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豪早考虑好了,“刚才我还想辙呢,需要弄辆汽车,我会开车用不着司机,只要有车就行。有了车,那就方便多了。”
玛丽想了想,“车子我来办,大通车行的蔡老板是个教徒,找他会有办法。”
这个蔡老板是看官的熟人,当年李元文去王府送礼就是坐他的车,花筱翠上次来古联升找英豪,也是顾用他的车。当年,大通车行在天津很有名,自己有车出租,兼营配件和修理,只是普通人出行根本想不到罢了。
看来车子问题不大,古兴提出通行证也要预备,“你们想啊,晚上六点租界就封关,没有通行证,花筱翠怎么回家?”
赖五和石头呼哧带喘的回来了,大冷的天,小哥俩跑得满头大汗。
进门石头就报告:“打听明白了,船已经到了塘沽,等海河涨潮就放进来。”
赖五看见玛丽比较兴奋,“马大姑,你来了?豪叔说,花筱翠今天也回来,是真的吗?”
玛丽认真的点点头,“是真的,豪叔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咱们办的都是救国救民大事,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现在万事俱备就欠东风,咱们可说好了,这事性命攸关,谁也不能向外人露风啊。关于通行证的事,英豪熟悉白帽衙门的人,你来想办法。现在我来说一下,第一步,争取上船接人;第二,东西一定绕过检票口取出来。”
英豪说:“只有你能上船,我不能离开汽车。”
说到这儿,玛丽发现了漏洞,“上船好办,按照以往的规定,拿着电报就可以上船接人。可是,怎么不经过检票口,把东西弄出来呢?”
古兴犯愁的说:“船在水上停着,没别的道啊!”
石头有办法:“只要岸上有人接应,我和赖五兄弟有办法。”
他们经常到海河边上玩,水上的玩意见得多,赖五说:“要是东西怕湿,再预备一个充气的汽车轮胎,把东西搁在上头跟小船一样。”
小三德子从进门始终没说话,讨论到这儿,他掺言了:“我明白了,这个主意好。我水性好,我和石头下水,赖五在岸上接应。”
崔氏心疼孩子,“眼见河里都快结冰了,这日子下海河受得了吗?”
古兴说:“挨点冻,总比丢了东西强啊!别商量了,分头准备吧。”
赖五还是不放心,临了还问:“说准了,肯定是花筱翠回来吗?”
英豪说:“我绝不骗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快准备你们的吧。”
本来对通行证的事,玛丽没抱多大希望,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先把花筱翠安顿到古联升来。没想到英豪去了白帽衙门一说,没费劲就把花筱翠的通行证开来了。他们哪里知道,花筱翠早已成了警察寻找的目标,踏破铁鞋无觅处,送上门来的好事还有难办的!
英豪办完通行证,陪着玛丽来到大通车行,院内停放着许多汽车,蔡老板的儿子小蔡正带着徒弟修车。看样子小蔡跟玛丽很熟,见面不说话就知道找他爹的,指指蔡老板在的房间,接着低头继续修车。
玛丽留下英豪物色合适的车子,进门找蔡老板去了。不大一会儿,蔡老板送玛丽出了屋,“玛丽小姐是稀客,您的事不敢耽搁,放心吧,我立马就准备。哪天把欧阳太太接过来,在这儿玩儿两圈,我那位太太牌瘾可大呢。”
玛丽随口答音:“是呀,您这么有钱,玩牌的人谁不乐意跟您玩呀。”
蔡老板压低声音说:“你们看,这些车都是横主,只要当天送回,随便挑。”
英豪转了一遭,没有合适的,便说:“最好给备一辆红帽衙门的车,路上方便。”
蔡老板指着小蔡修理的那辆,“你算来着了,那辆就是。任嘛毛病没有,我给它磨蹭半个月了,等会儿把油加足了候着。万一有人找麻烦,就说修理完了试车,正好还有个说辞。”
一切顺当,临走找蔡老板借个充气轮胎。
蔡老板说:“你们拿着不好看,随后我让学徒送到古联升柜上去吧。”
夜幕降临了,海河“哗啦哗啦”涨潮了,悬挂“米”字旗的太子号,徐徐靠拢码头。
本来这里属于英租界,候船室外鬼子兵却把守着大门,大英帝国也有受窝囊气的时候。玛丽穿戴的和侨眷似的,混在人群中从容进入候船室。
候船室内,检票口也有鬼子持枪把守着。接船的人群挤在检票口,检票人摘下铁链子,准备放人上船,“凭电报买票上船接人,没买票的赶紧去买票。”
玛丽第一个挤出人群奔向售票处,等她跑回来,检票口的人群已都挤到售票口去了。玛丽顺利进入引桥,当她走到尽头,轮船已停稳,便一步跨上船去。
玛丽刚一踏上轮船,花筱翠就从船仓窗口向她招手,说来花筱翠在香港,累计已经生活了两年,多少染上一些洋味儿,看见玛丽扯着嗓子喊叫:“HI,MARY!”
玛丽循声进入舱内,舱内只剩花筱翠一个人了,舱内除了她,只有两个手提箱并排放着。
玛丽问:“怎么,欧阳亮还没回来?”
花筱翠着急的说:“他还没回来,几句话说不清,下船再详细跟你说。”
玛丽又问:“哪个箱子装着东西?”
花筱翠不知何然,便说:“都装着东西了。”
玛丽见她听不明白,加重语气说:“我是问那个是行李,哪个是买来的东西。日本人在岸上检查的严着哪,快告诉我哪个是‘货’!”
花筱翠还耽误事,满有把握的说:“没事,上船时查过了,严实着哪!”
玛丽坚决的,“不行,赶紧把装药品的箱子给我。”
花筱翠见玛丽急了,赶紧说:“那个黑色的箱子。”
玛丽迅速从手提包中取出一根牛筋细绳,栓在黑皮箱的手提把上。手攥着绳团,拉着花筱翠出了舱门,“快,跟着我!”
太子号轮走道上、甲板上混乱极了,上船的、下船的人挤成一团,你呼我叫喊成一片。
玛丽拉着花筱翠,走到外船舷一侧,俯身朝船下望去,小三德子和石头在水中,推着充气轮胎游来,正仰脸等着。
玛丽拉住花筱翠,“挡住我。”迅速将拴绳的皮箱放上去,见箱包已稳放轮胎上,这才拉着花筱翠朝引桥挤去。二人来到检票口,发现已有几名客人的行李被没收,英国人跳着脚挥拳抗议,鬼子兵满不理会那一套。
检查到花筱翠,命令打开箱子,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妇女衣物,检查的鬼子将箱子踢到一边。玛丽帮她收起箱子,一刻不敢耽搁,匆匆离开候船室。
玛丽和花筱翠一出候船室,英豪立即将车开到身边,玛丽打开车门,拉着花筱翠钻了进去。
汽车前方不远处,赖五依着河边栏杆朝汽车摇晃帽子,汽车直冲过去,将赖五挡在车后,前车门迅速打开。赖五返身从栏杆外拎出提包,将包扔进车内同时,看见车内的花筱翠,下意识地追赶汽车。
石头和小三德子只穿一条裤衩翻身上岸,背着轮胎跑入马路对面的胡同口,探身喊着赖五,“你追汽车干嘛,快把衣裳拿过来。”赖五这才止步,抱着二人的衣服跑回来。
石头将轮胎放了气,接过赖五的包袱一抖,用包袱皮裹好轮胎,这才换衣裳。
小三德子问:“冷不冷?”
石头哆嗦着,“冻的我都不觉得冷了。”
三个人把帽子耳朵放下来,牵着手沿马路走去,路灯投下三条长长地影子。
走着走着,赖五突然站住,又犯牛劲,“我今天无论如何不能放过她,她是害死我爹的仇人啊!”三条影子印在马路上一动不动了,这孩子多让人不省心!
红帽衙门就是鬼子宪兵队,宪兵队的汽车谁敢拦,英豪把车开的跟疯了一样。
在车上,花筱翠简单说着情况:“香港的药品越来越不好弄了,好在熟人多,咱还不算太费劲。弄完这趟,欧阳暂时不让我回去。下次他亲自来,让我再回去接替他。他说,他是舞枪弄刀的,跟何太厚上战场,可能更适合他。”
玛丽说:“现在情况变化挺大的,欧阳亮的打算不一定能实现。眼下最要紧的是租界不保险了,趁着有这辆红帽衙门的汽车,先把你送回去。我俩还得抓紧时间,把这箱子东西带出去。这箱子东西得来不易,到了这一步,千万不能出岔儿头。”
说着话汽车到了海大道,英豪真是贼大胆,汽车一点不减速,把守路口的鬼子发现,汽车悬挂红帽衙门的标志,搬开路障放行,汽车“呼”地通过卡子口。
花筱翠一头扎进玛丽怀里,“真正吓死活人呀!”
汽车一路顺当,停到公寓门口,花筱翠提起自己的皮箱,迅速下车按门铃。
门房老头打开小窗口看清楚了,忙不迭的开门,“太太回来了,先生怎么还没回来?”
花筱翠迅速进入公寓院内,回头摇摆手,“BYE!”
玛丽从车内探出头,“天亮就来看你!”汽车猛地开走,花筱翠也进门上楼去了。
英豪真教马不停蹄,汽车像脱缰野马,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无人阻挡,一路响着喇叭,很快驶到古联升。古兴在胡同口提心吊胆站了小半夜,穿着棉袍子都觉得冷,忽听汽车喇叭响,急忙探出身子,正好汽车停到胡同口。古兴急步上前,接过箱子跑入胡同,福子等古兴一进院子,赶紧把门关严实了。
汽车继续朝前驶去,转眼开回大通车行。小蔡正在伺候着,见到车子驶来,急忙打开大门。大门刚一打开,汽车便急速驶入,到此一切顺利大功告成。这时,一队巡逻的鬼子杠枪经过,只是朝车行看了看并未停留,整个行动应该说安然无恙。
正文 二十九回桥头智渡苇子船门前难逃包围圈下
(更新时间:2006…10…16 10:35:00 本章字数:4855)
事情并非如此,古兴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石头沮丧的样子,低头不语,小三德子在屋子里转磨。原来三个人回来的路上,快到家的时候把赖五弄丢了。丢个大活人不知道怎么丢的,古兴能不急吗!而且,玛丽和英豪到这时候也不回来,天都快亮了,就算是步撵,从大通车行打来回也该到家了。
燕子埋怨石头,“都怪你把赖五哥弄丢了。”
小三德子替石头辩解:“这不能怪石头,冻得我们俩直哆嗦,只顾往家跑,谁想到快到家门口了,他会溜了。”
崔氏只会在一边设想后果,“这要出点嘛事,可怎么向老家交待呀!”
小三德子说:“我去找!”
古兴拦住他,“他长着胳膊带着腿儿的,这么大的天津卫,你往哪找去?外边又这么乱,你再出点儿事更麻烦了,等英豪和马小姐回来再说吧。”
英豪和玛丽在大通车行还了车,这才觉得浑身乏力,玛丽说:“吓死我了,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你还真棒,一点都不紧张。”
蔡老板早让老板娘预备好了早点,端来两碗豆浆递给他们,随口夸赞道:“英豪老弟的名字说的明白,英雄豪气智勇无敌呀!来,尝尝老板娘自己磨的豆浆,趁热快喝了。”
英豪掏出手绢擦着满脸的虚汗说:“你们别拿我怄了,不紧张那是假的,瞧我这一脑袋白毛汗,我都快虚脱了。嗯,豆浆不错,比豆腐坊的粘糊,晾了这么会儿就一层豆皮儿,这才有营养呢。”
二人吃罢早点,身上有劲了精神了,也不觉得困,这时天也亮了。
玛丽说:“咱们去看看花小翠吧,然后再回来安排下一步也来得及,要不显得咱们只认东西不认人。”
英豪表示同意:“我也是这个意思,他还没说欧阳是怎么回事呢。”
一过六点出入租界就方便了,蔡老板换了辆车子坚持送他们一程,过了法租界玛丽让蔡老板回去,一则不想让别人知道蔡老板这个关系,二来也想跟英豪走一走。
目送着蔡老板调头走远,玛丽挽起英豪朝公寓走去,英豪看着玛丽突然问:“玛丽,咱们结婚吧,我特乐意跟你在一起。”
玛丽说:“是吗?我也乐意跟你在一块呀!可是现在这么忙,哪得空啊。”
英豪说:“结婚还用多长时间,不就是吃顿饭的工夫嘛。”
玛丽笑了,“结婚光是吃顿饭吗,女士跟男士不一样,怎么也得准备准备。”
英豪觉得不可思议,“你这新的女性,怎么也这么婆婆妈妈的,结婚需要什么准备?到时候把咱们的铺盖搬到一块,吃住在一起不就完了,你还想着八抬大轿请吹鼓手哇!”
玛丽捶打着英豪,“谁说八抬大轿吹鼓手了,反正得需要准备,你不懂。”
英豪陶醉起来,“好,你就准备,等你准备好了,告诉我一声,我让福子把我住的那间房子刷刷浆,等有了孩子,再租处房子搬出去。到那时候……”
光顾说话了,不知不觉眼看到了公寓,玛丽突然拉住英豪,“快看,那是怎么回事?”二人朝公寓望去,赶紧停住脚步,英豪搂着玛丽躲进拐角处,慢慢探出身子观察。
只见公寓已被包围,公寓楼顶站着警察,马路对面藏着密探,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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