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史书有载以来,就从来也没有听说过通判里头还有什么同知地,就是国朝也没有这个官衔,究竟是几品几级,又享受什么样的待遇,谁也搞不明白。
白了就是府下地跑腿儿手下的那种跑腿儿呗,大伙儿也不知道这么理解对不对,可字面儿上就是这么个意思。
就这么一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地官职,价码儿可不低。
每年两千六百两纹银,或者一千两百石精米,都行。你要是一下子捐五年的任期,还可以打折。
捐官本来就是一次性地终身买断,哪里听说过分年付款的?我掏那么多银子买了这么个副职里头的副职,除了跑腿儿之外没有任何的权利,下的本钱也捞不回来呀?而且还是冤大头的价格。更主要的是还需要每年掏钱买,万一明年我要不想买了,连这个双重副职的空头官职都没有了。
庐州府下各州各县,都在腹诽李四的这种捐爵方式,这哪里是买卖?和明抢也差不多了。
这简直就是糊弄傻子的嘛,只有真正的傻脑壳才会去买。
可这种傻脑壳的家伙还就真有,而且数目不在少数。
最让人惊奇的就是,这种傻人还有扎堆儿的趋势。整个庐州这样的傻子也没有出几个,十好几个同知通判都出在凤阳府了,难道太祖的龙兴之就出这种连账也算不清楚的傻子?
按照捐爵令捐来的官爵,赴死军会极力保护其财产和田地,并且保护其人身安全。当都帅府宣布出这点的时候,大伙儿总算是明白了。
淮西南部是赴死军新收进来的地盘儿,又是大明朝的龙兴所在,各种豪富之家还能少了?这种人家可都是地方上的大族,家底雄厚着呢,也根本就不在乎这种可有可无的所谓官职。之所以心甘情愿的掏出白花花的银子买一个狗屁也不是的官职,就是害怕赴死军重施故技。
赴死军对于地方上的豪强大族,一向都是用绳子加刀子的方法来处理,说清理还是轻的,基本上就是清洗。轻者抄没家财,重者连脑袋也保不住。赴死军一路走来,身后留下的可是一一串儿带着血的脚印子。
谁的血?
都是地方士绅大户
。
赴死军的杀伐之气从来就没有软下去过,几十万的清军都杀干净了,差一点连南都都进去,还忌惮这些地方上的大户?
眼看着呜洋呜洋的流民进来,大伙儿都在担心一件事情:赴死军为了让这些流民活下来,在淮扬都杀的血流成河了,要是粮食等物资不够,根本就不介意再一次在内部强行分配一次。
至于怎么分配?大伙儿心里都有数。
那些个贫苦人家不怕赴死军,这些豪富大族可就真是坐在火炉子上了。每天都是关门闭户地吃斋念佛,唯恐哪一天门口就出现身穿土黄色军装的赴死军战士。
因为熟知道赴死军的政策,这些大户一想到土黄色军装,腿肚子都转筋。
家里就是有几个私兵,谁敢和赴死军叫板?赶紧把尾巴夹紧了吧。
成箱成柜的银子可转移出去,一车又一车的粮米可以偷运出去,田产房舍总搬不走吧?
好在这个时候出了这么个捐爵令,让许多人看到了希望。
只要捐了官儿,名单在李大都帅的手里这么一放,就算是赴死军的自己人了。朝廷肯定不会在这种无可无不可的狗屁官职任命上和李四过不去,根本就不算什么官儿嘛。
可这个时候,谁还在乎什么朝廷的认可?只要名单上去了,哪怕是捏在他李四地手中,根本就没有给朝廷报,大伙儿也不在乎了。只要你承认我也是赴死军的自己人就是烧高香。
钱粮我是按你李四说的出了,分量也不少,你总不能翻脸不认账回头再和我们为难的吧?
白了,就是大伙儿交的保护费。
为了保住合家平安,为了自己的财产,就当是交保护费了吧。
一年两千多两银子,说起来是不少,可对于真正地大户来说,也就是每天少摆一回花酒的钱。花点钱买个踏实买个平安,值得。
尤其是李四亲自签书的后续补充条例,说明捐来地官儿也是官儿,属于淮西体系之内,赴死军有义务保护其财产和安全之后,大伙儿是真的踏实了。
保护不保护的就不奢望了,你李四不打我们的主意就已经是万福。
这么一弄,大伙儿算是彻底算明白这笔帐了,仅仅几天工夫,光凤阳府下地同知通判就猛增到了好几十个。
这些新任的同知通判老爷根本就不管自己买来的官究竟有多大,任命文书一签,连坐也不坐就走。看那架势,肯本就没有指望要坐什么衙管什么事情……
如此一来,大户买大官儿,小户买小官儿,反正大家都没有真的想当这个官儿,买的就是个平安而已。
从比较高级的府下同知通判到县下地副巡检,哇呀哇呀的都有许多副职,就是县里头地典使、协办这些根本就入不了品级的微末小吏,也给安排了无数地副手……
反正这些副手既不当值也不管事,有也就当没有了。
这些钱财粮米很快就集中起来,交由各地的赴死军接管,暂时还没有分发下去。而是由赴死军中地那些人物统一调度,然后按照人头计算配给。
百十万失去家园的乡亲,大伙跟着赴死军过来,图的就是个生存下去的希望。
所有都很清楚这么多人到底是怎么样巨大的一个包袱,这个沉重的包袱也只有忠诚伯李大都帅能扛起来。
当初舍着命都救下来了,肯定会一管到底的。
绝大部分人家带出来的存粮已经消耗枯竭,就是还有富余的也不剩下多少。好在赴死军一直在按照人头分发配给,以保证不会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
都到了这个时候,真要饿死人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赴死军才几个人?这是在吐血反哺呢,大伙儿还能不明白?谁还计较是干的稀的?有口吃的就已经是不错了。
赴死军名下的那些土地田产,很大一部分已经拿出来给这些人种。种子农具啥的都是现成,只要坚持过了这几个月,到秋后的时候好歹也能有点守成,到那时候也能把这口气儿缓过来。
从现在开始,很多人已经是赴死军的佃户了,至于租子占几成,自己能留下几成,还没有一个统一的章程。不过一般都是在默默遵循对半开的比例,就是在比较富庶的江南,五成的租子也算是比较划算的了,起码不会真地饿肚皮。
这么多人,还真就发出惊人的生产力。
这才多大点工夫?原来的佃户们就已经把新苗浇过了水,有条件的还用了一遍肥。就是地边儿地畔上,也下了苗子,绝不留下一点儿空闲。
禾苗已经能望出陇了,嫩绿嫩绿的实在喜人。尤其是二茬的番薯,这东西是二十几年前才开始栽种的,耐旱耐涝不说,关键是产量高,一直能长到霜下来的时节。
这些可都是活命的希望,是未来地希望。
只要有了希望,一切就都会有的。
而赴死军还在不断的招募扩张,有手艺的匠人那是不必说的,无论泥瓦水石,还是铁木矿火,只要有点儿手艺,就是抢手货。一律跟着赴死军到大山里头去,据说那里头才是赴死军真正的老窝儿。那些战士手里地叉子,腰里的铁黄瓜,甚至每一件军装,每一套被服,都是从大山里头转出来的。
就是那些没有是手艺地,只要有把子力气舍得下温柔的婆姨,也能跟着过去。别的不会,搬搬抬抬的力气活儿还能不会?最不济地,手艺不会力气也没有的,磨箭杆子黏箭尾巴总会吧?
据招人的赴死军战士说,大山里头的东西多了去了,光是羽箭就堆的象山一样。
这些箭要是射出去,还不得把天上的日头都遮蔽了?
只要过去了,能给家里地婆姨娃娃剩下口饭不说,还能赚几个辛苦钱使使,过年的时候就能攥下几个,置办些像样地东西。
这样的账是个人都会算。
随着江北大量丁壮地涌入,大山深处的基地再次全速运转起来。
不管怎么说,局面算是暂时安稳下来了。这种局面能支撑多少时间还不大好说,可李四很有信心。
这淮西,这江南,亿兆民众创造出地财富可不算少,这么些年积累下来,绝对是一个大的不可想象的数字。这些财富绝对不会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少部分人的手中,李四有绝对的把握一点儿一点儿把这些东西掏出来化为自己的资源。
只要最开始的这口气缓过来了,以后就是大肆展布的局面,只要手腕好实力足,什么样的火焰山也挡不住赴死军的脚步。
随着工匠数目的增多,和赴死军对于火器尤其是大型爆裂时火器的应运,许多技术已经出现革新的苗头。从量变到质变,所需要的仅仅是时间而已。
尤其是面前这种火雷车,已经呈现出大规模杀伤的恐怖威力。
整个火雷车,从外形上来看,也就是一
车而已,但却是一个整体型的特大号铁黄瓜。
火药的配比问题李四一再提及,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突破。铸造这个问题李四是半点也不摸门儿,更难有什么大的进步。
火药的铸造这个两个问题是限制爆炸物的瓶颈,在这两个问题解决之前,不可能有新型的真正近代化杀伤武器出现。
但是这些技术瓶颈造成的缺陷可以用密集的人工来弥补,这个物件儿就是个典型。
火器绝对是要朝着精细化和小巧化的方向发展的,但是在无力突破技术限制的时候,就用多的可怕的人工来填补。
既然火药的威力无法提高,就用多装药这种老土的法子。既然铸造水平有局限,那就不理会铸造工艺,而在粗糙的成品上下后天的水磨功夫。
无数精巧的工匠,拿出雕刻的功夫。在庞大如多半个水缸一样的火雷车上,硬生生用手工开凿出一道道密如蛛网的花纹,然后用厚漆抹上,为的就是追求更大杀伤效果。
这种东西太过笨拙,在野战当中实用价值不大。因为成本过于高昂,也可能实现量产,但是在即将展开的特种战中,肯定是惊艳绝伦的效果。
无数工匠花费了一个多月的工夫,才弄出了仨,刚才试验就用去一个,真正能够派上用场的也就眼前的这俩了。
可大伙儿谁不激动万分?刚才大伙都见到了这物件儿惊天动地的一爆,隔着十丈远的木板都打成了筛子,爆出一个房基那大的深坑。这要是用在鞑子身上……
想想就让人浑身颤抖!
武器是好东西,关键的还是人。
眼前的这四百人,是从整个赴死军中千挑万选才摘出来地,经过这么些时日的训练,终于算是有所成就。
这就是赴死军中最小的一个营:七杀营。
“为什么要叫七杀营而不叫特战营?”李四笑眯眯的问面前这个战士。
“报告大帅,执行七杀令,所以叫七杀营。”
“好,很好,就是这么个意思。“李四拍拍这个战士的肩膀:“你原来是哪个营的?叫什么名字”
“报告大帅,庚字营队官鲁识字,现任七杀营队官。”
鲁识字的吼声把他自己的耳朵都震的嗡嗡直响。
跟着赴死军转战千里,身负重创而不下战场,鲁识字也算是老兵了。还头一回和忠诚伯本人距离如此相近,头一回和忠诚伯本人说话。
李四就是天下地希望,是汉人的救星,神仙佛爷一般的存在。是李四一手打造出了名动天下的赴死军,在每一个战士心中,他本人就是一股不可战胜的信仰。
如天一般的威信,如妖一般地智慧,李四本人已成为赴死军战士心中的一个神。
无所不能无往不利的神。
而七杀营地训练教程是李四亲自安排,并且亲自监督的,又抽调各营精锐,不难看出,对七杀营寄于的希望之大。
个人崇拜,至少在这个时代,是一个很重要东西。
李四似乎也很满意,对着鲁识字和所有七杀营的战士们大声道:“赴死军中,七杀营最小。但是……”
“诸位都是从各营抽调出来地绝对精英,各种训练都是我亲自把关,是我一手打造了七杀营。”
“我赴死军曾面对二十万清军,曾歼灭多铎狗贼,这些都过去了。”
“现在,我要你们这四百人,面对整个北地,面对所有的鞑子,是几十万或者更多的敌人。”
“我们曾经在战场上面对多铎,现在——你们要面对整个建奴,你们的战场就是神州三万里河山。”
“我要你们做的就是打垮鞑子的士气,让鞑子知道咱们汉人地反击。”
“我要你们做的就是让天下地同胞知道,还有我们,至少还有我们是在反抗。”
“鞑子以剃发令易我衣冠屠我同胞,就是为了奴役我大汉子孙千百万年。今天,我把你们提出来,就是要用七杀令对抗鞑子的发令。我要把你们撒到处处是敌地北方,你们——”李四的调门猛然提高,如在呐喊一般:“怕不怕?”
“愿为忠诚伯一效死命。”呼喊脑门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
李四微微摇头:“你们不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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