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儿独自留意了!”
范蠢一听,见鬼谷子果然有离开之意,又知他决定了的事,决无人可以改变,不由依依不舍道:“师傅这一去,请代徒儿拜上老子师祖,但不知何R才可与师傅相见?”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忽然道:“风水龙脉,十年足可成一运,十年之内,越国必有一番惊人变化,届时我必会重临。你把此言转知潜儿,他正忙于练兵,也不必前来送行了。”
鬼谷子身如闲云野鹤,说走就走,也不返上会稽峰,便即时与范合分别,飘掠而去。九天玄女、定丹两女一声不响,亦跟随掠去,定丹既走,那当世中也没人可以留住猿爷爷了。范基在一霎间,便与相处十几年的恩师分开,心中不由一阵怅然,片刻前还很热闹的工萝山,此时便只剩空山鸟语了。范合叹了口气,无奈也转身离开,打算先返会稽峰,处理一批久积的政事。范基返回会稽峰,干潜正忙于指挥铸造九天玄女石兵器,也不见他返回,范参便在勤政殿,番阅各地呈上的文书,所有文书,却几乎全是饿寒告急的,范台看了几份,便掩卷长叹道:“沦亡之国,百姓苦矣!”
原来当时夫差规定越国,每年须向吴国进贡十万匹罗纱,及十万石稻谷,才肯允准撤军及保存越国的国号。小小越国,被十万贡物榨得民穷财尽,全国上下,皆一片愁云惨雾,而且贡物不敢不缴纳.因为越王勾践被囚在吴国都姑苏,稍有风吹草动,勾践便生命不保,勾践若死了,越国也就不复存在了。范蠢目睹大批各地告急文书,却一愁莫展,因为就连他此时身为一国之相,亦是每日只得半顿米饭,国之穷困,民之凄苦,由此可见一斑。正当范蠢苦苦沉思对策时,勤政殿外,匆匆走进一人,原来是周参将,周参将快步到范台面前,摸出一份密函,悄声道:“文大夫托人从吴国捎回,说是十万火急,务必尽快呈交范蠢丞相。”
范蠢一听,心中不由突突一跳,他连忙拆开密函,迅速一阅,他阅毕不由长叹一声,一副万般无奈之状。周参将趋前忙道:“文大夫有何密情?”
范蠢叹了口气,道:“你自己拿去看吧!”
周参将接过密函,只见上面果然是文种大夫的手迹,只见他写道:“书呈吾弟范蠢:目下越王囚吴,受尽凌辱,其中苦况,也不及—一细述。近日吴国将军伍子晋,忽然力劝夫差杀死越王,以绝后患,夫差不知怎地,竟然心动,越王目下已危在旦夕!幸是吴大夫伯帮通风,说夫差近日宠妃新丧,因此性情更显暴烈,连他劝说,亦不肯听,越王生命行将不保,若要救越王生命,除非可令夫差心情转和,否则越王必定凶多吉少……走笔匆匆,不及尽言,一切但望吾弟速施妙策解救,下款是知名不具。”
周参将一下呆住了,他喃喃的低叹道:“越王若有三长两短,越国便从此沦亡了。”
范基沉吟不语,忽地决然道:“吴大夫伯帮之言不错,若能令夫差回心转意,只有一个办法?”
周参将忙道:“是什么办法?”
范蠢断然道:“夫差好色,唯有投其所好,以美色打动,越王生命方可保存。”范蠢一顿,又道:“我明R一早便游各地,以寻一绝色美女,以作救国人选,会稽峰诸事,便请周参将助干将军,全权裁处了。”
周参将深知事态危急,范蠢此行,选美如救国,刻不容缓,便立刻肃然道:“末将遵令,范丞相只管放心前去,一切有干将军和末将善加处理。”
“范台第二天一早,便平服离开会稽峰,深入民间各地而去。他日夜奔走,几乎跑遍了越国土地,但见越国百姓人人衣不蔽体,苦不堪言,范基目睹之下,心痛欲哭,但又知此时绝非伤悲之时,只得强打精神,乘船折回会稽地域,再作打算。这一天,范蠢雇船前往注纱溪,他站在船头,但见两岸百姓男女老幼,人人愁不展,到处一片惨淡景象,不禁仰天长叹道:“国亡家破,莫道匹夫无责!”
船近洗纱溪,地已近艺萝山,忽见一位少女,淡雅衣裳,倚石而坐,双眉微感,纤手抚胸,似有无限愁思。她的身畔,却放着一篮洁白的罗纱。范蠢一见,心中不便不由一热,这少女的面容,竟似曾相识,不由呆了一呆,低声吩咐船家道:“悄,悄靠岸,切勿惊扰岸边女子。”
那船家见范蠢少年英俊不凡,虽是平服打扮,心知必非等闲人物,当下答应一声,不敢怠慢,果然。悄。悄靠岸,丝毫没把沉思中的少女惊动了。范蠢轻轻移步上岸,走到少女身边,轻声道:“请问姑娘为何于此倚石吁叹?”
少女闻声,抬头一看,两人四目相触,均不觉心中一动。范蠢暗道:“好一位绝色美女,真有如一朵盛放的白莲花……
这如月面容,倒似在那儿见过似的。”
少女心道:“这少年人英俊不凡,令人目睹便生亲切之感,犹似三生相识,好不奇怪。”
少女见范合发问,虽是偶然邂逅,却不欲隐瞒,便坦率的轻声吟道:“人道春色亲,三年晨鸦昏,虽有院溪水,难洗亡国恨!”
范蠢一听,心头不禁猛地一震,低头暗忖道:“不料一位村女,竟有如此情怀,她不但艳压群芳,而且出口成文,国恨在心,当真越国灵山秀水,出一位灵秀之人。”
范合心中思忖沉吟,他再抬头看时,那少女已不在身边,竟已栅栅而去了。范合心中不舍,连忙弃船上岸,向村人打听,才知那少女家住艺萝山脚施家村西面,名字便叫西施!范合一听,心中不由一阵狂喜,暗道:“莫非这便是艺萝山西面莲花大龙穴所出的奇女婴儿西施么?若果然如此,那当年师傅预伏的“丽质救国,一女救万民”的天机便果然应验了。范蠢想到此处,便不敢鲁莽,先行折返全稽峰,派人到三萝山脚施家村打探。会稽峰相距甚萝山脚的施家村只有十里路,派出打探的人很快便回来禀告,说艺萝山施家村有两位施姓女子,住在东面的称东施,住在西面的叫西施,不知范丞相寻的是那一位施姓女子?范蠢一听,心下登时便一阵欣然,暗道:芒萝山脚果然有西施此人。第二天,范台便装,再度奔赴艺萝山西面施家村。这次是范台儿时的旧地重游,只见施家村东面的那片西瓜地,依然绿油油一片,长得十分茂盛。他依稀记得,当年师傅鬼谷子是从西瓜田东面入村的,于是便绕过西瓜田,向东面走去,刚入村口,却见一大户门口,坐着一位女子,大口大面,虽不算十分丑陋,但她却以手托腮,不知为什么紧皱眉头,样子便显得可笑而又沿着而且看她衣饰甚美,并不似穷苦人家,不须为柴米而困扰。范基心中不由好奇,便走近前去,轻声问道:“请raf姑娘,是否有什么烦忧?”
少女闻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英俊不凡的少年郎,登时便更着力以手托腮,眉头皱得更紧,就差没呻吟出来了。范合见状,又忙问道:一姑娘有病吗?”
皱眉少女此时却又嗤的一笑,大口张开道。“少年郎!我并非有病,亦非有什么困扰。”
范合奇道:“那你为什么以手托腮,眉头紧皱?”
皱眉少女一听,咧了咧嘴,似恨恨的心有不甘,好一会才忽然连珠炮的嗔道:“为什么?因为村西的西施,闲来终日以手托腮,紧皱眉头,人家见了,不分男女都被她迷住了,路人信步,农夫歇锄,为的是争看西施的皱眉头,都说她皱眉时的模样更美得迷人,我不服气,便学她的样子,勤加苦练以手托腮、紧皱眉头的本事,终有一日,别人会说我皱眉头皱得比她更好者更迷人十分。”
范差一听,忍不住好笑,但又不便笑出口,只好道:“姑娘贵姓?”
皱眉少女得意的咧开大口一笑道:“少年郎!你是第一个见我皱眉问我姓名的人。”
范台微笑道:“这又怎样?”
皱眉少女道:“我好喜欢啊!你问我姓名,便是觉得我皱眉的样子美极了,你又少年英俊,教人怎不狂喜?我也不敢隐瞒你,我住在施家村的东面,因此我的名字叫东施!”
范菱一听,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暗道:这位姑娘人倒爽直,长得也并不大丑,她若不刻意追求什么,倒也不致招来如此烦恼。范蠢这般转念,便呵呵一笑,道:“原来你这是东施效望啊!”
范蠢说罢,也不理东施痴痴的呆住,似在仔细回味这一句“东施效露”的意思,飘然续向施家村的西面而去,因范合的这一句“东施效受”,世上便添了一个动人而幽默的故事了。范合续向西行,走了一段路,眼前景物已依稀入目,不觉加快了脚步,忽然便见一位女子坐在屋前的石凳上,正在低头梳洗。范台近前一看,石旁并无胭脂花粉、香油唇膏之物,只有一盆清水,水中浸了几片青叶,范盖认得那是儿时娘亲曾用来洗头的香棕树叶,而且这少女恰恰便是日前在洗纱溪见到的那位少女。范蠢心中感可怜,不禁轻声问道:“姑娘,早炼纱,晚织棉,为何却用树叶来洗脸?”
少女抬头一看,见是日前曾见过的那位少年,便挽起青丝,向范合淡淡一笑,道:“夜夜织金线,匹匹为贡吴,可怜炼纱人,并无买花钱。”
范蠢一听,心中又猛地一震,暗道:每年向吴国进贡的十万贡品,可把越国百姓害苦了,难得的是这位少女能识大体,为国任劳设想,不愧为越国赖以生存的精华啊!(整正欲向少女打探名姓、详细家境,少女却早已移入屋,纺纱织绢去了。范合欲入屋探问,但恐怕人家已不认得他,贸然走进,便大鲁莽,只好先行折返会稽峰,第二天再作打算。第二天,范蠢随身带了越王封相的印符,这才又重抵施家村。但这天恰好是踏青节,施家村男女老幼都出外踏青去了。范蠢心中怅然,但依然不舍,在艺萝山四周逛荡,希望再度与那少女相逢,便向她表明身份,再道出来意。不知怎的,范蠢此行的目的是选美女向吴王夫差奉献,但自与那少女相见后,范蠢的来意便难以说出口了。范合在艺萝山下,院纱溪之畔,踏遍山南溪北,却总不见那少女,他不知不觉已走到艺萝山西面施全家祖墓处,突尼一少女,仁立坟前乱石堆中,心中一动,连忙走上前去,原来这少女便是他踏遍青山无觅处的那位院纱女。此时但见她头缠白纱,泪痕满面,肃立坟前,心中不由一惊,忙轻声道:“姑娘,为何披麻戴孝,饮泣坟前,莫非有什么不幸吗?”
少女见又是那位少年郎,此时相见,倍感亲切,不由轻声呐哺道:“并非未亡人,亦非丧至亲,只为国破日,无处托哀情。”
范蠢一听,心头如遭电击,暗道:是啊,今肾恰好是吴国攻破越都之时了,不料她竟有如此忧国忧民的素洁情操,看来师傅于十三年前预兆之事,今日便在眼前应验了。当下范蠢不敢再有犹豫,连忙向少女深深一揖,道:“姑娘忧国如家,令人感佩,在下大胆,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少女定睛凝视范蠢一眼,心中忽然一热,不知怎地,便不想隐瞒什么,坦然告道:“小女家住施家村西面,因此取名曰西施,未清教相公姓名?”
范基一听,也不及答称,又忙道:“那施家村西,种西瓜卖柴为生的施全大叔,是姑娘的贵亲?”
少女——西施微一怔,道:“他是我爹爹啊!你怎会认识我爹爹?”
范台微微一笑道:“西施姑娘可曾听过鬼谷子这个名号?”
西施一听,耸然动容道:“听过啊!听爹爹多次提及,鬼谷子大师乃我施家的大恩人,若非有幸遇L他,施家便必然断绝血脉,也没有我西施降临于世矣……可借西施无缘亲身拜谢这位不世奇人,哎!”西施言下甚感呼嘘惋。借。范釜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道:“西施姑娘不必难过,亦不必叹无缘,因为在你诞生那一刻起,鬼谷子大师便曾与你飓尺相见,他曾把你抱于怀中呢!”
西施叹道:“我出世时,鬼谷子大师刚好降临寒舍,曾以手抱持于我,此事我早听娘亲说过了,鬼谷子大师待我当真恩重如山啊!咦?但相公你又怎会知道这事?”
范台微一沉吟,便道:“姑娘既知鬼谷子名号,又可曾听过范蠢、文种、干潜三人名字?”
西施点点头道:“亦曾听说,三人均是鬼谷子大师的徒弟,当年随师来到我施家,那时仅只几岁大的娃儿,后来知道,原来这三位少年,均成了越国的贤臣良将了!相公怎会有此一问?”
范合坦然一笑道:“因为鬼谷子大师便是在下的恩师,我便是当日那位少不更事的娃儿范基!”
西施一听,虽然惊喜,但她心性机警,仍不太放心道:“相公既是范蠢,他现下是越国丞相,相公可有凭证?”
范蠢掏出印符,呈上西施验察,西施但见印符上刻,“越相范蠢”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