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最大保障的军人了。而张氏宗族,无疑就是最佳选择。对这种偏见张华轩也无能为力,事实上就是百年之后,一位浙江佬在统治全中国后,他身边的近卫几乎就全是他的本家宗族,行之千年的传统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
所以张华轩也不打算与这种对自己有利的传统开战,当下变的和颜悦色:“华廷啊,现在戴两颗铜星了?”
淮军建立之初,宗族势力并不是张华轩的助力,反而是一种捣乱的存在。很多同辈的宗族兄弟对张华轩并不服气,甚至还有人谋夺他的地位,而几年之后,当初的阴谋家野心家们已经被张华轩收拾的干净,现在不要说试图篡位了,就算稍稍的不忠之心也会被千夫所指无疾而忠,而自从正式反清后,诺大的张家氏族就算被张华轩绑在了他的战车之上,谋反大罪祸及九族,张华轩举旗的那一刻起,整个宗族的身家性命已经被他一起押在了赌桌之上,胜则一跃全族成为皇族,败了,就是满族抄斩。所以无论如何,用这些宗族兄弟保护他的人身安全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听得张华轩动问,张华廷露齿一笑,向着张华轩答道:“是,标下并没有立什么军功,只不过是循序升级罢了。”
“好生做,总有机会让你立军功的。”
现在淮军处处闻捷,很多宗族子弟也并不全部安心在张华轩身边安全呆着,最后循序升迁,老死于床榻之上,与很多满是热血的年青人一样,他们也很愿意到疆场上去博一个封妻荫子流芳百世,而张华廷明显就是其中的代表。
对这种年青人的求战心理张华轩当然很是满意,他自己表面上二十四五,其实内心早就成熟的快要腐烂了,这种年轻人的热血冲动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冲击。而对于当初决定把所有的宗族子弟中合适者送去讲武堂学习的决定,他也很是得意。
张华廷得到指示,立刻转身出外传令。随着张华轩的进驻,这小小院落中也满是将星辉煌和文士风流。很多幕僚已经在隔壁的厢房落坐,无事的就闲聊等候,更多的人却是把从淮安带过来的文书整理清楚,预备张华轩处理批复之后,再飞马送回淮安给政务处的阎敬铭实施执行。与文员们的繁忙景像不同,军人们此时却是无所事事,杨英明甩着马鞭一脸痞子样与张五常聊天,张五常却是爱理不理,回身与苗以德聊的甚是愉快。海州镇内镇总兵左宝贵与徐州镇内镇总兵潘鼎新还是头一回与这些军方重臣们呆在一处,两人老实巴交干笑不语,却被杨英明忽悠的只是头晕。
这些都是肩扛金星的大员,除了这几个超级大员之外,还有一大票的银星将军围绕左右,肩扛铜星的校尉一级的军官站的满院子都是,他们不敢挤着上官们说话,却又担心一会议起军事来需要他们这些参谋军官的帮手,于是只好满脸尴尬,躲在大批将官半箭之地,这样大声一吼就能听到传唤,而将军们的谈话他们又是听不清楚,不必担心将军们的白眼。
等张华廷奉命出来传唤的时候,院里院外除了中军镇的官兵外站了满满当当几百号人,也幸亏这么不大的院子能挤下如此多人。他皱着眉头排开众人,眼前挡路的却是一名肩扛金星的将军,张华廷叹一口气,自己侧身让道,却见那将军向他含笑道:“贵官要出去公干吗,上次淮军一唔,久违少教了。”
第三卷 中流砥柱 (180)军政改革
这将军显然是老粗出身,这一番话说出来僵硬无比,说是寒暄客套,听在人耳中分外僵硬,难受的紧。
张华廷听的一楞,他是中军镇中的近卫军官,说起来算是侍卫中的侍卫,身份微妙,所以平时不与一般的文臣武将来往,而此时眼前的这位军爷身份不低,肩扛一颗金星的大人物,却是怎么与自己有了交结?
楞了半响之后,看得自己眼也酸了,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大将原来是前次大帅召见的那两个营官管带,不成想寥寥数月之后,对方居然就被提拔成肩扛一颗金银的总镇大将,人生际遇,却又从何说起?
当日他与左宝贵地位相差并不悬殊,而且颇是看不惯对方那土老帽模样,心中颇多鄙薄之处,而此时,却也只得老实叹一口气,正儿八经的敬礼道:“原来是总兵大人,标下奉命寻总参吴将军。”
“好好,吴穆那小子就在外头。”左宝贵笑容可掬,却是不肯立刻放张华廷离开,而是拉着张华廷又走一步,向着对方问道:“这么说,应该是问吴穆河南的事,现下大帅可有什么决断,要增派哪部兵马入援河南?”
左宝贵这个老粗虽然极力掩饰,不过那种想提兵入河南的狼子野心三岁小孩也能看得出来,张华廷心中暗叹,显然是对这个老粗将军有了几分同情:“左将军,哪部兵马入援河南大帅尚未决定,不过,这一定是拱卫淮安的三镇兵马中的一镇,以标下看,当是第九镇最为可能。至于将军的心思标下明白,不过恕标下直言。这一次将军从海州镇擅自赶来,怕是要被斥责的。”
一番话说的左宝贵老脸通红,张华廷也不为已甚,当即行礼便行,走得几步后,却是回身笑道:“标下也是想到前方效力的,左镇什么时候有机会,不妨请示大帅把标下也带上战场。”
他说罢又是一笑,却是不理会左宝贵地回答,自己大步到得院后。却见吴穆混在一大群参谋军官队中,正在信口开河道:“那韦昌辉当真是丧尽天良,两三万人几天时间就杀了个干净,南京城内被连累的百姓不晓得有多少,那几日我与聂功亭蛰伏于旅店之中,几次三番想冲出去给百姓报仇。杀得几个贼兵,都是功亭谨慎把我拦下,若是不然,怕是没有机会与诸位相见了。”
张华廷听的几欲大笑。若说是聂士成要冲出去杀人,吴穆拼死相拦只怕还靠些谱,这会子聂士成不在,已经被张华轩塞到讲武堂进修。怕是没有机会来这里反驳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只能让这家伙信口胡吹了。
当下忍住笑意,上前一步向着吴穆敬礼道:“吴总参,大帅召见,请随我进去。”
“好好,这便来。”吴穆对张华轩的召见并没有太多受宠若惊的表现,而是连连点头,一面把自己的军帽戴好扶正随着张华廷开步走,一边仍是向众人道:“人头滚滚,人头滚滚啊。太惨了,南京这地方我是再也不会去了。”
在众人晒笑声中。这位刚刚被张华轩任命为淮军总参谋的年青名将脸上笑容不改,军帽是戴正了,身上的武装带却是没有扎,一身军服虽然穿的笔挺,看起来,却总有些不是味道。
对张华廷来说,吴穆这样靠小聪明打仗地军人并不算是好军人。与之相比。他倒更喜欢聂士成与左宝贵这样勇武一些的军人,而第一镇的总镇王云峰。则是他最大的偶像。
所以吴穆这番表现委实不让他欢喜,当下公事公办,引领着吴穆穿过人群,到得房屋门前,张华廷默然掀开门帘,由得吴穆自己入内。
对张华廷这种冷漠的态度吴穆自然看的清楚,他倒是漫不在意,一个小小地两颗铜星的军官,哪怕他是近卫或是大帅宗亲,以吴穆现在的地位来看,委实是微不足道。
他在入门前又略整衣衫,入门之后,看到张华轩正自己皱眉看着沙盘,不觉暗地一笑,然后还是带着满脸轻松的笑意大声道:“大帅,淮军总参谋吴穆奉命来见!”
张华轩头也不回,只是闷声道:“吴穆,你也做了总参的人,眼看再过一阵就给你换金星,怎么还是和一群小伙子这么胡闹胡说的,隔这么远都能听到你的说话,这成何体统。”
吴穆吐舌一笑,自己把敬礼地手放下,然后答道:“大帅容禀,末将原本就是这散漫性子,而且提拔太快,总觉得自己和兄弟们没啥差别,这官威总是提不起来,我看丁大人他老人家看我就有点不顺眼,不过末将也没有办法就是了……”
总参谋部是吴穆与聂士成从南京回来后正式成立的,在吴穆进入南京之前,张华轩就有意成立这个统筹计划淮军战事的参谋部门,在两年前,淮军在全军各镇试行了参谋军官制度,两年下来,参谋军官已经经历过实战的检验,其中涌现出了大批的杰出人才,其中代表,当然就是这个生性惫懒的吴穆。而淮军上下对参谋制度也从当初的怀疑抵触变成了完全的认可,除此之外,淮军这几年来在普法各国军官的帮助之下已经成为一支彻底的现代军队,军令、参谋、后勤都基本完善,由下至上地改革已经接近完美,在这样的基础下,原本营务处统领全军地格局就显的不合时宜,甚至有些因循守旧,不但不能释放淮军的战斗力,反而因为外行指挥内行而产生诸多问题。
丁宝桢总管营务处几年,张华轩也承认他有军事天赋,指挥起来很少失误,可这并不代表营务处的所有人员都符合标准,事实上,丁宝桢毕竟是旧清进士出身,固有的士大夫习惯不可能完全更改,在淮军没有走到今日时,他还勉强能够帮助张华轩统筹全局。当淮军扩大到十镇十几万人,而出兵做战加上后勤、医官、夫子等后勤配合人员动辄是几十万人的近代模式的大规模会战时,他地经验与能力以及他所属地幕僚部下就显的捉襟见肘不敷使用了。
有鉴于此,淮军在北伐之后进行了大规模地改组。营务处取消,成立军令部,仍然由丁宝桢总管军令部,而军令部的权力却是比以前小的太多。新成立的军令部只负责对士兵和军官建立档案,记录功劳过失,颁布奖赏,同时负责动员、复员、安置伤员慰问,协调军方与地方的关系等等,除此,还有军饷、军械等后勤事务,也归军令部管理。这些,也就是前明兵部差不多的职能,而淮军之前的营务处,几乎可以管理一切军队事物,从出征打仗到军官的提拔,一切都由营务处管理,新成立军令部后,无疑剥夺了丁宝桢相当大的权力。
与此同时,淮军成立军法部来专责对军队内部进行军法整肃管理,成立了军事情报部,也就是把军统正规化,如此这般,各部都有自己的长官,专责对张华轩个人负责,原本营务处一家独大的局面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变。
同时,又成立了总参谋部,由风头正劲的吴穆任总参谋长。为了防止过度的反弹,吴穆这个总参谋长被张华轩刻意压制了,并没有提升他的军衔,在任命时,也含糊其辞,好象吴穆只是张华轩的个人参谋官一般,就这一点而言,看到吴穆这小子还是一颗银星,让很多淮军宿将非常满意。而实际上,总参谋部在成立之初就决定了它是一个在权力上不亚于军令部的军中实权部门,它负责所有的战事计划,负责现役军官的提升或罢免,也负责甄别将军一级的能力或过失,对部队的驻防调动,它也有直接下令的权力。
可以说,除了中军镇外,淮军各镇都归总参指挥,这一点身处中枢的人自然是心知肚明,并对吴穆的好运异常眼红。
而丁宝桢去在这一次洗牌中丧失了大量的权力,而且以他这样士大夫出身的旧官僚来说,无论做风怎么粗鲁,看吴穆这样的小白脸军人,无论如何也不会顺眼的。
这其中的猫腻往深了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张华轩听着吴穆的抱怨也是一笑,这些大僚之间的事他并不打算摆平,说浅了是无能为力,说深了便是驭下之道,其中暧昧却是不必深究。
当下只向着吴穆板着脸道:“我看你从南京回来越发不成话,原本是让你历练来着,谁知道性子却是越发惫懒,现下看,原本的气度没有增益,而性子却和聂功亭有点象了。”
他说罢自己也是一笑,却又迅速敛了笑容,只皱眉看着沙盘上的红蓝小旗,那是淮军与清军的交错情形,山东与直隶是一目了然红蓝分明,而河南那边却是犬牙交错,显然两军仍然在对峙纠缠之中。
第三卷 中流砥柱 (181)焦灼
“吴穆,你来说说看,为什么河南会打成这个样子,难道那桂英真有几分本事不成?”
众所周知,钦差大臣督办河南军务的胜保胜钦差根本就是个二百五加废柴,早年跟琦善时还不显山露水,等他专任一方提督军务时,那种莽撞与蛮干的性子就被充分暴露出来了。
当年太平军北伐,胜保与僧格林沁联手合作,以绝大的优势兵力把北伐军分割包围,僧格林沁虽然骄横到底还不是傻瓜,在攻打一两次后发现死伤太惨重了,于是就收手不干,定下了长期围困的计策,虽然丢脸一些,比如几万大军围一千多人三个月不能寸进,使得八旗骑兵在世人面前又丢了一次大脸,但这种策略毕竟使得八旗兵的实力没有受到严重的损耗,使得僧王麾下的铁骑多半保存完好。
要知道,这可是大清帝国最后的真正的可以倚为腹心的家底,此时放眼天下,南方督抚多半自以为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