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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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奇案演风雷-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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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回 李元文施恩图报;花筱翠委身成奸上
(更新时间:2006…8…7 20:23:00  本章字数:5884)

李元文不愧是管家的天才,不仅给煎饼秃拉来砖瓦,连盖房的檩条攒子苇把子全捎来了。祖祖辈辈居住窝铺草屋土坯房的朴质村民们,对一个外来侉子得到古老爷的特别恩惠,毫无妒恨之意。反而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关键时刻救了古老爷的大驾,不亚于救了龙廷的皇上,甭说给盖两间房,发块免死牌都应该。再说,人家煎饼秃一派仙骨道风的架势,那是凡人吗?老婆孩子跟寻常人家也鲜明的不一路呀,不是仙女神童下凡,就是王母娘娘带着那吒转世。凭空从天上给二十一里堡降下这么大的福分,这是子民们世代敬仰天神规矩做人修来的德行!
村民们的这种思维方式,加上古老爷的恩典和影响力,煎饼秃的两间大瓦房,就跟气儿吹的一样,在德旺的招呼下,不消三五天便收拾停当,干活的村民都尝到了王爷品尝过的美味煎饼。扛活帮工受如此大方的款待,在二十一里堡没人遇见过。为了宣泄感激之情,吃饱喝足的汉子们一吆喝,又用秫秸连着新房围出院子,装了一扇柴禾门。临走,众人怀着对自己的劳动成果赞赏的眼神,恋恋不舍地再一次端详了一番,个个都憨厚的笑了,“嘿嘿,方方正正这才算一户人家,顶尖的人家喽。”转眼的功夫,屋子收拾的要哪儿有哪儿,盖房子剩下的碎砖烂瓦,哪怕只有核头粒儿大也一粒没扔,全都漫在地面上了,就跟鹅卵石铺就的一样,煞是规整别致透着富丽堂皇。

煎饼秃认为,梦幻般的腾达发迹应该感谢两位爷。一位是德旺爷,另一位是土地爷。没有德旺爷发慈悲,兴许早就冻饿而死暴尸荒野了;土地爷可怜苍生容留栖身,是自己虔诚不绝的香火,蒸熏得显灵庇护了一家。知恩不报非君子,那叫枉披一张人皮。于是,等归置好了院子、糊上窗户纸铺上炕席,一切消停了。经过认真准备,煎饼秃到镇上打了一壶烧锅的头曲,称了足斤足两的二斤猪头肉,亲自把德旺爷请到新居的炕头上。

未到大年吃上大肉——尽管是猪头肉,寻常百姓能够如此慷慨待客,实在是对客人的最高礼遇了。德旺不是那种馋嘴的人,更不是施恩图报的主儿,但还是在煎饼秃的再三邀请下来了。德旺一进门就感到,煎饼秃跟花筱翠勤奋加精明,是天底下的最佳搭配,就该住上这样的青砖大瓦房。天下太平风调雨顺的年月,男打外女主内是没人能比的强手,谁也挡不住这两口子吃香的喝辣的。德旺脱鞋上着炕,花筱翠就把炕桌摆满了。满满一浅子现出锅的亮黄贴饼子,冒着热气散发出新玉米面的清香。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老虎豆和冬菜,这两样都是下酒的最佳嚼果。老虎豆加工比较麻烦,蚕豆用清水泡涨,泡到刚一滋芽裂嘴儿,于豆冠处开口热油炸得如老虎张嘴,撒上盐末就酒酥脆倍儿香。冬菜是用大白菜切碎拌上蒜末大盐晒制的,那是本地特产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花筱翠总是独出心裁,居然给冬菜滴上了芝麻香油,那香味蹿鼻儿的香,炕桌上一放可以令任何意志坚强的庄户人,无法控制自己的食欲。

酒是早就温好的,酒壶酒盅擦得锃亮。花筱翠摆上酒盅就发话了:“趁热快敬德旺爷一盅,德旺爷的大恩大德永世报答不清呢!”煎饼秃嗔怪道:“猪头肉怎么还不端上来?”花筱翠莞尔一笑,“当家的,你怎么不拿鼻子听听?不蒸出满屋子香味出来,能给德旺爷端上来嘛。”德旺这才发现,光腚孩始终没离外屋的灶台,蹲在地上不住点的烧着火。灶上冒出来的浓浓蒸气,由外间屋弥漫开来,滚动着涌进里屋,果然是更为浓烈的美食香气。盖得严严实实的大锅,不用揭开锅盖就知道,里面还熬着山芋粥,熥着猪头肉。德旺不请自饮,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亮着嗓门招呼道:“行啦,再添柴禾就把我烤成猴屁股了,把好吃的一道端上来吧,快让孩子上炕!”女人再有本事不能上炕配客人,这是老例儿。男女不同席,不光指炕席,也包括酒席。男女一块同桌共饮,酒乱心志容易乱规矩乱方寸。老爷们在一块儿怎么喝都行,赶上酒浅把握不住自己的,喝着喝着上了头,爷俩儿喝成哥俩乱了辈分,也只能算糊涂乱纲酒后无德,顶大值个脖溜儿。男女之间不行,借着酒劲儿过一点岗,都够得上掉脑袋的罪过。要是女的过了岗更不可饶恕,拉到县城游了街、点了天灯,也没人惋惜讲情。

男女不同席,天下同礼同行,花筱翠是懂得的,始终身子不沾炕沿儿。光腚孩属于老爷们行列,德旺一招呼,花筱翠赶紧给抱到炕上,坐在德旺和煎饼秃之间。光腚孩在村民眼里已是了不起的神童,德旺自然高看。德旺摸着光腚孩的脑袋,象是摸着宝贝疙瘩似的摸个没完,“从小看大,三岁至老,过不了几年准是条汉子!”得到德旺爷的夸赞,光腚孩越发的乖巧,从背后拿出一把黑不溜湫的烧蚂蚱,“德旺爷,给你就酒可好吃了。”德旺一见就乐啦,“好小子,人说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哒,这日子口儿还淘换来这稀罕活物?”光腚孩会卖关子,“你就吃吧,反正是我逮的。”

德旺真的捏起一只蚂蚱扔进嘴里,仔细品嚼着,“香,比油炸的还香!”

煎饼秃兴奋的只会笑,忘了给德旺满酒,光腚孩端起酒壶,给德旺斟满又给爹斟,“娘,该上猪头肉啦!”

“嗳——来啦!”花筱翠就等着儿子这声招呼了,有了这声招呼,才显出主家的热烈情份,才体现出端上来的猪头肉,跟戏台上的名角儿最后登场一样隆重。猪头肉跟热腾腾的山芋粥一道上桌,德旺美美的吃了一顿今生今世最实惠的饱饭。从此,德旺跟煎饼秃一家也就结下了不解的缘分。

德旺走后,煎饼秃独自去了土地庙,上了三柱香磕了仨响头。

有则民间故事,据传是古老爷先祖杜撰的。说关帝庙住着俩叫花子,没名没姓一个大花子跟一个小花子。别看俩叫花子缺吃少穿,尊神敬佛的心挺虔诚,每天乞讨来的吃食不论多少,总剩下一口半口的给关老爷上供,初一十五还不忘上柱香。年关的时候关老爷决定赏赐俩叫花子,在香炉里埋了一锭银子。俩叫花子上香的时候发现有锭银子,知道关老爷显灵了,忙跪下磕了一顿响头。接着一合计,大花子留下打扫庙宇,小花子打酒卖肉去,先美美解顿馋是真的。小花子打了酒买了肉,一锭银子找回来大把的碎银子,估摸着置间房子买块地都富裕,于是起了歹心。小花子心够狠的,到药铺踅了块红矾投酒壶里了。离庙老远就吆喝,哥吔,酒打来啦!哪想到一进庙门,迎头一顶门杠,“咣叽”扔下登了腿儿,没气儿了。

大花子跟小花子一个想法,想独吞银两。可好,把小花子打死了,他也没落到银子,喝了小花子打的酒吃了肉,七窍窜血也玩儿完了。由此印证了孔子的那句话:“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神龛上的关老爷自责道:“老夫不信圣人言,都是我害了你们呐!”

古老爷经常说穷鬼穷命,可怜也好救济也罢都得有个限度,超过限度等于害人性命。世上谁也不能去了穷人的穷根,这是天定。

免了两成,二十一里堡照样还有交不齐租子的,古老爷觉得这很正常。穷根使然,即使把租子全免了他还是穷。偏不让他穷,赏他块金砖就该家破人亡了。所以,收不上来的租子,他并不怎么走心,找机会收上来就是了。年根快到了,他思忖的大事多了,鸡毛蒜皮的事全由李元文处置。

靠古老爷养活的佃户们,交租子向来很主动的。凡是到时交不上来的,并非不愿交,那也确实没得交的缘故。本来剩下的那点租子,拢共没有三斗五升的,满可以缓口气年底再催催,催不上来记在转年的账上也未必不可。古老爷慈悲为怀,对实在没油可轧的主儿,也不是非逼着抹脖子上吊不可,往年都是这样的,也从来没有逼过李元文,收上多少是多少,这年月十成收上九成半就不含糊。古老爷从不把穷人逼的太过,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古宅这条大船,得靠老百姓托着,不能因几颗粮食平地起风浪。弄得怨声载道,整天睡不踏实坐不安稳,收座金山银山也不划算。

往年李元文忠实贯彻古老爷的治家方略,今年却小有变化。对二十一里堡的欠租催得过勤过紧,三天两头的往二十一里跑,从秋后到河结冰上冻就没住脚。李大管家催租,不像讨小钱似的挨家挨户敲门,而是找德旺要账。村子尽管不大也是百十户人家,德旺,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一辆半新不久的日本富士牌自行车,停在村公所门外,车梁上系着四角绣着云形花纹,中间绣着“古”字的马搭子。甭问,李元文又来了。欠租的人家看见了却跟没看见一样,有德旺爷兜着搪着,该干嘛的还照旧干嘛。

功夫不大,德旺将李元文送出来了,看样子又搪住了大管家,大管家也没怎么难为德旺。

德旺应付催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有一套完整招数,通常三言两语就把东家打发来的人应付走。李元文是大管家须格外照应,所谓格外照应也就是格外多些废话。见李元文将账本塞进马褡子收拾着自行车,德旺的嘴自然不能闲着,“有了这辆车子当脚力,你老省腿省脚省鞋袜,可省大发了。”

李元文得意洋洋地显摆道:“这是人家小岛先生的赏赐,要不天津卫的洋学生怎么去东洋留学呢,人家不光有这么好的脚力,日本国开化的玩意儿海了去了。”

一提小日本勾起德旺心里那块心病,借机探询李元文:“你说小日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单说仁丹那玩艺儿,那么大的小纸包,卖不了毛儿八七的,满世界画那么多招牌,费那么多笔墨颜料人头花消,这不犯山药豆子吗?”

李元文狗屁不知,他根本闹不请德旺提的问题是怎么回事,便说:“你少操那份闲心,年关眼瞅着就到了,这点租子再罚我跑腿,我可就不客气了。”他的话并不严厉,跟说着玩儿似的,德旺知道他心里长草忙着走,故意拖延他,“你老常来几回,省得村里的人们想得慌啊。”

李元文却不跟他耽误功夫,“甭废话了,我还有要紧事。”说着骑上车子朝村子北头蹬去。

德旺伸长脖子目送着,心里涌起不详的念头……

李元文径直来到煎饼秃新宅,用车轮顶开院门,象进自家门一样随便,返身一只脚将门踹上。在院子当中立好车子,从马褡子里提出用细麻绳系着的一块猪肉,又从放账本的那头取出用道林纸包的一块布料。

花筱翠在外屋正从水缸里舀水泡豆子,李元文不动声响地进了门,信手将肉丢在灶台上,回身关门上栓。花筱翠见状,急忙扔下水瓢抢身去开门,“灶台倒烟,呛人呢!”

李元文拦住花筱翠,身子依在门上抖落开花布,“大冷的天有点烟碍着嘛事了,不怕冻着。看看这块花布配你不?”花筱翠心里一阵忐忑,“不不,非亲非故的,总让管家破费,俺实在过意不去呢!”

李元文把花布给花筱翠披在身上,强行拉到里屋。又从怀里掏出一面喜鹊登梅的小镜子让她照,“你照照,这要是做件小褂套上,活活气死天津卫的那些名角大牌!那些名角算个嘛,你才是七仙女下凡。”

花筱翠越发觉得事态严重,急忙挣脱着,“大管家千万别这么说,俺一个落魄之人,受不起你老有头脸的人这么抬举。”

李元文色胆壮着嘛也不顾,猛地将花筱翠死死搂在怀里,“不,你不是凡人,你不是煎饼秃的媳妇,那孩子更不是你生的,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花筱翠挣扎着,“管家千万别这样,别这样……失了你老的身份。”

李元文紧搂着花筱翠死活不放,“老天爷有眼,从天上把你降到我的怀里,怎么说失我身份呢,这是我的福份!”

花筱翠挣脱不开变了脸,压低声音正色道:“李大管家!光天化日私闯民宅,干这么不庄重的勾当,难道就不怕乡亲们说不中听的话?”

李元文的脸皮比驴皮还厚,不但不知耻,反而一把扯下窗帘,“乡亲们,那些佃户?那些穷鬼?过来,你隔着柴禾墙头朝外瞅瞅?”

花筱翠不由自主真的朝窗外望去,尽管有秫桔围着柴禾墙,透过缝隙仍然依稀可见村落景象。只见村妇们正将玩耍的孩子拉进院子,关门,关门,关门。一个看不清是谁家的男人,挑着水梢去河边挑水,走着走着望了一眼煎饼秃的宅子,竟然跟望见鬼宅似的拨头回去了。整个村子像流行了瘟疫,望见的人全是一派惶恐。再看李元文今天的举动,不像往常没话搭理话,说点痒痒话就走的样子。李元文三天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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