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到最激烈、最紧张的阶段,也是整个战役至关重要的时刻。打不退敌人的二梯队团,就是可能被敌人反出来,那就意味着前功尽弃。三纵司令员郑维山果断地指挥二十三团以一部正面抗击,大部经左右两翼向敌侧后迂回,截断敌人的退路,将敌九十六团大部歼灭。此时七旅经过二十三团的突破口也先后通过了内市沟。七、八两旅开始进入市街战斗。
在三纵突破敌内市沟的同时,第四纵队第十旅第二十九团也在东边突破,接连打退了敌九十四团在坦克掩护下的7 次反扑,巩固了阵地。十旅主
力顺利地通过了内市沟,推进到中正路。接着,第十二旅、独立第七旅和独立第八旅,也相继突破敌人阵地,占领了复兴路、大兴纱厂、汽油库等要点,进入了市街战斗。
第四纵队担任二梯队任务的第十一旅,早在10日23时即投入战斗,一路向中正路高大建筑猛扑;一路从民生路向车站攻击;另一路经休门镇直插大石桥。第三纵队担任第二梯队的第九旅,在七旅与冀晋军区部队之间加入战斗,沿平安路、机场路向大石桥发展进攻。
经20个小时的激战,石家庄市区已大部被我军占领。至12日晨,敌三十二师师部和第九十五团残部仅据守着核心工事顽抗。
所谓核心工事,就是以大石桥为中心的防御体系。大石桥是一座铁路天桥,因以大块方石修成而得名。敌三军“接收”石家庄后,罗历戎看中了这座桥作为指挥所,于是下令将桥孔统统堵死,四周立起围墙,大石桥成了一座能打能藏的巨大堡垒。
我军突破内市沟后,敌人大势已去。一天零两夜的时间,刘英告急的电报竟发了四五份之多,然而得到的答复总是“固守待援”之类。但想起蒋介石以“老弟”相称,尽管老蒋“亲率陆空大军”支援的支票是空头的,至今不见一兵一卒,刘英还是深感荣幸,为之效死也在所不惜了。与刘英的负隅顽抗相配合的,有空中的飞机,地上的坦克,车站上的铁甲列车,轰炸、扫射、炮击,使整个市区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
正当战斗激烈进行的时候,晋察冀野战军司令员杨得志来到了市内第四纵队指挥所。杨司令员了解了战斗进展情况后,立即命令第四纵队十一旅攻击车站和正太饭店,为最后总攻大石桥创造条件;命令四纵队越过预定分界线,配合三纵队尽快歼灭据守核心工事之敌。
上午8 时,按杨司令员的命令,三纵队从西、西南、西北,四纵队从东、东南、东北,向敌核心工事发起攻击。在我军炮火的猛烈轰击下,敌人钢筋水泥碉堡大部被摧毁。我军各部队相继突入敌人阵地。
战斗中,一件意外的插曲缩短了战斗的进程。上午,四纵司令员曾思玉就接到十旅政委傅崇碧的报告,敌三十二师师长刘英被抓获。这真是意外之喜。阵地还没有完全突破,敌人的最高指挥官已落入我军之手,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攻击发起前,傅崇碧带着团以上干部,到前面观察地形、敌情,以便展开兵力。在他们前面,一个侦察连在搜索前进,他们悄悄摸了两三里,发现已经离火车站不远了,尽管夜色很重,还是看到车站里有很多敌人。他们立即抢占了右侧的高大水塔。打前站的侦察兵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前摸,敌人没有发现他们,他们竟闯进了敌人的师指挥所。
石门敌三十二师指挥所内,刘英等人还没有醒过神来,枪口已经堵到胸口窝了。侦察兵把五六个俘虏悄悄带了回来,兴兴冲冲地报告:“政委,我们抓到了敌人的师长!”“还有参谋长……”
正在这时,敌人发现丢了指挥宫,便黑鸦鸦地向水塔扑来。
敌人显然想抢回他们的指挥官,不顾一切地轮番冲锋。但我部有傅崇碧政委亲自指挥,又仗水塔之地利,敌人的反扑失败了。激战了一个小时之后,敌人丢下200 多具尸体,退了下去。
傅崇碧叫警卫员把手电打亮,这才看清几个俘虏的装束。一个俘虏佩带
着将军军衔,衣服笔挺,中等个头,稍胖。无疑,此人就是敌三十二师师长刘英了。
傅崇碧对刘英说:“我们已经把车站包围了。为了减少伤亡,你马上下命令,叫你的部队投降!”
刘英此时虽被俘,但嘴上还挺硬,说:“他们是军人,不会听我的。再说,他们现在接不到我的命令了。”
“我是前线指挥官,我命令你写!”
敌师长迟迟犹疑不肯动笔,傅崇碧大怒,掏出手枪,哗啦一声顶上子弹:“你不写,我毙了你!”
这着很见效,刘英脸色顿变,连连说:“我写,我写!”他写了要正太饭店一个团守敌投降的命令,叫一个校官送去,并派他的副官到火车站以他的名义喊话。
擒贼先擒王。傅崇碧意外的收获收到了意外的效果。大石桥、火车站、正太饭店等要点的不攻自破,无疑减少了对城市的破坏,更减少了部队的伤亡。
11时,敌人停止了抵抗。内外市沟之间被围的那4 个据点的敌人,有的投降,有的被歼。向北逃窜的400 余人,也被我二纵四旅全歼于灵寿以东地区。
国民党吹嘘的“可坐守三年”的石家庄,6 天6 夜即告解放。
在全国战略反攻的形势图上,我军的旗帜又一次插上了大中城市。短短一个月内,华北军区连获两场大捷,一时间声威大振。
石家庄战役结束了,石家庄内外数十万军民锣鼓喧天地欢庆胜利!
与此同时,陕北中央和各地的电报纷纷而至,祝贺胜利。晋察冀人民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朱德总司令在发电嘉奖的同时,还以《喜闻收复石门》为题,赋诗一首:石门封锁太行山,勇士掀开指顾间。
尽灭全师收重镇,不叫胡马返秦关。
……
新华社于11月16日,发布了解放军总部发言人对石家庄大捷的评论。
发言人首先指出:“这是一个重要的胜利,并且是今后一连串胜利的开端。”
发言人接着说:“此次石家庄守敌达两万以上,并得到美国供给的蒋匪空军积极援助,然而仅仅6 天,该城即被攻克。在突破敌人每一阵地时,每次只需二三十分钟。蒋军的士气是异常低落了;而我军的军事技术,多谢蒋美运送的新式武器,已经空前提高了。”
南京、北平,愁云密布。石家庄的丢失,似乎使蒋介石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失败已不仅仅限于在广大农村和中小城镇。石家庄今日能丢,谁又能保证明日北平、天津、济南等大城市的命运呢?更令他沮丧的是,石家庄的丢失,给一些西方通讯社提供了讥讽的口实,这些报道颇引人注目。
路透社的消息,说石家庄一役对蒋介石是一次“新挫败”。
而对蒋政权信心不足的合众社的一则消息,说石家庄之战是解放军“可
观的胜利“。虽未明着揭国民党军的伤疤,但听来叫人不舒服。
另一则合众社的消息,夸张地说石家庄解放后,“保定(蒋)省政府官员立即乘汽车逃向北平”。
石家庄一败,确实给了蒋介石太多的苦涩和失望。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逼着罗历戎的第三军北上增援徐水。早知石家庄这么快就易手于人,就该多增派些援兵。可兵从哪儿来呢?时至今日,他处处感到被动。
战场上,他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主动权。失去主动权的战争,面临的结果只有一个,失败。
1947年的岁末,南京似乎将面临一个严酷的冬天。
五、晋中鏖战徐向前病愈出山,宝刀不老。运城城下,徐向前紧急向王震“借”兵攻城。徐向前向王新亭下死命令:打不下临汾,你我都到五台山当和尚去。阎锡山的同乡却是结束他“土皇帝”梦想的老对头。毛泽东笑问徐向前:你6 万人是怎么消灭阎老西10万人的?
1948年上半年,华北我军随着战场上的节节胜利,主力部队有了空前的发展。除晋察冀军区的二、三、四纵队及晋冀鲁豫军区的八、十三纵队外,又编组了第一、第六、七、十四、十五等5 个纵队。其中,野战军分为两个兵团,一兵团辖八、十三、十四3 个纵队,军区徐向前副司令员兼一兵团司令员和政治委员,周士第任副司令员兼副政治委员。二乒团辖二、三、四、六4 个纵队,杨得志任司令员,罗瑞卿、杨成武分任第一、第二政治委员。
另外,北岳军区组成一纵,冀中军区组成七纵,共9 个纵队,2 个炮兵旅。
加上地方部队,总兵力达42万人。此外还有补训兵团4 个旅16个团。
华北战区的另一半——山西战场也是好戏连台。继运城、临汾大捷后,我军又取得了晋中大捷的骄人战绩。而导演出这一系列战争活剧的,正是在我军战史上威名赫赫的徐向前元帅。
徐向前祖籍山西。他的老对手阎锡山也是地道的山西人。在家乡的黄土地上,徐向前风光无限,给“土皇帝”阎锡山好好上了一课,更把胜利的战车推得滚滚向前。
1948年是徐向前病愈复出后连战连捷,胜利记录达到高峰的一年。
抗战后期,一向能征善战的八路军一二九师副师长徐向前病倒了。一个征战沙场几十年的战将每日与病榻相伴,其痛苦、烦躁也许更胜过病魔本身的折磨。无奈中,他只得在延安的医院里与众人欢呼抗战的胜利。
当解放战争的大幕猛然拉开时,一直惦记着部队的徐向前再也躺不住了。虽然他清楚地记得毛泽东来医院看望他时说的话:“向前同志,安心养病,以后国民党不会叫你闲着的!”但当全国战场上的隆隆炮声传来时,他每时每刻都难以安心。
1946年11月,在得到中央同意后,徐向前兴奋地简单收拾了行装,同徐特立一家、王明一家、郑位三一家、刘少奇的爱人王前等人一起离开延安,不顾沿途敌机的轰炸扫射,昼夜兼程地赶赴山西前线。
1947年6 月,徐向前被中共中央军委重新任命为晋冀鲁豫军区第一副司令员。当时,刘伯承司令员和邓小平政委已经千里跃进大别山,山西战场上的军事、政治担子都落在了他这个告别战场两三年的战将的肩上了。但血与火中冲杀出来的徐向前信心十足,他还要在战火中重新锻铸他那把曾经是十分锋利的战争之剑。在了解了战场情况以后,他决定首先攻取运城,再夺取临汾,打两个漂亮的歼灭战,试试刀锋。
谁知运城和临汾竟是两个“硬桃核”。徐向前病后出征,虽然取胜,但胜得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全靠巧妙的战术攻克这两座城市。
徐向前到晋冀鲁豫战场的一个多月前,太岳军区的部队曾经打过一次运城,因城坚难摧,主动撤离。徐向前到达运城前线后,决定以王新亭的第八纵队和吕梁独三旅、太岳三团等部队担任主攻。谁知激战一周,运城没有攻下,胡宁市派出的4 个旅援兵却从三门峡地区北渡黄河,前来增援运城。为避免被动,攻城部队只好先撤退。
正当战士们为没有打下运城而着急时,徐向前得知王震将军率领西北二纵路过晋南。想起“王胡子”,他一拍大腿:“有了。”他一刻也没有耽搁,马上去找王震商量,请王震这个纵队协助攻城。
王震笑呵呵的,答应得很痛快。说起打仗,他也是个急性子。王震向徐向前提了个条件:此事须得毛泽东同意。
徐向前向毛泽东报告后,毛泽东表示同意,并指出,王震纵队应位于黄河北岸要点,确实保证河南敌不能北渡,方有把握,否则敌必增援,攻运城仍无把握。毛泽东主要考虑胡宗南在黄河南岸的4 个旅和1 个骑兵团是增援运城的主要力量,特别提醒徐向前和王震注意。
当时的山西,百废待兴。对徐向前来说,攻取运城固然重要,但土改也是大事一桩。由于徐向前要同薄一波、滕代远一起参加土地改革会议,只能让晋冀鲁豫军区第八纵队司令员王新亭任运城前线指挥部司令员,由西北野战军第二纵队司令员兼政委王震任政治委员,共同指挥两支部队攻城。
运城算一个“硬核桃”。王新亭和王震指挥部队从12月16日打到26日,激战10天竟未能攻克。部队哪打过如此难打的仗,哪吃过这个亏。不少中、高级指挥员有些心疼部队,对攻城有些犹豫观望了。徐向前知道后打电报给王新亭:下死命令,坚持最后5 分钟,一定要拿下运城。
坚持最后5 分钟终于见效。27日夜,王新亭和王震的部队分别从城北和城西突破,攻入城内,歼灭守敌,艰难地“吃”掉了第一个“硬核桃”。
运城一役,更使徐向前坚定了对中等城市攻坚的信心。他的目光,又瞄向了晋南孤城临汾。
临汾是晋南最大的一座城市,也是历史上著名的军事重镇。临汾城内高外低,城墙坚厚,好像伏在汾河东岸的一头黄牛,素称“卧牛城”。当地有人讲,临汾城从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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