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今天,他终于将受到一场最严峻地考验。
他可以智珠在握,知道与北京官场怎么打交道,他知道当前的世界大局,可以与列强周旋,同时,他也粗通军史,可以知道怎么利用手中的资源建起一支符合甚至超出标准地新式军队,而这一切的一切,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张华轩不是上帝,不能掌握一切。
今天这一场战斗,他已经把淮军所能发挥的威力发挥到了极限,严峻的考验即将到来,这一场仗打胜,他地淮军就能真正挺直了腰杆,从此在中国大地,再也没有人是它的对手!
天气干燥,两军交战地地点又是选择在三义镇外的一处旷野,很少树木,除了几条小河在战场外侧,,只有一些孤零零的坟头和杂草,这里的土地不适合耕种,倒是适合大规模的会战。
捻军这一次攻击拼尽了全力,大旗主下的旗主爷们带着趟主们一起上阵,平时那些眼高于顶的捻军精锐也全部出动,再加上之前观赏了刚砍下来的人头,整个捻军队伍都有一种莫名的亢奋。
烟尘大起,超过五万人的捻子有老有少,有强悍的战士,也有跟在队伍里混水摸鱼的淮北农夫,地域观念和宗族影响,使得蓝旗能在淮军进犯时裹挟了大量的壮丁做战,几万人一起冲锋在现代战争的观念里象是一个笑话,而在这个时代,却是一种实力的展现。
敌军大举压上,淮军将士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在对方的步卒队列里夹杂着相当数量的骑兵,他们不紧不慢的驱骑着跨下的战马与步卒保持着同步,所有人都明白,等捻军步卒接近时,这些骑兵就会加速,利用骑兵的速度来攻击淮军的阵线。
炮兵较淮了距离,又开始点火发炮,一颗颗炮弹越过淮军将士的头顶,打在捻军冲击的队列之中。
炮火的威力与刚才相比并没有减弱,甚至,因为发射的感觉已经找到,炮手们的动作越发老练,击发的间隔也比刚才要少,事实上,发射出去的炮弹比刚刚还要多上一些。
不过,给捻军交士造成的压力却比刚才要小了一些,再可怕
经历过一次后,对心理上的打击与压力就会减弱,刚响,很多捻军将士就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看着天空中的小小黑点发呆,一直等到炮弹落下,才又继续前进,这一次,在捻首们的督促下,再加上已经稍稍适应了炮火的打击,捻子们并没有过多的犹豫,而是继续拼死向前,争取早一点突到对面淮军的阵线之前。
捻军阵后的鼓声隆隆,与炮声混杂在了一起,让人难以分清是战鼓声还是炮响,冲到了两百步左右的时候,所有的捻军将士一起加速奔跑,几个趟主级的捻首亲自在前,拼命叫道:“杀,杀清妖啊!”
在他们的带动下,掌旗的亲兵挥舞着大旗,身边的捻子们也一起跟着叫喊起来,很快,几万捻军便一起大声呼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前猛冲过去。
步卒眼看就要进入敌军的射程之内,密集的炮火打击已经给捻军带来了很大的死伤,如果不是一股气撑着,只怕这一次又要落个落荒而逃的下场。
刘永敬满脸杀气,等着第一排淮军的枪响声。他虽然不懂火器做战的细节,不过通过刚刚的战事已经发觉,淮军训练有素,装药填弹都很快速,而且排开的阵势有益于整个军队的火力输出,如果他的骑兵不等步卒最大可能的消耗敌人的火力输出,只怕到不了跟前就会蒙受很大的损失。
捻军骑兵的战马与人一样,在这一场战斗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动静的炮火打击,刚刚进入淮军炮火射程内的时候,有不少炮弹落在了骑兵阵中,造成的伤亡不多,不过有不少战马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在阵列里胡乱奔跑,骑兵根本就约束不住,为了使惊马不至于带动整个马群的骚扰,刘永敬不得不忍痛下令,当场宰杀了不少受惊的战马,如果过早的受到敌人火枪与炮火的双重打击,刘永敬没有信心能突破敌人的阵线。
鬼知道对面的淮军主帅,又有什么新奇的招数没有拿出来?为了谨慎起见,刘永敬只能等,他号称饿狼,就是因为有狼的本性与警觉,也有抓住机会的那一瞬间的直觉!
很快,大队的捻子又进入了淮军的火枪射程之内,这一次,并没有等敌人进入六十步的距离才开枪,而是在敌人接近百步的时候淮军将士已经开火,爆豆一样的火枪声响开始从淮军的阵线一路响到头,白烟升起,一轮枪响过后,已经有不少捻子被打翻在地,伤重的流血不止,呻吟着死去,或是一声不吭,全身被打的稀烂而死,受伤的显然也很难活的成,这个时代的中国对消毒发炎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伤的轻还能靠自身抵抗力挺过去,伤的重了就算一时不死,几天之内也会因为伤重发炎而死去。
在第一轮枪响过后,不少捻子在继续奔跑冲锋,也有不少捻子又开始迟疑,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在第二轮枪响时,不少人下意识的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或是情不自禁的蹲下不动。
“给老子杀,不管是趟主还是小兵,有敢在原地不动的,全给我砍了。”
刘玉渊就在百步射程左右,有几颗枪子就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打中了人,被打中的人痛苦不堪,叫喊出来的声响让所有人为之变色,而刘玉渊不为所动,脸上居然还是一层淡淡的笑容。
在他的命令之下,事先就拿着鬼头刀的几百个刘玉渊的部下拿着他的令旗四处督战,在他们的督促之下,捻子大队继续前冲,与淮军的距离越来越近,虽然距离越近,受到枪击就越发凶狠,捻子们的信心也越发薄弱。
“前列上刺刀,后列装药填弹,继续发射!”
敌人越逼越近,王云峰的三营靠的最近,冲锋的捻子已经逼近到不足四十步的距离,最多几分钟时间,就会冲到淮军身前。
在他的命令下,传来了一阵哗哗上刺刀的声音,等前列上好刺刀,继续装药发射,而后列的士兵又上前施放掉刚刚装好的子弹,然后回去上好刺刀,准备肉搏。
在三营之后,所有的淮军将士也如此动作,一小会的功夫,整个阵线上已经是枪刺如林,散发的寒光在正午阳光的照映下,形成了一道绚丽的白色光墙。
王云峰面色如铁,等刚刚先上好刺刀的部下发射出最后一次子弹,又打翻了一排逼近的捻军后,这才挥手下令,喝道:“全体向前,杀!”
第三卷 中流砥柱 (36)枪刺如林
尖利的哨声指挥下,整条战线的淮军将士一起装配好自营官的带领下,向着逼近过来的捻子冲杀过去。
刺刀肉搏早就是淮军的必修课程,张华轩心里清楚,一直到近百年之后白刃肉搏战都没有退出历史舞台,在有坦克飞机机关机的完全现代化的战争里,仍然没有取消在步枪上配刺刀。
一支军队不敢肉搏,或是不能肉搏,不管它火力有多大,战术素养有多高,取得多大的辉煌成绩,仍然不是人们心目中真正的强军。
淮军的刺刀教程张华轩没有敢自专,而是重金聘请了两个英军的现役军官来淮军中教导。他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来打造一支军队,不过在具体细节上仍然需要当时的专业军官来帮忙,他只是负责在英军军官交待的训练纲目上层层加码,把训练量加大了三倍之后,每个士兵每天的突刺练习最少都有五百次以上……军中还专门挑选了一些个头在一米八以上的壮汉,火枪射击练习及格就行,专门练习刺刀突刺,在敌战时,则让这些身高力大的刺刀手排在前列,务求在精神上一下子击跨敌人。
淮军的射击停止,除了每营阵后的一磅小炮外,后阵的炮兵也停止了射击,两军已经开始接触肉搏战,十二磅炮的威力太大,因为淮军的正面大,宽度广,所以捻子的纵深也不是很深,这样的接触战如果炮兵继续开火,很可能会误伤到自己人。
“杀!”
一个身形高大的苏北汉子平端着长枪,双手紧握,刺刀先是直刺,刺中人体后猛然往下一拉,然后一抽。
一股强烈的血腥味道立刻在整个战场弥漫开来,这个高大的淮军将士按着标准的教程动作,先刺中了来势汹汹的捻子的腹部上端,然后用力一拉。对面捻子的整个腹部被锋利无比的刺刀拉开了一条斜长地口子,鲜血喷溅,肚肠也跟着露了出来,那个挥舞着大刀的捻子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一下自己的腹部,然后丢掉长刀,用双手去捂,很快他就发现这样的努力只是徒劳,鲜血仍然不停的从十根手指间溢了出来。然后是纠结在一起的肠子,他无意识的咕哝几句,然后颓然摔倒。
这样吓人地场景比砍掉人的脑袋更有震撼,一排捻军傻呆呆的看着那个身形高大的淮军。而刺出这样凶狠一刺地人自己也是张大了嘴巴,双手下意识的还是握紧了长枪,只是有些微微颤抖。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战场上的很多地方,与阵线混乱。平时也没有经过严格地战场训练,只是凭着血气之勇冲上来的捻子相比,淮军阵线安排的相对合理,平时的训练也讲究刺刀合战之法。每当一个高大地壮汉上前突刺时,一定会有两个袍泽兄弟在一边端着刺刀护翼,表面看来。淮军的人数远不如捻子。其实在每一个小段的战场上。反而是准军在与敌人肉搏时,处处都是以多打少。
捻子在刚刚地突击时已经又一次被炮火狠狠地覆盖过一次。士气低到不能再低,在肉搏之前,又被淮军地火枪打死打伤了不少,勉强突到阵前,却又遭遇到如此凶狠霸道的刺刀阵,很多捻子都心惊胆战,如果不是顾忌身后地大旗首与趟主们在督阵,还有那些拿着鬼头刀的行刑队,只怕早就一哄而散。
“杀,杀杀杀!”
三营与五营不愧是淮军中训练最好,嗜血敢战的老兵最多,意志力与求胜心也最强的两个营头,尽管是初次肉搏,很多淮军士兵还是迅速平复好情绪,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仍然用完好的阵形,向着敌人压迫过去。
其两个营的两边,其余各营也是有样学样,与两个精锐的前锋营一起向前,刺刀如林般向前逼去,声声呐喊与突刺动作下,捻军的阵线开始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开始崩溃。
尽管淮军没有现代参谋制度,尽管淮军没有严格的军队管理与后勤制度,尽管淮军的个人战术素养可能还不能与英法俄普等列强的军队相比,尽管淮军的军官都还很普通,并没有谁展现出将星的光彩,可是在这一场几万人的肉搏战中,淮军将士一往直前,无人后顾,以强悍个人体力和团体荣誉感及求胜精神,以千锤百炼出来的强悍体质及相互配合的整体阵形,勇往直前,几番搅动之后,整个捻军阵线历经千辛万苦突到淮军的阵线之前,却在这狂风暴雨般的凶悍打击之下,全面溃退!
韩奇峰满头大汗,带着部下拼命稳住阵脚,尽量拖延全面溃败的时间,在他们与淮军接触的时候,骑兵在身后已经加速,眼
冲入敌阵,虽然现在战场上乱哄哄的,到处都是成群个淮军如同钢铁洪流一般,压的捻军将士们根本抵敌不住,哪怕是一些小趟主发了蛮性,带着自己的精锐部下拼死抵抗,也会迅速被训练有素,配合更好的淮军将士把抵抗戳的粉碎,每一个留住脚步与敌相搏的捻军将士,最后的下场无一不是浑身上下被刺满了血窟窿,嗖嗖的冒着鲜血,然后闷声倒毙。
不过事无绝对,在整条捻军步卒战线崩溃的同时,绰号刘狗的刘玉渊却是唯一的亮点。他奉韩老万之命,指挥整个捻军大队,虽然在他的督促下全军压了过来,不过淮军的反应却更让他吃惊,此人生性坚忍凶残,韩老万把整个步卒大阵都交给了他,把整个蓝旗的前程都交了了他,刚刚进攻时他已经把能想的办法想了出来,不怕得罪人,不怕双手染满鲜血,反正当年从山东流落到淮北时,一家几口人没有吃住的地方,就在路边挖了洞安身,靠乞讨和当脚夫,慢慢儿走到今天。捻军各旗的二十四首领之中,只有他的家境最为凄惨,当年住在狗洞一样的地界,被人称作刘狗他并不在乎,只要以后能出人头地,他就全不在乎!
刘玉渊的一切都靠疯狂一样的拼劲得来,他不能允许自己如此惨败,这一仗当真败了,蓝旗在顺河集落不下脚,实力大损,连韩老万都得看别的大旗主的脸子过日子,他一个分旗主又打了败仗,以后还想在众人面前挺直了腰杆说话?
当下不管不顾,自己带着亲兵横刀向前,他的部下全是刀头舔血的豪客,并不全是淮北汉子,数百人凭着一股悍勇之气和精湛的武艺,居然在淮军阵线中荡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把原本密不透风的阵势打破开来。
只可惜,主将的武勇不能改变整个战局,受到小挫的淮军将士并不在意,迅速有大队人马在刘玉渊身后把他打开的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