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军素来的奉行杀光杀绝的政策,尤其是这些战兵,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无论是战是降,最后都会死在赴死军的刀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有谁会投降了?
但是鲁识字的出现,让众人有了一点点的希望。
德州。
山东的门户,因为当初还要防范赴死军的席卷,所以兵力上最为雄厚,光是战兵就是近四千的规模,几乎占到了整个在鲁清军的三成。
“你们必须投降,无条件投降,而且是立刻投降。”鲁识字是这么说的。
现在的鲁识字,憔悴二字已经不再能够充分形容,简直是虚弱到了极致。因为断了一条腿,走路都是一深一浅的,身上的衣裳连个叫花子也不如,蓬头垢面的样貌哪里还有半分当初七杀决死勇士的气概?
就是这么一个瘸子,一个手无寸铁的瘸子,孤身来到德州,来到山东清军的要塞之内。
既没有赴死军应有的霸气和杀气,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惶恐,面对一群群一列列凶悍的如同笼中困兽的鞑子战兵,反而是象看着一群沸汤之下的蚂蚁一般。
立刻无条件投降之类的言语,要是别人说出来,早就身首异处,可说这话的人是鲁识字,局面也就不一样了。
鲁识字说的很是虚弱,不带一丝一毫的杀气和火气,更没有半点儿盛气凌人的样子,反而显得是那么的苦口婆心。
当鲁识字坐在大筐里被上城头的时候,当那些满洲战兵以敬仰的神色纷纷给这个手无寸铁的瘸子让路的时候,就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鲁识字的来意所有人都清楚的很,可就是没有人阻拦,甚至带着一种希望把这个人送了上来。
满洲副统领姓赫舍里,从开始听说鲁识字这个到来之后,就知道最好的选择是把这个瘸子一刀砍了,然后传首诸军,以正士气。
但是他不敢这么做,是真真的不敢。
杀死一个瘸子比捏死一只臭虫还要简单,可真个杀人的刀子不是那么好亮出来的,也没有人敢亮出来。别说是真的杀死鲁识字是稍微伤害一点儿,就是和整个关内残存满洲人为敌,就是在断送这些满洲勇士的生命,就是在亲手给这些留在关内的满洲人掘墓。
要是杀了鲁识字,山东的满洲人自己就会内讧起来,就连他赫舍里本人,也不大可能会见到明天的太阳。赫舍里甚至敢断言,鲁识字一死对会有自己人在背后下他的黑手。
鲁识字和赴死军,一阴一阳两条线,目的都是肃清山东的满洲势力。不管外界把这个鲁识字传的如何神奇,也不管那些满洲同胞把鲁识字看成是什么样的救世主,这个鲁识字和赴死军之间绝对是有丝丝缕偻的牵连。
分散在山东的一万多战兵应付蜂拥四起的义军都已经是力不从心,别说是百战不败的赴死军打过来,就是杨廷麟的王师也能把他们清扫的干干净净。
“让鲁识字进来吧。”
不
字怎么样码要保持一个态度,虽然赫舍里不大~是乌利颜这样的神仙,可下面的士兵早就信了。他本人就是再不相信,也得把样子做出来。就算是没有什么崇敬之情起码的礼数肯定是不能缺少了。
“有请乌利……鲁识字……”门口的亲兵已经加上了一个请字。赫舍里想叹气,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之感顿时笼罩全身。
鲁识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略略佝偻着的身子,背也有点驼了。因为腿脚不便,进门的时候险些栽倒。旁边的四个亲兵立刻就要过出搀扶,想来也明白这种举动实在不妥仅是做个姿势而已。
“这个鲁识字可真厉害!”德州也算是要塞坚城,就算是赴死军强攻能够取胜要付出相当代价。可这么一个瘸子,却让德州的抵抗之心落到了谷底。
“你们不能再打了得过打不过你比我更加清楚,投降吧。”鲁识字的声音沙哑的很力的拄着拐杖站稳:“能不能给我个坐器?我的腿脚不方便?”
“来人,置坐,不管要说什么,始终是保全我满洲同胞。就算你是敌人,也有资格受到礼遇……”
亲兵早就搬来了椅子,还椅子上垫了软垫子,搀扶着鲁识字小心翼翼的坐好,仿佛是面对自己的亲人一般。
这可是自己亲兵,对这个鲁识字已经是敬若上宾了,其他的战兵心境如何,已经是可想而知。无论战还是降,结局早就已经注定,除了死亡还是死亡。
战降其实已经不太重要,赫舍里加关心的是自己和这些手下的命运。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降已经不再是一个很值得避讳的话题。
“无条件投降?嘿嘿,”赫舍里不的冷笑:“你看我们还有活路可走么?赴死军已逼我太甚,左右也是死路,满洲勇士只有战死……”
鲁识字很怜惜的看着他,眼神竟有一种直指内心的力量,一句话就戳穿了赫舍里的强硬外壳:“这是你的真心话么?你这的能带着所有人去死?”
不等赫舍里做答,鲁识字已是一声叹息:“哎,为了一己之心,强送千万人去死,真的值得?真的能够做到?能不能做到你心里还不清楚么?我来这里也是费劲不小,若你一意如此,我也就要走了。在走之前,还烦劳你把城中的老幼妇孺给我,我带着他们走……我想的说,投降吧,你和我的时间都不多,我来的时候,也是给赴死军说过的,三日之内,德州若还不投降,后果……是什么后果我也不必说了,你自己还不清楚么?”
赴死军若是做出全力一击,就凭德州的这几千人,能不能震住城内的新附军还说不准,绝对守不过一天的时间。
到时候,城中肯定会有内乱,这些满洲人死于赴死军手中的可能不大,更大的可能是被城中的百姓给生吞活剥了。
“投降?投降……”赫舍里知道和鲁识字绕***没有用,所有强装出来硬气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鲁识字不是来战的:“无条件投降,赴死军会不会斩尽杀绝?投降之后,我们的安全如何保证?”
这就已经是在询问投降之后的待遇了。
毕竟赴死军的宗旨就杀绝鞑子,对于满洲人从来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而且从来没有过一次的例外。这也是山东各清军负隅顽抗的一个根本原因。
“若是你们真的降了,赴死军如何处置你们,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我也管不了赴死军,我只能代表我自己。”
鲁识字的意思已经挑明,就算是投降,赴死军也没有任何不杀的承诺。
这一句话,立刻就让赫舍里如坠冰窖。
因为赴死军的行径全天下都知道满清就是天然的死地,绝对是有杀错无放过,就算是无条件投降,最大的可能还是会被屠杀干净。
“嘿嘿,”赫舍里咬着牙笑了笑:“若是如此们还不如战死,或有奇迹发生,除非是赴死军给了能够让我们放心的保证证我们的安全,否则,不可能投降。”
鲁识字看着赫舍里,眼神之中全是悲哀之色:“我不骗你死军没有任何保证。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
“我会尽力保护你们的安全……”
这完全就等于没有说,几千大军就地无条件投降,一个瘸子的保证有和没有其实也差不多。到时候赴死军要是不认这个保证,就只有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了。
“你能够影响赴死军?”
“不能,”鲁识字很坦诚的说道:“我也是尽力罢了,若是能够挽救这些生命是最好,若是不能也没有别的法子……”
仅仅是一个瘸子的个人保证罢了,和赴死军没有任何关系。
“鲁……”赫舍里深吸口气缓说道:“不论如何,我很感激你对我同胞的救助是投降之事,已绝无可能。战是死,降亦是死,就没有投降的道理。作为一个征战经年的战兵,我宁可死在战场。好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你要好好的想个清楚……”鲁识字从来就不是个善言辞的,甚至有点儿笨嘴拙舌,现在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而已:“干系到很多人的性命……”
“我想清楚了,”赫舍里长身而起:“德州还有数千战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赴死军真有本事,让他们来打,我就在这里等着呢!”
鲁识字艰难的站起身来,再一次看了看赫舍里,叹息一声,似乎还想说什么,赫舍里已经转过身去……
鲁识字孤身一身,艰难的出了大门,一瘸一拐的身影顿时进入人们眼帘。
大门之外,已经围拢了无数的旗人,这些旗人的命运已早了尽头,当鲁识字出来的时候,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结果——死战。
这些人根本就知道对鲁识字说点什么,可眼神之中海海满满都是感激之情。
若是在平日里,见到了这个旗人的救星,肯定是要顶礼膜拜的,可如今大战在即,众人反而迷茫了。
人们就那么看着鲁识字,心中似有万语千言,到了嘴边却是齐齐沉默,无言的看着鲁识字的身影,看着这个一瘸一拐的憔悴身影渐渐远去。
当鲁识字的身影消失之后,所有人都感觉到心里猛然就是一沉,仿佛是失去了什么宝贵的珍物一般,想要回身去寻,奈何已经走的太远,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了。
当天下午,赫舍里再发严令:“生死存亡,在此一战,无论男女老幼,皆有战死之责。我满洲同胞当齐集于天堂,当聚首于地狱,宁死不做低头之鬼……男人战死,女人填上,大人战死,孩子冲前,有战死之士,绝无投降之丁……”
所有的满洲人,不论男女老幼,必须动员起来,所有人力物力全部用于战争。
这已经是宣布了所有人都要抵抗,也断了所有人的后路,作为一个军人,赫舍里的这个决定不好说是对还是错。但是对于城中的满洲妇孺,灭族亡种的时候也就到了。
城中的汉人早已经按捺不住,躁动的情绪就好像是蕴藏于薄薄底壳之下的烈火一般,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随着鲁识字的离去,城中的汉人不断闹事,和满清残民之间的摩擦遍地皆是天之中,就有好几起流血事件发生。
城中的汉人,在数量上处于压倒性的优势,整个德州,已经到了暴风雨的前夜。
按照赴死军一贯使用的手法,城中肯定早就有了诸如锄奸团或者是七杀决死之类的突击力量。在正式攻打之前,让敌人内部先乱起来,这是赴死军的拿手好戏且屡试不爽。
各种迹象表明,死军大举来攻的时候,城内肯定会爆发内乱……
外有强敌,内有动乱,德州个风雨飘摇之中的城池经到了悬崖的边上。
最先发难的是赴死军,而是水桥镇的汉民。
水桥镇不算是什么很大的镇子,在德州身后赴死军还没有到来之际,德州身后的这个镇子爆发了大规模的举义。镇子中的汉民忽然就成了义军,树起抗清的大旗。
造反这种事情,对于山来说点儿都不稀罕,就算没有赴死军,也是狼烟遍地处处烽火。但是近在咫尺的这次暴动来势之猛,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仿佛是一夜之间,这个不算大的镇子就已经全民皆兵,并且迅速席卷附近的几个村落。只要是清军不分是新附军还是满洲兵,立刻就被这种暴动的洪流淹没……
这次暴动者说是造反,很明显带上了赴死军的影子。突然发动来势凶猛,很可能也夹杂了其他的造反武装。
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镇压这种就发生在身边的“反叛”州自顾都是不及,哪里还能分出兵力去理会这些地方?
或者说这干脆就是赴死军的战术,是要分散德州的守备力量。越是如此,说明赴死军对德州就越是势在必得,想要一击而竞全功。
不管这是一个偶然事件,还是赴死军早就筹谋已久的关联事情,都没有时间和兵力去镇压。
如此一来,德州的后路已经堪忧,外面到底闹成了什么天昏地暗的地步,没有几个人清楚。大家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
在这次汉人的暴动之中,活下来的满人只有七个。当这七个人满脸是血的诉说着身后的凄惨之状时,所有人都是心惊胆寒。
汉人们报复的力量太可怕了,孤悬于此,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面对这种势若奔雷的血腥报复。
就算是在德州,也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安全感……
虽然赫舍里的决死命令已经下达,可城中弥漫着的还是绝望的气氛……
赴死军能不能攻下德州已经不值得去考虑了,只要赴死军的大军一到,城内是如何的血雨腥风还说不准呢……
到时候,或许会死的很壮烈,或许是被扔进阴沟象条野狗一样死去,若这种死亡是不可避免,反而会比较容易接受。。
当赴死军的先头部队出现在德州城下的时候,城中的恐慌并不是很严重。赴死军肯定是要很快过来的,大伙儿已经不再奢想什么奇迹了。
一直到了次日的中午,赴死军的主力部队才开始围拢过来。满山遍野都是赴死军的旗号,谁也说不清楚赴死军到底来了多少兵力。反正也是要死了,那些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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