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资材成为赴死军能够到达目的地的最基本保证。
到了这个时候,才显现出李四的远见卓识。
也只有带领乡亲们整体迁徙,才能保证赴死军的战斗力,才能保证赴死军的后勤给养。
有了数以万计经过充分准备的百姓,赴死军完全不必考虑后勤这个最基本也最致命的后顾之忧,可以心无旁骛的作战。
百姓是赴死军的本源,而赴死军又是百姓们的开路者和保护者。
李四费尽心思制造出来的财富效应曾经使百姓们在短时间内富裕起来,现在,这些财富正源源不绝的回流给赴死军。
现在养着赴死军的可不是李大财神,而是紧紧跟随的百姓。
已经到了中原腹地,回头是想也不要想了,不管百姓们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能倾尽囊中所有,维持赴死军的战斗力,也是在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
要是赴死军垮了,谁也别想走出这片满是苦难的大地。
这个浅显的道理,大家都算的明明白白。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很多从来没有走出个自己村子的百姓,用他们的脚板走出两千多里的路程(现在的直线距离在700到800公里之间),并且扩大了队伍……
在这个人命最不值钱的时代,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到了这个时候,才显出李四抢劫士绅的举动是何等的英明,要不是事先在北方大肆抢掠地主豪强,大伙的存粮已然告竭。
自从过了黄河以后,赴死军打击地主士绅,抢掠豪强大户的政策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并且手段更加雷霆化。这让地方势力对赴死军恨之入骨又畏之如虎,却没有力量阻挡这支洪流。
虽然如此,战果远没有在黄河以北那么辉煌,能够抢到手的粮食资材越来越少。这主要是河南已经历经数次战乱,光是李闯就光顾了好几次。而豪强士绅们应对抢掠的经验明显要丰富的多,不仅把重要的资材分开储藏,而且保管的更加隐秘,仓促之间很难拿到手。
越是这样,赴死军取得的粮食就越少,也让李四采用更加激进的手段获得迁徙必须的物资。
赴死军很快改变以往大肆抢掠的手法,而是采用奇兵突袭,目标也不是对方的粮米银钱,而是直接把人抓走。
在限定的时日以内,要他们付出足够的代价来赎人,简单的说就是绑票。
超过预定时限,撕起肉票来可是毫不留情。
要钱还是要命是李四给这些地方势力留下的选择题。
人都死了,留着那么多财产只能成为他人囊中之物豪强地主们精明着呢。
对付已经狡猾许多的地主阶层,绑架明显比明抢更有效果。
四下出击的赴死军最辉煌的时候,曾经创下一天连绑三票的记录。只隔了一天,就有车队拉着粮食来赎人。
赴死军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只要足够的粮食在规定的时间内送到,立刻放人,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总之,李四已经从抢劫犯变成了绑匪。
要是太平岁月,清高的学官们就是宁可饿死也不吃这些“来路不正”的粮食,可如今……如今这世道还谈个屁的太平。又有恢复大明的高帽子压着,就是这些受圣人教诲的学官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小节”。
在恢复大明正统这样的大义面前,些须小节也就顾不上了。
“哼,为了打鞑子,赴死军的汉子们宁可化身为残暴的野兽。为了民族,老子连做鬼都不怕了,还在乎绑匪不绑匪的?”新任绑匪头子李四很是理直气壮。
“兄弟,临颍方向有大股敌军,是正蓝旗的战兵和汉军旗,总数约莫四千多人,到底有多少八旗兵有多少汉军还要明天才知道,已经打了十四天了。”
老路的这个情报很……很诡异,临颍在东南方向。当时无论是闯军和八旗都在正西或者西南方向上死掐,而所有的战场都因为闯军的退却而整体西移,也就是说只要往正南偏东方向上行进,基本没有遇到大股敌人的可能。
由于满洲受兵力的限制,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押在西线,作为南线的河南投入的兵力少的可怜,再分散开来,就更加稀少。
四千人,对于整个河南来说也算是相当大的一股兵力了。能和四千多清军大战十四天的军队再怎么说也不会太弱,这引起李四很大的兴致。
“再探,”李四是打定了做收渔翁之利的主意,最好清兵和闯军把脑仁儿都打出来,然后就可以轻松惬意的收拾残局。
“不是闯军,不是闯军的旗号,这个我探的很清楚。”
“不是闯军?那是谁?”这太意外了,除了闯军残部,难道河南还有这么能打的部队?至于大明官军……河南的官军一年前就已经算没有了,就别提现在了。
“不知道是谁和清兵死磕……”确实如此,老路和他的骑马步兵费了很大的劲,愣是没有打探出和清军死战的是谁。
“不论是谁,都是抗清兵杀鞑子的同道,”沉吟片刻,李四做出决定:“咱们靠过去看看。”
要是把赴死军单列出来,到临颍也就是两天多一点的路程。在眼下敌强我弱的大环境下,有必要上去帮帮同道的腔,要是等清兵把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同道消灭了,赴死军的处境也就窘迫了。
就是下了决定之后,李四也一直在纳闷:“和鞑子死磕十四天,怎么说也算是个人物了,到底是谁呢?”
作者的话:河南战场方面,在李闯风起云涌的时候,稍微象点话的战斗就动辄投入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兵力,双方投入总兵力达到五十万规模的战役就有好几回。但这都是历史了,自从满洲人入关已后,清兵追着闯军的屁股打,河南就成了不毛之地,无论是满清还是李闯都很少把注意力放在这里,大家的眼光都在西边呢,谁也没有心思看看这里。按照当时满清的兵力,四千人在河南算是很了不起了。至于清兵有力量投入多少多少万兵力,那完全是以后的事情了。
长路漫漫荆棘征程
第七十四章 该胆大的时候没有胆大
从第二天开始,双方的斥候就开始互相截杀,这表明还没有开始接触的双方都已经进入对方的视野,不存在突袭的可能。
由于双方都提高了警惕,李四也了解的情报也很有限,仅仅知道对方是正蓝旗和汉军的混编部队,大概有四千人上下。
中原的千里沃野让赴死军不可能再有地利的优势,习惯于伏击战和奇袭战的赴死军必须面对一场真正的野战。
即将到来的战斗将检验赴死军的真正战力。
所以李四尽可能的把赴死军的兵力抽调过来,光是手头上可以立刻投入的小队就有四十个至多,四千挂零的兵力怎么也可以利于不败之地,何况身后不到百里还有十几个作为预备队的小队。
等双方开始接战之后,只要能够支撑一天,就能够把所有力量集中起来。
最主要的是八旗兵已经打了半月,就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也只剩下半口气了,赴死军没有道理吃不下去。
由于是第一次指挥这样的大战,而且可算是倾尽全力的孤注一掷,李四已经是做的足够保守。
并没有急切的催促赴死军快速前进。
第二天日头还没有完全落下,李四就命令扎营。
大战再即,士兵需要足够充沛的体力。再者就是既然对付已经赴死军的存在,肯定也在调兵遣将,这样做既可以减轻那个不知名同道的压力,也可以不远不近的威胁着正蓝旗。
这一夜,李四几乎彻夜不眠的反复琢磨明天的战斗。为了防止敌人突袭,夜哨加倍。
但是。
这一夜很安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好兆头,”自认为是赴死军智囊的魏无牙刚灌下去两碗米粥,又吞了俩馍,打着饱嗝分析起来:“正蓝旗的鞑子要真是站了很大的上风,早分兵出来敲咱们的脑袋了。没有动静就说明他们也不敢贸然发动,说明他们没有吃下咱们的把握……”
“你个老东西,这还用你说?老子早想到了。”李四也轻松起来:“全军前进,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即报我。”
知道推进到临颍城东四十多里,才遇到正蓝旗过来拦截的队伍。
目测也就是七八百人的样子,正是满洲正蓝旗的旗号。
八旗兵丁兵没有如他们的传统那样一照面儿就哇呀呀的猛冲,而是保持密集队型缓缓靠近。
“他姥姥的,鞑子也忒托大了,这么点人就敢单挑赴死军?揍他们。”尽管有这样的想法,李四还是保持足够的谨慎。
由于双方同样的谨小慎微,开始的战斗没有任何亮点可言。
如军事教典一般先是密集攒射压制对方的冲力,漫天的羽箭在空中来来回回。
赴死军的远程弓箭不多,好在对付的兵力基数很小,对射中谁也没有占到很大的便宜。不过赴死军还是吃了点小亏,因为他们没有最基本的盔甲防护。
八旗兵多有甲胄,最次也是身穿黑乎乎的皮甲,就这也比赴死军要强的太多。
当李四想依靠兵力优势调度侧翼前突的时候,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赴死军的意图,率先发起冲击。
光是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满洲八旗比明军和闯军的战斗力要高的多,无论是明军还是闯军,在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时候,鲜有主动进攻的。
戴着高缨铁盔的佐领扬刀前指,高喊着“促那”的战斗口号,率八旗兵齐齐前压。
抢攻和白刃战从来就是赴死军的强项,只不过这一次被鞑子抢了先。
“去死!”李四同样也是抽刀前指。
“去死。”山呼海啸一般滚过赴死军的战斗口号。
去死这两个字的含义简单之极,要么你死要么我死,没有别的选择,至于究竟是哪个能够存活下来,就要靠手中的武器来说话了。
还有几十步的距离,两军就要撞击在一起,二排的赴死军适时的撩起腰间的草绳火头,把铁黄瓜口口上的火绒点着……
“轰”“轰”
由于火药的纯度不够,爆炸声显得有些闷,但这并不妨碍铁黄瓜的基本杀伤。
成片的八旗兵在飞溅的弹丸下倒地,满身是血的挣扎,不住的嚎叫……
这些都是正蓝旗的老兵,在辽东辽西也见过类似的火雷,听到过差不多的爆炸声。这种爆炸声并不能让他们产生哪怕是片刻的迟疑。只不过今天遇到的火雷好像威力要大了许多……
因为冶金和铸造技术的缘故,纯弹片杀伤的火雷完全可以理解成只能弄出巨大声响的玩具,杀伤力有限的很,根本就不能和弹丸杀伤的铁黄瓜相提并论。
但是八旗兵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些,只是怪叫着和赴死军撞击一起。
如两股强劲的水流互相撞击一样,先头的水滴已经身不由己,快速渗入对方队型……
满洲人的刀子要长许多,刀头还带一个很小的弧度,挥动起来杀伤范围更加广阔。
路涧从来也不用考虑用防守,只是死命的刺出铁叉,后面的左手微微下压……
“当”
路涧很熟悉这种声响,这是长刀砍在战友铁叉上的声音。
当铁叉被对面这个脸上带着巨大疤痕的少年无视的时候,这个叫达鲁的老兵就知道要糟,因为递出去刀子被少年身边的人给拦下了。
本能的想要跳开闪避,身子却已腾空,这才诧异的发现少年手中的铁叉已经刺进胸膛。
叉尾下压,叉尖微微上扬,正好从正前方胸腹之间刺入。很熟练的左手猛然下压右手上挑,就把喷着血的鞑子甩了出去。
干净利落,只此一击即可建功。
见血之后的赴死军士气飙升,丁乙这个大块头还是保持他惯有的作风,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拼死战斗,巨熊一般撞进鞑子队中……
赴死军的战斗力并不比正蓝旗低下,又有铁黄瓜的前期杀伤优势,战局很快明朗起来。
满洲佐领挥舞着长刀大声吆喝着什么,挥手砍翻几个想要回头的士卒……
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这七八百八旗兵就损伤近半,尽管佐领还在执行残酷血腥的战场纪律,却再也收拢不住四下奔逃的败兵。
“你们,上去割脑袋。”
李四一声令下,几百孩儿兵欢天喜地的撒起欢儿来,欢笑着冲上前去,掏出短刃割下敌人的头颅,同时兴致勃勃的砍杀那些伤兵。
“咱们赢了,”魏无牙孩子一样欢喜的大叫,摸索了半天才发觉自己忘记带随身的折扇。
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挥舞几下扇子,那才真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岂不羡煞周郎?
李四恨不得踹这老东西两脚,不过魏无牙也不光是耍宝,提出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六个佐领,我看到了最少有六个佐领,这里头有猫腻。”
一个佐领可以指挥一牛录的八旗战兵,加上奴兵的话,一个佐领手下起码也有四五百人。
按满洲军制,一牛录有战兵三百(因为皇太极热衷集权,造成有些旗的牛录被抽调的只剩下200),可是对面这七八百人却有六个佐领。
“鞑子是残兵,为何不见他们的援兵过来,难道是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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