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直起身子辩解道:“刚才那些人来抬寿材,把这祸害得乱七八糟,我要不拿笤帚扫干净,老刘头又该说我没有眼力见了。大白天的,这么多人出出进进的,哪来的生人?厨房还让俺在这盯着,多晚开饭给他们传话,俺在门房呆着怎么照顾后边?只要老刘头忙活别的事,人手立马就不够使唤的,干脆你老再招人吧,省得我在哪儿呆着都不合适。”
古典发现这个顺子越来越不顺从,只要有机会就跟他顶嘴,“行啦,我说一句你总是有八句话等着我,这儿交给老刘头吧,他马上进来。柜上的账房先生,就是英豪,在大门口等着你啦,带个道去舒掌柜的那儿看看,让账房先生随便挑陈年的老酒,挑好了让他们送到船上去。”顺子把笤帚立在墙根,老大不高兴的样子,撅着嘴出去了。古典哪里知道,此时的顺子心里一阵乱扑通,他知道这是刘神钟在召见他啦。
顺子,就是只有何太厚和刘神钟掌握的眼线,安插在古典身边做眼线,并不是有预谋的,而是完全出于偶然。说起顺子那真是说来话长,简单的说也得从徐老爷子说起。
以前书中曾经表明,顺子是古典的前房太太,从人贩子手中在大城县买来的。这是按照现在的行政划分说的,顺子的出生地跟静海县曾经属于一个行政区域。如果属于一个区域的时候买来的,顺子首先不会卖到古家,即便到了古家也当不上一阵子少爷,在乡下,买孩子至少出乡最好出县,认为这样牢靠,避免以后亲生爹妈找上门来认孩子。
徐老爷子在滹沱河边闹革命的时候,由于夫妻常年不在一起,四十岁才中年得子。顺子刚刚出生,徐老爷子就遭到官府通缉,顺子娘为掩护徐老爷子被捕入狱,最后牺牲在保定的监狱里头。顺子娘很有心路,临终前狠心在顺子胳膊上用针刺了一个“徐”字,于是顺子的胳膊里侧留下模糊的记号,不仔细看是绝难发现的。
顺子娘牺牲后,顺子被狱友抚养,这个过程就复杂了,没人知道顺子怎么落到人贩子手中的。徐老爷子从天津回到大城县后,听说儿子还活着,可能被人贩子卖到静海县,曾经跟刘神钟提到过,那也是无意中提到的。刘神钟在调查杏儿的身世时,从悦来酒馆老板娘嘴里得知,顺子就是买来的,马上和徐老爷子丢失的儿子联想到一块。经过组织努力寻访到一位狱友,了解到顺子身上的记号,最终确定了顺子的身份。这件事查清,被何太厚获知后喜出望外,指示刘神钟务必保护顺子的安全,让他长期潜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这个关系。
自从顺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没有一天不在盼着刘大叔找他,因为挑明这件事的地方就在悦来酒馆,今天忽然听到让他到悦来酒馆去。顺子马上想到刘神钟对他说的话,“孩子,等什么时候再到这个酒馆来,你就真正寻到根了!”顺子听古典让他去酒馆,潜意识告诉他,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正文 六十九回眼线本是红后代;伙房再归白老头一
(更新时间:2007…3…31 8:08:00 本章字数:2602)
八爷的华北野战大军,由三名威震敌胆的大将军杨成武、罗瑞卿、耿飚统领属下如神兵天将,忽一日在西河全面铺开。战斗在静海县的八爷想找自家人,过了子牙河就能见到自家人。尽管独流镇还驻扎国军和保安团,他们已经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了,已经没有主动招灾惹事的胆量了。从他们的动态看,正在随时准备撤到天津外围去,但是他们还有难舍难离的东西,那就是离二十一里堡不足三里地的减河大闸。只有把减河大闸关严了,才能把子牙河、南运河的水位憋高,也才能保证环绕天津的护城河水位。倘若丢失了减河大闸,八爷在攻打天津城之前肯定提闸放水,把河水放得跟海平面一样。那么,动用巨大劳力疏通的护城河,其防御功能就会大打折扣。
照这么说,国军将领并不糊涂呀,可是既然知道这么一个理儿,他们怎么不仔细想一想,到了八爷兵临城下的时候,独流减河的位置早已成了八爷屯兵的地界,八爷那么多能人,岂能眼巴巴地让你玩关羽水淹七军那一套!所以说,国民政府的最后完蛋,不能把责任全都推给蒋总统老先生,他的手下也是能人荟萃,只是多数属于搞不懂因果顺序的生瓜蛋子能人。
尽管看起来独流街平静如常,何太厚依然分外小心,他没有跟英豪一道过桥进街里,而是乘坐舒老板儿子的摆渡过河,趁着大雾正浓之时悄悄进了镇子。赖五则去独流车站找詹二爷联系刘神钟去了。
何太厚在大雾的掩护下,从靠河边的后门潜入悦来酒馆。舒老板见老何这么快返了回来,知道有了紧急情况。果不其然,何太厚让他马上去找德旺,通知他留下李三死盯土地庙,把赵老疙瘩也叫来。
何太厚实在太疲劳了,等人的工夫,歪在地窖的椅子上竟然睡着了,并且还作了个怪梦。在梦中,李元文回到独流镇,只见他一脚踹开古宅的大门,逼着古典进了先人堂,只见先人堂里面到处堆放着樟木箱子,可是挨个打开箱子,箱子里面全是空的……李元文盛怒之下,摘下客厅墙上的镇宅宝剑,像鬼子砍人一样把古典的脑袋砍下来了……。忽然间,整座宅院散了架,顿时房倒屋塌,看着挺结实的墙壁,原来都是篱笆灯夹壁墙,所有的房间都跟马粪纸糊的一样。可是夹壁墙里面,却都是闪闪发光的金银财宝……不知怎么回事,李元文把花筱翠押到现场。只见花筱翠五花大绑,梗着脖子不顺从的样子,李元文嚎叫起来,“这些金银财宝都是我的啦,喜欢哪样随便拿呀!”说着,挥起宝剑把捆绑花筱翠的绳子划断了……花筱翠夺过宝剑就要抹脖子,李元文上去抢夺……
“花筱翠,不许这样!”何太厚心里着急,想喊喊不出来,只听有人跟他说话:“老何同志,你这是在跟谁较劲呢!”何太厚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刘神钟站在身边,仔细一看,他要召集的人已经到齐,全都围在身边痴鼓着眼睛望着他。
老何不好意思地看看大伙,“怎么,你们早来了?”
德旺说:“没有,都是刚来,我看你还是躺下再迷瞪会儿吧”
刘神钟没那么仁慈,“算了吧,赶紧说事吧,现在哪有他睡大觉的工夫。亏了我没有走远,我估摸他在市里呆不住,所以在独流车站眯了一天。你先醒盹,我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看看能不能跟你的情况对上号。”
老何还没有从梦境中解脱出来,便说:“等会儿,给我来条热毛巾,让我醒醒脑子,我先说,跟你对号。不然,你来个先入为主影响我的判断,后面这招棋咱们绝对不能出偏差。”
德旺出去找舒老板要了一条热毛巾递给老何,坐在赵老疙瘩身边一言不发,知道将有一场斗智斗勇的好戏等着他披挂上阵,所以显得十分振奋。何太厚使劲擦擦脸,盯住刘神钟的眼睛看了好一阵子,突然说道:“你发现买主了对不对?”
刘神钟捻着山羊胡子不置可否,何太厚又说:“买主到了静海县,而且……,”何太厚说到这里有些犯踌躇,改变一下口吻说:“是不是……他们在白蝴蝶身上做文章了?”刘神钟什么话也不说,点点头又摇摇头。
提到白蝴蝶,德旺坐不住了,“这个白蝴蝶到底是人还是鬼呀,二位领导人别打哑谜了,你们神八路都这样说话,纯粹想把俺这乡下佬闷死呀。”赵老疙瘩抻了下他的袄袖,使劲瞪了德旺一眼,“又犯老毛病,这是合计军机大事,坐下听着!”
何太厚和刘神钟理解德旺的心情,谁也没有介意他的莽撞,刘神钟说话了,“先告诉你一个新鲜的,肖四德的宅院住进来一位横主,这位横主整天光着膀子练把式,胸口长着一片护心毛,看着就不是善茬儿。”
何太厚说:“明面的活计,不一定是真买主。”
刘神钟继续说道:“我把强子放在肖四宅院留守,果然等到买卖,那家伙进门就问强子是干嘛的?强子说,是给肖四德看家护院的,他便以为强子是警察局的警察。他说,他是肖四德的朋友,眼下正在拾掇门脸准备做买卖,这个宅子借给他暂时作为落脚的地界。强子问他,哪有兵荒马乱投资开门脸的?他说,越是这种年月越好赚钱。还说,他是东家,正在踅摸人当掌柜的,伙计全都齐了,拾掇好门脸就开张。”
何太厚马上说:“干货生意,他们可能相中白蝴蝶做掌柜。”
“目前还不掌握这方面的情况,不过强子被胸毛看中了,还让他继续看守肖四德宅院,说是安顿好了,给他一个差事做。”看样子老刘有点兴奋,赵老疙瘩和德旺不知所以然,痴呆呆地望着何太厚。
何太厚严肃地说:“尽管我们掌握了敌人的大体动向,但是事态依然不很明朗,所以我们依然把目标锁定在两个方向。一个古宅大院,一个就是煎饼秃陵墓,这个判断还是不能动摇。煎饼秃陵墓尽管是座空坟,我想敌人定有用途,必须不错眼珠继续盯死它。”何太厚看了一眼德旺,接着说:“至于白蝴蝶,我们没有改变看法,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老岳丈暴露了身份,又被李元文控制了。据此判断,他们有可能把白蝴蝶放出来。放心,我们不会让白蝴蝶再上贼船,到时候,组织上会安排你和她接触的。”
刘神钟插话:“目前我们有个定位不准确,我看把胸毛暂时定为卖家比较合适,或者说,干脆把这一伙人全都定为卖家,不然容易产生混乱,敌我分不清问题就严重了。”
何太厚十分欣赏刘神钟的精细,“跟你老家伙搭伙就是放心,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了,咱们充当买家。现在布置一下二十一里堡同志的工作,老刘你来具体安排吧。”可是没等老刘布置工作,赖五探下身子,“英豪带着顺子来了,是不是让他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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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7…4…2 9:06:00 本章字数:2519)
英豪不放心外面,并没有跟下来,而是留在酒窖专心致志地挑选陈年老酒。
大白天在这开会,舒老板的心提到嗓子眼啦,让他的儿子把住后门,老板娘和伙计瞭望街面。好在大雾尚未散尽,赖五上了房趴在屋脊上,监视小河子哨卡和古宅南北两个方向。
顺子进入地窖,头一眼就认出刘神钟,过去就扎进怀里哭上了,“刘大叔,俺又见到你老了,你老不是说,再到这儿来就能见到俺爹吗?”何太厚是个性情中人,看到此情此景眼睛有些湿润,“孩子,你是革命的后代,我们都是跟你爹一样的亲人。”刘神钟知道时间紧迫,推开顺子,“大老爷们给我坚强起来,去见过何大叔,他多次去古宅,难道不认识他了。”
顺子擦干眼睛,仔细看看何太厚,“你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何太厚吗,俺不明白,你怎么总跟古典打交道呢?”
何太厚笑了,“傻孩子,你不也在跟古典打交道吗?快坐下,把你知道的情况简单说说,完事还要立即回去,最要紧的说先人堂的情况。”
顺子抓起毛巾擦把脸,“自从上次刘大叔跟俺交待以后,俺就开始留神先人堂了,俺在小的时候进过先人堂,可是现在里面跟以前不一样。”
何太厚问:“怎么不一样,是不是时间长了,你把以前的样子忘记了?”
顺子说:“别的可能记不住,迎面的那面墙,到死也不会忘了,原来是面石头墙,上面还有两个老佛爷呢!现在老佛爷没有了,成了一面青砖秃墙,中间挂了一张他们古家老祖宗的画像,那张画像足有褥子面那么大。”顺子张开双臂比划着。
何太厚听到这里,拖着腮帮转悠开了,“老佛爷,老佛爷……什么样的老佛爷?”老何停下脚步盯着顺子问:“你再比划一下,你说的老佛爷,多高多宽长得什么模样?”
顺子摇摇头:“那个时候俺才几岁,只记得那面墙就是老佛爷,长得嘛样忘了……噢,想起来了,老佛爷是乐呵呵的,好像总共是两个老佛爷。”
刘神钟又问他:“你再想想,还有别的什么情况?”
顺子歪着脑袋,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别的情况了,只好说:“再有……再有就是俺一看到老刘头身上坠的那块玉佩,就想起来老佛爷的那张嘴冲着俺乐,兴许这些日子总想那面墙想的。”
何太厚问顺子,“最近,古典跟你说过闲话吗?”顺子还是摇摇头。
老刘心细,接着老何的话茬启发他,“宅院里面的任何人跟你说的话都算。”
顺字仰脸想了想,“别人跟俺也很少说话,只是纳敏小王八蛋,前几天让俺背着他当马骑,俺不干,他说了句这样的话算不算?”
老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说的什么话?”
“那个小王八蛋说,你要是不听使唤,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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