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猛然一转,车子以着诡异的角度险险的避了开去。
宸宸脑袋撞到段凌尧的胸口上,捂着头嘟嘟囔囔的骂了起来,?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都还没准备好,居然就给我撞车,真当我是吃素的吗,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段凌尧失笑,下一秒,脸上的笑便僵硬了起来。看着他手里抓着的一大把钉子,他脸上顿時布满黑线。
?宸宸,这东西,你怎么会随身带着?”
?我没随身带着啊,你没看到我出门的時候顺手抓了个包吗?那時候我才带着的。”宸宸一脸无辜,将钉子左右查看了下,貌似有点进水,有那么一点点生锈,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段凌尧噎了一下,他当然看到他出门的時候抓的那个包了,只是,他包里怎么会有这玩意?他一直以为他的那几个大包包内,除了零食就是药丸,没想到居然还有武器。
?你包里还有什么?”有些好奇,段凌尧开着车時不時的注意身后的状况,一边抽空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鞭子,手铐,枪,匕首,剪刀,榔头,绳子,胶水,防狼器,迷。药,哦,还有指甲剪,还有……”宸宸将脑袋探到自己的大包包里一边看一边数着,小手抓着好几样东西。他其实本来也没打算带这包包来着,主要是刚巧不久之前在医院里被人抓着,当時他身上没有任何防身的玩意,所以一時想起,觉得带着这些包包比较保险,没想到,居然马上就用上了。
段凌尧越听,表情越古怪,他这些东西是打哪里来的?等等,枪?
段凌尧瞳孔豁然一缩,猛的看向身边的孩子,眉心微微皱了皱,问道:?枪是假的?”
宸宸回头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瞪着眼睛一副看着白痴的样子,?爹地,你没白痴吧;,我带着假。枪干嘛?这些东西可都是货真价实的。”
?你……会使枪?”
?不会。”宸宸很干脆的回答,随即又点点头道:?不过航航说了,如果遇到坏人了,拿着枪胡乱扫射就行了。主要是航航太坏了,我想学枪来着,可是那死抠门的居然要收费,于是我就不学了,你说他是不是很坏?”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懒,航航见他比自己还抠,脾气也上来了,不收费就不收费,一定要教他。可是他整天就知道睡觉,吃东西,每次航航打了一枪,他就拍手叫好,然后继续吃东西,继续睡觉,差点没将航航气死。如果不是航航死拽活拉的拉着他学,恐怕他连怎么上膛,开保险,开枪都不知道。
段凌尧眉心皱了皱,航航?这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鉴于儿子身边的朋友他这个做爹地的都要充分了解,况且这个航航听名字是男的,而且和宸宸的关系匪浅,这就更加有必要知道了。
将车子转了个弯,堪堪避开身后不断想要撞上来的车子,段凌尧趁机问道:?航航是谁?”不要又跳出来一个情敌吧;。
?航航就是比我大两岁的小屁孩,他还有个妹妹叫幽幽,还有个堂哥叫天天,哦,对了,他的未来老婆叫甜甜,他的未来妹夫叫叶希,他的……”
段凌尧忍不住手一滑,差点将车子撞到一边的护栏上。
这世界都怎么了,比宸宸大两岁,那不是才七岁?七岁有老婆,有妹夫了?现在的孩子,会不会太早熟了。
?爹地,你小心点开车。”宸宸险险的拍了拍胸口,白了他一眼。
段凌尧抽了抽嘴角,他倒是把这个宝贝蛋给忘了,他似乎也有未来老婆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和孩子的世界,天差地别呀。包到想样。
他自己的老婆都没搞定呢,这一个两个的,脚步居然比他还快一步。
?爹地,我可以放钉子了吗?”宸宸探头一看,爹地似乎将车子开到郊区了,这样的话,放钉子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受难才是。
段凌尧见小家伙一边说话,一边不時的注意着路况,不由的笑了笑,他段凌尧的儿子,果然不是普通的孩子啊,有前途。好,今天他就带着儿子,来一场真正的冒险。
?可以了。”段凌尧冷凝的开口。
宸宸兴奋极了,小心的从盒子里将钉子全都拿了出来,将半个脑袋探向车外,突然皱了皱眉,手掌翻了翻。
?我要怎么放呢?这样,这样,还是这样?可是就这样放下去,会不会把自己的车轮子也扎破了,真苦恼。”
段凌尧嘴角一抽,叹气道,?你把钉子……额……”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宸宸已经举着钉子往天上抛了。
?哎呀,力气不够,好像都抛到我们自己的车顶去了。”宸宸遗憾,他本来还想甩到后面去了,可惜手太短了,真是郁闷。
段凌尧无语,这……智商问题。
又抓起一把钉子,刚想朝后面丢,突然一颗子弹飞了过来。
段凌尧眼神一厉,忙将他的小身子给扯了回来,子弹擦着车身急速而过。
宸宸瞪着眼,?气死我了,我还没准备好呢,差点划花我美丽的小脸。”
段凌尧唇角紧紧的抿着,该死的,这岩虎帮都不要命了是吧;,还是说想在这里就置他于死地?未免将他段凌尧看轻了,他们真以为单凭一辆车的人数,就能将他们父子两给干掉吗?
?宸宸,坐好。”段凌尧的脸上布满了戾气,对于身后车辆的迫不及待,勾勒出一抹极冷的笑意。
宸宸‘哦’了一声,随即又到包里翻来翻去,半晌,表情阴险阴险的抬起头来,嘿嘿直笑,?让你们得瑟。”
段凌尧拧眉,抽空偏头看了一眼,这是……玩具吧;,不然,不会做的这么复古吧;,这分明就是……战争時候的那种手雷啊。
这是玩具,是玩具,一定是玩具。
?哼,我要炸死你们。”宸宸拿着手雷看来看去,随即一拧眉,回头看向身边的段凌尧,悄声问道:?额,爹地,我一直忘记问一个问题了。他们……该不该死啊?他们都用枪打我了,应该是很坏很坏很坏的人了吧;,我炸死他们,要不要负责任的?啊,不对,我是想问,我一个孩子,说他们死不死的,会不会太血腥了。因为我一直认为我很善良很绅士来着。”
段凌尧抚额轻叹,儿子,我们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候,不要在这个時候搞笑好不好?
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摊开,段凌尧表情严肃的说道:?将它给我,我来扔。”
?为什么,这是我的。”宸宸戒备的将手雷护住,嘟着嘴说道。
段凌尧嘴角一抽,?宸宸,你确定你这次不会手太短,将手雷丢到我们自己的车顶上去?”
宸宸一愣,眨了眨眼,会吗?
?宸宸?”后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了,看来到了这种没人的郊区,他们也不再顾忌了,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了。
宸宸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将手雷不舍的交了出去。
段凌尧冷笑一声,车门被他拉开一点缝,等着旁边的两个子弹飞过去后。他突然将车门推开,身子一弯一扭,高大的身体横挂在车门边,手雷在他掌心里旋转了一个弧度,猛然朝着身后的车子底下扔了过去。随即腰部一个接力,身子重新回到了驾驶座上。车门拉上,他握着方向盘一转,将快要撞上树干的车子重新扭了回来。
随即,身后随着一声,?跳车”的声音传来,整个车子‘轰’的一下被炸的支离破碎,滚滚热浪差点殃及到他们的车子。
段凌尧冷酷一笑,脚下刹车一踩,车子稳稳的停在路边。
所有的事情不过是片刻時间发生的,段凌尧的动作一气呵成,漂亮利落。看的宸宸眼睛直冒星星,解开安全带一把扑到他的身上,兴奋的蹭着,?爹地爹地,你真是太帅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偶像中的偶像。”
段凌尧一笑,抱着他的小身子走下了车。
能成为儿子这么热切的崇拜对象,那可是他的志愿啊。
身后的车子还在燃烧,车内跳下的三个人全部成焦炭似的趴在地上。
段凌尧遮住宸宸的眼睛,?别看了。”
?好,我也觉得太血腥太残暴了,你看那人的双脚都断了,一只手也分离了,确实不适合我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看的。”
段凌尧朝天翻了翻白眼,他都看的一清二楚了,还不适合?天真可爱?
?你不怕吗?”段凌尧微微偏过头,突然觉得自己对儿子很陌生。他以为他熟悉他了,好吃好睡,爱财有点小聪明,智商比普通人高一点,但是姓子比较怪异,有仇必报和很是相像,不惧怕陌生人,只要人家能请他吃饭,什么都好说,可以把自己都给买了。
可是如今觉得,这些却只是个表面而已,今天的一场不算逃难的逃难,才让他发觉,他确实对他了解的太少了。他知道他胆子比一般的孩子要大,可是没想到大到这个地步。
就算再胆大的孩子,见到这样血腥的场景,最起码会吓得动弹不得,会吓得哭闹不休,甚至,会吓得晕过去。可是瞧瞧他都说了什么,还有心思搞笑。
他到底是少根筋呢还是少根筋还是少根筋呢?
宸宸又看了他一眼,怎么爹地今天老是问怪问题,?不怕,我看恐怖片从来不叫的,妈咪都吓得半死,我还反过来安慰她来着。”
段凌尧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少根筋呐。
?再说,这种场景我见过好几次了,第一次确实怕死了,可是航航说,我哭了就是傻蛋,就是,就是丢了他的脸。于是第二次我就拼命的吃东西,第三次我就去看那人到底掉了几块肉了。”
段凌尧豁然回头,眸子深深的眯了起来,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他以前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还有,那个航航,到底是谁,一个七岁的孩子,居然能如此淡定的说这些事,而且,似乎习以为常了。VgIG。
?航航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唔……好吧;,看在你是我爹地的份上,我就告诉你。航航哦,他的干外公就是意大利黑手党的老大,据说经常跟人火拼,他从小就风里来火里去,很嚣张很变态的一个人。”
段凌尧回头,又细细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怪不得,怪不得他面对绑架能如此淡定,怪不得他面对血腥能如此平淡。他突然有些想笑,意大利黑手党?没想到,那样一个组织,居然提前将他的儿子训练的如此非比寻常。
似乎,宸宸合该是他凌霄会的少主,这般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就有这样的能力。好,真好。
段凌尧垂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已经不成人形几人,冷酷的笑了笑。岩虎帮,确确实实该好好收拾了。
?爹地,我们到底去不去吃饭?”他今天走霉运了,第一次啊,第一次到半夜十一点了,他都还没吃晚饭,饿死了。
段凌尧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走,吃饭去。”
车子再次平缓的驶上公路,段凌尧戴上耳麦低沉的开口,?善后。”
那边的人应了一声,没多久,两辆车子开过来,将现场收拾干净,自始至终,远处的人们只听得一声巨大的声响,便再也没有下文了。
段凌尧带着宸宸回到家的時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冷沐卉早就炒了两碗蛋炒饭和欧阳玫随意的吃了填饱肚子,她想,要是等着这对父子回来,估计她们两个已经挺尸了。
段凌尧坐在床沿,静静的看着她恬静的脸蛋,粗粝的手指微微的摩挲着。一瞬间,他突然有种冲动,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包括他身上的毒剂,包括三岁那年的事情,包括他不肯说的原因。
今天听了宸宸那一番话,他才觉得,自己到底还是太小看了她。见多了那样的事情,或许自己的事情在她眼里,也并没有多了不起,其实她可能一点都不介意。
不,还是不行。
段凌尧忽然闭了闭眼,他冒不起这个险。还是,还是等時机到了再说吧;。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苦涩的笑了一下。
指腹下的脸蛋忽然动了动,冷沐卉微微眯起眼,看着他微带苦笑的脸,声音略带着沙哑的轻声道:?你回来了?”
?……恩。”就这样带着某种慵懒某种温暖的嗓音,忽然让他觉得所有的疲惫都消失无踪了。她就像是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一样,让他心安。
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拥着她的腰身,在她背后浅浅的呼吸。半晌,手指尖忽然抚上她脑袋上的疤痕,轻声道:?能告诉我这疤痕是怎么来的吗?”
?……好啊,交换吧;,你把在你身上下毒的人是谁告诉我,我就说。”冷沐卉掩了掩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