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杀,毕竟大家只是为了荣华富贵,犯不着丢了性命。
谢嘉福也是同样心事,听到士兵的报告,命令停止撕杀后也来到了周遇吉所在的街巷,此时真定府各处的撕杀才慢慢平定下来。
双方在长街上点亮了火把,照得亮如白昼,骑兵,步兵各占一方,李茂春一来,周遇吉就看到了他:“李参将,其他话我也不多说,此时正是要共抗唐贼之时,只要你愿意悔过,此事我不再追究,如何?”
李茂春一听这话知道周遇吉还不知步兵也造反之事,他素性挑明:“总兵大人,真定府守不住了,我看这个天下也迟早是唐军的,我们又何必枉自送死,要我回头是不可能了,只要大人带我们一起投诚,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还听大人的?”
周遇吉厉声道:“若我不投降,你们想怎样,难道要让大家自相残杀而死?”
李茂春道:“大人,不是我们想怎样,大人不答应投降,恐怕步军的兄弟也不会答应。”
周遇吉大吃了一惊,向围着自己身边的步兵看去,见他们的面色都很慌乱,自己平常倚重的几人不见了踪影,忙问道:“牛参将,周参将何在?”
半响才有人回答:“总兵大人,他们都已因公殉职了。”
周遇吉顿时手脚冰凉:“你们以谁为首,出来见我。”
谢嘉福被众人推了出来:“见过总兵大人。”
周遇吉身边的刘应龙顿时火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刘应龙举刀要向谢嘉福砍去,刘应龙身边的步兵马上用枪朝他捅去,刘应龙身上扎了十几枪,鲜血涌了出来,扭头对周遇吉说了一句:“将军,我不能再保护你了。”刘应龙的尸身才轰然倒地。
周遇吉看着谢嘉福:“好,好,我看错了你,没想到你有这个胆量,你对我要怎样,一刀杀了。”
谢嘉福拜了一下:“不敢,总兵大人,大明已经没救了,你又何必让兄弟们白白送死,只要大人带领我们投降,你依然是我们的大人,属下又怎敢冒犯。”
周遇吉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如鸿毛,若能为国尽忠而死,虽死犹生,若只是为了芶全性命,不忠不义,活着又与死何异?你们难道就没有羞耻之心吗。”
众人脸上都有愧色,谢嘉福皮笑肉不笑道:“为国尽忠,那是大人物的事,我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小卒,即使真定府为了抵抗唐军,全体死了,千百年后,人们只会记得你周大人英勇不屈,又有谁会记得我们这些小卒,我们上有父母兄弟,下有老婆孩子,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又有何不可。”
谢嘉福的话说到这些士兵的心坎里,自己死了又有谁会记得,能活为什么不能活着,刚才的羞愧之心已全然不见。
周遇吉哑然:“你说得不无道理,倒是显得我不是了,堵了大家的生路,既然如此,我先走一步就是。”拨出长剑就要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他的亲兵连忙拦住:“大人,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人又何必拘泥于一时的失败。
周遇吉扫了自己的亲兵一眼:“放手,我周遇吉堂堂男子,你要让我芶且偷生不成,到时在青史上留下污名吗?”
几名亲兵见了周遇吉的脸色,只是松开了拦住周遇吉的手,周遇吉温和的道:“你们都是小卒,还有家要养,没有必要为朝庭尽忠,我死后,你们也降了吧。”
周遇吉身边的亲兵一起放声大哭,周遇吉抬起了头,扫了真定府一眼,这个数天来自己为之浴血奋战的城市,自己终没有守住啊,他的长剑在脖子上一抹,殷红的鲜血冒了出来,洒在长街之上,周遇吉的尸体却稳稳的坐在马上。
周遇吉的亲兵将他的尸体团团围住,其中一人厉声道:“你们须将大人的尸身好好安葬,否则我们化成厉鬼也不会饶了你们。”
除了死去的刘应龙外,周遇吉还只有十四名亲兵,他们互望了一眼,一起举起了剑在脖子上一抹,十四股鲜血一起洒了出来,和周遇吉的鲜血汇在了一起,缓缓流着。
众人都觉沧然,再也没有撕杀的心思,谢嘉福和李茂春商量了一下,命令打开城门,以两人共同的名义投降。
(注1,李茂春,真定府参将,崇祯十七年,大顺军往攻真定,徐标派他带人去守固关,却在半路向顺军投降,并派人向徐标劝降,徐标将他所派之人斩杀。)
第八卷 一统中原 第十八章 出卖
李茂春和谢嘉福两人商量好后,又想起巡抚还在城中,他们谁也不想巡抚落到对方的手里,分薄了自己的功劳,只得同派出一队士兵,到巡抚衙门捉拿徐标,刚才还打生打生的步骑两军又紧密合作起来。
徐标还指望周遇吉能将城中的叛乱平了,等来的却是两股要一同捉拿他的乱兵,此时徐标想投降也不得,李茂春和谢嘉福两人已不需要上面再有一个人带领,乱兵真接攻进了巡抚衙门,将徐标杀死,徐标的家人也无一人逃脱。
城内的混乱一起,唐军就已觉察,若是趁势攻城,自然可以下,只是李鸿基无意让自己的人马在夜晚中有所损伤,真定府已毫无悬念,没有必要在混乱中进城。
第二天一大早,真定府城门大开,迎接唐军进城,李鸿基听到周遇吉已死,大为惋惜,对李茂春和谢嘉福却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还是接近了二人,赐给他们应得的赏赐,就让他们下去了。
拿下真定府,局面一下子打开,李鸿基在真定府稍为休整了一天,命令田见秀率三万大军攻击河间府,自己率七万五千大军攻保定。
李建泰提升了何复等人的官职,自以为在保定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只是没想到真定府败得如此之快,他的援军不去还好,真定府还能守几天,可是援兵一去,却将真定府的明军士气弄得全无。以至上下皆反。
李建泰好享受,他这番代天子出征,好不神气。嫌保定地官衙太小,又征用了一家壕绅的宅子作为驻地,没想到才过了二天。唐军就已兵临城下。李建泰听到兵丁报告时。顿时慌了手脚。
他连忙派人找来军师郑天成,焦燥不安的道:“军师,贼寇来得如此之快,又是伪帝亲征,前番五万人马转眼就没了,保定必定也守不住。该如何是好?”
郑天成只是李建泰府上地管家,平时只会对主人阿谄奉承,平时很讨李建泰欢心,对兵事却一窍不通。此番李建泰代帝出征,他不忘自己的管家,将管家拜为军师,此时郑天成哪拿得出什么主意。
半响郑天成才低声道:“大人,不如开门纳降如何?”
李建泰点头道:“好是好,就怕那些兵将不听,保定可有五万大军,一旦闹起来,老爷我的安全堪忧。”
郑天成道:“老爷放心,若有人不服,老爷请出尚方宝剑,让他派去和唐军作战,唐军战力何等强大,出去了自然回不来,其他人又焉敢再违抗。”
李建泰点头:“此策甚好!”
他马上招聚保定城地文武官员议事,保定地官员看到唐军兵临城下,一个个也是慌里慌张,齐聚在知府衙门商议,见到李建泰过来,监军方正化连忙道:“李大学士代帝亲征,当此危局,有何良策。”
众人也都望着李建泰:“是啊,大学士,该如何是好?”
李建泰扫了一眼众人,摇头叹道:“形势紧呀,真定府远比保定城高墙厚,我又派了五万援军,数天即被唐军歼灭,李某又有何良策可想?”
方正化见李建泰有气无力,尽泄已方士气,嘲讽道:“李大人,皇上对你又是饯行,又是赐尚方宝剑,允许你对督抚尚且可先斩后奏,可是对你寄以厚望啊。”
李建泰长叹道:“李某已尽心尽力,无奈局势已到如此地步,又焉是李某之过,李某又不会撒豆成兵,贼寇是伪帝亲征,李某又有何法可想,各位若有活命之策,还请快快道来。”
李建泰不说退兵之策,只说活命之策,已是无耻之极,就等人提出投降了。
从京营中过来地将军果然有心思玲珑之辈,副将王登洲道:“大人,如今唐强我弱,皇上的江山也不知能否保住,只有开门纳款,方能保住我等的身家性命。”
听到王登洲的话,李建泰大喜,正要同意,方正化已是怕案而起:“无耻之徒,你王家世受国恩,此话如何能说出口。”
同知邵玄宗也道:“正是,我辈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焉能贪生怕死,唐贼一来就要投降,城中尚有五六万兵,我等坚守就是,若是守不住,也当为国殉节,方不负皇上对我等的器重。”
李建泰脸色变了数变,邵玄宗,方正化两人的话明着是骂王登洲,实际上却是指着李建泰地鼻子,李建泰如何不知晓,李建泰强忍怒意:“好,好,本官刚才只是开玩笑,方监军和邵大人果然忠甘义胆,如此守住保定就有望了。”
李建泰的立场转变,让方正化和邵玄宗都愣住了,王登洲心中更是后悔的要死,生怕李建泰会找自己麻烦。其他人却和李建泰本同一心事,听到李建泰的话正心花怒放,暗呼此番无事时,没想到被方,邵两人三言两语,局势就远全倒了过去。
投降毕竟不是光彩之事,李建泰又似乎转变了立场,一个个只能沉默不语,心中却把方,邵两人恨得要死。
这时,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大学士,不好了,唐军在城下大喊大叫,道再不开门投降就要强攻了。”
方正化向李建泰施了一礼:“大学士,某家刚才错怪你了。”转身对传令兵道:“怕什么,他要攻就攻,我们五万多人,区区保定还守不住吗?”
传令兵看着李建泰,李建泰虽然不想战,奈何投降地想法却被邵,方两人堵死,他只好向传令兵道:“去吧,去吧,传我命令,让各人紧守城楼。”
“轰隆隆”宛如地震一样的声音传了过来。整个保定地知府衙门仿佛都要震塌,墙上的泥土“唆,唆。”往下掉。李建泰的脸色顿时吓白了,颤抖着说道:“这是唐军地大……大炮?”
清苑知县朱永康更是吓得当场钻到桌子底下,看见众人都不动。才讪讪的钻了出来。道:“我东西掉桌子下了。”
见到众人没有反应。朱永康恨不得再次钻到桌子底下,却听到“咯,咯”的声音作响,他忙向两旁看去,各个官员都是脸色发白,牙齿打颤。朱永康才发现众人不是不怕,而是没有他反应快,朱永康顿时没有了害燥地心思,大家都半斤八两,谁也不用笑谁。
邵玄宗看到眼前这般官员,心中大为失望,不过,守城还得靠大家,只好道:“没事,唐军地大炮打不到这里,只是比较响而已。”
方正化脸色一红,他刚才了也是吓得变了颜色,唐军地大炮声音到这里都象打雷,城墙边上的士兵不知又会如何,他顿时焦急起来:“大学士,是否要派人去城上去查看。”
李建泰道:“正是,你和邵大人一道去如何?”
邵玄宗担心大将都在这里,城头会有变故,也不推迟:“好,我去一场。”
方正化刚才说得义正严词,心中虽然害怕,也只得起身跟着。
两人一走,李建泰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冷汗,转向王登洲:“王将军,你刚才说什么?”
王登洲以为李建泰要找他算帐,想起李建泰可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刚才我是被猪油蒙了心,请大人下令,未将一定死守保定府?”
“死守什么,你刚才不是说唯有开门纳款才能活命吗,又何必死守。”
李建泰的话落在王登洲耳中无疑是仙音,王登洲惊喜的抬头:“大人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只是要给大家找一条活路而已,刚才有两个绊脚石,如今他们去了,大家说说看,该如何处理?”
众人登时活跃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商量投降地事情,没等邵玄宗,方正化回来,众人已经谈妥了投降的细节。
唐军的炮击进行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了下来,整个保定府的城墙已是千疮百孔,城上到处是断腿残肢,明军地高级官员都在开会商量投降事宜,也没有人指挥,唐军的大炮一响,城上的明军乱成了一窝,到处乱窜,反而死得更快。
直到邵玄宗赶到了城头,命令城头上的明军全部后撤,明军的伤亡才减少了下来,邵玄宗,方正化两人到了城头,就再也停不下来,指挥人救护伤员,修理城墙,还有防止唐军的攻城,一点也没有想到他们已被李建泰卖了。
李鸿基看着保定城上被大炮轰的坑坑洼佳,皱起了眉头,若是强攻,最多二天,足可以攻下保定,只是听到李建泰贪生怕死之后,李鸿基却想逼降李建泰,毕竟这是内战,能少死人还是少死人好,只是派人喝降,城中竟然不理。
李鸿基只得命令开炮轰击,却发现保定城开头虽乱,后面却突然井然有序起来,根本不象投降的样子,他不由问原来跟随李建泰出京的推官许回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