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搬桌椅的男人们,都拿回家剩下的干净肉菜,乡下坐桌都有这习俗,大伙就欣然收下了。
整了一身油菜味儿,杨潜几人回了各自的屋子都躺下休息了,周恒和秦玥拿着东西去了周秀家。
周秀爹坐在墙边晒太阳抽着旱烟,天很好,他孤零零坐着,阳光落了一身寂寥。
婆娘也不敢再在他跟前闹腾,可也没了多重的情谊,整日担惊受怕他将自己赶走。秀秀出嫁的聘礼本想给周强找个媳妇,都说好亲了,那家人不知从哪儿知道周秀被关起来,马上就退了亲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周恒看同姓的叔叔这样,脸上只是淡淡的表情,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的初衷。人若有自知,便不会不到南墙不回头,把着执念当真灵。
秦玥将篮子接过来拿着:“叔,给您送来些菜。”
周秀爹一抬头。两人春树样站着,般配的像太阳和光,彼此不离。
“呵呵。”他当然知道这是小辈对自己的孝敬。周恒本就是孝顺的孩子。
“你们婶今天不太舒服,我们就没去,还烦地你们跑来一趟,让家里下人来就行了……”他也不推辞,直接就收下了东西。就一些吃食,再拉来拉去不成样子了。
喧闹过后的寂静最是冷清,厂房处的垃圾都已清理干净,女工们明天再开工,今儿歇这半天就只来这儿热闹了。
回到家,客房的人都安静的很,许是多久没这么累了,大白天的几人都躺下歇息了。
“娘子……”周恒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将他跟杨潜那天的举动告诉秦玥。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到底有效没有,还是只是惹出一场笑话……
“怎么了?”秦玥看他:“哦对了,你在厂房的时候不是说要跟我讲些事儿吗?是不是要跟我说那个啊?”
周恒一脸局促,左思右想深思熟虑后终于开口了……
秦玥听了半天,男子说完了她还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
周恒捏捏她的手指:“娘子?你是在生气吗?”
“我,我以后一定不会有这事了,我保证!”他一脸认真瞅着少女,秦玥只是眼睛不眨着盯着他的。
是哪?抱我们家相公哪了?
肩膀?腰?胳膊?
还有手,脸,耳朵?
周恒拉着秦玥,秦玥目光又在他身边流转个遍,幽幽不散的带了不善地轻薄。
周恒蹙眉:“玥玥……”
“嘘——”秦玥忽伸了手挡住他的口,自己一仰脸咬伤他的耳朵,一边咬一边呜哩呜喇说着话:“摸你这儿了?让我都摸回来!”
温柔的口舌瞬间吞没了削薄的耳廓,少女尖利的牙胡乱噬磨,周恒红了整张脸,秦玥还揪着他的衣襟往上扒。
“我抱着和男人抱着有不一样吗?还有哪儿?腰上?”扒着衣服的小手又环紧了周恒的窄腰拧磨着。
“娘子……”周恒摆开两胳膊无奈让少女像抓狂的野猫一样乱抓乱挠。
秦玥胳膊一竖勾着周恒的脖子将自己吊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撺进了男人怀里,周恒脚下一晃,嘭一下倒在沙发上,又怕摔到秦玥,手一揽将她环住。
“我看看!”秦玥又扒着领子往里看脖子:“这儿干净不?”
周恒斜瘫在沙发上,秦玥两爪子扒开他的胳膊束到头顶,窗台上搁着的木质玩偶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石心在客厅换热水,听见内间不住的声响不知两人在做什么,往门前走几步,停下一想,眨眨眼没有敲门,提了水壶踮着脚出去了。
动作太大,秦玥白皙的脸泛了红米分,明眸潋滟着浅光,周恒望着少女吃醋耍闹的样子忽然就牵了嘴角明朗起笑。
“娘子这个姿势,真是让为夫好生羞涩。”他往上提提身子让自己瘫得舒服些,也让她有多余的地方跪着腿。
秦玥一低头脸皮贴上他,睫毛划到他面上,像蝴蝶的纤脚落在清晨的花瓣:“你跟杨潜在一起有没有羞涩?”
周恒唇畔的笑温柔似日光透彻水底,照亮一朵盛荷,他吃力地仰起头吻上少女离他最近的眼睛。
“一整天都像泡在恶心的药汤里,比你的药还苦,直想作呕……”
申时澄明的阳光透过窗纸变得干燥,秦玥清丽的面孔落在里面添了柔和。恋爱的女人总会因为爱人的吻忘了所有牵扯,只剩满心柔情。
周恒微微动了手发觉少女有些松动,腕一转环上她的腰将人贴进怀里。
秦玥趴着举手拍拍他的脸,又乱摸着揉搓捏拽:“像橡皮泥一样,揉揉就变回到我的阿恒了!”
周恒闷笑:“橡皮泥是什么泥?”
“揉过来揉过去也不脏手的泥。”秦玥抬眼,面前男子清隽温和,坦诚如玉。
“哦?还有那样的好东西?”
“有!”
秦玥撑着他的腰侧起身,周恒却身子骤然拱起,弹跳着皱眉哼声:“痒!”
“这么怕痒痒?”秦玥勾着一侧唇角抱臂看他,小样儿,找着你的弱点了吧!
男子往后一挪坐好抱住身子,一脸警惕看秦玥:“我也听石青说了一件事。娘子,你要不要听听?”
秦玥抱臂的手松了些,刚才邪气的勾唇垮了一半,她已经想起是什么事了。
丰域县的美男子……
光想着杨潜占了面前这男人的便宜,忘了自个儿也有前科。秦玥不禁骂自己动作太快,现在已经收不回来了。若是周恒也像她刚才一样……
她身子抖了两三抖,不会吧?
周恒看她已经没了刚才的士气,收了手轻笑看她。
“不许笑!”秦玥捂眼。
“娘子你挡眼睛做什么?”周恒起身将她拉过来坐到自己腿上,少女的腰软身娇,自然的甜气淡淡。
“捂着眼就看不见你了呀!”她透过指缝看着周恒一线的笑:“怎么还在笑?不就是穿了你的衣服吗……要不你也穿我的?”
“娘子的衣服娘子穿着好看就行,我就不试了。”周恒拉下她遮面的手:“以后再有这种事别自己去,等些时日我和你一起也可以。恩?”
“多等一天货就多积一天,我不急,那店家还急呢。”秦玥嗫嚅着:“我还是跟石青石心还有阿正一起去的,不算一个人。”
周恒声音悦耳,月下落花样的窸窣斑驳:“我没跟着,怎能放心?”
“那,以后若是有这事儿,我让人去学院跟你说一声再出去!”少女轻笑,握着他的手指从他身上起来坐在扶手上。
男子眼神俊美而安静,凝着秋枫红叶染火般的光,飞洒蹁跹:“过了秋试我就回家陪着娘子,不让你一人再辛劳。”
“怎么我就是无理取闹,你就是含情脉脉……”秦玥眨眼,拨开他红叶中的罅隙,秋光如水荡漾。
周恒笑:“为夫若是也抱着你闹,就不是一家之主而是垂髫幼小了。再说,动静结合才最美。”
“嗯哼!”秦玥一动脚碰上圆滚滚的木娃娃。
俩人低头一看,沙发下好几个小木偶躺成一片。
秦玥一伸舌头去捡木偶,那都是阿勤平日里做的,做了好几个长得差不多的,都搁到他们这屋了。
“我来吧!”周恒扶了她的腰,自己把木偶搁到窗台上。
“没坏吧?”
秦玥又拿起来一个个看了,还好没破损:“幸好,不然阿勤该难过了。”
窗外,石心浅绿的身影进了厨房,秦玥看了会儿,跟男子道:“连程怎么就喜欢上石心了?”
“娘子你整天在家都不知道,我一月回来一次,怎会晓得?”周恒又将人揽进怀里:“你真想以后给石心找个婆家?”
“恩。”秦玥点头:“这么好的丫头该有个人疼着。”
对娘子好的人她都想给人个好未来。
“那你要撮合他俩?”
这回秦玥却是摇头:“连程是张文隼的侍卫长,是有官职的,以后还要回到京城,说不定会再喜欢上别的姑娘。石心喜欢的是平常人家,这点连程不合适。”
虽然总有人想着作为灰姑娘嫁给王子,但这样的王子何其少,必要时总有门当户对这样类似的规则将人钳制住。
古时的神话,能挣脱的了世俗桎梏的情人,不是投坟化蝶,就是四季轮回鹊桥逢面。不若门当户对一生终老。
“那若是连程多年后还想着石心呢?”
“那就等多年之后再说。可是,石心也不可能等他数十年,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再说了心儿好像对他没什么感觉。”秦玥捏上他的俊脸轻拽着:“谁都不能帮连程的忙!一会儿我得出去跟小雨他们说说,知道这事儿的人都得闭嘴,我可不想心儿这么早就被人抢走。”
“娘子,我的脸可不是橡皮泥……”
秦玥收手仰头看他:“学习能力很强!”
周恒浅笑,若浅湾拂过柳枝,绽开道道亮波,梨涡浅浅。
少女眼神狡黠,转身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留下水印子,笑:“为了弥补方才对你的粗鲁!”
半晌,周恒擦了唇印儿:“那你以后可以随时对我粗鲁。恩,亲吻唇部我也不介意。”
“美得你!”
客房里,杨潜正浅眠,鼻子痒,无意识抓挠几下,转身继续睡。
耳朵痒,再挠。
鼻子不透气了,紧闭的眼终于睁开……
李秋宽大的脸正挂在视线圈儿里,杨潜一哆嗦往床里面缩,手一捞裹紧了被子边儿:“你干什么?”
“反正不干你!”李秋收了手里的兔毛:“快点起来,趁着天还亮咱们上山去捉只兔子来。周恒的妹妹还等着我还她兔子呢!”
“你就是没事折腾的,一把兔子毛换一只兔子?!”杨潜一口气吹在他袖口的兔毛:“让你去拽!”
“我也没想到我一拽,那兔子就往后躲……一下就揪掉了嘛!起吧,咱一块上去。”李秋去掀他的被子。
“诶!”杨潜抓紧被子边,他可是脱的只剩衾衣了:“昨晚阿正还说要给他家白狼在山上留些兔子呢,你这就要再去抓?”
“我就要一只,还是抓活的!没事儿!”李秋继续拿兔毛搔他鼻子:“起吧潜哥?”
“那你把周恒也叫上,我可不会徒手捉兔子,只会挖陷阱……”
“行,我这就去叫他。”李秋往门外走:“你赶紧起来啊!”
还是中午的粗布衣衫,周恒跟他们上了山,带着阿正。小孩儿说他能帮他们捉到兔子。
这些日子连程往山上跑得勤,山边的兔子窝早被他刨遍了。几人又往上走了不少。
“这光秃秃的,到哪儿去找只兔子啊?”李秋四处望着,连根兔毛都没有。
“有的!”阿正看着一堆堆枯枝黄叶:“这个时候兔子都在窝里,要是出来就是找东西吃的,跑得快!”
阿正拿着秦玥送他的弹弓,手里还握了数个石子随时准备出击。
“白兔子都不出来了,出来的都是灰兔子,它们不显眼,要看仔细了。”阿正又道。
杨潜咂舌:“这才是真正的猎手!”
他们以前上山捉兔子就是凭运气让兔子跳坑的,看这孩子,都有经验了。
“有了!”阿正一喊,小身子朝一处飞快跑去,几人一扭头,小孩儿已经窜出去十来丈。
前面枯叶中有东西急速蹿着,灰不溜秋耳朵稍长,还真是只灰兔子!
阿正边跑边装好了弹弓,手臂一拉,石子直直飞射出去,嘭一声,前一秒还做瞬间转移的兔子噗嗤朝前划了一段儿,跌在叶子里。
“喔!”杨潜跑过去抓起兔子的耳朵,肥硕硕一只,肉都是一层一层的:“真肥!阿正好样儿的!”
周恒看那兔子在他手里晃悠,突然想起刚才秦玥扑到他脸上咬了他的耳朵,那时的他是不是也想这只兔子一样,装死一般任她动作不去抵抗?
嘶,娘子湿软的唇厮磨,像打闹攀附的猫劲狂,又小心地带了控制不弄伤他……娘子那么生猛的样子不常有,他是不是要经常让她闹一闹?不行不行,不能老让娘子吃醋,对感情不好。
几人都围着兔子看,只周恒一人立在不远处,眉眼迢远不知思量着什么。但阿正瞧他嘴角的浅笑,知道定是在想嫂子了,可是捉兔子跟想嫂子有什么联系吗?
“这兔子是死了还是?”李秋问阿正。
“我也不知道啊!”小孩儿皱眉摸摸兔子头,“都没流血,应该没死是晕过去了吧。”
“嘿。正好!活的!”李秋高兴:“马上就能赔给你姐姐了。”
“哦,不过我姐喜欢白色的兔子……”阿正碰碰兔子腿,那兔子竟闭着眼蹬了一下:“嘿嘿,它是活的!没事儿,灰兔子也是兔子,赔的起白兔子的一撮毛!”
李秋绿了脸,这失手的一撮毛就不要再提了。
夕阳燃尽,西天展了暗蓝灰紫的锦缎飘摇,村子错落的屋顶遮了蓝光宁静深沉。
阿正知道连程将狐狸肉扔到这一片了,今天仔细找了却是没找到,他收了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