张嫣张开怀抱:“来,皇后,我接住你。”
  
  张嫣忍俊不禁,打了一下他手心,在旁边坐下。
  
  天启爬过去躺到她腿上,把头靠在她肚子上,小声埋怨:“昨天晚上怎么不来陪我?我都没睡好。”
  
  张嫣轻轻揉着他眉心,“我不是想着,让你们好好说说话吗?”
  
  “哪来那么多话说?”天启小声嘀咕。
  
  张嫣笑而不言,见他精神不振,便道:“你再睡一会儿,等你醒了,我陪你到乾清宫。”
  
  天启困意未消,眼睛半眯半睁,“正好,有些事你也多听一听。”
  
  张嫣犹豫道:“不好,陛下,传出去言官又有得说了。”
  
  天启喃喃:“不用管那些乌鸦,这是为长远打算。”
  
  “打算什么?”张嫣停住了手。
  
  天启好一会儿都不吭声,就在张嫣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开口了:“将来我若是走得早,你也好垂帘听政。”
  
  *
  
  四月,回龙观的海棠依旧开得绚烂,放眼望去,灿若云霞。
  
  铮铮琮琮如泉水奔流向前的琴声飘扬在海棠林里,徽媞踩着松软的草地走到六角亭旁,伫立倾听,待琴音落下,送上鼓掌。
  
  段雪娇站起身,微微一笑:“谢谢。”
  
  徽媞笑道:“你弹的依旧很好,不过跟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段雪娇黯淡的眸子里闪出一点光来。
  
  “以前都是杀伐之音,现在平和多了。”
  
  段雪娇笑道:“我没那个力气了。”
  
  宫女在旁边的八角亭里的石桌上摆下酒食。两人并肩过去。
  
  “怎么想起请我春游?”段雪娇抬眼看着徽媞沉静的侧脸。
  
  “还记得三年前吗?”徽媞看着簌簌飘落的海棠花瓣,“我们在这里聚会。如今那群人里闲着的,也就你我了。”
  
  “是啊,”段雪娇轻轻道,“还有的,都死了。我还能看到今年的海棠,她是永远也看不到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进不进宫?”徽媞引她走入树阴下。
  
  段雪娇轻轻摇头,“不了。”
  
  徽媞倒没想到她如此干脆,一时没说话。
  
  段雪娇道:“公主,你信佛吗?”
  
  徽媞道:“我不明白佛是什么,不过我一直信奉佛门中的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是啊。人在做,天在看,做坏事总归要付出代价的。”段雪娇的声音听起来极其疲倦。
  
  徽媞忽然扭头看她,“你做过坏事吗?”
  
  段雪娇微愣,旋即笑道:“很多。”神态有些小女儿的调皮。
  
  “可曾付出什么代价?”徽媞放慢脚步。
  
  “也很多。”
  
  “他算吗?”
  
  有风吹动薄纸的声音。段雪娇回头一看,徽媞手中提着一张粉色笺纸。她曾亲眼看过,皇帝动手扯成两半,扔在地上。现在已经粘好了。
  
  徽媞以为她至少会表现一丝害怕的,没想到她是这种神情,微微含笑,像一支有着淡淡哀伤的曲子。
  
  她本来要审她的,忽然不再觉得理直气壮,收了情诗,轻声道:“雅秀说了,是你写的。她害死了二皇子,我手中有证据,以此威胁并告诉她会保你周全,她才说的。”
  
  段雪娇抬眼看她,目光中最后一点余温也灭了,“你想干什么?”
  
  徽媞道:“到皇兄面前揭发客氏当年选秀时陷害皇后。”
  
  “不可能。”段雪娇抬脚就走。
  
  “那我只好将这情诗,还有雅秀,交给皇兄。”
  
  段雪娇脚步迟疑了一下,接着向前,“这是她应受的惩罚。”
  
  “如果你还不答应,”徽媞扬声道,“那我就把这情诗交给他,并且告诉他,当年他在这里教书时,皇上的纯妃不守妇道,日夜惦念着他,却不敢表白,只能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向他诉衷肠。”
  
  段雪娇立即住脚,扭头盯着她,“你在说笑?他远在千里之外。”
  
  徽媞把情诗塞入袖中,懒洋洋地说:“是啊,他是在千里之外,不过很快就要打京城过了。忘了吗?他有一个未婚妻,替她爹娘守孝,守了三年,该娶了。”
  
  “忘了。”段雪娇审视着她,“你竟然还记得。”
  
  徽媞回头看她,面无表情:“答不答应?”
  
  段雪娇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像瞧着什么新奇的事物,“你真是个恶魔,我以前竟没发现。”
  

☆、现身

  
  与纯妃约定后,徽媞拿出白莲教奸细名单,让她省去罗氏父女和高永寿三人的名字,依样誊写一份。
  
  段雪娇打趣道:“你的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啊。”
  
  她倒也不关心,说完就伏案书写。
  
  徽媞凝视着她,不觉怜惜。多么安静文弱的人啊,就这么在宫中老去了。
  
  她叹了声气,柔声道:“你放心,有皇嫂帮你说话,皇兄不会把你怎样的。”
  
  段雪娇埋头写字,默不作声,对她的怜悯不屑,也懒得回应。
  
  徽媞不好意思再说,闭上了嘴。
  
  段雪娇誊写完,她拿去给了葛九思。葛九思对她一如往常,恭敬而疏离,只是眼神怪怪的。
  
  公孙来信,请她下午出宫到郁府,说是情况有了新进展。
  
  下午阳光明媚,她一出承天门,就看见郁府的人守在城墙下,旁边停放着一顶华丽轿子。公孙出身商户,虽愚却机灵,办事尤其周到。徽媞坐上轿子,一路摇晃到郁府后门。下轿进府,迎面是荷叶接连无穷的河塘,绕着一大片竹林,蜿蜒向东流去,不知流向何方。白石拱桥坐落其上。徽媞上桥,走过竹林小道,才到郁府后院。过垂花拱门,上朱红连廊,行不多久,就见一带白墙青瓦,门上牌匾写着:故园。
  
  仆人说,这是他家少爷住的园子。
  
  进园后,两个俏丽丫鬟笑盈盈过来,请她到书房。
  
  院里静谧,阳光透过梧桐枝叶投下斑斑驳驳的光。徽媞踏着这一地碎光,步上石阶,走过连廊。丫鬟掀开珠帘,她抬头一看,公孙撑着折扇立在桌前练字,两个侍女围在旁边,焚香研墨。
  
  “你比皇帝还快活。”一路走来,徽媞就是这种感受。
  
  公孙扔了毛笔,笑迎上前,一口白牙闪闪,“公主,你来啦。快请进,请进。”
  
  徽媞踏进来才发现,地板是木质的,真会享受。
  
  “奉茶。”公孙吩咐侍女后,笑眯眯扭过头,延请徽媞走入里面房间。这间更加清雅透亮,墙上凿有大圆窗,翠绿竹叶映入其中,像画上一样。
  
  徽媞在窗下坐下,笑道:“你这里怎么像江南?”
  
  “公主明鉴。”公孙笑道,“我娘是扬州人,她就喜欢这样。”
  
  “我也挺喜欢。”徽媞笑,露出两只小虎牙。
  
  公孙虽觉她飞扬跋扈,但这个模样还像个小姑娘,惹人怜爱。他道:“那公主可以嫁到江南……哦,不是,应该说,找个江南驸马。”
  
  徽媞笑了一笑,放下茶杯,把脸色一正,又变回原来那种深沉。公孙也不禁严阵以待。
  
  “你说,人下午就到?”
  
  “我猜她是。此前我跟表叔说过,可他没理我,也就昨天才答应。说他新认的干女儿是个民间奇人,包治百病,也许可以救我。”
  
  “是个女的?”
  
  “是啊。”公孙眉开眼笑,贼兮兮地说,“听说是个美人。”
  
  “知道名字吗?”
  
  “叫——”公孙拿扇子敲着虚空,一字一字抑扬顿挫地说,“田、柳、儿。”说完,一脸神往,意犹未尽地念,“柳儿,柳儿,多有风韵。”
  
  徽媞白了他一眼,“多大年纪?”
  
  公孙道:“二十四五,正好,再小就太青涩了。”
  
  “嫁人啦?”徽媞斜睨着他。
  
  “没呢,不过我表叔怎么会放过她。”公孙不怀好意地笑。
  
  如果她已经是田尔耕的人,那让她倒戈,可就不容易了。徽媞沉吟一会儿,道:“说什么都太早,我得见见人。”
  
  公孙道:“她给我治病的时候,公主在旁边看着不就行了?”
  
  徽媞点点头:“给我一套你丫鬟的衣服。”
  
  公孙顿时两眼发亮,连连点头:“这就让人去拿。”想到八公主站在他旁边低眉顺眼的模样,公孙真觉如酷暑天喝冰水,痛快无比啊。
  
  现在他舒舒服服地躺在竹床上,看着一旁扎两个双髻垂头敛眉的公主,就止不住嘿嘿笑个不停,抱着被子直打滚。
  
  徽媞抬头,剜了他一眼。
  
  公孙立即敛住笑,老老实实躺着。
  
  小厮进来报:“田大夫来了。”
  
  公孙急不可耐地说:“快请进。”
  
  帘子掀开,一个苗条、高个的姑娘踏进屋内,一双清冷的眼睛扫了扫屋内,盯住了床上的公孙,然后直直地走过来。后头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提着药箱。
  
  即使没有公孙万花丛中过的经验,徽媞也一眼断定,田柳儿还没有被田尔耕糟蹋,不然她不会有如此高傲的姿态。而且,她进来后,对屋内一切精致奢华的摆设看都不看,看着风流倜傥的公孙时,跟看死人没什么区别。这分明是个专注于医学,对世俗不上心的姑娘。
  
  仆人送来凳子,田柳儿不请自坐,一面开药箱,一面抬眼瞥着公孙,“我是田柳儿,你是郁公孙?”
  
  公孙呆呆看着她,跟失了魂一样,点头:“是,我是。”
  
  “伸手。”田柳儿道。
  
  “啊……啊……”公孙木然不知所措。
  
  “号脉。”田柳儿机械地说。
  
  “是……是……”公孙毫无招架之力,怯怯地伸出了手。
  
  “别乱动。”田柳儿皱了皱眉,抓住他的手按到床上,将手指搭上。她带着这种专属于大夫的深思熟虑的神情,进行了大约半柱香时间的诊脉,末了放手,断定:“你肾不虚。”
  
  公孙理直气壮地瞪眼,“当然不……”
  
  徽媞适时咳嗽一声,公孙一下子泄了气,改口:“虚啊,丫鬟们都这样说,弄得我都没自信了。”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一眼徽媞,把她气得干瞪眼。
  
  公孙扯着田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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