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时声问道:“巡抚大人,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直接冲出去。”
李重镇也道:“是啊,大家已经缺粮数天了,再不冲出去,以后就是想冲也冲不了。”
杨正芳道:“冲,以前我们冲不出去,现在就能冲出去吗,要用脑子。”
两人知道杨正芳说的是事实,但又不服气,齐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杨正芳顿时哑然,要是有办法,也不用等到现在,他早就使了出来。
卢象升重重的一拍桌子,道:“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冲不了,在这里等死更是不行,明天咱们就上山,就是用爬也要爬出去。”
几人想说山上根本没有路,嘴皮动了数下还是没说,要这里肯定是等死,进了山,就算出不去,也不会比这里更差,齐声应道:“是。”退了下去。
三人一出去。就看到肃王站在门外。众人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齐向卢象升看去,卢象升瞪了亲兵一眼,道:“不是说让他回去吗,怎么还在这里?”
亲兵可没有卢象升一样抱着必死的心情,此时即不敢得罪唐军,也不敢得罪眼前的这位肃王,刚才把几人带出卢象升的大帐后,李娃丢下肃王就走,临走时留下话来,若肃王劝不了卢象升投降,那就不用回去了,从今天起就跟着卢象升吧。
听了亲兵的回话,卢象升还真不能拿这位肃王怎么样,打,肯定打不得,送走,人家又不要,只得吩咐道:“给他一座营帐吧!”
朱识钦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当着数百人的面,向卢象升“咚,咚”的磕起头来,嘴里叫道:“卢爱卿,你救救我,救救我。”
卢象升大吃一惊,顿时手忙足乱,连忙扶住朱识钦:“王爷,有话好说,不可如此,你快快起来!”
朱识钦乘机抱着卢象升地大腿,放声大哭,道:“我不起来,我不起来,除非你答应救我!”
卢象升顿时神智昏乱,他一直守着君臣大义,明知肃王是真,也不相认,已是犯了欺君之罪,如今肃王更是跪在自已脚下,他如何会想到有此一天,见肃王不肯起身,自己也只得跪下,道:“王爷,不可如此,有事好商量。”
朱识钦反应过来:“王爷,你叫我王爷,大家听到了,卢爱卿已经相信我是王爷了,本王只能跪拜皇上,你们还不跪下,莫非把自己都当成了皇上不成。”
卢象升已知道上了肃王的当,可自己当着数百人的面承认了他是王爷,又如何反悔,其他人一听,也只得哗啦啦的跪了下来。
朱识钦得意洋洋的站了起来,道:“卢象升听令,尔军已陷入绝境,孤王命你立即象唐军投降,不算背叛朝庭,孤王会亲自向皇上解释,你们的家属也可不必获罪。”
众人听了都心动起来,齐刷刷的望着卢象升,盼望他能说出一个降字,卢象升心里更是翻江倒海:“降,还是不降?”
第六卷烽火岁月第二十二章凤与鸭
卢象升跪在地上,久久不愿开口,众人盼的心都快跳了出来,朱识钦大为不耐,道:“既然爱卿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大家起身,卢大人答应归降了,你们马上就能吃到香喷喷的馒头白饭了。”
众人左瞧瞧,右瞧瞧,想起身又不敢,朱识钦眼睛一转,先把杨正芳,李重镇、雷时声三名副将拉了起来,三人又是惭愧,又是欣慰,惭愧的是刚刚才发誓要追随巡抚大人,马上又要变卦,欣慰的是有一个如此体面的投降机会,巡抚大人好象也没有明确反对,终于可以不吃那该死的草根树皮。
见三人起身,其他人也犹犹豫豫站了起来,只剩下卢象升孤凌凌的跪在地上,朱识钦得意洋洋,道:“卢爱卿,你看大家都作出了选择,你就不要让大家为难了吧!”
卢象升突然心中升起了一股厌恶感,这就是自己要守护的朱家江山,他朱家的人不珍惜,自己又所为何来,他猛的站了起来,对朱识钦道:“肃王,以后爱卿这个称呼你还是不要用的为好,卢某从此已不再是大明的人,若肃王要留在唐军,那我们就是同僚,卢某相信以后的职位会比你高一点。”
朱识钦一窒,卢象升话里的意思好象答应了投降,自己完成了任务,马上就可以回京了,本应该高兴才是,可看到刚刚还跪在地下任他责骂的人突然对他毫不客气起来,心中只觉一阵失落,不过,很快还是喜悦的心情占了上风。大声道:“弟兄们,卢巡抚答应请降了。大家的命保住了。”
饥饿最让人难以忍耐,这十天来,头五天虽然还有存粮,但已是半饥半饱,后面地五天肚子更是一直咕咕叫。铁打的汉子也会受不了,大家都盼望着要么早死,要么早点投降,可巡抚大人不开口,谁也没有办法,虽然大家在肃王地生拉硬扯下已是愿意投降,但总有对不起巡抚大人的感觉,巡抚大人答应带头,那再好不过,大家都欢呼起来。好象刚打了一场胜仗。
杨正芳,李重镇、雷时声三人也如释重负,巡抚大人答应了,那么自己也不算违背誓言,至于他们比卢象升先表态的问题,自然自动被忽略。
得知卢象升答应投降,李鸿基喜出望外,他对于这个历史上只带五千疲兵敢与数万鞑子骑兵作战的勇将很是敬佩。在李鸿基的计划中,如果卢象升一直不肯降,那只好等把他们全部饿得不能动弹了再活擒,可这样一来,势必担搁大量地时间,数十万工人停产守在这里,而唐军马上又有两场大战,肯定会造成物质供应的紧张。虽不至于影响战局,也会让唐军觉得头痛。
官军一答应投降,唐军马上将水泥路上的撤去,并在整个战壕上准备了热腾的包子,馒头。还有稀饭,肉汤,官兵们从大路上鱼贯而出,将兵器放在指定的地方就可以去吃饭了。
许多士兵一放下兵器,马上快步跑到了开饭的地方,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为防止有官兵吃得太饱会被咽死,唐军只得规定包子和馒头每人只能拿两个,稀饭还有肉汤则管饱,许多人都是数口就将分到的食物吃光,眼巴巴的想再要,唐军毫不客气,将第二次混入人群中想继续拿食物的官军,一律用棍子打了出来。
不过,他们马上就把目光转移到了稀饭和肉汤上面,肉汤竟然是用上好的羊肉熬成,有些官军喝着香喷喷地肉汤,想起前些日子所吃的东西,竟然嚎啕大哭起来,馒头和包子虽然限制了,还是有许多人光喝稀饭和肉汤就把自己肚皮撑得胀胀的,若不是这些东西容易消化,还真会有人被撑死。
李鸿基亲自出来迎接卢象升,肃王朱识钦也跟在后面,此时卢象升才刚刚三十出头,正是男子建功的黄金年龄,他对生命不能说毫无留恋,但却绝不是怕死,他只所以答应投降,一方面是被朱识钦所逼,一方面是他已感到了明王朝的日暮途穷,不可保,若没有肃王相逼,他还是会为朝庭尽忠,肃王一逼,他心中反而明朗起来,唐军正是冉冉上升之期,加上唐军对满蒙联军的打击,使他对唐军并无多大恶感,加入唐军后,不但可以成为开国功臣,若以后能在对外战争中获得功那,焉知不能成为后人敬仰的一代名臣。
见到李鸿基,卢象升急忙下拜:“罪臣拜见唐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他身后的杨正芳,李重镇、雷时声也同时跪了下去。
李鸿基连忙扶住卢象升,道:“建斗不必多礼,你我两军交战,何罪之有,你能及时投诚,等亍救了眼前地一万多性命,功莫大焉!”
卢象升望着正在狼吞虎咽,甚至嚎啕大哭的士兵,心中也是感慨不已,若是自己坚持不降,让这些人全部陪葬,只为全自己忠义之名,是否太过自私,剩下的一点愧疚顿时也消失。
李鸿基拉着卢象升的手道:“来,想必你们也都饿了,孤王已为你们设下酒宴,从今以后,你们也都是我军的栋梁之才,孤王会一视同仁,加以重用。”
几名降将连忙拜谢,朱识钦在旁忙道:“唐王殿下,小人的任务已完成,是否可以让小人回去!”
李鸿基哈哈大笑,道:“你放心,孤王得建斗如得一凤,放汝如放一鸭,以一凤换一鸭,孤王定不会失言。”在旁的唐军顿时哄然大笑。
卢象升虽知唐王对自己看重,没想到看重到如此地步,也知道了为什么肃王如此积极要自己投降,看到肃王受窘,心中竟微微有快意。
肃王脸上一红。不过他在唐军中呆了这么久,经常会受到一些人的冷嘲热讽。脸皮已厚,听了唐王地保证,彻底放下了心,也陪着大家笑起来。
官军归降后,商洛临时聚起来的大军却没有全部解散。还有十万人成为了临时地征召军,这种征召是来自亍唐朝的府兵制,唐朝初期由于战乱连年,国家供养不起庞大地军队,将前隋地府兵制发扬光大,只保留了一支数万人的精锐军队,其余兵丁都是战时才在各府征召,而战后,将归亍朝,兵仍散亍府。
这种做法保证了唐朝在初期的社会生产稳定。而又能在战时拥有大量的军队,才使大唐能在群雄中脱颖而出,后来还凭此打败了草原各部,不过,大唐成也府兵制,败也府兵制,正是后来府兵制地腐坏,才形成了各地的番镇割剧。最后强盛的大唐王朝正是在与各番镇的斗争中耗尽了元气,轰然倒下。
而唐军现在这种制度只针对工人,工人没有农民那种天时的限制,也没有那种地域的随制,随时可以征召,又随时可以散归,也不会形成番镇,有府兵之利而无府兵之害。工人在征召的这一段时间,待遇和正规部队一样,这样一来,虽然在征召期间对各种日用品,兵器的生产会有影响。但完全可以在战前或战后补足,而农民基本没有动用,战争期间对粮食生产也不会有影响,不至于让部队有缺粮之忧。
随着工人的归来,商洛的各个矿厂和兵器厂又开始了全面地生产,现在整个商洛还有五万大军,正在等待唐王的命令,准备随时向湖广进发,而而其中的五万五千人在官军还没有投降时就就出发了。
卢象升虽然把船只全部戳沉在丹江,但对船只破坏并不严重,唐军将它们全部捞了上来,只花了数天时间,已将大部分船只修好,李鸿基命令马世耀先带着五万五千名唐军乘船沿丹江而下,向湖广进军。
官军和唐军交战的消息一传出,丹江上川流不息的船只顿时没有了踪影,发财虽然重要,到底还是命更值钱些,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荆紫关码头每日泊船数百艘,帆樯林立十余里的场面再也不得见,整个码头显得空荡荡的。
荆紫关的守将叫罗岱,是一个游击将军,靠着收取过往船只地费用,一月就能捞上近二万两白银。除去各种打点。开销外。他每月还有近万两银子的收入,就是给他换一个巡抚也不干,可是卢象升一攻击唐军,江上一只船也没有,他的收入顿时全无,该花的打点却丝毫不敢少,让罗岱暗暗叫苦,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补贴。
荆紫关归河南管辖,按理和那阳巡抚一点关系也没有,可荆紫关就在那阳边沿,加上卢象升和五省总督陈奇榆关系极好,他这个荆紫关游击将军不得不卖卢象升的面子,否则哪能让卢象升从荆紫关出兵攻打唐军,断了他的财路。
已经八九天了,卢象升一点消息也没有,罗岱不由暗暗诅咒卢象升,最好来个全军覆灭,若是唐军胜了,以后的买卖自然照做,若是卢象升胜了,那他以后地财路说不定就会永远断绝。
关上的士兵也无聊透顶,江上没有了船只,他们这个关口也就无所事事,每个人都在暗中诅骂卢象升,唐军打四川就让他打呗,又没犯你的湖广,干吗要出兵偷袭别人,还从我们这里出发,把大家的财路都断了。
突然一个哨兵激动起来:“船,船!”
旁边的哨兵头也不抬:“你犯傻了吧,仗还没打完,哪来地船。”
捅了自己的同伴一下,那名士兵继续理无论次地道:“船,好多好多的船!”
被捅的哨兵终于抬起头来,还没看先道:“别做白日梦了!”话还没说完,他也目瞪口呆,远处的江面上飘来一大片黑影,后面密密麻麻根本不知道还有多少,虽然现在还模糊不清,但凭经验这肯定是一支超大的船队。
来者是谁?商人不可能,只能是唐军或者是卢象升的官军,两人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人跳了起来:“我去报告将军。”一阵风也似的朝将军府赶去。
罗岱虽然只是一个游击将军。但他地将军府修得远比一个总兵官还要奢华,他正坐在里面仔细的考虑今后地打算。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活动一下,调个地方算了,以后这里说不定就没有油水了,见一个哨兵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不由斥道:“慌什么,天塌了?”
见将军喝住自己,哨兵稍微喘了一下气,结结巴巴的道:“将军,将……将军,不……不好了,外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