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顺治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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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顺治十四年-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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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养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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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卷 禁宫水深 第一章 他乡客

林志斌一直在噩梦里挣扎。

一会儿恍若是身在大海,右腿突然抽筋,剧痛之下,身子不受控制的往水下沉啊沉,想要呼救,一张嘴却是身不由已喝进数口腥咸的海水。

一会儿恍若被抛进了火炉,深身热的难受,从骨子里泛出的燥热让人忍无可忍,偏又动弹不得。

一会儿又好似光着身子躺在冰天雪地里……

竟不等他搞清楚己身缘何如此,朦胧的意识便滑向更深的混沌。

如此反反复复,间或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耳朵嗡嗡作响,只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身上偶尔会有被擦试的模糊触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志斌终于摆脱不良状态,清醒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

稍等一会儿,待眼睛习惯黑暗,才发现自己仰面躺在一张床上,身上厚厚的被子盖到了下巴颌处,手也规规矩矩被放到被子里紧紧裹住。

他试着想把被子往下拉拉,竟发现单是抬起手臂如此简单的动作,此时做来,都透着十分的吃力。

林志斌放弃努力,开始琢磨起来。

嗯,适逢假日,约了朋友一起去海边游泳。然后呢?对了,他的腿突然抽筋,好像溺水了……

依目前情形来看,应该是获救了吧?可这里好像不是医院啊,而且,为什么不开灯呢?留一盏台灯哪怕是璧灯也好啊,黑灯瞎火的,这样对待病人不妥吧?

嘴巴里发干,也发苦。

林志斌歇了一歇,双肘一用劲,勉力撑起了身子。

未及坐起,只觉得身上发软,不由自主倒回枕上。倒下时略偏了些身子,只半边头挨到枕上,身体与床板接触,发出“噗”的一声,不响,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听来,却甚是清晰。

几步远的距离外,另外一个更脆一些的声响传来,伴随着一声“哎呀”的小小痛呼。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略带急切的走过来,一个女性的温婉声音道:“小少爷,您醒了?”

林志斌在女人的帮助下坐起身体,有些怔疑——小少爷?他没听错吧,这是哪门子称呼?

女人又回去桌边,须臾,灯亮了。

林志斌眼睛都要直了。

忍不住揉揉眼睛,那、那分明就是一盏油灯,已经被淘汰的油灯,如今就是想在旧货市场淘换都不容易啦。

“夫人守了小少爷好几天,身子有些支持不住,打昨个儿晚上起,老爷不准夫人再熬夜。今晚奴婢守着,刚才打了个盹……白天老爷给少爷把脉时就说了,少爷已经不烧了,这一两天内必醒。”

再次走过来的女人、准确点来说是女孩儿,更让林志斌瞪大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此刻犹在梦中。

昏暗的灯光下,女孩儿的服装、头型和发饰,这种打扮,林志斌熟悉也陌生。

说它陌生,现实生活中他还真没见到哪个女人做如此打扮;说它熟悉,电视里经常看到。还有这屋里的摆设……

他直直的目光,让女孩儿十分担忧,一只手伸到他额头反复试了几次,“小少爷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我这就去找老爷来。”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林志斌本能的伸手拉住她——等等,他还有些问题要问。

这一伸手,却又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那只手,包括露出来的手腕,俱是又瘦又小,分明就是孩童的手!

“小少爷?”

林志斌怔了片刻,“我口渴,有水吗?先给我杯水喝。”

女孩儿飞快的端了杯白开水过来,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把杯子凑到他嘴巴下方,口里一边叮嘱道:“慢些喝,不够我再倒。”

林志斌连喝了两杯水。

清凉凉的液体滑下肚里,人多了两分精神,身上也好似添了些力气。

迟疑片刻,低声问:“我这是——怎么了?我睡了很久?”

“小少爷不记得啦?您都躺四天了,昏昏沉沉一直不醒,夫人可是急坏了。这大冷天的,忽然掉进河里边,又喝了一肚子水……”好容易喊人救上来,人几乎就没气了。幸好家主人医术高明,多方诊治,才终于缓过一口气,陆陆续续有了气息。夫人眼睛都哭肿了,六个月的身子,险些为此动了胎气。

“大冷的天?现在不是夏天吗?”

林志斌眉头皱了起来。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酷热的夏天与朋友去海边玩,隔了四天,就变成大冷天了?还有——“夫人?哪个夫人?”

“小少爷,您怎么啦?夏天早就过去了,今儿个是十月十一,下个月就进冬月了,这天能不冷吗?夫人当然就是夫人,是您的娘亲啊。”瞧见他面上恍似十分迷茫,带着不解,女孩儿迟疑的问:“小少爷记得我吗?”

林志斌用眼看过去,她瞧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十足古人的打扮,而且是做丫鬟打扮,就摇摇头。他确信今晚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

女孩儿声音里多了不安,“我是桐月啊,打小就伺候小少爷……您别慌,我马上去找老爷来。”

“桐、桐月!”林志斌赶紧喊住她,“不用找……来,太晚了,别吵了大家休息。我没事,许是睡的太久了,头有些昏昏的,什么都想不大起来。”

“真的没事?”

林志斌点头,肯定道:“真的没事。我现在就是有些饿。”

桐月略做犹豫,夫人如今身子重,这时候去找老爷,免不了要惊动夫人。她打量少爷情况还不错,这会儿清醒后,头也不烧了。赶紧给他弄些吃食是正经。

“瞧我这粗心劲,小少爷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了,这会儿可不就饿了嘛。老爷说小少爷这早晚就要醒了,厨房一早就做了粥备着,您稍等,我这就去取。”

桐月拿了灯笼,关上门出去了。

林志斌双手举到跟前,仔细看,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再怎么样用力瞪,可还是一双孩童的手,绝对不超过十岁。

是做梦吗?

是做梦吧?

林志斌摸摸孩童样的脸,心里寻思:今儿这梦做的还真是——诡异!

话说回来,他经常做梦,有时临睡前看了某些情节离奇的书或者电视节目,也会在当晚的梦里带些端倪,梦里飞来飞去,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

今次感觉可实在太真实了。林志斌略有些恍惚——难不成,关于溺水也是他的一场梦了?

这样想的时候,他却愣了一愣:若按常理,人在梦中时,很少会想到做梦这个问题呀,每次这么一转念,非立马醒过来不可。

正出神间,桐月已经快手快脚回来了,手里托着一托盘,上面放了一碗粥,几样配粥吃的小菜。

鼻间嗅到饭香,林志斌的肚子立刻咕噜噜叫起来。

真可惜啊——

他忍不住想,好几次了,每次梦到一大堆好吃的,想扑过去大快朵颐的时候,梦就醒过来了。

他气定神闲的等着眼前这一切消失。

然而——没有!

桐月把一个小桌子拿到床上,摆好饭菜,“小少爷快吃吧,这粥是温的,不烫。小少爷几天没吃东西,一下子吃太多对肠胃不好。现在先吃点垫垫,等天亮我再给您做些可口的。”

林志斌真真是愣了半晌,今儿个这梦,怎么不对劲呢?

到底哪里不对?不管了,吃饭皇帝大,先填饱肚子再想辙。

一口小菜配一口粥,待粥吃尽,肚子也差不多有七分饱。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感情这不是在做梦!

第一卷 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卷 禁宫水深 第二章 清初

林志斌,不对,现在该称他做陈旭日了。

在一个夜深人静时分,陈旭日第一次,在这个陌生时空睁开了眼睛。

桐月见小主子情况不错,伺候他吃罢饭,两人略略说了几句话,遂各自休息。

桐月很快睡下,反而是陈旭日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他睡不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他神经再粗,这时候也惊得无以复加,无话可说,心乱如麻。

若不是亲身经历,凭谁跟他说人会穿越,能凭空穿越到几百年前,他也决计不会信啊。

大约是高中时,物理老师讲到光速时,曾经这样说:现在已知的速度里,光的速度最快,理论上来说,倘若有人发明了超越光速的交通工具,乘坐其中的人,就能亲眼看到秦始皇。

陈旭日听的一头雾水。

再后来有人解释:当你以光速运行时,光速已经追不上你,所以你所看到的光是静止的,时间是静止的。当你以超光速运行,你会赶上以前发出的光,所以你就能看到过去了。

好吧,他还是有些迷糊。

现在发生这种离奇事,他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作用,他的意识超越了光速而回溯到这个已经成为历史的时空?或许因为这具身体的波长啊磁场啊等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使得他本该成为过客的意识,“咻”的一下被吸了过来,嗯,想像一下磁石吸引铁钉的画面。

或许,两个不同的人,因为溺水产生了某种契机?至于其中出现的时间嘛,就是超光速飞行,也需要一个时间差才能飞到现在的时空?

越想越混乱!

凡事喜欢找出原因的陈旭日捧着发胀发疼的脑袋投降了:毫无头绪,算了,不去想了。

这个身体只有九岁,理论上来说,已经二十九岁的他,等于凭空拣了二十年来活。

他的“父母”,哎,想要称呼他们做父母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做父亲的陈浩,恰是而立之年,仅仅比从前的他年长一岁。该称做母亲的袁珍珠,比他还小着一岁。

陈旭日现在能记着的只有自己的亲身经历,至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却是一丝也无。就好比电脑重装系统后,先前系统的种种信息被完全覆盖,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

好在他现在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父亲陈浩是位在太医院供职的御医,主动为他的失忆找了一个合理解释:落水后惊吓和高烧的后遗症,以后慢慢自己就恢复了。

陈浩私下跟妻子道:“儿子这种烧了数日的风寒挺危险的,我从前行医,亲眼见过一个孩子高烧三天,醒来后脑子烧坏了,好好的孩子变成一个傻子。咱们该庆幸了。”

陈旭日后来旁敲侧击,从桐月嘴里听说,“他”四岁启蒙,母亲管教甚严,平日里不是读书习字,就是跟着父亲学习医书,那一日他提前完成了母亲规定的功课,便乘着母亲午后休息,偷偷跑到府外玩。不料过河时,恰逢一位八旗子弟纵马驰骋,路人纷纷躲避,推搡间失足跌落河里……

此时正是清初,顺治十四年,满清入主中原,仅仅十年出头。

以“反清复明”为已任、或者打着这种旗号的残存的抵抗力量,分布于民间各地。

一是残存于云南贵州地区和缅甸地区的南明永历政权和张献忠的大西军余部,一是残存于长江三峡地区的李自成的大顺军余部——夔东十三家,还有割据福建的金门和厦门地区、正在准备将在台湾的荷兰殖民者赶走的郑成功。征战讨伐的兵戈时起。

此外,还有以三大思想家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为代表的部分汉族地主,仍然怀念故国,拒绝与清政府合作。

而天子脚下的北京城,及其周边,老百姓们各安其业,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

打江山兴兵戈,首当其冲,受苦的是老百姓。就大数人来说,谁坐江山都是没差的,那把椅子上坐的是谁,关他们辛苦讨生活的市井百姓何事?

明朝的朱姓天下也没给他们带来啥好处,各种苛捐杂税重压下,不过是苟延残喘过日子罢了。待到后来李闯进京,口号打的倒好“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屁,患难时同心共济,富贵时却是离心离德,于京城的百姓,不过是又一遭的磨难。

“剃发易服”令,惹来大家众口一词的不满,在满人“留发不留头”的高压下,不平之声逐渐平息。

人首先得活着,活下来的信念根植于各人内心深处成为生存本能。

不管哪一种坚持,都得让位于人的生存需要。

所谓的头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甭看大家伙私下里嚷的欢,真正事到临到,能不龟缩妥协的有几人?想当初崇祯坐前多少大臣义愤填膺誓死不做亡国奴,最后又怎样呢?越是嚷嚷的大声,投降时越是干脆利落。

文人尚且不顾风骨媚颜事敌,在底层讨生活的老百姓,何谈气节,何谈血性?

终究是随遇而安的占了大多数。

多尔衮于数年前过世,死后遭到顺治的清算,对他实行了削除封号爵位、罢撤庙享谥号、籍没家财等身后惩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些个与他走的近的亲贵大臣或多或少受到牵连。

倒下了一部分人,必然又站起来一部分人。亲政的少年天子很想有番作为,他废除了诸王贝勒管理各部事务的旧例,又采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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